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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之风起长林-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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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排淑妃的祭礼,对养在宫中的两个庶皇子也亲切慈爱了许多。

  “臣早就跟娘娘说过,人都死了七年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您看,最后也不过是布置一间祭堂,由他们以故国之礼略尽哀思罢了,连陛下都没有亲临,哪里值得娘娘当时那般忧心?”

  荀白水原本就没觉得墨淄侯真能对皇后和太子造成多大的影响,进宫请安时不免流露出了这个意思。荀皇后正是心情大好之际,也不反驳,顺着他的话应了两声,转过身便来到香堂,虔心叩谢白神护佑,还给乾天院赐出重赏,命濮阳缨早些开始准备春祭。

  进入二月以后,天气开始快速和暖,眨眼间便到了桃红柳绿的三月。梁帝按常例携宗室重臣前往九安山春猎,打算好好松缓一下,舒缓近些时日疲乏的心神。

  虞氏罪行涉及内苑,此案并未对外公开,但莱阳侯降爵闭府,随驾出行的资格当然也被取消。这么一来反倒正好合了他的心意,跟着隐藏在府的墨淄侯,一门心思地日夜苦修。

  萧元启的资质和根基原本就不差,得了第一高手的亲自指点,自然进步飞速。墨淄侯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与这位族侄也没有真正的师徒之谊,教习他时自然十分刻薄严厉。原以为这个娇养长大的皇族子弟多多少少会有些退缩,却没料到他居然真能完全忍耐下来,越到后头越是适应,倒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父母皆为罪人,我在大梁朝堂上早就注定没有一席之地,若是连武学上的苦也吃不得,将来还能有什么用处?”萧元启在草丛中拾回自己被打飞的长剑,既是在向墨淄侯表明决心,同时也算给自己打气,“金陵城非你久留之地,我知道圣驾回京之前你肯定要走,既然每时每分都这般宝贵,我又岂敢畏难偷懒?”

  墨淄侯抱臂斜靠在假山上,面无表情地道:“不是。”

  萧元启讶然回头,“不是什么?”

  “不是在你们皇帝回京之前,我明日就走。”

  萧元启顿时有些紧张,“有什么不对吗?这个莱阳府现在人人避之不及,你就算再多停留些时日,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吧?”

  “我刚刚得知,大梁皇帝指派了使臣回访东海,到时必定会要求当面见我,以确认我已经回到本国。这两国邦交,即便是我也不能全然不顾……你是有根基的人,近一个月教授的东西已足够你练上好几年,关键只在于你自己是否松懈罢了。”

  萧元启低下头,紧紧握着手中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方低声道:“母亲遗书中说,她是自愿就死……还说,若从东海那边论起,我可以叫你表舅……”

  墨淄侯面无表情静立良久,方道:“可以。”

  “表舅放心,我自会勤加修习,绝不懈怠。濮阳上师有一句话说得对,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实力和耐心。”

  听到濮阳缨的名字,墨淄侯的眉心微微皱了皱,但却没有马上就说什么,只在最后离开之时,简单叮嘱了几句,“大家都是互相利用,谁也无须讳言,不过那位白神院的上师……他骨子里可与你我不同。咱们三个人中只有他毫无顾忌,什么都不在乎,是个单纯的复仇者。你最好能明白这一点。”

  此刻的萧元启并不在意濮阳缨到底想做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墨淄侯既然提醒了,他便点头听着。对他来说,当下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闭门苦修,每日必要练到筋疲力尽逼近极限方停,对外界的所有消息都不闻不问,竟宛如在这繁华风流的帝都城中消失了一般。

  四月初,在九安山盘桓了近一月之久的梁帝起驾回京,去年边境战事引发的凝肃气氛渐渐褪去,金陵朝堂终于恢复了表面上波澜不惊的常态。

  长林世子身体渐愈,王府内朝务相关事宜重新由他主理。比起去岁初秋开始的重重波乱,年后这三个多月可以算是十分轻省,萧平章难得有了些空闲,便挑了几件合适的政务出来,逼着二弟学习料理。

  这日一早萧平旌又没能逃得出去,被大哥拖到了父王的书院,塞了一沓节略邸报给他看。萧庭生完全置身事外,只喝着茶欣赏小儿子蔫蔫的样子。

  廊下脚步声响,元叔自外而入,行了礼,将一封书折递上前,道:“王爷,内阁转来驿报。”

  萧庭生不由一怔,“你没说错吧?不是军报吗?”

  “不是,是驿报。”

  “朝中驿报,转来我长林府做什么?”萧平章也有些困惑地走了过来,接过书折打开,快速阅看了一遍,眉峰渐渐蹙起。

  “怎么了?”萧平旌的身量比兄长略高一些,伸长了脖子从他肩上看过去,“出什么事了吗?”

  萧平章抬手将折报递给了他,转向父王禀道:“是北燕国书的最新副本,从后附的使团名单来看,他们的五皇子这次要亲自来金陵。”

  北燕慕容氏立国四百余年,时日比大梁还要长久,两国邦交虽不像梁渝之间那般紧张,但也常有战事,并非歃盟之国。近些年北燕国中朝政不稳,暴乱频发,星火汇集渐至燎原,其势愈演愈烈。从萧平章最近收到的线报来看,北燕朝廷口中的“乱贼”已打下了琚水以北半壁江山,几可与慕容皇室分庭抗礼,划江而治。

  为全力应付国内的乱象,自两年前起北燕朝廷便有安稳南境,与大梁结盟修好之意,双方多次博弈商谈,大约也达成了一些共识,这才有使团入京以图敲定盟约之举。

  “五皇子是北燕皇帝的嫡子,位封惠亲王,在朝中分量不轻。他决定亲自前来,可见其国中内战,情形比我们原来知道的更加不妙呢。”萧庭生感叹了一句,但仍然有些不解,“不过,长林是武门之府,不参与政务和谈,内阁按例结总通告即可,为何一收到驿报,就直接转过来了?”

  萧平旌刚刚看完手中的文折,抢过话头答道:“我猜,大概跟皇子出使的随行护扈有关吧。护送这位惠王殿下前来金陵的,是北燕瀚海王第三子,拓跋宇。”

  萧庭生微微动容,“拓跋瀚海剑的传人?”

  萧平旌点了点头,“此人只有二十三岁,琅琊高手排名已是第六。内阁现在就像有了规矩似的,一看见琅琊榜中人,就转到长林府来了。”

  “咱们这个金陵城近来是怎么了,”萧庭生皱起眉头,“从段桐舟,到墨淄侯、拓跋宇,这琅琊高手一个接一个的来,倒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安排,故意推动似的。”

  萧平旌似乎被“故意推动”这个说法所触动,捏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思索起来。

  两人说话时萧平章一直没有插言,神色怔怔,似乎也在琢磨着什么。萧庭生察觉到他的安静,转过头来,语带询问地叫了一声:“平章?”

  “北燕如此情势,也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萧平章向父王淡淡一笑,侧过身去,“平旌,正好你闲着,有个差使给你。”

  兄长这次交代下来的差使,对萧平旌而言并不难办。他打小在琅琊阁受教,各地鸽房的人认识得不少,对金陵鸽房当然更是熟悉。萧平章想要知道的北燕最新消息,他次日跑上一趟就查了回来,还能有空闲拐到扶风堂去找林奚聊个天。

  扶风堂病人不多的时候,林奚一般都会待在药房里。入春后时症渐起,她正在调配一种袪瘟毒的成药,心神十分专注,萧平旌推门进来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长林二公子倒是很有眼色,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拖个小凳到中间摆满各式药具的长方桌边坐下,时不时给林奚拿个碗,递个剪子什么的。

  将数份药材调配好放入罐中熬制,林奚这才拿起桌边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问道:“你不是抱怨最近总是被世子抓着学理政务吗?今儿怎么这么闲?”

  “刚替他跑完腿呢!”萧平旌好奇地朝林奚喝的茶杯里看了一眼,“你水里红红的泡着什么,很稀罕吗,从来都不请我喝。”

  林奚被他惹得笑了一下,“只是普通的栗果,你喝不惯的。”说着拿了个新茶盅,将自己杯中之水分了一些给他。

  萧平旌接过小抿半口,果然喝不习惯,皱着眉头放到一边,“偷偷告诉你吧,又有一位琅琊高手要到金陵了。”

  “谁啊?”

  “北燕瀚海剑。父王和大哥都看重得很……其实照我说,墨淄侯都来过了,拓跋宇又算什么?”

  林奚随口道:“连我都知道拓跋家是北燕第一名门,朝中亲贵。按琅琊阁的规矩,瀚海剑怎么就能上榜呢?”

  “拓跋宇只是瀚海王的第三子,没挂朝职。”

  林奚秀眉微挑,“听你的说法,琅琊阁一心只答江湖事,想跟朝堂切割开来,可照这么看,怕是也切割不清楚。”

  萧平旌耸了耸肩,“可不是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大多数绝顶高手,总是会跟各国朝廷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也不知道老阁主改这个规矩的时候,到底抽的什么风,受的什么刺激。”

  林奚一时没忍住,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低头拿手帕掩了掩唇。

  这时云大娘探头进来,问道:“姑娘,午膳准备好了,有二公子爱吃的水晶虾仁,您二位想在哪儿吃啊?”

  她这句话问得如此自然,林奚顿时有些脸红,嗔道:“谁说过要留他吃饭?”

  萧平旌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进来拿盆递碗地也算帮着干了活,连饭都不留吗?”说着吩咐云大娘,“在茶厅上吃就好了。”

  林奚一向拿他的自来熟没办法,若要较真自己又觉得矫情,也只能转头不言。午膳后萧平旌估摸着兄长快下朝回来了,没有再多停留,只闹着她又要了包新茶,便告辞而出。

  纵马奔离朱雀大道,转往东西向的另一条主街,迎面正遇上巡防营的孙统领带着一队人马经过,萧平旌稍稍停缰,笑着打了声招呼。

  孙统领赶忙过来回了礼,道:“二公子近来忙什么呢?上次说过要到我们巡防营给兄弟们指点几手的,您可别忘了。”

  萧平旌笑道:“放心吧,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就这两天肯定来。”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自街口另一边传来,数十骑人马飞奔过街头,马上骑士虽是平民武人打扮,但所穿袍服质料华贵,佩带的也是上好的兵器,奔驰而过时气势十足,连青石街面似乎都有些颤动。

  孙统领见萧平旌的神色有些疑惑,忙主动解释道:“那是关外七大马场的人,每隔一年上京送一次年礼,因为远途而来不容易,一般要待到四月中才会回程。”

  “送年礼?送给谁啊?”

  “他们给朝廷供应战马,多少在京城有些人脉,年节走动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孙统领说着转向身旁的副手,吩咐道:“你亲自去他们住的客栈,给这些马场的人打个招呼。天子帝都不是关外,不要搞出这万马奔腾的气势。闯出祸来,不是给咱们巡防营添麻烦嘛!”

  战马供应是兵部的事,萧平旌又是个闲散无职的人,对什么关外马场并无兴趣,跟孙统领道了别,扬鞭催马回到府中,直奔向东院书斋。

  萧平章散朝后跟荀飞盏多聊了几句,这时也才刚刚回府,正想叫来东青问问平旌的动向,便见他从开敞的窗口翻跳了进来,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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