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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桧唤开门时,朱胜非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只因那厅堂之上,数十人济济一堂仔细一看,竟全部都是当朝重臣然有一人高居于上,当朱胜非看清他时,慌得快步上前,大礼参拜道:“臣朱胜非,叩见太上道君”
再说另一头,赵桓这一夜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命内侍掌上灯火,扶他起身,问道:“政府有消息么?”
“回官家,并无消息。”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赵桓眉头动了动,道:“去催催耿南仲,朕始终觉得心神不安。”
内侍领旨出房,刚跨出门槛,就撞上急喘吁吁的耿相,遂道:“相公,官家方才命小人去政府催问。”
耿南仲估计是跑得太急,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地挥手。内侍看明白,赶紧入内禀报,片刻之后传出诏命,让他入内见驾。
耿南仲不得不扶着门喘上了一阵,这才勉强入内,望定官家,强打精神过去,一头扎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官家,大事不好”
这一句,直骇得赵桓魂飞天外失声道:“何事如此惊慌”
“臣,臣奉旨,夜聚百官,宣布,宣布三贼罪状……然,然而,计,计有三十一员大臣不知所踪涵盖政枢二府、三衙、台谏、六部,诸寺监而这,这三十一人,俱是日里力主禅位之臣”耿南仲有气无力地说道。
赵桓大骇三十一员重臣不知所踪而且巧合在,全都是力主禅位的大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臣们在串联,要举事逼宫迫禅
“这,这如何是好?耿卿,你可全城戒严?”赵桓疾声问道。
“臣已命殿帅王宗濋封闭城门,戒严全城想必这些大臣,都还在城里”耿南仲道。
赵桓听罢,一时无言,那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一阵之后,断然道:“搜让王宗濋亲自去搜就是翻遍杭州城每家每户,也要把这些逆臣给朕揪出来”
“遵旨”耿南仲应道。
赵桓突然想起一个人,不禁浑身一颤,坏了那些逆臣要举事,多半去寻他一念至此,慌忙道:“快让黄潜善带人去葛岭抱朴庐将太上皇迎回城来”
耿南仲双眼一瞪,也意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上皇逆臣们要举事,只有太上皇点头,才能赋予他们法理地位怎么把这一截给忘了强撑着站起来,正要外出时,又道:“官家,若太上皇不肯……”
“那就告诉太上,说朝中有人作乱,恐危及道君,请他回城”赵桓切齿道朕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何要允许他去葛岭居住?就应该让他一直呆在朕眼皮底下
耿南仲一跛一跛,惊慌而去。
赵桓又急又惊,浑身颤抖道:“逆臣,逆臣抓住你们,朕,朕要……”
深夜,本该宁静的杭州城突然躁动起来殿前司的官兵,明火执仗,挨家挨户搜查不论是你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无一例外偌大一个杭州城,顿时鸡飞狗跳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杭州城十几里外的驿道上,一条火红的巨龙正蜿蜒盘旋
一身紫色官袍的徐绍,骑着高头大马,身旁战将簇拥他的身后,是无数攒动的人头在火光映照下,将士们身上的铠甲,手中的兵器,都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离徐绍最近一将,极其威猛穿一身铁札甲,执一条混铁枪,头顶掩日盔,身跨黄膘马,浓眉大眼,满面虬髯,乃东京留守司右军同统制,王贵
“相公,此去杭州,还有多远?”王贵问道。当不久前,徐绍出现在他面前,示出太上皇诏命,要他出兵赴行在时,他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其一,徐绍是他的老长官,在任东京留守时,徐绍大力整顿军队,增强战力,在军队中威望甚高;其二,耿南仲无视将士,有功不赏,有过不罚,绞尽脑汁安插亲信到江南的各军之中。这让将领们极其愤怒又尤其是折彦质引去,军队没有了领袖,都惶惶不安。
“十余里地。”徐绍随口答道。此时,他心急如焚官家和耿南仲想必已经察觉到事情有异,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阻止太上皇和众多同僚都在城中,万一被对方抢了先,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在自己率领军队赶到之前,耿南仲抢先下手的话,万事皆休
一念至此,不禁下令道:“快迟则生变”
城中,深夜的杭州早已翻了天殿前司的内卫部队挨家挨户搜查,很快就从四面八方向城中央汇聚几十名大臣,目标非常明显,根本不怎么费力。
此时,在那处与蔡京别院相隔只两条街的深宅中,太上皇赵佶已经与群臣议毕,正式决定,拥立太子赵谌登基更替朝政这种事,赵佶自然不能亲自出面,众臣遂以副相,尚书左丞朱胜非为首,只等徐绍兵马一到,便闯行宫,拥立新君
这是漫长的一夜在事情议毕之后,他们要作的,就是等待,在煎熬中等待这是捅天的大事,稍有不慎,祸及满门在场的人,绝大多数本来非为私利,他们赞同皇帝禅位于太子,乃是从大局出发。但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一个太上皇加三十四名大臣,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这都是拜官家和耿南仲所赐因此,这场事迹的成败,不但关系到大宋的国运,更攸关众臣前程性命
“怎么还不来?徐绍是不是出了事?”有心急的人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别急徐绍素来持重,他曾任东京留守,那驻余杭的王贵是他旧部,又兼太上皇明诏,应该不至于。”有人劝道。
正说话时,门开处,一人匆匆而入,大声报道:“不好官兵满城搜查想是事泄马上就到此地”
一石惊起千层浪那堂上当时就炸开了锅众臣议论纷纷,都显得格外激动高高在上的道君赵佶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儿子要抢先下手了
朱胜非此时奏道:“太上皇事泄势危如之奈何”
群臣纷纷奏问,赵佶一时也没了主意正犹豫不决时,外头敲门声,呼喊声大作堂内顿时乱作一团,众臣都请太上道君赶紧作出决断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即刻去行宫拥立太子更替朝政”赵佶切齿道。“朱胜非”
“臣在”
“接诏”赵佶从面前的案上拿起亲笔草拟的诏书。
朱胜非大步上前,俯首接过太上皇明诏,将心一横,谓一众同僚道:“诸位随本相去行宫”
“走去行宫”众臣一片呼喝。
门外,早已被殿前司官兵围得水泄不通。数十根火把将街道映照得通明,几名军官正在前头叫门,但门都快被砸烂了,却不见有人来开。这让领头的将领十分怀疑将佩刀一拔,厉声道:“撞”
话音落在,大门突然洞开
那战将定睛一看只见一人,着官袍,顶幞头,一手撩衣摆,一手举着物件,领着一大帮身着公服的人涌出门来果然在这战将正要下令,忽听那官员喝道:“太上皇明诏在此拥立太子谌登基即位”
这一句非同小可把那围门的将士们骇得呆若木鸡还有谁敢向前一步?堵着门口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退了回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战将,看他如何示下
战将也是不知所措,他得到的命令,是搜查朝中意图犯上作乱的逆臣可现在,人家声称有太上皇明诏,要拥立新君这个局面,不是他一个武臣所能判断的正骑虎难下时,只听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道:“前面敢是殿前司都虞侯张仲雄?”
张仲雄,乃故少保张叔夜之次子。当年,张叔夜任西京留守,赵桓决意南巡之后,他引二子,率西京留守司部队护送。及至行在,这支没有任何山头派系的部队,被赵桓视为近卫,与何蓟统率的常捷军,共同拱卫行在安全。
前些日子,何蓟被调离后,他与其兄率军进驻杭州,成了天子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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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政变(中)
第四百九十九章政变(中)
张仲雄寻声望去,人太多,看不真切,因此回道:“正是”
那说话之人站了出来,却是原枢密副使,现广东安抚使许翰之前,枢密使折彦质在镇江府领导抗金,枢府一应事务都由他处理,张仲雄哪能不认得?
“官家无法理事,耿贼弄权祸国,今我等已取得太上皇明诏,拥立太子即位你,速引军相随,前往行宫”许翰人本来极方正,而且也没把自己当成是广东安抚使,还是一副西府首脑的口吻。
张仲雄倒不糊涂,暗思如今枢密院无主,那签书枢密院事刘延庆也管不到我头上来,你已卸任,我为何还要听你的?你说有太上皇明诏,我怎么没看见?
这些话,他不敢挑明了说,因此沉默以对,苦思对策。朱胜非一见此情形,高举手中诏书,声传四方:“诸军看真切,太上皇明诏在此谁敢阻拦”
他的地位又不一样正经的宰执大臣张仲雄犹豫再三,下了马,因甲胄在身,不施全礼,只抱拳道:“诸位长官,卑职奉王殿帅之命前来勾当,作不得主并不敢为难长官,也不敢放各位前行还请见谅”
众臣一听他这话,顿时色变朱胜非也不禁问道:“那你意欲何为?”
“请诸位长官稍待,卑职这就遣人去请王殿帅”张仲雄朗声道。他实在担不起这个干系,所以只能请王宗濋来拿主意。
朱胜非听罢,心头大急王宗濋是官家的亲舅舅,一直极受信任,他若来,万事皆休
此时,人群中有一人高声叫道:“张二认得本官么”
张仲雄定眼看出,俯首道:“昔日我父为济南知府,公为司录,如何认不得?”
“那便好你高祖张太师,真宗朝为西府之首,天下谁不敬仰?你父张少保,剿贼山东,奋战中原,镇守西京,勇赴国难是何等的忠义满朝上下,谁不称赞?今耿南仲趁官家染疾,无法视事之际,玩弄权术,败坏朝纲,以致天怒人怨你是忠良之后,应当晓事如何敢阻拦?”这人既与张叔夜共过事,自然知道对方底细。张仲雄的高祖张耆,乃宋真宗时名臣,至于其父张叔夜,那就更不用说了。
张仲雄被他一顿训斥,无言以对。暗思,这朝中生此大变,我一个武臣,还是不要搅和的好耿南仲的行径人所共知,我若帮他,与助纣无异。这些长官们,既讨得了太上皇明诏,要拥立新君,我若阻拦,岂不坏了先父忠义的名声?
正权衡时,朱胜非逮准时机,一声大喝:“量一武夫,敢阻我等宰执走”说罢,大步往前身后几十名大臣,紧紧相随
当兵的最实在,不得上峰命令,决不放行因此将那一条条锐利的长枪平放,意图阻止张仲雄一见,慌忙吼道:“闪开”
士兵们退到了一旁,让开了道路,朱胜非高举诏书,引三十二名大臣,向两条街之外的临时行宫进发
两条街,说来不远,可在一众大臣看来,这短短的距离却走了大半天也没到黑漆漆的街道上,只听到一阵碎乱的脚步声,谁也没有说话。此去,是胜是败,不得而知。若胜,则清君之侧,肃正朝纲我等身家性命,亦得保全若败,我等不免远窜,终生不录,而这家国天下,也会一片狼藉
不一阵,天子所居蔡京别院已然在望待看清情形时,众官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那临时行宫,被铁甲武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灯笼火把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
“朱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