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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更需要倚重辽西的这些将门。
祖大寿肃然道:“阁部大人放心,我祖家为大明效力二百余年,虏焰方炽,不能收复失土,而宁远和关门绝不容再失。”
祖大寿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激动的道:“前一阵有十三山义士偷越虏骑防线至宁远来求援,末将叫他们在宁远等候消息……”
孙承宗很关注的道:“十三山的具体情形如何?学生听说那里多半是百姓,只有少数的民间团练可以打一打。”
祖大寿道:“以末将看,这些义士与虏正面相抗很难,不过如果粮草充足,十三山地势险要,建虏也很难正面攻克,毕竟得不偿失。”
孙承宗脸上若有所思,祖大寿的说法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就是十三山人口众多,但缺乏战兵和铠甲兵器,杨二和毕麻子是所谓大侠,所领的多半是喇虎和青皮一类的人物,这些人好勇斗狠,私斗很厉害,阵而战之,估计连营兵也不如,可见十三山的用处不大。
不过如果能够坚持,也算是在广宁一带埋下一根钉子,建虏留了兵马围山,可能也是害怕十三山会发展壮大,最终影响到后金与蒙古诸部的来往。
“可惜人数太多……”一念及此,孙承宗还是有了些兴趣,但转念一想,十余万人按最少的量供给,一天就需过万斤粮食,二百多里地运输过去要加三成的损耗,而且现在道路也不通,光是把人救援出来就很难,何况要运送大量粮食过去!
“十三山之事,”孙承宗斟酌着对祖大寿道:“祖将军可以多加注意,朝廷会设法救人,如果那边再过来人,一定要询问清楚山上情形。至于祖将军,还是要把主要的精力,用在修筑宁远等诸城和军堡之上。”
“是,请阁部大人放心!”祖大寿答应着,站起身来。
……
孙承宗原本还要再去宁远,面色灰败的茅元仪持着公函进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竟有如此之事?”孙承宗看完之后也是为之骇然,有点儿不敢置信。
“内阁已经票拟批红,要派大员巡视大同宣府等地,就地查明王心一所奏是否属实。”茅元仪有点儿要哭出来的感觉……如果王心一奏报是实,他肯定也脱不了关系了!
刚刚上任的赞画,前途正是一片光明,此时居然出这种事,茅元仪深感造化戏弄,人生无常。
孙元化以兵部司务的身份随行,此时闻讯也赶了过来,孙承宗把文书递给他看。
“张文澜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孙元化也有不敢置信之感:“刺杀巡抚,练商团私兵,设立商会,把持官府和地方政务,还有以私兵北上,与虏交战……”孙元化连连摇头,一脸凝重的道:“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孙承宗以手抚额,半晌过后才向孙元化道:“以初阳之见,张瀚不管有没有这么做,他是否有这么做的能力?”
孙元化犹豫良久,终是答道:“学生在大同那边时间不多,不过,以学生观察来看,张瀚有这个实力。他的财力不提,已经是富可敌国,驭下之道则是学生未见过的厉害,各地的商会分行,都是如臂使指,大同李庄那里,更是井井有条,数万人或练兵,或屯垦,或为工,或经商,或为吏,真的是浑然如一。北上击虏,别人不敢,我看他未必做不出来。不过,若是说他要造反,我还是不信的。”
如果张瀚在此,听到孙元化的这些话,也只能苦笑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这人智商之高也是罕见,在李庄一带不过几十天的时间,却是把很多东西看的通透,说他笨,却又是看到了不说,而在此时却竹筒倒豆子一古脑的说出来。
孙承宗脸上也有些不满,一旁的茅元仪已经面如死灰……这般大逆案件,很可能会导致一场平叛战争,以大明现在的国力,东事尚且焦头烂额,张瀚如果真的如各人所说的这般厉害,很可能如当年讨伐宁夏一役那样,旷日持久,要总督巡抚多位总兵集结大军征讨,如果是这样的话,茅元仪很可能被牵扯在其中,不要说做官上进,恐怕功名亦未必能保的住。
甚至按更严重的设想,如果没有孙承宗庇护,茅元仪的性命是否能保住,亦未可知。
要知道当初晋铁进工部,茅元仪可是替张瀚还有和裕升跑了不少关系,替和裕升鼓与呼,谁都知道茅元仪和张瀚这个晋商关系十分亲密……
“止生不必着急。”孙承宗做了一个强有力的手式,他道:“此事学生会向朝廷请命,前往巡查。”
茅元仪十分惊喜,但又有些惶惑,他和孙承宗的关系当然是十分亲密,不过似乎也不至于叫孙承宗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张瀚真的如王心一所奏,”孙承宗道:“学生也不会循私,止生你放心,纵有牵连也不会叫你如何。毕竟当时张瀚只是普通一商人,本朝士大夫刻书借力于商人的不知凡已,没有道理归罪于你。若是王心一夸大其词,张瀚并无他所言那般多行不轨,甚至心存异志,那学生也不会纵容汪文言等人冤枉他人,徒生事非。”
孙承宗脸上有一些难掩的隐忧,他刚到辽东,要把辽事梳理清楚,如果在西北生事,朝廷不免要将大量人力物力往西北倾斜,辽事不可避免的出现不利局面,万一关门被破,那可就真的是万事皆休。
现在朝中很多人还以为东虏是小患,有识之士如孙承宗却是看的清楚,国朝经营了二百多年的辽东尽陷敌手,数百万军民为敌所有,加上野战攻城建州部都是无往不利,如果再叫他们攻克山海关,京师之外无险可守,这样的情形很容易造成整个大局的崩溃,最少也会出现如嘉靖和隆庆年间多次京师被围的局面,而且很明显东虏比北虏要更加凶险的多。
北虏还是部落联盟,东虏虽然不脱部落蛮族习性,但最少已经有完整和高效的国家形式,这样的敌人当然更危险的多。
孙承宗心中极为不满,甚至是隐隐的愤怒,在这种重要的关口,如果是汪文言和王心一等人挟怨报复,简直就是不识大体之至!
“止生,”孙承宗决然道:“替我拟奏稿吧,我要自请巡视宣大。”
……
几乎是在孙承宗接到消息的同时,张瀚也是飞章上奏……他当然是自辩。
国朝文官经常受到弹劾,按惯例便是先辞职在家,然后上疏自辩,如果自辩通过,那便重新为官视事,如果自辩失败,要么被免官下狱,要么就是辞官回乡。
张瀚是武臣,三品指挥兼卫城守备,他不必如文官那样暂避,不过张瀚已经在奏章中请求亲至京师,接受法司审判讯问,只是职责在身不敢擅离信地,当由朝廷定夺之后他才可以离开卫城前往京师。
在孙承宗的奏稿抵达京师的当天,张瀚的回奏也是经由通政司送往内阁,然后再送到大内。
天启这几天最关重的无非就是辽事和大同之事,两边一涉辽镇,一涉宣大,都是国家最紧要的九边重镇,辽镇之事关系京师安危,宣大之事也是十分要紧,如果真如王心一所奏,宣大地方糜烂的程度也是令人心惊胆寒,哪怕是身为天子,天启也是为之紧张,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第506章 招来
“皇爷可要去打一会木匠活?”乾清宫东暖阁内,魏忠贤一脸殷勤的建议。
天启摇头叹气,说道:“现在哪有这般心思!”
天启二年对这个不满二十的皇帝真的是十分不顺利的一年,刚一开年就是东虏大举进攻,广宁被攻克,十余万大军被全歼,总兵副将到游击的勇将又死了一批,辽镇只留有辽西一地,其余土地尽失,辽西残余兵马只有五万余人,举朝震动,人心惶惶,宫中也是十分不安,当时天启也害怕东虏趁势直薄关城,如果山海关不保,那京师就真的危险了。
好在东虏只留下少量兵马在围攻十三山,大半八旗主力撤回辽东,这也叫天启松了口气,接着便是调整辽西的文武官员和调配兵马粮饷,孙承宗就是天启最中意的辽东经略人选……以阁部之尊任经略,天启相信最少在数年之内,辽事将不复为忧,至于何时能收复辽东全境,天启很务实,对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想过。
刚过五月,辽西的局面渐渐安稳,天启挂心的就是十三山的十余万军民,他每日都会令太监到大高皇殿祈祷,自己也素服斋戒祈祷,希望上天能够垂怜大明,能叫边关的文武官员实心任事,将士能够激发血诚,将这十余万人从十三山救回,而就在此时,王心一的奏折自大同而来,直接把天启给打懵了!
魏忠贤刚要再劝慰,却是见司礼监的人将几份奏稿拿了进来,放在最上头的,自然便是孙承宗的。
“哦,孙先生来奏了。”天启至案前坐下,展开孙承宗的奏稿阅读。
年轻的皇帝神色十分专注,甚至可以说是聚精会神,与后世人想象的不同,天启确实爱打木匠活,但正如后世很多人也有业余爱好一样,天启的这种爱好和后世宅男喜欢做模型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万几之余的一种消遣而已。
在天启短短的几年皇帝时光里,皇帝御文华殿学习经义的纪录很多,批阅边关事情的御批也并不少,在天启中期之后,皇帝见事越发明白,处理事情也越发成熟,最少在天启七年左右,大明的整体战略态式不仅没有恶化,反而有所好转,很多人的感觉就是天启如果能活到崇祯十七年,皇帝绝不大可能吊死在景山,大明也可能不会亡国,建虏也不大可能得到天下。
至于后来东林党人所谓的明实亡于万历,天启,那就是丝毫不要脸皮的造谣了。
魏忠贤站在皇帝身侧,在这种时候,他很知趣的并不说话,皇帝对他有信任,但魏忠贤知道这种信任并不能任意挥霍。
“孙先生毕竟是孙先生。”天启舒展眉宇,他刚看了一半,便是一脸笑容的对魏忠贤道:“大伴,孙先生说王在晋只逞口舌之利,其余并无真实才干,他的修筑八里铺新城之事,叫孙先生给否了。”
魏忠贤赶紧道:“孙先生就是高明,出京之前奴婢也是这般说,王在晋看似能节省国帑,其实人心不安,所耗费的更加厉害,他看不出这一点,比孙先生差远了。”
天启最为重视的就是孙承宗和魏忠贤,一内一外,被他视为朝廷的定海神针,听到魏忠贤夸孙承宗,天启也极为开心,笑了一笑,继续观看孙承宗的奏折。
“咦……”天启看了几行,脸色一变。
魏忠贤不敢出声,心里一下子七上八下。
“大伴,”天启道:“孙先生又自请巡视宣大,你怎看?”
魏忠贤道:“孙先生可是担心宣大不稳,影响辽镇?”
天启首肯道:“大伴心思动的快,朕亦是这般想的。”
主奴二人一时都沉默,孙承宗是既定的辽东经略,日后可能裁撤蓟辽总督,由经略专任辽事,天启对孙承宗的学识,人品,才干,操守,无不信任,他这个老师是天启皇帝心中最佳的稳定辽西局面,甚至收复失土的最佳经略人选,雄浑大气,资历威望权柄都足够,有孙承宗在辽东,天启感觉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宣大再出问题,自然也不是件小事,现任的宣大总督力不能胜任,当然一定得换人,然而朝中现在并无合适人选,总不能将孙承宗调任宣大?那辽东那里又是谁去?总不能还是王在晋,或是王象乾,甚至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