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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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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了……”李从业很喜欢这个雄心勃勃,脑子又快又聪明的小伙子,他笑骂道:“车队已经进入半红区,李参谋官,你是建议部队大部解散,小部轮值警备,还是继续全体警备下去?”
  李贵道:“我的建议是本司全体出击,向河对岸的敌军进行侧翼推进攻击。”
  “很好,说说理由?”
  “敌军对我们窥探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李贵看着地图上的箭头,朗声道:“三日前他们距离我们最少十里,十日前只是在附近二三十里内出现,派少量哨骑过来哨探,今日他们的哨骑已经快与我们接战,主力也只相隔五六里远……这样的苗头说明他们的主将耐心要耗尽,如果我们主动出击,很有可能造成会战!”
  “会战的话,我们一司六百八十人,只有少量塘马,并无骑兵,可有把握?”
  “有。”
  “把握在哪里?”
  “根据参谋司的记录和推算,我们和北虏的会战,一司兵力可以轻松击败对方五千人的主力,包括甲骑和牧民的结合,现在我们不仅有一司兵力,还有炮组随行……”
  “这种事,不要靠记录和推算……”李从业这一次没有夸李贵,而是板着脸道:“战争没有一定之规,也没有靠记录来推算敌人能不能打的过,而是根据更深入的情报……”
  “是……”李贵低了低头,不过还是又昂首挺胸,正视着李从业。
  “根据哨骑的情报,”李从业眼中显露出赞许之意,他没有再看李贵,而是对在场的军官们道:“敌骑五千,甲兵不到一千五百,由十一个台吉联合领兵,这说明这支军队不是以普通牧民为主的军队,而是以甲兵和精悍牧民为主的精兵……不过我们还是要前推,天成司和镇虏司会配合我们,他们当面也各有两股五六千人的北虏,但以牧民为主,精锐不多,如果会战,我军的胜算极大。”
  李从业吸口气,拔出佩刀指向前方,令道:“全司前进,渡河!”
  ……
  “汉狗渡河了。”
  一个全身穿戴棉甲,头戴铁盔的蒙古哨骑远远看到了灵丘司渡河的场景,现在天光大亮,哨骑又是在一个土丘上,很轻易的就看到河面上如蚁群般的身影。
  这个叫塔布囊的蒙古哨骑三十出头,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披甲精兵,他的本主是素囊,后来被素囊派到他的儿子习令色身边当护兵,素囊死后,习令色和他身边的人都十分愤怒,护兵们都剪掉了自己的胡须,誓言要与和裕升决一死战,现在感觉机会来了,塔布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骑在一匹矮小的灰沙马身上,这匹六岁口的马身量不高,身上都绷满了劲力,训练的好,在塔布囊观察的时候,这马静静等候,但全身都在蓄积着力量。
  在马匹的左腹侧悬挂着铁锤,右侧是斧子和几柄投抢,右后侧是塔布囊的骑弓和装满箭矢的插袋。
  在计算过河军队数量的时候,塔布囊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弓箭和兵器,感觉自己全身杀意沸腾。
  “我在这里继续看,估计是和裕升商团一个司的兵力,近七百人,有大炮。”另一个哨骑道:“塔布囊你回去禀报,我在这里继续观察。”
  “要小心,”塔布囊道:“汉狗的新火器打的又远又准。”
  “放心。”那个哨骑咧着嘴笑道:“百步距离无事。”
  塔布囊重重一点头,圆脸上的细眼内满是仇恨的光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般仇视这些汉人,其实这两年来汉人不断的送来粮食和布匹,还有大桶的蔬菜……蒙古人最缺的就是菜,他们一天三顿都要喝茶,不然的话刮不下满肚肠的油腻,有蔬菜供应的话,每个人都会感觉舒服很多。牧民们也有了主粮供应,不必在冬末春荒时忍痛杀羊。
  “汉狗就是汉狗……”
  塔布囊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要把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给甩掉。
  本阵距离不过六里多,战马急速飞驰,很快就赶到了本阵所在。
  十几柄台吉大纛竖立着,在微风下轻轻飘扬。
  塔布囊直接奔驰到正中,外围的骑兵见是派出的哨骑回来,自动都是让开了道路。
  在内里,更多的甲骑和牧民都坐在地上休息,战马被五六匹一群的系在一起,防止跑散。
  塔布囊仿佛在不少人脸上看到紧张和惶恐的神色,他心里感觉有些憋气,什么时候蒙古人这么胆小和害怕战事了?
  与明国的和平日子已经有近四十年的时间,连塔布囊都是在和平的氛围里长大,草原上除了偶尔的小规模冲突,还有与马贼的战事外,他这一代人确实都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了。
  这种发现和感觉叫塔布囊感觉有些羞愧,刚刚充盈的杀气也消失了不少。


第424章 后退
  “是塔布囊回来了。”
  大纛正中是阿成台吉和习令色台吉,另外还有喀喇慎部两位台吉,耿格尔和古鲁思两台吉。
  “汉狗已经渡河。”塔布囊是一个合格的哨骑,并没有带着太多的个人情绪,而是尽可能详细的报告自己所见。
  耿格尔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台吉,在喀喇慎部素有敢战之名,曾经在少年时随俺答汗两围北京,对大明和汉人有根深蒂固的仇恨。
  古鲁思则是哈喇慎各部中的后起之秀,这一次白洪大台吉虽被牵制,也没有如土默特这边公然与张瀚翻脸成仇,还是尽可能的派出了最精良的部下前来助阵。
  听完塔布囊的报告后,耿格尔大声道:“汉狗的另外两部也动了,看来是想和我们会战。习令色台吉,阿成台吉,你们看怎样?”
  习令色蠢蠢欲动,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表态,这支联军的主帅是阿成台吉。
  阿成看向塔布囊,问道:“商团军的士气和状态怎样?”
  塔布囊想了想,想到渡河时汉军甲光耀眼,队列齐整的模样,不知怎地感觉有些丧气,他道:“十分骄横,队列齐整,士气看起来很高。”
  “这一仗不打。”阿成道:“现在是初春,往下去我们的牛羊更肥,草更茂密,战马更加肥壮,这几天我们来回策应窥探,战马已经开始掉膘,这时候打不是好时机。”
  塔布囊以为耿格尔会发脾气,不料这个老台吉不高兴的揪了揪胡须,并没有出声。
  古鲁思道:“退多远?”
  阿成道:“暂时不打算和汉军会战的话,不如退到小黑河畔和二青河一带,放牧战马,等待更好的时机。”
  “这样坐视汉人修筑军台堡垒,似乎也太被动了啊。”
  “当然不能坐视。”阿成的神色还算镇定,不过眉宇间也满是苦恼之色。
  和蒙古人这边就是几个台吉当家的情况不同,张瀚做出大举北上侵吞控扼土默特为主的西部蒙古各部的决断时,几乎是汇集了身边所有人的智慧和经验,和裕升这两年在草原上大举活动,对各部的实力,风土人情,台吉的智慧勇力和威信,还有各部的牧民男丁数字,甲兵数字,地形与河流山川的走向……这些都是做了最详细的调查,这一次和裕升修筑军堡的地方几乎都是最重要的要隘地方,对早有准备的和裕升一方,蒙古一方虽然是主动决裂的一方,但在战术上的准备却是几乎为零,阿成等诸台吉请兵出行,也有一些台吉还在观望,并不愿最早出力,现在还是冬末春初,战马并未养肥,各部的牧民都有很重的活计,在这种时候出动大兵,各部都不是很愿意……
  “要再找机会……”阿成咬着唇想了半天,最终却是这一句话。
  塔布囊眼中的失望之色几乎要藏不住……不过阿成已经向他下令,命他和其余的哨骑继续盯着商团兵的动向,主力和其余一部兵马退向小黑河方向,喀喇慎部落恐怕要退往原兴和守御所地方,甚至再往东退。
  耿格尔就向古鲁思使着眼色,他们应该会退向二龙河和大青河交界的东北地方,距离这里有三百多里地方,是他们自己牧场最北端。
  喀喇慎的牧场南北一百五十余里,东西四百余里,在总体没有决裂的前提下,退向自己的牧场足够保障安全。
  “唉!”
  塔布囊想起刚刚汉人渡河时的骄狂之色,再看看自己这边的人,在阿成下令撤走之后,只有少数人有些失望,更多的人是庆幸与高兴夹杂的神色。
  塔布囊简直是怒发如狂,心中被一种无比窝囊的感觉给压住了,叫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打着马,风一般的驰骋向前,不一会功夫便又到了刚刚哨探的地方。
  “怎么样,今天打不打?”
  另外几个哨骑围过来,大家已经取了兵器在手,或是拿着弓箭,神色都有些紧张。
  “他们已经后退了。”塔布囊语带讽刺的说着。
  “唉,就知道!”
  几个哨骑都是精锐敢死之士,然而军中士气不振,大家对正面攻击商团兵的阵列都缺乏信心,这也是明显易见之事,但这般退走,真是叫人感觉丧气。
  “啊……”
  一个哨骑怒目看向河边,那里有一些商团兵已经登岸,并且迅速在岸边展开了队列,这个哨骑拉开弓箭,向前猛然一射……当然毫无意义,他们离河岸有一里多路,这一箭完全是射在空气里。
  后队已经开始撤走,相隔五六里,还好对方是纯粹的步兵,不然的话阵前后退,很容易造成混乱,然后被人撵鸭子一样的追着打。
  “明国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一个哨骑满脸不甘心地叫道:“看他们的甲,我记得以前明军边军也多是棉甲,互市时他们的营兵多半无甲无盔,现在这些兵说是商团护卫,怎么个个都有铁甲铁盔!”
  “人家过河都是直接搭桥……”另一个哨骑眼里也喷着火,商团兵在大黑河上不止搭了眼前这一座浮桥,沿河有十余里地,共搭建了七座浮桥,也并不是用名叫浑脱的羊皮伐子来当支撑,而是用更巧妙更坚固的办法来造。
  “不说了,走!”塔布囊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世界在眼前颠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紧迫感,他道:“汉狗怎样也是汉狗,光是两条腿怎么和我们打?等入了夏,各家的台吉都愿出兵时,那时候再看我们怎么击败他们,杀死他们,剥下他们的衣甲!”
  ……
  “鞑子撤了!”
  “嗷嗷……”
  坚固的车身顶上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看到鞑子骑兵后退,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从新平堡北上的车队中有刚经过简单训练的三百多辎兵,带着大量的随军器械和物资,另外还有两千多北上民夫,都是在新平堡附近的六堡中就近招募的。
  因为担心敌袭,都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人们的体能消耗很大,精神也格外紧张。
  眼看着北虏连打一下的勇气也没有,大队的骑兵扬起半天高的烟尘,然而不是进攻却是逃走,这怎能不叫人有扬眉吐气,欢喜之至的感觉。
  卢大富和张春牛两人一起站在车顶,眼睁睁看着大军渡河,又看着蒙古人后撤,还看到一个鞑子的尖哨在河边近处射了一箭,这一箭不射还好,射了更是叫人蔑视他们……打不敢打,却是做这样的泄恨举动,更是叫人觉得对方的色厉内荏。
  “你上司来了。”
  卢大富看到一个叫陶春的局百总骑着一匹杂马,跑的歪歪斜斜的过来,笑着对张春牛道:“春牛,底下你就要带着人挖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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