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佛念摇头劝阻:“不能乱来,这个魏国郡主来头不简单。”
宋景休将双眼瞪亮:“奶奶的,魏国是敌国,不抢白不抢。涡阳是咱们地盘,先下手为强,抢到就是我们的,要是被别人抢了,老大就落空了。”
马佛念知道宋景休鲁莽,换个方式劝说:“如果你真抢了,她做了老大老婆,记起你曾对她动粗,你还想混吗?嗯?”
宋景休吓得翻动巨大的眼皮:“女人都是小心眼,她要成了老大老婆,我就惨了,多亏好兄弟提醒。”
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大,杨忠转身呵斥:“你们两个嘀咕什么?打起精神,入城了。”
杨忠回头之间,明月的目光像一潭清水向他洒来,心中一跳,躲开她双眸,转身面向雄伟的涡阳城楼,踏上吊桥时,身心中只有她目光中的一汪秋水。
第一部分 3。6 借兵北伐
梁帝萧衍在城墙重奖杨忠和他手下梁兵,然后在城楼密室接见北海王元颢,他跪地泣涕自陈,言辞壮烈。三个月前,北魏胡太后毒杀皇帝元诩,契胡酋帅尔朱荣攻入洛阳,在河阴大肆屠杀,两千多名北魏王公大臣丧命。北海王元颢正在汲郡抵御葛荣,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弃军南逃梁国,图谋借兵北伐,为河阴之变复仇。
萧衍听完,未置可否,不动声色安置元颢休息。他回到行宫,手中拿着元颢的奏折沉默不语,拿不准主意。魏国内外大乱,是千载难逢的北伐时机,招手示意陪在身边的陈庆之过来,手指床榻让他坐下。
“臣不累。”陈庆之卸去铠甲,一幅清士装扮。
萧衍笑着说:“子云,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不同一般武将,不需多礼。”
陈庆之只好坐下,萧衍将手中奏折递给他:“元颢要借兵讨伐尔朱荣,你怎么看?”
陈庆之听说河阴之变的消息,仔细看一遍奏折:“陛下,尔朱荣在河阴屠杀魏国两千王公大臣,元颢与他不共戴天,南奔求兵,实属正常。”
萧衍相信元灏所说,点头同意:“魏国汝南王元悦和临淮王元彧已经投奔建康了,河阴之变到底是怎么回事?果如元颢所言吗?”
陈庆之一直关心魏国政局,不时派出斥候骑兵北上打探消息:“尔朱荣的女儿尔朱英娥为北魏元诩的妃子,今年二月,元诩生母胡太后毒杀亲子。尔朱荣号称为先帝复仇,率领七千铁骑攻入洛阳,将胡氏和三岁幼帝沉于黄河,杀死两千王公大臣。这个消息通过很多渠道证实,与元颢所诉大同小异。”
萧衍在建康见过从魏国逃来的汝南王元悦和临淮王元彧,确定魏国果然发生巨大的变故:“尔朱荣仅是契胡酋帅,为什么要贸然发动河阴之变?
河阴之变给北伐创造出绝佳时机,陈庆之深入分析:“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推行汉化,得罪鲜卑贵族,胡人间矛盾越来越大,于是激出河阴之变,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萧衍凝眉沉思:“可是尔朱荣仅有七千骑兵,怎么能攻克座拥八关三川之险,数十万羽林虎贲驻守的洛阳城?”
陈庆之志在北伐,最终目标也是攻克洛阳,立即决定:“陛下,我打算派遣斥侯骑兵深入河洛,仔细查访魏国军情,尤其是尔朱荣的契胡骑兵。”
这是陈庆之份内之事,萧衍并不干预,手指元颢奏折:“元颢借兵北伐,能够成功吗?”
陈庆之刚被萧衍以不想轻起战端拒绝北伐提议,现在元颢借兵,北伐重新露出希望,谨慎说道:“请恕臣下多言。”
萧衍想了解陈庆之想法,点头说:“说吧,言无不尽。”
陈庆之被拒绝一次,不敢直接劝说,便侧面打动礼佛甚恭的萧衍的慈悲之心,停顿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大汉当年金戈铁马,霍去病、卫青马踏匈奴。汉元帝时,陈汤以少数汉军,调动西域联军,猎杀北匈奴郅支单于,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归附大汉,横行草原数百年的的匈奴被横扫一空。可是晋室八王之乱,成都王颖引匈奴人刘渊为外援,让其长驱入邺,东瀛公司马腾引乌桓羯人袭击司马颖,胡人乘机入塞。幽州刺史王浚召辽西鲜卑攻邺,鲜卑掳掠数万名汉族少女,他们回师途中大肆奸淫,把这些少女称作双脚羊,充作军粮,宰杀烹食。他们走到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一时吃不完,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于易水,河水为之断流。陛下能想像当时的惨象吗?”
萧衍的目光黯淡下来,陈庆之继续进谏:“晋武帝司马炎出身于豪门世家,靠父祖之庇荫而夺得天下,奢侈成风。汉魏以降,北方胡人内迁,杂居边地,一些大臣提出徙戎北返的主张,武帝没有采纳,反而接受更多胡人归附,隐忧大增。他册封皇族二十七人为王,许其自选官吏,节制军队。诸侯王趁机网罗党羽,相互倾轧,图谋夺取帝位,爆发八王之乱。胡人趁晋室内乱,纷纷入侵,中原成为胡人牧场。拓跋鲜卑起兵平城,扫平北方,遂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南北互伐各有胜负。宋武帝刘裕率领决胜淝水的北府精兵,趁北方大乱之际收复洛阳和长安,却为加九锡夺晋室帝位,匆匆南归,良将精兵尽陷黄河以北。此后,南朝将领无不视北伐为终生梦想,却屡战屡败,隔江北望,扼腕叹息。如今六镇尽叛,尔朱荣在河阴诛杀王公大臣,魏国内忧外患,此乃天赐北伐良机,让陛下将北方汉人百姓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趁此天赐良机恢复中原,魏国平息内乱后,必然南侵,生灵涂炭就在眼前。”
萧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如果轻率开战,必然引起战火;殃及百姓。你只需守好边境,不使魏军入侵境内,使得南方百姓安居乐业。”
陈庆之听出萧衍语气不好,仍然力争:“元颢为魏国太傅,尚且投奔陛下,说明索虏人心散乱,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不可错过。”
萧衍猛然转身,面对陈庆之,雪白胡须和眉毛一起颤动:“一日之内,你两次劝朕发兵北伐。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第一部分 3。7 山中宰相
陈庆之护送萧衍回到建康,带着杨忠策马向东而去,仅半天时间就进入峰峦叠嶂的句曲山地界。山势渐陡,林木葱郁,山峰、洞府和泉水点缀四周,陈庆之请求北伐未成,一路沉默不语,进入山中,心情才随着景色好转,勒住战马缓慢前行。杨忠催马追上陈庆之:“关中侯,魏国北海王借兵北伐,我们为什么不在涡阳准备出兵,却跑到深山中?”
满山郁郁葱葱的景色无法平息陈庆之的郁闷心情:“陛下不同意。”
杨忠沉默无语,陈庆之望着四周山色,心情平复:“我们去拜访通明先生,只有他才能说服皇上。”
杨忠一直在军中,不知道这通明先生有什么神通,陈庆之都不能说服皇帝出兵北伐,这个通明先生能做到吗?他抬头向前面一看,笑了:“哈哈,两头牛。”
山中小径右边是一大片田地,一头黄牛放水草间,自由自在啃着绿草,另一头牛更加奇怪,竟然头戴金笼头,被农夫的皮鞭劈啪抽打着驱赶着耕地。陈庆之拢住缰绳,嘴角难得地露出笑容:“这两头牛就是通明先生的招牌,我们到了。”
小溪顺着田地向山坡下延伸,一袭通天瀑布挂于山间,山洞隐约浮现,洞口孤立一座三层青顶楼阁,左右站立两个青衣道童。杨忠牵着两匹战马缰绳,跟在陈庆之身后,向楼阁走去,回头反复打量那带着金笼耕种的黄牛:“这牛头的笼头金光灿灿,难道真是金质?”
陈庆之反问杨忠:“你知道通明先生吗?”
杨忠一直在边境作战,头一次来到江南,连连摇头。陈庆之穿行在山间绿野,心情渐好,话也多起来:“通明先生姓陶名弘景,生于前齐年间,他四五岁时以芦荻为笔,在灰沙上写字,十岁看葛洪的《神仙传》,深受影响,从此与道家结缘。前齐永明十年,他将朝服挂在神武门,辞去官职,退居句曲山修道。皇帝起兵襄阳,改换天地,屡次聘他入仕,都被拒绝。皇上写信问他,山中到底有什么让你留恋?通明先生写了一首名为《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的小诗。皇上仍然催他出山做官,通明先生便养了这两头牛,你琢磨一下,这两头牛有什么含义?”
杨忠看看两头牛,对照陶弘景的心态,立即明白:“那头悠闲的牛表示无官一身轻,那带金笼头的牛看似高贵,却不得不拼命做事。”
“那金笼头寓意名利,世人大都为名利而牺牲悠闲惬意的生活。”陈庆之想起自己,难道我不是带着金笼头的牛吗?
杨忠还惦念那首诗:“关中侯,那小诗写得什么内容?”
陈庆之抬头看着句曲山间的浮云,停下脚步念道:
山中何所有,
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
不堪持寄君。
这首诗写得极白,杨忠身处此景,立时顿悟:“通明先生淡泊得如同白云一般,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悠闲的日子?”
陈庆之笑着望向杨忠:“有些事情你能放得下吗?”
杨忠想起父亲的血仇,升起对索虏的愤恨,切齿说道:“绝不。”
“你能放下那个好看的魏国郡主吗?”陈庆之看出他神情不好,想起军中流传的杨忠掉裤子的笑话,岔开这件事。杨忠眼前立即出现明月笑如桃花的面孔,一股柔情涌上心田。
“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应该做一翻大事,不能如此消极避世。”陈庆之拍拍杨忠肩膀:“皇上看了通明先生的诗和画,领会他用意,不再强迫他出来做官。但是每逢国家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往咨询,朝中大臣都将通明先生称为山中宰相。王公贵戚纷纷入茅山拜见,通明先生索性在山中建了一幢三层楼阁,自己住在最高层,弟子住中间,宾客住在底层,三方各得其所。”
陈庆之来到这世外仙境般的茅山,心胸豁然开朗,抱着顺其自然,随心所欲的心态,也不催促求见陶弘景。直到傍晚,仙风道骨,眉须皆白的陶弘景才从楼上下来,他与陈庆之素来投缘,寒暄后并肩走出楼阁,缓步走向茅山深处。
杨忠猜到两人必谈大事,停住脚步,又想贴身保护陈庆之,又抬脚想跟随。陶弘景悠然转身,银须随风飘摆:“子云,这是何人?”
“游骑校尉,杨忠。”
“杨忠?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战场上必然以一当百。既然有缘,何不同行?”
陈庆之笑着答应,杨忠紧走几步,落后陶弘景和陈庆之半步,陪伴在他们侧后。陈庆之此行想请陶弘景帮助说服萧衍出兵北伐,又担心走漏消息,反而让萧衍误解。一时竟然想不起如何开口,便陪着陶弘景游览山色,聊些不相干的话题。天色渐黑,陶弘景猜到陈庆之必有心事,侧面试探:“子云,你看我这茅山怎样?”
“人间仙境。”
“为何不退出沙场,来此隐居。”陶弘景继续探测陈庆之态度。
“先生跳脱世俗,我却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陈庆之叹气一声。
陶弘景故意给陈庆之一顶高帽:“韦睿去世之后,你就是国家顶梁柱,如果没有你驻守边境,这里早是一片浩劫了。”
韦睿外号韦虎,曾经在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