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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都护却不肯,他当时问了我们一句话,大伙儿答不出来,便把他带上了。”
安九算来也是安守敬的族叔,但安守敬却直呼其名,想来此人在唐军之中确实地位卑微。
张迈问:“大都护问了什么话?”
安守敬道:“大都护问:要是我们走了,回头安九被回纥捉住,大家觉得他会不会供出一些我们的消息?当时大家都答不上来,因人人心中都觉得安九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大都护道:大家其实也都知道答案,就冲着他有这性儿,咱们就不能抛下他——圣人教诲:‘鳏寡孤独皆当养之’,这是我华夏仁者之道,咱们还养得起他,怎么能就抛下他?因此便将他带上了。不想如今却有了用处。”
张迈听了郭师道的这句话心中感动,心想:“我大唐子民,毕竟是与胡虏不同!‘鳏寡孤独皆当养之’,这是老祖宗要求我们关怀弱势群体的大胸襟、大仁德。如今虽在战时,大都护却还能守住这条战线!我中华能屹立于世数千年不倒,岂止是铁血二字而已!”
这时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安九合适办这件事情,那就交给他吧。”命马小春:“这次要审问的俘虏不少,你去后勤队伍中选二十个人,帮安九打下手。”
马小春应了,临走时郭师庸叮嘱:“你们听安九的指挥,把‘架势’安排妥当就可以离开,不用在旁边看着,他折磨人的场面,看了会伤人的恻隐之心。”
张迈越听越是好奇,不久马小春又回来禀报道:“那人真怪,听特使说要交人给他拷问,高兴得不得了,就像得了一万两万金似地。不过他说他天黑之前干不了活,而且干活的时候得在一个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最好有个能隔绝内外响动的深土牢。”
这下巴儿思,却没有这等土牢。
郭师庸叫道:“哎哟,是我失算了,要是让他在城内审问,今晚我们都不用睡觉了。”
安守敬道:“那馒头山北侧,有一间小木屋,是下巴儿思牧民放牧歇脚之地,不如就让他去那里审问,我再派一队士兵将那周围守住。”
郭师庸道:“那地方不错。”
马小春领命去了,张迈再与众人商议今后的去向,只是谈来谈去,都觉得得有最新的情报作参佐,谈着谈着,自然就更期待安九拷问得如何了,张迈好奇心起,便要去看看情况,郭洛、刘岸等竟然都来拦住他,说:“安九现在应该正在拷问那个阿里和那些将领,他拷问人的场面太……太难看,君子远庖厨,特使你还是别去吧。”
张迈笑道:“什么叫君子远庖厨啊,阿洛你乱用典故,我又不是要进厨房。”
杨易咿了一声,道:“什么厨房,安九拷问人的地方,那就是屠宰场。迈哥你还是别去了,安九拷问人那场面见了,保管你三天吃不下饭。”
他们越是拦着,张迈就越想去瞧瞧,不顾拦阻,骑马赶到城外,才望见小木屋,便隐隐传来一声惨呼,那惨呼叫得好怪,似乎不是单纯的痛楚,张迈也算经历过好几次战阵了,听到这个惨呼时却还是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心想:“庸叔说安九‘只是比较会吓人’,听这惨呼声,恐怕不是‘比较会吓人’而已。”
再走近些,便见到一队士兵把守着——却是安守敬派来的。那些士兵见到张迈躬身行礼,张迈现他们脚下大都有呕吐的秽物,问道:“怎么回事?”
带头的队正与副队正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张迈便纵骑走近,这时又传来几声呻吟,那种呻吟却比刚才那惨呼更叫人难受,实非人间所能有,张迈到此已有些后悔了,到了小木屋前,要推开门时,不严实的门内已经传出一股莫名恶臭,似是血腥、粪便、胃酸以及种种分泌物凑合在一起,屋内究竟是什么样的惨状呢?张迈只觉得一阵反胃,竟不敢去想象了。
郭洛又劝道:“迈哥,还是别进去了吧。这等不仁场面,见之无益。”
张迈的手在木门停留了片刻,终于放弃了那无益于事的好奇心,道:“走吧。”
这一晚踏月回城,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何谓仁?何谓不仁?”
这几个月的经历让张迈看到兵家之事,从战场之上到战场之外,都充满了种种大不仁。有一些甚至是张迈自己主导着干的。可是张迈做这些事情在这个环境下又不显得突兀。
若是在兵事上按照仁义道德行事,那便是“宋襄公之仁”,不但必然招致失败,且还要为天下所笑,便是上古真正的圣贤,也不会有人赞同宋襄公的言行。但兵圣孙子却又强调“智信仁勇严”是为将之五德,仁居其一,认为“仁”是为将者的必要条件。
为将也要懂得“仁”——如果这话是孔夫子说的,张迈可以不鸟他,但这话却是孙子说的。
为将而不仁,则虽有鬼神之谋、无敌之师,也将行之不远。
“连孙子也认为,能取得战争胜利的,是仁而不是暴,那么,怎么样才是真正的战场之仁呢?老祖宗是如何在战场上把握仁者之度的?”
有一些道理,书上也有写着,可真正要领悟却无法靠读书或听教,而得靠铁骑与陌刀来体验才能真正掌握!
“那些迷信小仁小义、如宋襄公之流的民族,或早已都被扫入历史尘埃之中,连渣都不剩,或如印度的古民,虽然存留却代代为奴——这些,都是羊!”
“而那些迷信‘暴’的民族,如匈奴,如羯氐,如柔然,如鲜卑,纵然因缘际会得以横行一时,最终也如烟花般耀亮夜空后便一去不返——这些,都是狼!“
“只有具备‘战者之仁’的华夏,才几经劫难,终能于低谷间奋起重生!至今屹立不倒!”
“所以,我中华的图腾,不是狼,也不是羊,而是龙!”
郭洛和杨易现张迈忽然停了下来,在马上握了握腰间的横刀,这一刻两人都觉得张迈的的气度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三骑呈品字形静静立于明月之下,郭洛杨易却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左一右默默地注视着张迈。
忽然之间,张迈不很担心大唐的存灭了,尽管这时他还未能彻底掌握老祖宗的战者之仁,“但当我们悟透这一点时,或者长安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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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接下来一周更新频率的调整:小弟的码字度是出了名的慢,这几天连续三更,每天万把字,对同行一些快手来说也许是常事,对小弟来说却实在是负荷运作,所以请各位看官容许小弟调整一下更新频率,这个下旬让我喘口气,好等四月份上架后有力气冲刺,毕竟《唐骑》打的是一场持久战,总是冲刺反而到不了长安的,对不?当然,每天两更至少是能保证的。更新时间仍然是中午午饭后和晚上睡觉前。
下巴儿思这场仗打得虽然利落,不过只是前哨,更苦但也更激烈的一场仗即将到来,既然到了怛罗斯,各位看官想必也也知道这场大战役的真正目标在哪里,呀呀的,千年雪耻啊千年雪耻!
《唐骑》需要大家的支持,阿菩没有什么逾分的奢望,只是想写好这本小说,讲好这个故事。
恩,今晚还有一更。可能会晚一点。^_^要票票!要票票!
世界大战第十四章破敌趁胜
第二日,一份四页纸的回禀递到了张迈手中,纸很干净,却带着血腥味。
这份回禀是马小春呈上来的,他呈上这份回禀时双目充满了疲倦,与往日的飞扬灵动完全不同。仿佛昨晚耗尽了他的精神力一般。
张迈打开回禀,见里头写的都是供词,第一张纸是阿里的供词,里面有打圈的,有打叉的,也有点上点的,马小春给张迈解释,打圈的就是安九通过多重印证觉得很有把握的消息,打叉则是假消息,打点的则是不确定。
第二张纸也是一样,不过这些却都是十几个中层将领的供词了。
这两张纸信息点很多,汇集到第三张纸上,却才是安九的总结了。张迈现笔迹很严谨,问马小春是谁写的,马小春说是安九写的,张迈有些愕然了,他原本以为安九那样一个地位卑微的人多半目不识丁,那知他居然写得出这样一笔字来。
看这字,分明是个读书人,张迈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让那些待罪俘虏出那么可怕的声音。
细细看安九的总结,用语也相当严谨节省,甚至吝啬。其总结分条如下:
“甲一,萨图克。博格拉已离怛罗斯三月有余,临行抽调怛罗斯数千兵马,一月之前又再次抽调,不知何往,不知何用。”
张迈拿着回禀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心想光是得到这条消息,就应该给安九记上一条大功了!又想安九究竟做了什么,竟让阿里讲出这么重要的情报来。再看下去:
“甲二,怛罗斯留守将领为塞坎,其人为博格拉汗麾下大将,善于用兵,然残暴,好虐,贪婪。博格拉汗之嫡子穆萨亦在城中,为监国。”
“塞坎,塞坎……”张迈便想到,若博格拉汗不在怛罗斯,则这个塞坎在未来一段时间将有可能成为唐军最重要的对手。
“甲三,今怛罗斯兵备约八千人,俱兰城兵备约一千人。两地民风悍勇,危难之际,民亦可助战。”
“甲四,兵下巴儿思之缘由——闻俱兰城有警,塞坎在信与不信之间,其部将加苏丁力劝其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塞坎几经思虑,特派二将赴援,二将者,一为阿里,一名巴加,巴加率领一千人先赶往俱兰城,阿里率一千二百人,先至下巴儿思,将取此城土兵前往俱兰城会合。”
张迈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知道回纥为何会来得这么快,原来怛罗斯那边并不是已知道下巴儿思这边生的事情,只是兵分两路奔赴俱兰城,然而回纥人没想到的是,阿里的部队出时,下巴儿思已经落在唐军手里了,结果阿里来到下巴儿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将安九的整份呈禀看完,张迈不由得感叹道:“这个安九,简直是一个天才啊。不想咱们唐军之中居然还有如此人物。”
郭师庸却仿佛不同意张迈的说法,叹道:“他哪里是什么天才,只是心里有病而已。从小就如此,喜欢折磨人,且法子也是花样百出,找不到人折磨,他便去折磨畜生。若能折磨人时,便乐得如酒鬼碰上美酒,若找不到人折磨时,便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年纪越大这毛病就越重,一开始长辈们都觉得他天性不好,恶根深种,不断劝谕,后来慢慢地才知道他如此喜欢折磨人,也不心存恶意,只是病态如此,不能自制罢了。”
张迈放下那份回禀,让诸将传阅罢,道:“各位以为如何?”
刘岸道:“到了安九手中,想不说实话也难。我觉得这份情报可信度不低。怛罗斯这一带的兵力,比我们预想中还要少,不过比起我们来,却还是要强大得多。但我们只要保持机动,应该不会被他们截住。”
杨易道:“怛罗斯那边的兵力虽然比我们多,俱兰城那边的兵力却比我们少!不如我们先把俱兰城给打下了吧!”
郭师庸道:“怛罗斯八千兵马,已出两千,却仍然有六千人,其中一千人已被我们歼灭,我军若等兴武营回来,七营齐动,对俱兰城那边也有兵力上的优势,但相对于怛罗斯则仍然是弱势。若要攻打俱兰城的话,那里商家不少,私兵众多,动员起来可以达到两三千多人来守城。再说这次我们为怕他们增援下巴儿思,又放跑了牧民俘虏假传消息,说我们要攻打俱兰城,那边此刻定然严密防范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