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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你现在不必作任何表态,回去以后,据实报予你主,再行定夺。但我必须提醒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党项人在nv真人帮助下缓过气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徐卫也郑重地说道。
“正是,在下会尽快启程回国,与我主商议。”萧朵鲁不疾声道,语毕,举起杯子,颇有些jī动。
这次宴会,宾主尽欢。散席后,萧朵鲁不等人自回馆驿,徐卫一行骑了马,也准备各回各家。行在路上时,张浚思之再三,道:“太尉,下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徐卫虽然没喝多少,但脸上也红了,而且心境颇好,点头笑道:“德远不必忌讳。”
“太尉建议契丹人打通河西,夺取甘、肃、瓜、沙诸州,那么再进一步,就是图夏了。这百年来,我朝为灭夏倾尽国力,不知太尉考虑到没有,将来事成了,怎么办?”张浚认真地问道。
徐卫lù出赞许的神sè,夸奖道:“德远果然想得周到。今天我没提这个事,是因为这事连个头都还没起,此时说不合适。但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然,我为何独独要出兵攻取西凉?”
马扩这会儿也满嘴喷着酒气chā话道:“德远,西军进攻西凉,就是要卡在中间,明白么?”
五月二十七,丰州。
满目疮痍,只有这个词能形容现在的丰州城。在饱受金军二十多天的猛攻之后,丰州这座城堡创痕累累。城上的nv墙齿垛,被打缺多处,一看就知道是砲车的杰作。甚至城北的一个城角都被轰塌一块。整个墙体上,千疮百孔,还密密麻麻地残留着八牛弩shè出的巨箭,只不过已经被守军斩断了箭杆。
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到处都散落着砲石,不少民夫正头顶烈日在搜集搬运。在城墙根的yīn凉地带,士兵们大多赤luǒ着上身,怀抱着器械,正在吃饭。从早上打到先前,金军终于又退却了,疲倦饥渴的汉子们狼吞虎咽,没人说话,只听到一片吃食的声音。
让人意外的是,丰州城的守将,鄜延帅司统制官彭杲居然也身在其中。他就和普通士兵一样坐在地上,打着赤膊,一手端个大海碗,一手拿着两块馍,吃得正欢。
“统制官人,今天是第二十七天了,我们折了上千弟兄,城中的粮食也将告罄,怎地还不见大帅的援兵?”坐在彭矮子身旁的一名统领官问道。
彭杲显得漫不经心,一边吃一边道:“徐大帅自有分寸,我们坚守城池便是。”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担忧。二十七天,凭借丰州这座xiǎo城,以及四千将士,我们愣是守了二十七天!在这二十七天里,金军没能攻破一道mén,一面墙!不是姓彭的夸口,如果换了帅司其他同袍来,未必也作到这样。
现在就快一个月了,大帅那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吃完了饭,天sè已经暗下来,总算又坚持了一天。彭杲检查了各处防务以后,便回住所歇息,自不用说。
当夜幕降临,战场的喧嚣远去后,士兵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寻些留在城头当值的弟兄们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偶尔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繁星,感叹一句,这得打到几时才是个头?
这地方,温差比较大。白天热得人恨不能揭层皮下来,晚上又得穿戴整齐才不至于冻凉。但就在城墙根下,却有那么些人,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凉的城墙。而且他们的分布很均匀,隔一段就有那么两三个人,显然是刻意安排的。
“不行了,你守一阵,我眯会。”黑暗中,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
“那稍等,我去撒泡niào。”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刚走几步,突然回头。在他们栖身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黑dòngdòng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甚。那士兵现在就走到这东西面前,将头探下去,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
夜深人静,没有其他声响干扰,士兵俯在那东西上面听了好一阵,警惕道:“哥哥,有动静!”
一听这话,那已经开始眯眼的士兵一跃而起!扑上前来,也俯在那东西上仔细倾听。万般寂静之中,从那东西里隐隐约约传来异常的动静!
“去他娘的!还真是!”士兵叫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火光几闪,一支火把就点燃。借着光,这才看得清楚,原来那东西竟是一口大陶缸,半截都埋在土里,上面覆盖着一层薄牛皮。这个东西,叫“地听”,是专mén用来监听敌军挖地道所用。
这两名士兵已经听得清楚,地底确实传来异常动静!不但是他们,很快,附近的同袍也发现了警情!在当值军官亲自前来查听以后,消息被迅速报到彭杲处。
彭杲从军多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来到现场以后,亲自俯在地听上听了许久,连着把附近多处“地听”听罢,他伸手虚画一段距离,判断道:“应该是这个范围之内。”
副统制此时问道:“别的地方没发现吧?”
“没有,只在此处有异常响动!”下面的军官回答道。
副统制对彭杲道:“金贼攻城多日不破,如今竟掘地道,彭统制,你看……”
彭杲暂时没有回答,城池攻坚战中,进攻一方见强攻实在无望的情况下,就会另辟蹊径,挖地道是其中一个方法。这个战术用在丰州城,确实是有效的,因为这座城没有护城河。金贼想挖掘地道,直达城下,把城墙的地基挖空!对付这种攻城手段,早在千百年前就有应对之策了!
“听他动静,距离应该还比较远,暂时不着急,你们用心监听着。”一阵之后,彭杲对守护地听的士兵们吩咐道。语毕,折身往回走,大xiǎo军官们都跟在后头。
“现在城中已经能听到动静,说明金贼开掘地道已经有时间了。明天上午,你们集结民夫,从城内凿xué相迎。”彭杲命令道。
所谓“凿xué相迎”,就是指在监听到敌军掘地道后,判断出对方的方位,然后也从城里跟他对着挖地道。当然,守城方挖的地道不一定就恰好就跟敌人对上。挖了地道之后,还从在地道里进行监听,进一步确认对方的准确位置,然后……
第二日,金军没有攻城,守军也组织了民夫,从昨夜监听到的方位开挖。因为敌人挖地道,是为了挖空城墙的地基,为了这个目的,他们所挖的地道就不能太深。对应的,守方的地道也不会挖得过深,一般与地听下面的深井持平。
地道挖下去以后,金军的动静越发地明显,但还不能准确地判断其方位。到了第三天,金军挖得越来越近,士兵下到地道里,把耳朵贴在地道壁上,都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就在附近!
“统制官人,已经辨明方位了!”一名队将从地道里爬出来,大声禀报道。
彭杲脸上闪过一抹yīn冷的笑意,切齿道:“老子让他挖!来,让下面的人全部上来!你们,把东西备好!咱们给金贼一份见面礼!”
当地道里的人全部撤上来以后,士兵们便忙碌地将一些东西搬到地道口。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一具硕大的风车。此风车,便是民间常用,给粮食去除杂物的工具。出风口接上了布袋,估计是用来定向送风。除了这具风车之外,士兵们还搬了一箱箱的火器。
当然,不是什么“震天雷”这种新式火器,除非守军想自己把城墙搞塌。而是以前老旧的火蒺藜之类。这种火器,爆炸威力没有,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放出大量的,有毒的浓烟!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万俟卨的掣肘
“应祥公,稀客啊。”徐卫笑容满面地踏进办公堂,对坐在里面的四川都转运使赵开说道。也难怪紫金虎如此高兴,赵转运在成都试行酒法,今年仅此一项,就增收四十来万缗。他的新法,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取消“供给酒”制度,也就是说以后酒就不由官府专卖了。官府只管以前设置在各处的酒槽,一切酿酒的器具和酒曲,都由官府出资购买。然后,由百姓自愿,拿米到酒槽来酿。一石米jiāo三千钱,不设限额,想酿多少酿多少。
新酒法在成都的成功,使得徐卫准备在全川推广,接着就是陕西。所以,赵开在他眼里,现在俨然已经是财神爷。
“宣抚相公。”赵开起身执礼,“下官哪里是甚么稀客。”
“几次想请你到兴元,你都说忙,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徐卫说笑间,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赵开未语先叹,徐卫一见他这模样,问道:“怎么?遇到什么难处了?只管说来!”只要你能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前提下给我nòng来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相公,下官已经连续两次呈文宣抚处置司,请示是否由今年下半年开始,将酒法推广全川,怎么至今没有下文?须知虽此一项,但要全川推广,前期准备就得两三个月。这可拖不得!”赵开认真地说道。
徐卫眉头一皱,略一回忆,质疑道:“不对吧?你的请示我早就批准了,而且只有一次吧?哪来的两回?”
赵开也纳闷了,疑惑道:“下官确实请示了两回,但都没有拿到批文!是不是……”
徐卫想了想,摆手道:“稍安勿躁,多半是下面的人出了疏漏,我唤德远来问问便知。”说罢,便使人去请张浚来。
趁着这个空档,徐卫问道:“应祥公,这酒法全川推广之后,依你估计,酒课每年能收多少?”
赵开思索之后,郑重答道:“据下官预料,当在五七百万缗左右。”
徐卫脸上笑容再次绽放,就算最低值算,四川酒课也能增加近两百万贯,这是一个非常喜人的数字!王庶去职前的推荐果然没有错,赵开确实善于理财!
称赞几句之后,徐卫又问:“当初我问你时,你说四川百姓辛苦,不能加赋,只有从前的一些公营事业还有办法。现在酒法已经准备推广了,不知道接下来你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开听他这么问,倒也没有马上回答,斟酌了好一阵之后,才道:“想法倒是有,但有一句话下官不得不说。”
“但说无妨。”徐卫鼓励道。
“这变法,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利益。拿酒法来说,虽然没有增加百姓负担,但却坏了一些人的好事,人家不可能不说话。”赵开含蓄道。
徐卫一笑:“我懂你意思,从前酒由官府专卖,盈利多少还不说。但无论是官,是商,很多人都借此搂得腰包满满。现在你一变,官府不产酒了,也就断了一些人的财路,这些人现在有怨言,是吧?”
赵开点点头。
“你放心,不管是谁,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只需要记住一点,宣抚处置司支持你,我徐某支持你。”徐卫表态道。
赵开又叹一声,道:“多谢相公信任。”
徐卫见他似乎还未释怀,正想再说几句,却见张浚已经踏入mén槛。先给徐卫行个礼,又向赵开问了好,这才道:“相公唤下官来何事?”
“德远,四川转运司可是有两次呈文本司?”徐卫问道。
张浚看了赵开一眼,坦承道:“确实有。”
“这就怪了,我记得第一次收到时,我就已经批复。为何还有第二次?再者,四川转运司也没有收到回复。四川方面的公文一般都是由你经手,怎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