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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三人就一起赶向林举人开办的报馆所在地,等开门之后就第一时间把稿件送了过去。
林举人并不在,三人在会客室里喝茶,等着商谈稿金的事……说起来现在的报纸形式也是好笑的很,不少文人墨客为了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在销量过的去的报纸上花钱刊登自家的文章,宁中诚三人就是打算花上一笔钱把这文章刊登上去,以此造出声势,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这件事情里来。
“对不住,三位相公的文章本报不能刊登。”过不多时,报纸的主编匆忙而出,长揖而拜,态度十分恭谨客气,但也十分坚决。
“为什么?”秦邦固不解的道:“我等又不是不给钱。”
“如果刊登了三位相公的文章,我报定然会被取消印号,直接封门。”编辑拿出一本书来,指着最上面的字样说道:“三位请看。”
三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本名为天成卫报纸登印规定的小册子,后面还有括弧,内写“暂定”两字,三人略过前几条不看,看编辑指的那条,果然是有规定:凡涉及和裕升和攻击张瀚的文章一律不准刊登印发,否则直接取消报纸印号,不得再予以发行。
“这凭什么?”宁中诚一股怒气涌上来:“这不是公然堵塞言路,朝廷都不曾因言罪人或是因言废事。”
“这个规定是和记公司的规定,又不是官府。”编辑好言道:“我们的印号是他们公司发的,如果没有这印号我们的报纸人家的骡马行就不送,光凭天成卫城里的这点订户,本报实在难以维持,再说还有很多不方便处,诸位相公,抱歉了。”
三个秀才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编辑的态度友好又坚决,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就算想发火也不好意思,当下只能起身告辞。
“再去别家看看?”秦邦固道:“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
三人在天成卫城找了一天,城中有五六家小报,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一家可以刊登,报纸这一条路只得放弃,傍晚时三人找了一个印书坊,想自己印涮出来发送。
“对不住,”印书坊的主人拿出了三人熟悉的小册子,一脸抱歉的道:“这个本书坊不能刊印发行,实在对不住三位相公。”
三人气的发昏,宁中诚怒吼道:“在京城的书坊连指摘圣君的妖言都能刊印,只要给钱就行,怎么这里就不行!”
“和裕升的报纸是鄙坊的最大印户。”书坊主人道:“各种和裕升的小册子,还有翻译的书籍,各种经义书籍,本坊虽然不是最大的印户,但也承办了不少。端人碗,受人管,况且就算和裕升强来,我等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已经够客气了。三位相公若是不信,可以到别家去试试看。”
宁中诚发狠道:“不行就找抄手自己抄录发行。”
书坊主人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宁中诚,说道:“城中的抄手早就被和裕升雇光了,人家那边动辄要抄录几十本书,咱们天成卫才几个抄手,原本就是军卫小城,现在学校也多,报纸也多,书坊也多,这也是拜和裕升所赐,哪家会替三位相公抄录这等东西啊。”
三人气的要吐血,踉踉跄跄出来之后,天已经黑了,三人站在原地商量一下,决定去一趟大同,那边官绅甚多,报纸数量虽不及天成卫这里,只有几家官绅弄着玩,但和裕升在那里的影响力定然不如这边,不如到大同试试。
三人虽然要去发动舆论攻和裕升,不过要去大同还得去和裕升的骡马行,算算时间和裕升那边最少还要发一班车,还算赶的上。
骡马行在东门和西门还有南门各有一处,北门那里在修路,修好之后也会有相应的骡马行分店,这一块和裕升已经做的十分成离,天成卫为核心,方圆四百里范围是核心区,客运马车早就通行无阻,到京师和从京师往北直地方州府的线路也是有了,只是车次不多,更多的是物流和帐局的一种补充,为了方便押运客人或是和裕升合作伙伴而开设,普通的百姓和行途中的旅人是基本不带的。
在天成卫这里,东西南北都各有线路,三四百里的范围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两天,从这里到大同有一百五六十里,傍晚最晚的马车班次出发,第二天下午也就到了,途中有车站换马和给乘客提供饭食,快捷之余也很舒服,等三人到达和裕升的骡马行时,最后一班车果然将发未发。
三人赶紧去买车票,骡马行这边为了方便,在大院最外头开了一个小窗口,专门叫人买票用,两边有铁制的护栏,长约十余步,方便人多的时候可以顺着长栏排队买票,以前和裕升刚刚开设班车的时候,发生过多次挤踏事件,虽然没有死人,却是有人受伤,一件好事反而成了坏事,后来就是有了这长护栏,果然人们渐渐习惯了排队,也不必担心坐不上车,只要排队买了票,就算一车坐不下,这边骡马行里可以临时调济出大车来,或早或迟总是能上车离开,不必担心走不掉。
“对不起了。”窗口处卖票的人看了看三人,问清了籍贯姓名之后,将宁中诚递过来的铜钱退了回去。
宁中诚诧异道:“是不是这车满了,适才我们看还有座位啊。”
“不是这个原因。”卖票人指了指墙壁上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和画着像,卖票人道:“三位对我和裕升抱有恶意,上了黑名单,自此之后在三个月内我们不会卖票给三位的。”
宁中诚看了看,有张纸画的图案和自己十分相似,他又惊又怒,趴在窗口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一行小字,上头写着自己的姓名,籍贯,身貌特征,上头还有图案,虽然画的不是十分相像,但也有七八分相似了。
“和裕升的帐局,杂货店,粮行,三位都上了黑名单了。”卖票人好意道:“如果三位的敌对行动升级,这黑名单还会扩大,把三位的直系亲属,至交好友,亲朋师长也加进去,自此后,买卖粮食,购买杂货,出门坐车,帐局承兑和借款全部封闭,一直到三位停止敌对行为之后才会解禁。”
卖票人说完后直接关闭了窗口,只剩下三个瞠目结舌的秀才。
半晌过后,宁中诚才一脸苦涩的道:“下面如何?”
李姓秀才原本就是随大流,此时心中十分畏怯,他道:“我本人尚还无所谓,就是大舅老爷在和裕升有一笔借贷,他每年都在南边收粮……”
宁中诚也苦笑道:“我二叔他们也是随着和裕升做买卖,族中多人在灵丘的矿上做工,要是受我连累丢了事情,那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邦固没有出声,却是伸出两手,把此前写成的文章,一把扯成两截,接着两手不停,很快把文章扯成粉碎,接着便是往地上一丢。
“不管两位如何,在下是肯定不再趟这种浑水了。”秦邦固坚决的道:“在下还想多活几年,也想考中举人,日后要是揣摩文字,两位兄长可以来寻在下,若是别的事,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宁中诚苦笑道:“我们才奔走几天,画像图案都有了,再下去谁知道会怎样,虽说和裕升很少做太出格的事,但若是咱们出格在先,后果也真的难以预料。”
秦邦固道:“此时我才知道黄兄不是说笑,可惜咱们醒悟太晚。还有,这他娘的这一套玩意是谁设计出来的,太狠毒了吧!”
……
李明礼牵着战马慢腾腾的走着,四月的辽东大地终于有了明显的春天模样,在广宁这样的地方更是满眼绿意,经过天启元年的广宁之战,锦州也被后金兵攻克,城墙被夷平拆除,大量汉民要么西逃,要么被后金俘虏,原本的城镇和村落就很稀疏,现在更是荡然无存,走在官道上,路边的杂草都绵延成片,只是夏季未至,长的并不很高,但杂草几乎要把道路盖住,已经快看不清楚道路痕迹。
路边原本村落就不多,经过战火焚毁更是所剩无已,只有偶然看到的残破的房屋才能叫人感觉到此前是个村落,然而这样的地点还是太少,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荒凉,到处是灌木,从林,绿草蔓延的荒地,废弃的沟渠,残颓的城镇,几乎绝少看到人踪。
在李明礼身后是一样装束的汉军,各人都是牵着战马,在行军途中只有军令下达,命令赶路或是出发迎敌时才会有人骑马赶路,平时都是牵马而行,各人连行李也舍不得叫战马背,有人恨不得连马鞍也背在身上。
第654章 步战
后金这边的做法和这些人在辽镇时完全不同,在辽镇时,不仅没有人好好喂养战马,甚至他们会偷偷把马料拿去转卖,用来贴补家计,只有待遇丰厚的家丁会善待自己的战马,在辽阳和沈阳之战时,大明朝廷从多个军镇搜刮了八万多匹战马,结果还没有开战就病饿而死了数千匹,战后有三万多匹战马被后金方俘获,现在李明礼等人牵着的马匹应该就是后金方面在历次战事中的收获。
刚到暮春时节,虽然已经过了战马最疲瘦的时期,但每个人牵着的战马仍然略嫌瘦弱,李明礼等人非常紧张,唯恐战马出事,而战马的身体远比人类要骄贵的多,稍有疏忽,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后金对战马的管理是极其严格,每个月都会有专门的管理人员过来看战马的情况,不要说把马养死了,就算是明显看出疲瘦来,战马的主人也会受到严罚,轻则鞭打棍责,重则斩首,没有丝毫宽贷的可能。
半个月前,代善和阿敏被召到辽阳,然后誓师出征,因为这一次除了要驱除威胁粮道的蒙古人,还要搜括残留在锦州广宁义州一带的汉人,将其带回辽东。
另外就是要尽可能的攻破十三山,将山上十万军民的反抗平息,攻破十三山后,再将俘获的汉民带回,所以此次出征十分要紧,虽比不得前年出征广宁,努儿哈赤还是亲自拜了堂子,并且带着各贝勒,都堂,总兵,蒙古台吉,汉军将领等出城送行,将代善和阿敏等人送出十里之外,这才返回辽阳。
正红旗有二十五个牛录,镶蓝旗则是有三十三个牛录,正红旗的前身是努儿哈赤弟弟舒儿哈齐率领的黑旗,当初后金起家只有努儿哈赤的黑旗,后来兼并的部落渐多,老奴成立了红旗,将黑旗给舒儿哈齐管带,然后又成立了黄旗,努儿哈赤亲自统帅黄旗。
兼并了哈达部之后,因为哈达部是大部,原本的两旗不能容纳,又成立了白旗,将其交给努儿哈赤的长子褚英。
这是八旗前四旗的由来,后来因为争夺权力,白旗旗主褚英被杀,黑旗旗主舒尔哈齐也被杀,白旗被一分为三,黑旗也被一分为三,代善的正红旗的二十五个牛录,还有镶蓝旗的三十三个牛录,全部是当年黑旗中分出来,包括代善长子岳托的二十六个牛录,也是来源于努儿哈赤最早成立的黑旗。
正红,镶红,镶蓝,这三个旗的牛录可以说是效力最早,战功最为显著,精兵强将也相对较多的三个牛录,当然还是比大汗的亲领牛录稍差一筹,毕竟在成立黄旗,后来分为正黄和镶黄后,后金最著名的战将还是在两黄旗内,其中大汗的亲兵更是从各牛录挑选出来的战力最强的精锐中的精锐,后来这支精兵交给了大汗的幼子多铎,随其南征北战,最后一路打到南京。
此次出征,两旗五十八个牛录都各自出二十个护军,四十个绵甲兵和跟役,各旗再出若干包衣阿哈,加上三千多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