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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十七座连环坞堡和前面三座不同,前面三座驻守的都是流兵,而这十七座坞堡都是在这里住了上百年的宗族,就算来了百万大军也吓不跑他们,这十七坞堡分为韩、张、赵、刘、高、安六姓,在这里山高皇帝远,向来只是交税纳粮,族中事务外人却插不进手,有几分听调不听宣的味道,石敬瑭在中心城市和各大州县的名声早就烂掉了,却还祸害不到他们这里,因此对这六姓十七坞堡而言,石敬瑭仍然是稳坐洛阳的中原皇帝。折德扆在这个地区威信又不高,而前线又尚有五回堡未破,因此六姓十七坞堡便不肯轻易投降。
不过他们也畏惧张迈的威名,早在飞狐投降时,六姓宗族就已经闻风而动,这时更是聚集在最要害的花塔子砦商议对策。
有部将请命攻击五回堡。折德扆道:“从向导口中得知,那五回堡又叫无回堡,取‘有来无回’之意,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一旦我们开始进攻,不拿下来有损士气,要强行攻占却势必旷日持久损兵折将,非是善策。”
“那该如何是好?”
折德扆道:“且不着急,白马骑兵的成败就在这两日了。我们且忍个三五日,三日之内,南方必定有变!”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不动?”
“不,总得有些动作!”
折德扆便派了使者前往花塔子砦,自称奉了天策上将之命要前往定州,要求十七连环坞堡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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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姓之中,韩姓最富,张姓最强。高、安两姓最为悍勇。刘姓怕事,其族长便道:“他们要借道那就让他们过去吧!要是契丹人来。咱们自然抵抗,但天策听说也是汉人,他们自去争天下,关我们什么事!”
张姓于十七连环坞堡中独占七堡,在这个地区算是势雄力大,论见识却是井底之蛙。闻言驳斥道:“糊涂!洛阳坐着的那才是天子!敢去打天子的,那就是乱臣贼子!咱们六姓的祖宗歃血为盟,素来是奉正朔、秉王命!若他们是皇上派来的,那我们不敢阻拦,但他们是去攻打皇上的。那我们怎么能放他们过去!帮着乱臣贼子造反,那可是灭族之罪!”
不可否认,经过千年熏陶,华夏大地皇权思想已经深入骨髓,这也是范质魏仁浦乃至冯道等有识之士都认为张迈应该称帝的原因之一。
这时高姓族长道:“昨日我听到消息,似乎南面有大变呢!”
几个族长一起变色道:“什么大变?”
高姓族长道:“好像是有兵马从西面山道偷过,袭击了共济仓,唐县那边都调兵去增援了,听说定州也有人赶去了。”
刘姓族长道:“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要那支兵马是张唐的,一旦共济仓有失,那唐县还保得住吗?唐县如果失守,那我们就要被包了包子了。”
“没有的事!”张姓族长道:“你们说的我也知道,我那犬子就在唐县带兵呢,诸位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但你们也不用担心!唐县、定州加上共济仓,那有上万兵马!共济仓又筑得牢固,没那么容易被攻破的。而且你们想想,西面的山路,可不比这边好走,那条路上的五座堡寨,虽比我们这边散落些,却是曾得白马将军调教过的!兵马要从那边过去,谈何容易!再说那支偷袭的兵马还没亮出旗号呢!兴许只是太行山中窜出来的一伙山贼!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
众族长听了,微微安心,当下听了张姓族长的话,将折德扆的使者赶走了。
如此过了半日,砦外有人奔入,大叫:“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张姓族长一喜道:“我儿回来了!”随即一愣:“我儿怎么回来了?”
不一会,就看见儿子满脸烟尘,散发披肩,衣袖残破,还带着两个同样狼狈的汉子,闯入厅来。
张姓族长惊问:“儿啊,你怎么了?”
其子恍如惊魂未定,叫道:“唐县,唐县失守了!”
“失守?怎么会失守?是哪里来的兵马?”
“是天策唐军的人马……”
“天策唐军?这怎么会!天策唐军的兵马,还被我们堵在北边呢!他们怎么过去?飞过去?”
众人与张姓族长一般,都听得都有些糊涂了,却听其子道:“是这样的,那日共济仓忽然遇警,其守将派人前来求援,共济仓是军粮所在,不容有失,我军将主当即调兵遣将,前往增援,路上遇到同样赶去增援的定州人马,便合兵一处,没想兵马赶到共济砦前。却见砦门紧闭,我们近前叫门,城头忽然箭如雨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跟着一支埋伏在砦外林中的骑兵忽然杀出,冲乱了我军阵脚。这时共济仓砦门大开,兵马冲杀过来,前后夹击之下,我军大败,不得已退往定州,谁知敌人好生狡猾,竟然已将定州取了!”
“取了定州?”张姓族长叫道:“那是州城啊!哪那么容易!”
“父亲不知!那日定州听说共济仓有变,几乎也是倾巢而出,结果敌人早埋伏了另外一支人马在岔道上。只等定州兵马出动,就袭取了州城!我等不得而入,便又逃回唐县,哪知那唐县的县令,眼看势头不对,竟然已经献城投降了。儿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干脆逃回家中来了。”
六姓十七坞堡的族长寨主们听到这个消息无不轰动,这一片地区都归定州统辖。因此州城易手,对他们来讲就如同天崩地陷一般。
张姓族长道:“究竟是什么厉害人物。能干出这样的大事!”
“是……是白马银枪高行周!”
“什么!”
满堂都大哗了一声,个个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但又“原来如此”的神色!
高思继曾落户的常山一带离此不远,在那里教授子弟,立下了赫赫声名,高行周身为石晋大将。当初又曾率领中路大军经过定州,因此阖州豪强均慑服其威名!
别人干出这件事情,堂内豪强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换了传说中的白马将军高行周,大伙儿就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唐县县令的闻风投降也被视为顺理成章。
众人惊惶一阵过后,不免七嘴八舌地问:“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大晋的将军么?怎么会去攻打共济仓,袭取定州?”
“我还听说他死了!自刎殉国呢!之前常山那边,才有人跑过来说皇帝给高家赏赐封荫了!”
“不会是搞错了吧?”
“这怎么可能!”
张姓族长之子在众人纷乱的询问中不知回答谁,直到安姓族长一声暴喝,才将众人压住,指着他问:“你这消息,属实么?”
“自然属实!是我亲眼所见,怎么会不实!当日从林中冲出来的,领头是一员骑着黄骠马的小将,当时我就觉得眼熟,后来到了定州见对方亮明旗号,才想起那是高家的公子高怀德——当初他们路过定州时,我曾奉命前去迎接的,没错!还有去取了定州城的,是原来共济仓的将主刘彦超——若不是他,怎么能轻易骗开定州的城门?我们到达定州城下的时候,他就站在城头,这位刘将军我曾见过他三次,不会认错的。”
厅中一下子死寂下来,这些定州土豪没什么国家天下的大视野,但本州军事还是知道的,都晓得刘彦超是高行周的旧部,若非高行周出面,谁还能驱策得动他?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六姓十七坞堡众土豪心目中,张迈再厉害那也是遥不可及,但高行周的威名却是他们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何况现在对方又投靠了天策,袭取了定州,因此人人惶恐,个个惊慌。
忽然,那个刘姓族长嚎啕大哭,叫道:“果然要被包饺子了,这下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跟着就明白了过来!眼看折德扆大军在北,高行周人马在南,他们要是两相夹击。区区十七坞堡岂能抵挡?
其实若十七坞堡能团结一致,就算高行周和折德扆真的南北夹击,要一个个将他们拔除也得煞费一番功夫,但当此境地,满堂却是个个恐惧,人人害怕。这是在大势影响下,群情互激,以至于失去了理智与勇气。
一时间仓皇者有,惊呆者有,战栗者有,却听那安姓族长又是一声暴喝:“怕个什么!怕个鸟!天策的使者应该还没有走远,咱们把他请回来,答应让路不就行了吗?”
众人一听,心中都划过一道光亮,张姓族长急道:“对!快,快!快去将人截住!”
派出去追赶的人出门后,那刘姓族长又道:“正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刚才我们没肯答应,现在嘛,只怕仅仅是让路,对方未必就肯依!”
众人都觉有理。又复愁眉苦脸,张姓族长原本态度强硬,但一觉得抗衡无望,心又倒向另外一个极端,这时也怕极了,说道:“若是仅仅让路都不肯。那咱们就将态度再放低些。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这些争天下的人,不会看得上我们这山疙瘩的,来回只是过路罢了。只要将他们送走,就算破了家,只要留下土地,苦上几年钱粮便又回来了。”
众人又都觉得有理,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由六姓宗子跟随折德扆的使者前往军中请罪,并愿意引路搭桥,奉送天策大军过境。
折德扆派来的使者中午抵达时被六姓十七坞堡的人不冷不热地拒之门外,傍晚被追了回来,又被好酒好肉地伺候了一夜,当晚还有个张姓的小娘子来暖床,他旁敲侧击,得知了白马银枪团在南边已经得手的消息。心中大乐,不乐白不乐。乐完之后,第二日便带了六姓宗子回军。
折德扆和赵普听说白马银枪团已经成功,对望一眼,眼中同时露出狂喜之色,折德扆历练了这么久,早非当初刚刚北上时的毛头小伙子了。当下不动声色,收了六姓贡献的土产与金银,说道:“本将奉元帅之命,要前往定州与高行周将军会合,尔等能及时弃暗投明。将来我必禀明元帅封赏你们,叫你们福之所及,泽于子孙。”
六姓宗子大喜,当场磕头谢恩,折德扆又厉声道:“但若尔等敢,暗藏奸计,来日大军到处,莫说六姓十七坞堡,就算是六十姓,一百七十坞堡,也只有满门坑杀一条死路!”
六姓宗子吓得跪下,惶恐战栗,连称不敢。
折德扆便扣下六姓宗子为质,下令全军向南,部将问五回堡如何处置,折德扆道:“若三堡俱全,又有十七坞堡首尾呼应,那是很棘手的。但现在三堡已去其二,十七连环坞堡又都投诚,那就只剩下一座孤堡,不足为患!”
派了一队士兵,征调安姓坞堡的数百本地民丁,堵截了五回坞堡的出入路口,然后其它兵马便陆续南下。
这一路走得可就顺了,那十七坞堡的土豪们又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得那日张姓族长之子带来的消息果然不假,心中更增惶恐,一路出人出力,壶浆箪食,一直将折德扆送到唐县,这时后面有一份军报追来,却是那五回堡的将兵从安姓民丁口中听说定州易手、白马转投,堡中士兵登时哗变,逼着将领出来投降。
折德扆收到书信,一笑置之。
这时那唐县早已树立大唐旗帜,折德扆听说高行周仍在共济砦,也不入城,直接赶往共济砦。
这共济砦是新立之砦,以原曲阳县外一座兵镇为根基立起来的屯粮堡垒,因处可以兼顾东西两路大军,所以取名共济,却不料这时尽数落入天策手中。
折德扆的人马抵达后两日,杨光远的前锋也到了——他是走高行周奇袭之路而来,那条路更加迂回,但一路没有阻滞,因此兵马来得也不慢。
这时三员将领会齐,相约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