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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脑中的念头左右翻滚;东出太行山进攻葛荣?难道我竟然不管皇帝密旨?按照皇帝的旨意入京勤王?胡氏是皇帝生母,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情岂用我来掺和?
帐外战马嘶鸣,红旗斥候策马入账,撞翻画屏。斥候骑兵滚鞍落马,急声禀报:“大将军,京城急报,皇帝驾崩,新君即位。”
尔朱荣五内俱焚,双手一拍几案,四封信件在空中飘扬:“什么?你胡说!”
皇帝叠废叠兴,皇宫大喜大悲,近在咫尺的永宁寺却静悄悄无动于衷,她们奔走相告,喜形于色:“菩萨显灵了。”
当初,兴建寺庙挖掘地基的时候,得到三十躯金像,胡太后认为神奇,便大兴土木营建,使得永宁寺成为规模首屈一指的皇家寺庙。永宁寺中有九层浮图,举高九十丈,在京师外百里,可以遥遥望见。浮图四角皆悬金铎,合上下有一百二十铎。浮图有四面,每面有三户六窗,户皆朱漆。扉上五行金钉,其十二门二十四扇,合有五千四百枚。复有金镮铺首,殚土木之功,穷造形之巧。佛事精妙,不可思议。绣柱金铺,骇人心目。至於高风永夜,宝铎和鸣,铿锵之声闻及十余里。
永宁寺内有僧房楼观一千馀间,雕梁粉壁,青璅绮疏,难得而言。栝柏松椿,扶疏檐霤;藂竹香草,布护阶墀。浮图北有佛殿一所,形如太极殿。中有丈八金像一躯、中长金像十躯、绣珠像三躯、金织成像五躯、玉像二躯,作功奇巧,冠於当世。
数十天前,一名小尼姑在数十天前在佛殿前打扫,举首之间,忽然发现左侧玉像的神色竟与往日不同。小尼姑放下扫把,盘腿坐地仔细回忆,忽然忆起,这座本来脸色和睦的佛像竟然皱起眉头。这佛像在佛堂中并非显眼,却独得永宁寺主持惠成师太青睐,她每日必双手合十。小尼姑常在旁边清扫,无意中多次听到,师太口中所述竟不是佛经,而是天下大势。
小尼姑惊呼一声,扔下扫把,仓皇逃出,唤来更多比丘沙弥,大家侧头端详,议论纷纷,有人说小尼姑多事,也有人说佛像的神态确实与往日不同。议论许久,众人散去,开始关注这座佛像。第二天,天未放亮,佛像前已经聚集无数尼姑,指指点点,本来合十的双手竟然打开,仿佛要推门而出。那日扫地的小尼忽然跪倒,急急叩首,口中喃喃有词:“菩萨显灵,菩萨显灵。”
第三日,佛像双臂交叉前伸,两滴清泪挂于脸颊,左脚微微抬起,比丘沙弥渐渐看出端倪,这佛像竟要破坛而出。门外一声佛号,永宁寺主持惠成师太已经进入佛堂,她为孝文帝堂姐,是魏氏宗室中最长的老者,年轻时就有佛缘,步入佛门。孝文帝太和十七年迁都洛阳后,惠成师太奉旨在伊水之畔开凿石窟。永宁寺是皇家寺庙,惠成师太身兼皇家身份,是主持的最佳人选,经胡太后多次相劝,入住永宁寺。她走到佛像之前,佛尘掸去灰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天下大乱,智仙神尼,你竟又要出世了吗?”
佛像似乎听到惠成师太所说,左脚再起,几案晃动发出咯吱声音,惠成师太转身吩咐比丘沙弥起身避让,片刻之间,佛堂空空如也。佛像左脚缓慢移动,膝盖微曲,踏于地面,右脚交替,僵硬的佛像竟然如同常人行走,移动到惠成师太对面。佛堂烛火随之跳动,火焰暴涨,佛像右手向上,抹去头顶灰尘,露出绝世容颜。一丝红线从佛像脖颈间悠悠窜起,冰清玉洁的玉雕面孔竟然有了血色,明眸转动如同邻家少女。
“自从你携带佛祖舍利回到中土,屈指算来,时光飞逝三年。”惠成师太双手合十称颂佛号。这雕像并非死物,而是法号为智仙的尼姑,她本为蒲坂刘氏之女,少出家,有戒行,沉静寡言,谈吉凶成败皆验。数年前突然失踪,三年前携佛祖舍利归来中土,交与惠成师太,后一言不发,进入佛堂盘腿静坐,一动不动,修持佛道。惠成师太也不说破,时间久远,永宁寺比丘沙弥都以为这是一座佛像。
“短短三年,众生如坠水火。”佛像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如金石相交。
“葛荣荼毒河北,万俟丑奴祸乱关中,此时此刻,胡氏竟然毒杀亲子,天下黎民更加堕入修罗地狱。”惠成本为宗室,与元诩有血缘至亲,口气露出对胡太后的不满。
智仙神尼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女声,随着灰尘落尽,智仙神尼现出原形,竟是二十岁左右容颜无双的年轻女子。她禅坐入定之时,是身披法衣的落发尼姑,这时竟是束发披肩的俗家打扮,惠成师太露出惊愕表情:“你,你,竟然脱离佛门?”
阿奢黎忽然露出少女般微笑:“既入世,则抱入世之心,何须介意装扮。何况,人家年龄本就不大。”
惠成师太难以适应她如此巨大的转变:“可是,到底什么事情让你重新入世?”
“自从大汉覆亡,魏蜀吴三国演义,晋室八王之乱,五胡入华,南北对峙,天下坠入三百年漫漫黑暗之中,苍生受难。”智仙神尼走到佛堂门口,眺望笼罩在夜色中的皇宫:“六镇叛乱于前,胡氏毒杀亲子于后,天下乱上加乱,英雄群起逐鹿,以猎天下,却有多少百姓将为沙场枯骨?”
“可是,我们是出家人,又有什么办法?”惠成师太露出无奈神情。
阿奢黎推门而出,扶起跪于地面的小尼姑,露出笑容,俯身在她轻轻道谢:“谢谢你每天为我打扫。”
小尼姑跪倒,向智仙神尼的远去的背影口中不停:“菩萨显灵,菩萨显灵。”
“我即已入世,便不需以智仙称呼,你叫人家智仙神尼,好像五六十岁的老尼姑,其实我今年才刚刚二十。”智仙神尼停住脚步,神情仿佛涉世未深的邻家女孩,与惠成师太并肩走向九层浮图。
“善。”惠成师太才想起智仙的穿着打扮完全不似出家人,称呼智仙神尼确实不妥:“那应该如何称呼?”
“叫我阿奢黎吧,我本般若寺的阿奢黎。”智仙神尼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阿奢黎踏上浮图木阶,默然不语,仿佛沉思惠成师太的问题,直到登上浮图顶端,浮云在脚下快速掠过,天下仿佛尽在脚下,回答道:“凶残暴虐帝王猎取天下,绝非苍生之幸,只有仁慈之主一统江山,终结三百年乱世,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惠成还是想不明白:“那,一统天下帝王将是什么人?是暴虐还是仁慈?”
“此次入世,我将搜寻未来一统天下的帝王,亲自把他抚养成人。他将创建一个可与大汉比肩的辉煌灿烂的王朝;他将终结三百年的大黑暗,拯救苍生于水火,让百姓过上和平快乐的生活;他还将重振濒于毁灭的佛法,使得佛光永世照耀,滋养万物。”
第一部分 三、百战校尉之二丈长槊
杨忠斜靠城墙,左手拎着马鞭,嘴里叼着带着泥土香的草根,指挥两队相隔十步的士卒演练:“索虏持槊骑战,不善近身格斗,他们一但落马,我们就像切萝卜一样将他们砍翻。”
左人城被葛荣军队攻破后,老侯将杨忠送到南方加入梁军。在这四年时间里,杨忠多次参与南北大战,从一个瘦高的少年成长为肩宽体阔的游骑校尉。梁军去年攻克涡阳,杨忠趁着没有仗打,带着手下五六十士卒在城北校场练兵。
他的马鞭向空中一挥,啪地挽出鞭花,大声命令:“索虏进攻。”
杨忠右侧的十名梁军士卒模拟魏军,手持一丈二尺长木棍模仿敌军长槊,列陈前行。对面的士卒竖起大盾组成盾墙,半人高盾牌正中镶嵌红铜狮子头,在阳光照耀下熠熠放光。杨忠大声指点左侧士卒:“大家记住与长槊格斗的要诀。先格挡,用盾牌挡开长槊,然后欺身,荡开长槊后顺槊杆向前冲,冲入半步以内,第三步就简单了,切萝卜,手起刀落,切头切腹切屁股随便。”
杨忠话音未落,两队士卒相交,右侧“魏兵”手中的木棍齐刷刷攻来,左侧士卒用大盾罩住全身,看准木棍来势轻松荡开,揉身前行,举起木质大刀翻飞乱砍。一名瘦高精干的士卒突然捂着档部倒地,杨忠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就是这样。大眼,我让你切头切腹切屁股,你怎么切老马的小鸡鸡。”
被杨忠叫做大眼的梁军士卒名叫宋景休,浙中东阳人,双眼大如灯笼,就得了这个绰号,他笑着答道:“老大,我想让索虏断子绝孙。”
杨忠指着地上打滚的被宋景休砍倒的士卒:“好好,你小子好,就让胡人没子没孙。现在自己人练习,你也太狠了,去给他揉揉。”
宋宋景休瞪大眼睛:“揉哪里?”
杨忠呵呵笑着:“砍哪揉哪,揉其他地方管用吗?”
宋景休手中环首刀拄地,大声回答:“拼得今天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来,老马,我给你揉揉。”
马佛念和宋景休都是杨忠手下斥侯骑兵头目,三人在几次大战中一起从死人堆里摸爬出来,结成生死之交。马佛念从来不说自己来历,每到危急关头,总能够未卜先知般出谋划策,往往化解战场危局。他从不争功,战后将功劳推给杨忠,因此杨忠升至游骑校尉,他仍是一个普通士卒,让杨忠始终猜不透他参军的动机。
宋景休摸向倒地的马佛念裤档,被一脚踢开。马佛念大喊:“你敢碰我,我剁了你。”
两队士卒笑得东倒西歪,宋景休转向杨忠:“步战当然是刀盾这样的短兵有利,可是魏国骑兵纵马硬冲,我们阵形必乱,步兵就敌不过骑兵了。”
杨忠手下士卒都参与了涡阳大战,尝过骑兵苦头,宋景休问到要害,大伙儿都安静地侧耳细听。杨忠手持马鞭,跳到高处:“大眼说的有理。不过,兵法相生相克,索虏骑兵并非不可克制,我们在涡阳练兵就是要克制魏国骑兵,我们首先要让他们从马上下来。”
马佛念起身,拍掉身上尘土,右手摘掉头顶兜鍪,露出唇上两撇黑亮的胡须:“魏兵又不是咱们的儿子,不听话,偏不下来怎么办?”
“挑下来。”杨忠马鞭指向校场武库:“去武库取长槊,试试咱们的新家伙。”
一组士卒跑步去校场武库,转眼间扛出长槊,梁兵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长槊。槊杆长度足有两丈,像小树一般,枪尖硕大和小臂相仿,枪尖下面伸出巨大弯钩,在阳光下银光灿灿。杨忠抓起一只长槊在手中掂量:“我们就用这些长槊将契胡骑兵从马上挑下来。”
宋景休手中长槊远远不及新兵器:“太长了吧?我手里这支长槊高我一头,这新家伙能顶上我两个。”
杨忠左右各持两种长槊:“我们以往所用长槊为丈二,这新家伙是二丈,整整长出一个人的高度。”
马佛念走到杨忠身边:“这新家伙与骑兵搏杀毫不吃亏,可是近战就盘舞不开了。”
杨忠双手将长槊向空中一挺,模拟挑骑兵的姿势:“兵种相生相克,我们先练好新家伙,再练习关中侯设计的阵法,兵器与阵法攻杀配合,就能击败魏军骑兵。天子已经亲临涡阳,犒劳去年涡阳大捷,这几日就要大阅兵马,大家要加紧练习。”
士卒交头接耳议论新的长槊,宋景休抓起一支:“皇上要亲自阅兵吗?”
杨忠将长槊交还身边士卒:“关中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