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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明之大,魏忠贤地位之高,找几个臂力大射的又准的弓手不是什么难事,王发祥可不敢不明不白的被人射死在这里。
过了好一阵子,高起潜才从屋里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王发祥和李国宾赶紧过去,随高起潜一起进了北屋。
果然房屋都是相连的,他二人随高起潜穿过几间屋子后,进了一间卧房,内里四角都摆放着大块的冰块,屋中感觉十分清凉。
太监因为身体残缺,比常人其实怕冷,但魏忠贤体气很壮,似乎并不忌冰,王发祥和李国宾进房后,高起潜轻轻一咳,两人不敢怠慢,赶紧跪下叩头行礼。
虽然这两人近年来见过不少高官,侯府伯府也经常出入,不需要行大礼参拜,但是当着魏忠贤这样的权阉,在礼数上也是不敢稍有怠慢。
“你二人起来吧。”
魏忠贤的声音也并不怎么阴柔,似乎还有点男子的阳刚气,他的口音是京城的南方官话夹着北人方言的感觉,魏忠贤本身是北方人,然而在大内久了,大内的官话历经二百余年还是带着南京官话的发音,特别是皇室几乎没有变化,所以太监们也多半学着皇家官话的发音。
王、李二人听到叫起,又是毕恭毕敬的叩了个头,这才躬身站起。
魏忠贤头发还散着,似乎是午睡刚醒不久,精神还有些萎靡,他手中拿着的就是和裕升名义送的礼单。
“东珠一百颗,人参百株,镶金宝剑十柄,小火铳十支,大镜十面……马蹄金一万两,”魏忠贤随口念了几行,笑道:“这张礼单,最少值十万两,厚礼啊。”
“咱家的全部身家,也还只差不多这个数呢。”魏忠贤自嘲的一笑,将礼单又抖了一下,接着面色一板,说道:“虽然心动,但这单子咱不能收。”
李国宾躬身道:“大官的意思小人明白,意思是现在小人的东主正在风口浪尖上,大官没把握平息此事,所以这礼单不能收。”
魏忠贤用赞赏的眼光瞟了李国宾一眼,说道:“人家都说李国宾是和裕升难得的人才,做事说话都漂亮,咱家闻名已久,确实李先生你很是不凡,你家东主要熬过去,咱家啥也不说,要是熬不过去,你到咱家这里来帮手吧,咱家现在外事也多,这宅子也不是常能回来住,需要个能主持大局的人。”
李国宾笑道:“公公厚意,小人除了感激之外还能说什么?只是大官的家事还是要找信的过的心腹来做,小人再怎说大官也是不熟,不过要是有些事小人能帮上忙的,只要大官一句话,小人绝不敢推辞。”
这话说的更漂亮了,魏忠贤对眼前这人倒是更欣赏了,再瞟一眼王发祥,虽未说话,但年纪不大,仪表身形都是一等一的漂亮,脸上神色也很镇定,魏忠贤心中对张瀚的评价自是又上去几分。
李国宾这时又道:“我家东主只有一句话,单子上的东西,大官可以赏收,也不必大官出手,只当先结下善缘。他向来仰慕大官,说句实在话,这一次人家对付他,也是知道和裕升一心与大官亲厚……”
“放你娘的屁。”魏忠贤笑骂道:“咱家此前是受过你们的礼,但那只是小事,咱家身边的人可能也受过你们的礼,有些交情,但你们不是咱家的人,他们东林党这一层也摸不清就敢胡来?你想拱咱家的火,替你东主引火烧身,这心思有些恶毒。”
李国宾一震,躬身道:“小人怎敢?给小人天大的胆也不敢,只是大官有所不知,我们东主在地方上被那东林的王心一屡次刁难,曾经有激愤之语,说是要投效大官,北上走私的利益,大官日后都有份,有些一语,也许人家真的记恨到大官头上也未可知,我家东主有什么事都自己坦然受着,就是怕大官还不知情就被人设计了,那他可就真是百死莫赎,所以叮嘱小人,一定要把这一层说开了。”
魏忠贤沉吟不语,看来这张瀚此前确实有过一些打算,想投效自己,在朝中找一个真正靠山,不过还没有来的及操作就出了事。不过就算如此,加上十万两银子的礼单,想叫他在此时和东林党公然翻脸,魏忠贤还是不能答应下来。
李国宾查颜观色,赶紧又道:“东西请大官赏收,我家东主也绝不敢为难大官,凡事他还是自己先顶着,有了转机,大官相机帮着说一两句好话就可。我家东主说,和大官的交情,还是在往后。”
魏忠贤至此才放了心,看来这张瀚确实是个人物,十万两银子先不过结个善缘!魏忠贤心中倒是觉得王心一等人太蠢,这么好的财路,这么大的财神,不收想办法勾着手一起发财,却是这般打翻在地,实在太可惜了的,想想宣大的地方官还不知道捞了多少,自己身在内廷掌握最高的权力,到现在才捞着第一笔好处……
一念至此,魏忠贤便是不推辞了,他又看了几眼礼单,终于道:“回复你家东主,相机替他说话,这好办,如果人家犯到我头上,我也不会坐地挨捶,不过不要想着现在我替他顶这缸,还是要他自己想办法挺过去!”
李国宾躬身道:“大官放心,我家东主自有办法。只盼日后大官视他为自己人,便是足够。”
魏忠贤点头道:“生受他了,咱家心中有数了。”
这时王发祥才开口道:“大官,其实对方也没有怎么强,小人手中有一些东西,想进呈给大官阅看。”
魏忠贤盯着王发祥看了几眼,半晌过后才道:“你是替你东主做些秘密勾当的?”
王发祥笑道:“小人和李大哥一样,就是个掮客,不过他是替东主跑腿送礼,小人是替东主收集一些情报。”
魏忠贤点点头,立刻有一个小宦官将王发祥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
魏忠贤初时还不以为意,翻看一下,立刻便是大感惊奇!
包括杨涟和左光斗在内,最少有过百名东林党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他们在东林党里是什么派别,和谁交情深厚,持什么样的政治立场等等,包括有一些过往的污点,被处罚,记过的一些细务,还有各人在家乡的宗族,背景,几乎每个人都有多则过千字,少则数百字的资料,也怪不得王发祥递上来的这一本资料十分沉重厚实,简直是好几本书订装在一起。
“了不起啊,了不起。”魏忠贤坐直了,两眼盯着王发祥道:“小哥你叫王发祥?”
王发祥一躬身,笑道:“小人正是。”
“以后跟咱吧,你是个难得的人才。”
王发祥笑呵呵的道:“小人替东主效力,东主日后替大官效力,不就是在替大官办事吗?”
“唉……”魏忠贤叹道:“咱家对那张瀚倒是真有兴趣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能驭下到这种程度的,难道能是平常的人?”
王发祥含笑不语,李国宾道:“此番我家东主能过得眼前这关,当然还是要来京觐见皇上,到时还望大官多加照拂。”
第516章 司礼
“那是自然。”魏忠贤几乎等不及要看眼前这些资料,这东西说起来简单,其实就是后世百度百科的集合,但眼下是大明天启年间,资讯的传播和收集都是无比困难的事,一些重要的官员资料为人所熟知,比如孙承宗这样的官员,其郡望何处,宗族传承,何时中秀才,何时中举人,何时中进士,座师,同年,关系网,大致会被有心人记下来,并且广为传播,但对普通的官员来说,不到一定的位置就没有知名度,就算魏忠贤大约知道某人是东林党人,比如浙江道御史房可壮是东林党的成员,但魏忠贤对他所知不详,经过翻阅房可壮的资料后,不仅知道此人的郡望宗族,为官经历,还知道此人在举人时期因细故逼死过妾侍,还说“不过脏了一井耳”这样凉薄的话,为其乡人不耻,当官之后,官声极佳,是东林党的门面人物之一。
魏忠贤扫了几眼房可壮的记述,感慨道:“咱家还一直以为东林党那边都是正经的君子,这房某人简直是枉披了一张人皮啊。”
王发祥不动声色的道:“我家东主就说过,看人不能看他平时怎么说,而要看他怎么做,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骗所有人,也能在长时间内骗少数人,但他不可能在长期间内骗所有人,所以做小人这行当的,就要多看,多听,多记。”
“妙,大善!”魏忠贤放下本子,大赞道:“妙哉斯言……你家东主何时来?”
……
清晨时,京城内所有的钟鼓楼都是响起了钟声,从永定门到正阳门再到大明门,一直到深宫,伴随着钟声的还有鸡人的报时声响,这时天才显露微光,在农历五月下旬的时候太阳一般都出来的很早,只是开城门向来都是在这时候,若是在冬季,天应该还是一片漆黑,也可能还有月色或星光。
京城各门的城门都次第打开了,守候在外的乡农,菜农,扛着扁担进城打短工的,送货的货车和打着呵欠的小伙计,云游的僧人或尼姑,进城来增长见闻的游历,出京公干又返城的官吏,到城外庄园小住后回城的勋贵,外省回京的太监,前来京师办理述职或袭职的武官,被调动前来的各卫班操卫军,牵着驼骆的远方行脚商人……林林总总,最少有好几万人都是在城门口打开的瞬间开始往城门涌动,仿佛就是在一瞬之间,这座庞大而无比宏伟的城市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一个背插小旗穿着棉甲的骑兵也混杂在人群中,他从西便门入城,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到进了西便门又走了半里多路之后,人流才分散开来,往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这个骑兵的目标就是通政司,这个衙门在大明门外天街的东侧,骑兵从西便门一直往西,穿过五六个坊市,等他抵近皇城的时候找到一个早点铺子下了马,吩咐店家照料马匹后,他叫了几个油饼和一大碗蛋汤,等他吃完后又重新上马,这时早点铺子的老板随口道:“军爷,送塘报啊?”
“不是,”骑兵咧嘴一笑,挠了挠头,似乎还把发髻正了一正,然后才道:“送折本。”
“那要去通政司了。”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京城的下等人,不过不妨碍他对这些事门清,当下拱一拱手,笑道:“不留军爷大驾,赶紧办正事去吧。”
骑兵在马上点点头,策马接着往前走,在进入长安左门时他受到了盘查,不过他有腰牌,有盖着巡按关防的公文,一切都符合规定,守备的府军前卫的一个千户没有过多为难,挥了挥手,就是叫这个骑兵进了城门。
进入长安左门后人流明显要稀疏很多,虽然这个时候上衙门办事的官员和吏员很多,除了各衙门的京官和吏员外,也有相当数量的外省官员在这里。
在这个骑兵经过了大明门,望里头起劲的窥探了一阵千步廊之后,经过吏部时他又看到大量的举人和拔贡出入,近来是吏部选官的高峰期,骑士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皱眉想了想,记得这人是到李庄去过的孙元化,当时这人还是个举人,现在穿着嫩草色的官袍,可能是带着熟人到吏部办事,正往外走来。
孙元化似乎也看到了这人,不过他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这个骑兵,骑兵赶紧低头,策马向前。
到了通政司门前,这人按规矩流程将携带的奏折送入其中,拿到回执之后,转身就走。
“又是大同王巡按的折子。”通政司的一个吏员看了看折本,笑着道:“近来这王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