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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甘泉的金军主力大多调往鄜州作战,留守兵力非常有限。徐卫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拿下了城池,实现了前些时候在保安军的谋划,成功地将延安和鄜州隔开。娄宿大惊,急忙收缩兵力,死守延安府城周边地区。
徐卫此时只两万三千余兵力,粮草也只能再支撑十日之用,如果在甘泉坐等保安军来补充,显然就会贻误战机。他没打算在甘泉久留,稍作休整的同时,派出踏白斥候沿洛水往鄜州打探消息。作出了两手准备,如果鄜州有变,他就立即放弃甘泉,原路返回保安军。只要还有战机,他就马上南下助战
到目前为止,他这一路打得非常顺利,从轻取金汤城开始,共败金军四阵,拿下了保安军全境,并攻取了延安府治下的敷政和甘泉两县。但老实说,保安军防备较为空虚,而且守军大多是原鄜延张深的部队,再加上徐卫凭借其实力和威望,得以顺利推进,并不值得骄傲。若是能拿下鄜州,再高兴不迟。不过,这就要看“小太尉”打得如何了。
十一月二十六,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虽然没有下雪,但寒冷的气候对出征在外的西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因为这次大举反攻事出仓促,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妥当,西军十月出征时,将士们很多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当时不觉得怎样,但一旦要临近腊月,天气迅速转冷让他们苦不堪言,部分将士甚至从金军尸体上扒下棉衣皮裘穿上保暖,也顾不得什么破旧和晦气了。
徐卫回到军帐里,解下身上的大氅扔给亲兵。那是部将献他的战利品,据说是用好几张火狐的皮毛制成,十分珍贵。士兵将它从一名金军谋克尸体上扒下来,送给大帅御寒。
刚才,他走访了甘泉县城。本地百姓对官军收复失地当然欢欣鼓舞,金军占据鄜延之后,又特别是娄宿主持金国陕西事务期间,虽然约束将士,禁止粘罕初入陕西时的屠杀和掠夺。但沦陷区的百姓还是生活在高压之下,女真人任用了大批汉官替他们管理政务。因为西军接连破坏金军麦收,使金军的后勤补给出现了大问题。金人遂把这个负担转移到沦陷区百姓身上,征粮,征税,抽丁,名目繁多,达到数十种。讽刺的是,这些主意,绝大部分出自投靠金军的汉人。
徐卫走访的人家中,十有七八,当初在县城里虽不说是大户,但也是小康之家,现在却仅能维持最最基本的生活,刚好冻不死,也饿不死而已。但他现在爱莫能助,他是指挥作战的统帅,不是司仪行政的官员,因此只能好言安慰。
“百姓仇敌之心甚切,均盼恢复,倒叫我等行伍中人惭愧啊。”坐下之后,徐卫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杜飞虎立在他身边劝道:“我辈武人,从命受节是本分,也是无可奈何。大帅不必太在意,这些事,自有朝廷和宣抚处置司操心。”
徐卫并不反驳,从道理上来说确实是这样。军队只管打仗,其他的事自有朝廷和官府操心。但从小的说,军队如果没有百姓支持,将失军心,军失民心,那这样的军队再骁勇也不可取。从大的层面说,中国历史上,凡是欲成大业之人,无不争取民心支持,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大宋的民心,或者只说陕西的民心是什么?那就是盼望驱逐北夷,恢复故土,过上安稳平凡的日子。一个人光有威望不够,威望能够让别人畏惧你,但不足以让人真心拥戴你。
杨彦和张宪两个同时进帐,报告说伤残将士均以妥善安置,军中情况稳定,只是天气寒冷,许多将士还穿着单衣,实在耐不住冻。磐石军有一队士兵聚众哄抢了民宅,其实也没抢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几件羊皮袄,军方派人调查的时候,当事百姓也说将士们奋勇作战,收复失地,却还身着单衣挨冻,几件皮袄,就当是他们的心意,不必追究了。但军中的司法军官还是按军法处以极刑,并传示各军引以为戒。
徐卫听罢,点头道:“应当如此,军法威严不容侵犯,上至本帅,下至普通士卒,一视同仁。你们下去,也要严加约束部属,任何扰民害民之举,一律严惩不怠”
“大帅,犯了军法该杀就杀,没什么好说的。但这大冷的天,弟兄们实在是苦。是不是想想办法?我们给钱就是”张宪建议道。
徐卫苦笑一声:“今日巡城,这满城的百姓被金贼压榨得苦不堪言,便如军汉们抢夺的羊皮袄,对百姓而言,也是事关生存的物件。当兵吃饷,死且不惧,何畏严寒?”
杨彦张宪两人闻言都称是,并无二话。徐卫一时无言,也不知想些什么,最后将目光落在挂于架上的那领狐皮大氅上。命士兵取来,交给张宪。
“大帅,这……”张宪疑惑道。
“你亲自把这东西拿去,交给伤兵御寒。”徐卫说道。
杨彦一听,立即阻止道:“大帅,这是将士献给你的,怎能……”
徐卫摆摆手,打断道:“现在全军将士许多都忍受着严寒,本帅凭什么就堂而皇之的穿这珍贵皮毛?”
“相公是军中统帅,就凭这个”张宪说道。
“本帅书倒是读得不多,但我看从前历代的名将们,几乎每一个都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受到爱戴。现在条件艰苦,情况复杂,我军一方面要严明军纪,凡不法之事必加严惩。但另一方面,为将者也要以身作则。比如这个事,士兵们虽然知道抢夺民财犯了军法,理应处死,但心里一定有怨恨。不管是怨我徐九,还是怨统兵官,又或是怨上头,这种情绪久而积聚,会影响军心士气。但如果我徐卫,身为帅臣也在挨冻,他们自然就心悦诚服。你们也要记住,下面的人,不患贫,而患不均。”
张宪看了手中那件火红的大氅,正色道:“卑职谨记。”
杨彦见状,服气道:“卑职身上这件貂绒袄,回去看谁顺眼送他。大帅都在挨冻,我凭什么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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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鄜州溃退
第四百六十六章鄜州溃退
杨张二将汇报完事务,正待出帐,却听外头有人道:“大帅,斥候带回鄜州消息”
徐卫目光闪动,命杨张二将自去后,唤道:“进来。”
一将入得帐内,四十开外,长八尺,体貌魁伟,但他的外貌与汉人有明显的区别,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他的发型。头顶部完全光秃,额前蓄有刘海,两侧结小辫,这正是党项人最常见的发型,据说是源自鲜卑习俗。
此人汉姓李,名唤李成卫,党项人,原来是折可求麾下一名马军骁将。徐卫潼关送别时,折经略将他和另外几名骑兵军官送给了徐卫,如今任职踏白军统领,很受徐卫重用。他几个入虎捷军,还引起过一场风波。原因在于,党项人的发型跟女真人有些相似,这让虎儿军的大将们看着很不舒服,尤其是杨彦。因此,他们曾说,应该让这几个党项将领改汉俗。人家折经略功在朝廷,名在四夷,尚且着汉服,说汉话,你几个凭什么这副鸟样?徐卫却说,连朝廷都没有要求治下的党项人改汉俗,我们又何必在意?遂一切如旧。
李成卫等番将闻听此讯,都亲至徐卫面前致谢,紫金虎好言抚慰。从这以后,几名番将无论是训练部队,还是行军作战,都奋勇当先,使徐卫麾下的马军战力与日俱增。
“大帅,斥候刚刚回营。”李成卫一张充满戾气的脸上一丝不苟。
徐卫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就跳了一下,起身问道:“如何?”他不得不紧张,这次出征,姚平仲张俊是主攻,他是奇兵。就算他这支奇兵打得再好,如果姚张失利,那战局就已经明确了。
“斥候深入鄜州一百二十里,沿途均未见宋金军队,也没有争斗痕迹。一直到鄜州周边,问于乡人,得知数日之前,有女真大军沿洛水南下,前后相延数里,声势骇人,直投州城而去。斥候冒险靠近州城,只见金军在清扫战场,搬运尸体,从现场的情况不难看出战斗的激烈,方圆十数里,人尸马尸比比皆是”李成卫回答道。
徐卫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姚平仲张俊二将的任务,是攻打鄜州城,现在鄜州城下已经在打扫战场,那就说明,姚张非但没能攻下城池,而且极有可能已经败退了
在得知金军藏兵于甘泉之后,自己就想到,一旦姚张攻城不下,军心动摇时,金军从甘泉火速南下增援,姚张恐怕要吃亏,现在果然应验了
两军对阵,剑拔弩张之际,徐卫都没有慌过,可现在,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双手有些发抖。将两支手紧紧绞住,紫金虎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这回祸事了此次出征,陕西三个招讨司都出动了大批兵马,姚平仲和张俊率领的六万精兵,都是各司的精锐。鄜州这一败,恐伤西军元气
而且,姚张败在鄜州,极有可能牵连到自己的北部重镇,坊州此次三司部队的集结地耀州,地处京兆府北面,属关中平原,而坊州,又在耀州北面,境内有桥山作为屏障。是拱卫耀州和京兆府的第一线。正因如此,自己才用心经营坊州重镇,不但作为屏障,更作为进攻鄜州的首要堡垒。
如果坊州丢失,那么京兆府北面将无险可守。鄜州金军可以经由坊州,长驱直入平原,直接威胁耀州和京兆府,长安城,便两面受敌
最可怕的是,万一金军得了坊州,直入耀州,与此同时,娄宿和马五又遣军从陕东关中平原入口直扑长安,两面夹攻的话,四哥五哥能够挡得住么?
不过,徐卫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除了如作弊一般的先知优势外,主要靠的就是他的冷静,敢赌,敢拼。很快,他镇定下来,现在姚平仲和张俊他已经操心不上,要紧的是,他这一路兵马何去何从。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又沿着洛水回保安军,等把情况弄明白再作进一步打算。
最冒险的办法,就是仍按原计划,进入鄜州,不管金军是在追击姚张所部,还是在攻城掠地,我突然插到他背后,打他个措手不及。但这样作的风险极大,一不小心,你两万多以步军为主的部队,就有可能遭遇金军主力,九死一生。
“你马上派人再探,一定要深入鄜州,务必把事情弄清楚。姚平仲和张俊现在到底在何处是生是死,是存是亡,得有一个准信。”徐卫立即命令道。
李成卫领命而去,徐卫左思右想,觉得还不保险,又命细作设法混入鄜州城,与潜伏在城中的人取得联系,看有没有相关情报。忙完了这两件,才召军中将领来商议。消息一经披露,众将震惊,绝大多数人都劝徐卫原路返回。既然姚张所部已经遭遇不测,我们再南下的意义就不大了,甚至有可能步姚张后尘。还是稳妥一些,退回保安军,把事情弄明白再作计较。
徐卫此时处境被动,军中存粮只够吃十天,就算省一省,半个月顶天了。他没有马上决定去留,焦急地等待着斥候和细作的消息。
第二天,斥候回报,言金军一路往南追击姚张,沿途均可见两军士兵的尸体和遗弃的军械物资。至鄜州以南一百四十里外的石马山地界,斥候发现了金军营寨,不得不中止侦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