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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成了一个人,不分彼此,同心同德。裴满氏,你告诉朕,你跟朕同心同德么?”
不知道怎么地,听皇帝提起这个,裴满氏不禁打了个冷战。可她还是马上定住心神,回答道:“臣妾之于陛下,只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帝一时竟笑了,窜到皇后面前,拍着手道:“呀呀呀呀!你还读过几句书呐?你知道这句话出自什么典故么?这是出自卓文君的《白头吟》,知道卓文君的事么?她是巨富之家,却对一无所有的穷书生司马相如情有独钟,不顾家人反对,与司马相如私奔!人家一个富家女,不顾斯文体面,当垆卖酒!这才叫夫妻患难扶持,相濡以沫!你怎么有脸念她的诗作?朕若是你,只怕羞死!”
裴满氏越听越不对劲,皇帝是不是知道什么?
见她不言语了,皇帝知道自己说中了,愈加狂躁,怒道:“裴满氏!你但凡与朕一条心,朕念在夫妻情份,还有儿女的面上,你和你弟弟这些事,朕都可以不计较!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如此……”到底是读圣贤书的人,那脏字硬说不出口。
一阵狂风暴雨下来,皇帝也累了,坐回案桌后,喘息道:“朕已经下诏,裴满忽睹罪大恶极,就地正法!”
裴满氏一听,身子几乎条件反射般弹将起来:“陛下!陛下!”
“闭嘴!”完颜亶奋力拍打着案桌。“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管你弟弟!”
听到这句话,裴满氏顿时瘫倒下去,难以置信地望着丈夫道:“陛下竟不敢夫妻情……”
“闭嘴!闭嘴!”完颜亶又窜起来。“夫妻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脏了朕的耳朵!朕问你,你是不是跟,跟太保……”皇帝脸都快涨成了紫色。
裴满氏虽然惊慌,但还没糊涂,听皇帝之言,似乎并没有确凿证据,忙分辨道:“陛下,臣妾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不忠!”
“你不认是不是?你不认是不是?”完颜亶指着皇后问了两遍,突然抓起了刀!
到底是夫妻,裴满氏还能不知道皇帝的脾气,只要他捉起了刀,管你是谁!她慌得在地上往后一挪,一面道:“臣妾实在没有对不起陛下,请陛下明察!臣妾与太保清清白白,平素里至多是因为军国大事见面,并没有……”
“你们都当朕是蠢货是吧?朕今日便叫你知道……”完颜亶捉着刀,步步逼向皇后。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惊叫,只见从门外窜进来一个身影,扑到裴满氏身上,挡在了她前面。完颜亶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女儿,代国公主。这公主是完颜亶和裴满氏生的长女,如今也不过十八岁,倒也生得美丽,此时一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结结巴巴道:“皇父!你,你难道是要杀母后吗?”
皇帝怒气难消,对女儿道:“你让开!”
代国公主却死死护在母亲身前,她并不知道内情,见父皇发怒要杀母后,如何肯让?只道:“女儿死也不让!”
“你让不让!”完颜亶双目赤红!
见女儿仍是坚定摇头,他猛然举起了佩刀!这头母女两个同声惊叫,闭上眼睛抱作一团!可等了许久,听听“哐咣”一声,打开眼一看,却是皇帝的佩刀掉在了地上。在两个儿子都死了以后,完颜亶对这个女儿尤其疼爱,所谓虎毒不食子,他纵使再狂暴,也还是爱极了女儿。也正因为如此,当日公主随口一句无心的话,就让他怀疑驸马对公主不好,因此杖责。
况且,裴满氏与完颜亮有染一事,他也只是听宫妇们说的,并无真凭实据。加上女儿拼死护母,他怎么下得去手?
代国公主抱着母亲,泪水止不住地流:“母后,这是所为何事?”
裴满氏一言不发,只顾抱着女儿痛哭。而完颜亶已经背过身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代国公主想起自己进宫来的目的,赶紧道:“父皇,女儿进宫,乃是有事禀报。”
“什么事?”面对女儿,金帝的语气已经温柔了许多。
“最近以来,平章政事秉德,大理卿乌带时常来女儿府中,与驸马闭门相谈,每每都说上几个时辰。女儿问驸马,他只说是谈些治学著文。女儿觉得不妥,因此来告皇父。”代国公主道。
这事立马就转移了完颜亶的注意力,他转过身来,疑惑道:“斡骨剌和乙辛,都好读书,他们谈治学还行,乌带何等人?大字不识,他治什么学?”斡骨剌,就是驸马唐括辩,乙辛就是完颜秉德,乌带,汉名完颜言。
“女儿也觉得奇怪,若是治学,何须遮掩?”代国公主道。
完颜亶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知道这事,更是火上浇油!略一思索后,怒道:“你带你母亲且退去,朕自召驸马来问!”
毕竟是夫妻,代国公主扶起母亲已经往外走了,还不忘回头来求一句:“皇父,驸马有伤在身,可打不得了。”完颜亶根本没听,马上命大兴国出宫去召驸马来。
却说那驸马唐括辩,趁着老婆进宫的机会,正要请乌带和秉德来密谋,结果这两人还没到,宫里却来人了,说是要宣他见驾。这一回惊得唐括辩不轻,要知道他身上有伤,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不可能召他赴禁中的!莫非是事发?
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皇帝召见,拖延不去可是死罪!没奈何,只能带着伤赶赴禁中。到了皇帝老丈人寝殿,战战兢兢地跪下,刚磕个头,话没说半句,就听皇帝怒问道:“你与乙辛乌带谋何事?将如我何?”
唐括辩吓得尿都快出来,连连叩首道:“臣与完颜秉德,完颜言因闲暇无事,聚作一处,讨论文章而已!”
“讨论文章?那乌带大字不识,你跟他讨论个甚?”完颜亶大怒。
“陛下有所不知,乌带近来发奋读书,百家姓已能诵其半!”唐括辩道。
金帝哪里肯信?一定要唐括辩招认欲行不轨,而后者也是抵死不从,坚称是在学术讨论。最终,完颜亶还在看在女儿面上,没杀了他,又召了殿前武士拖出去杖打!
唐括辩伤刚好一些,又挨这一顿,心里越发恨毒了老丈人。自此,与完颜秉德,完颜言更加密集地谋划举事,只不过避开代国公主而已。
这一天,已是十月末,密谋起事的大臣相约在完颜秉德府中协商。有伤在身的驸马唐括辩第一个到,可见其对此事的积极。
两人正在密室中谈论此前皇帝欲杀皇后一事,就听仆从来报,说是大理寺卿完颜言与平章政事完颜亮到。
“完颜亮?乌带领他来作甚?”唐括辩疑惑道。
“莫是要引他入伙?”完颜秉德猜测着。
“这乌带作事太儿戏?此等捅天的大事,怎能随意带旁人来?”唐括辩急道。
完颜秉德仔细一想,道:“人都来了,且引进来再说!”便命请他二人入内。一阵之后,完颜言与完颜亮先后进入室中,秉德与唐括辩都有些乱意地看着完颜亮,不发一语。
乌带见这阵仗,忙道:“两位不必如此,太保与我相交多年,断无二心。”
完颜亮自己也道:“此等大事,怎能少了我?若非乌带相告,亮都要自行起事了。”
这句话绝对有效,唐括辩立马就问道:“哦?太保难道也……”
要入伙,就要表明诚意,完颜亮当即道:“不瞒几位,当日我被贬大名府时,就已起意。若不是今上突然召回,至晚明年开春,我便要举事!”
这话出口以后,室里沉默了一阵。几人都在揣摩完颜亮所言的真假。见状,完颜亮更加进一步道:“旁的休说,亮先问一句,若举事得成,当立何人?”
见他如此开门见山,完颜秉德道:“此事,我们已经议过,可立今上之弟,胙王完颜元。”
完颜亮将手一挥:“完颜元不成,泡在女人堆里的人,作不得大皇帝。”
唐括辩听了,又道:“邓王之子,完颜阿愣似乎也可以。”
“哈哈哈哈,阿愣是旁支,如何能作天子?”完颜亮大笑起来。
唐括辩听他这意思,也笑一声,问道:“莫非太保有意乎?”
完颜亮脸上笑容尽敛,厉声道:“果不得已,舍我其谁!”
室内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好像有些不以为然,完颜亮有些急了,哼道:“我父乃太祖长子,我乃太祖亲孙,与今上一般,如何作不得皇帝?再者,你们离了我,成不了事!”
见他这么说,完颜秉德问道:“太保如此自信?”
“我说的是实话。乌带已经将你们的计划告诉了我,你们想寻找机会,进入内廷对么?”完颜亮问道。
完颜秉德和唐括辩都盯了完颜言一眼,并没有承认。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禁中守卫森严,如何得进?纵使让你进了宫,那宫中层层守卫,你又怎么到得了皇帝寝殿?就算进了寝殿,不要忘了,今上是刀不离身,拼斗起来,杀不得他,你们都得死!”完颜亮这番话一说,其他三个没一人能反驳。
良久,唐括辩问道:“难道太保有良策?”
“这是自然,否则,我来此作甚?但我要把话说明白,大事要成,先要有主,到底要拥立谁,咱们得先商量好,否则,就算成了事,也是后患无穷。”完颜亮倒是干脆。
完颜秉德和唐括辩对了一眼,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引进完颜亮,当然也就没有考虑过让他作皇帝。现在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要大家拥立他,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几人都不表态,完颜亮道:“好,你们不愿拥戴我也没关系,那大家就各行其事,谁成功谁上位!告辞!”说罢,竟拔腿就往外走!
秉德和唐括辩急得同声喊“留步”,完颜言更是慌得上前一把抱住,劝道:“太保休走!万事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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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就是今天
后世有句话,上帝欲使人灭亡,就先使他疯狂。
这句话用在金帝完颜亶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在明知自己所作所为已经引起朝中震动和不安的情况下,他仍旧没有丝毫收敛。当日,他挺刀欲杀皇帝裴满氏,因为女儿代国公主的拼死保护,才一时作罢。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放过了皇后。完颜宗贤主持的调查已经结束。裴满忽睹当然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同时他也供认,他的一切行为皇后都是知情的,并且从中得了不少好处。从他家里查抄的家产,比他送到宫中的,只少不多。皇帝知道这些以外,已经动了杀心。
只是到底顾念着夫妻情份以及女儿代国公主,一时没有下手。他在等,在等查清楚裴满氏与完颜亮之间到底有没有奸情!如果没有,或许可以留裴满氏一条命,如果有,非但是她,连完颜亮也得死!
可就在结果出来之前,又发生了一件事。在河北,发生了兵变。真定府辖下一士兵,名唤孙进,冒称“皇弟按察大王”煽动哗变。本来,士卒哗变是因为不发军饷和上司残暴,但这个孙进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了水,竟把一起普通的士卒哗变扯上政治关系。他在动员号召中声称,当今天子无德,残忍好杀,他以“皇弟”之尊,率众起事,功成之后,大加分赏云云。
这种神棍级的造反,当然很快就扑灭。但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