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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公说至此处,略一停顿,像是有些难堪,但看着儿子,还是接道“不如咱拖延下去,反正你也只是乡兵,至多也就是个罢官去职。”
徐卫见平常固执呆板,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爷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如果真这样做,那别人都会笑话你生了个没用的儿子,你也不在乎?”
徐太公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之后,叹道:“爹老了,最近总感觉四肢无力,接不上气,也不知还有几年活头,你四哥供职军中,身边不能没个送终的人呐。”
这哪是在担心没人送终,分明是怕儿子有去无回。
徐卫感觉鼻头有些发酸,赶紧灌了一口,让那烈酒在胸肺间燃烧,良久,语气决绝:“我既然穿上铠甲,挎上钢刀,就绝不后悔!再苦再难,总要咬牙扛住!才不失为一条汉子!”
徐太公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想要再劝,可儿子生得跟自己一样,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心头一阵痛,扶着栏杆,闭眼道:“你要是有个闪失,叫我……”语至此处,老泪纵横,竟说不下去。
好大一阵后,见儿子沉默不语,他直起身子,深深的望了儿子一眼,长叹一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往桥下走去。徐卫转头,望着他有些佝偻背影,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将牙一咬,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大声道:“爹!儿一定回来!”
徐太公脚步为之一顿,没有回头:“你三姐和嫂子还不知情,你也别告诉她们。”说罢,改为双手拄杖,缓缓的向家走去。
次日清晨,靖绥营士卒饱餐一顿后,收拾行装,奔赴山东。家乡父老听闻子弟远征,扶老携幼赶来相送。徐王氏徐秀萍闻听此讯,匆匆赶来,却已不见徐卫踪影。
从夏津入山东境内,不过两日路程。八月十四,还有一天便是中秋佳节,靖绥营一路走来,严守军纪。那山东百姓初见,都以为是贼寇来袭,正欲举家逃离,徐卫遣士卒安抚,说明来意,百姓感念,送些瓜果,则一概不取,哪怕是一碗清水,也不许沾半分。
这日,靖绥营行至一处村庄,徐卫为免再惊动百姓,先遣士卒前去安抚,命全营就地歇息,埋锅造饭。不多时,士卒回报,村庄空无一人,一片狼藉,似乎遭遇贼寇洗劫。
徐卫立刻派遣周熊率部警戒,于各处安排游哨。徐太公再三提醒过他,军队驻扎或歇息,最易受袭,必须安排游哨警戒,以防不测。
一路行军,士卒疲乏,又兼天气炎热,营中个别体质较弱者中暑生病。徐卫亲自过问汤药,待药煎好,必先尝一口,感觉冷热合适,方才拿给士卒服用。
“莫非太过?”当徐卫巡视完毕,回来歇息时,张庆突然说道。
解下大刀,脱掉头盔,徐卫再度扫视一周,答道:“士卒既来投我,便是袍泽兄弟。”
张庆闻言不语,徐卫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否在想徐卫虚伪,不过是在收买人心?”张庆笑而不答,徐卫也不介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正想躺下歇息片刻,忽听士卒发喊!那小山坡上,周熊飞奔而下,边跑边喊:“徐副使!有敌来袭!”
徐卫一跃而起,提刀在手,厉声喝道:“全营戒备!”或坐或卧的士卒们,慌忙起身,手执兵器,朝那小山坡上眺望。
徐卫下令停止前进时,已观察过地形,这村庄建在两座山坡之间,恰似一块盆地,若驻扎在盆壁之下,一旦贼军来袭,若从山坡而来,借冲击之力,于我不利,所以全营停在盆中央。
“张洪,程方!”徐卫略一慌乱后,定住心神。
“在!”两名都头飞奔而来,都是原西军逃卒,被徐卫委为都头。
“你二人率本都人马,就地列阵!”徐卫军令一下,二人立即如集本都人马,长枪在前,士卒半蹲,将枪杆拄在地上。部分士卒仍旧不免慌乱,行动迟缓,甚至找不到头绪。
第四十六章 死战
那两名都头到底是经历战阵之人,知道平时训练你再打再骂也不要紧。但一旦临敌,要是打骂,士卒只会更慌乱,遂压住性子,大声指明位置。
“杨彦、周基!你二人率本都刀盾手,于主阵两侧落后五丈列阵,一旦敌军冲击主阵,你二人立即迂回到敌人背后!”
“张庆领一都长刀重斧手,待敌冲击主阵被阻,立即绞杀!马泰,率骑卒待命!剩下一都,随我监阵,敢退一步者!就地格杀!”徐卫声色俱厉,情势危急,必用重典!士卒们听在耳里,不寒而栗,军法无情,谁敢掉以轻心?即便没有军法约束,谁敢去捋这位以勇悍闻名的指挥使虎须?
靖绥营略显乱象,毕竟相当一部分士卒是首次作战,阵形还没完全齐备,那头山坡之上,拼命往回跑的弟兄身后,突然出现一排骑兵!再一看,何止一排,前后相接,如潮而来!
那奔跑不及的士卒,听得背后蹄声震地,大为惊恐!甚至有那慌了神,跑得腿软的,一跤跌在地上。不等起身,一杆长枪透胸而出!不远处,同袍见状,哭喊出声!六神无主之下,竟然扑倒地上,紧紧抱着头,马上被蜂拥而来的敌骑踩作肉泥!
徐卫在阵前望见这惨状,一双眼睛渐渐窜出血丝!从前看小说,总看到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何等壮观。如今亲临战场方知,便是这数百骑兵,声势也相当骇人!难怪都说骑兵是步兵的克星,只因骑兵机动性强,尤其集团冲锋时,挟奔雷之威,对步兵心理上有极大的恐惧!一旦步兵阵形被冲散,等着他们的,便是无情的屠杀!
眼见数百骑兵放弃追杀逃卒,直扑我军方阵而来。那前排步卒惊恐不已,手中兵器不住颤抖,他举刀高呼:“敌人突袭!若逃,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只有拼死一战!徐卫与弟兄们共进退,至死方休!”
数百敌骑突袭,手持长枪,朴刀,甚至猎叉呼喝着扑来!进入百步距离,徐卫高举手中狻猊刀,沉声喊道:“稳住!退却者死!”
五十步!靖绥营士卒感觉到地面也被敌军马蹄践踏得震动不已!有人甚至闭上眼睛!
“两侧准备!”徐卫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前方!
二十步!敌军的喊杀声已清晰可闻!有士卒压不住尽头恐惧,放声大呼,扔了长枪,起身就想逃跑!那都头程方疾步窜上,一把抱住人头,使劲一拧!扔掉死蛇一般的尸体,从地上捡起长枪,补上空缺,虎吼道:“指挥使有令!敢退一步者,杀无赦!”
直娘贼!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他一阵!该死球朝天!那满心畏惧的士卒,将心一横,牙一咬,紧紧攥着兵器,憋起一口气!
两军相接!挟雷霆之势而来的敌骑,以万钧之力,猛烈撞击在步卒方阵上!可那一排拄在地上的长枪,似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更像一排锋利的兽牙!首先接阵的敌骑,战马撞在枪尖之上,负痛而起!掀翻背上骑兵!后头的同伙接连撞上,其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靖纷营步兵方阵立刻往后凹去!但同样的,骑兵的冲击之势也为之一阻!
就是现在!杨彦瞧得真切,挺着曲刃枪带头冲锋!口中哇哇怪叫,大呼道:“弟兄们!杀贼领赏!”他部下见都头身先士卒,一时勇气大增,潮水般涌上!
那敌骑堵在一团,杨彦绕到背后,二话不说,朝着一名敌骑肋下就是一枪!挑着尸体摔下马来!那头周基见杨彦已动,连军令也忘了下,拖着朴刀冲上前来!一骑看见,横枪刺来!周基将头一低,蹲在地上,一刀扫过!战马被砍断一蹄,侧面倒下,那马上骑士摔在周基面前!正想一刀剁下人头,将三贯钱纳入囊中,冷不防身边窜出一名部下,手脚麻利,割了人头拴在腰间,又扑了过去。
敌军冲锋受阻,背后又被杨彦周基包抄,堵在一团,骑兵的冲击力,机动性一时无全!偏在这时,手持长刀巨斧的数十靖绥营士卒拦腰攻来,立时大乱!
正当此时,徐卫突然瞥见,那山坡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漫山遍野而来!看来敌人早有准备,以骑兵突击,妄图冲散我队伍,步兵押后,等骑兵冲乱后,再行合围绞杀。
徐卫岂能给他这机会,望向马泰队伍,高举左手,奋力往前一挥!就在他手落下之时,马泰同时催动战马,手持开山巨斧一马当先!战马四蹄翻飞,驮着马泰,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压上前去!身后,五十余名骑卒争先恐后!这些人,都是徐卫精选细选,不但身强体壮,臂力更是过人,都持重兵,跟在都头后面,奋力冲锋!
那漫山遍野的贼寇,也不见有人指挥,见中央胶着,纷纷朝那边冲去。猛然瞧见有骑兵冲来,跑在最前头的贼寇身形一顿,片刻之后没有任何犹豫,扭头就往后逃!却见一**上身,豹头环眼,满面短须,手持厚背砍刀的汉子一脚踹翻,劈头就是一刀!
“给我冲!杀光这班贼配军!”
话音方落,突感不妙!纵身往旁一跃,只感一阵强风扫过,扭头一看。一将手持大斧,极其肥胖,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喽罗们四处闪躲,避之不及的,不是被马撞飞,就早被巨斧砍作两断。正急怒时,又数十骑飞驰而来,冲得贼寇四散逃开。
徐卫不戴头盔,让士卒随时可以看到自己。他身后,立着九十多名徐家庄年轻后生,这就是他起家的根本,这就是他的亲军!
“弟兄们,那是什么!”徐卫背指山坡,大声吼道。
“贼寇!”一帮初生之犊轰然应道。
“不对!我看到的,是一锭一锭晃动的白银!有了银子,你们可以喝酒吃肉!有了银子,你们可以娶妻生子!有了银子,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敢不敢跟我去取!”
“敢!敢!敢!”面对着二十倍于自己的贼寇,这不到百名的少年全无惧色,挥舞着兵器嗷嗷直叫。被徐卫一番激励,他们眼里好像看到的真不是贼寇,而是真金白银!
第四十七章 屠杀
徐卫再没多说一句,轻抚手中未曾一用的大刀,抬头望向被马泰骑卒冲乱的贼寇,身先士卒,狂奔而去!用实际行动,践行靖绥营成军时他对部下的承诺!冲锋在前,撤退在后,披坚执锐,激励士气!那近百徐家庄热血少年一见,激动难当,奋力冲击!
耳旁尽是风声,眼前贼寇越来越近!徐卫手中狻猊刀,撕裂空气,呼啸而出!一贼横枪格挡,被连人带枪砍倒在地,徐卫片刻不停,长刀所向,挡者披靡!身后部下赶上,展开撕杀!
这近百少年,都是徐家庄勇武好斗之辈,自幼学艺,又经历过战阵,全无惧色。如猛虎下山一般,两军初接,便杀得群贼连连后退,伏尸遍地。徐卫冲在前面,身着铠甲,最引人注目。十余贼执枪挺刀相围,有那争功心切的,瞅准一个空当窜将上来,照着徐卫背部就是一刀!铿锵作响,徐卫身形为之一摇,猛然回头,一双鹰眼杀意正浓!那贼虽怯,却硬着头皮扬刀再砍!
徐卫大吼一声,手中大刀奋力挥出!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虎口一阵酸麻,侧头一看,只见一**上身,手持厚背砍刀的汉子也正活动着握刀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那汉子二话不说,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