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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国柱看了下左应选,然后猛然站直了身子。箭在弦,弓满月,“嗖,嗖”几声,快速shè向城下两人。
陈钧敏和王钰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左臂中箭,一个大腿中箭。
石国柱用的是强弓,劲道十足,箭支shè穿了王钰的大腿,插到了他胯下马匹的腹部。
马儿吃疼,猛地跑了起来,直往城墙而来。
陈钧敏被箭带的先是向后一仰,而后倒了回来,一股钻心的疼随之传来,他大喊一声,求生的本能使他右手一带缰绳,调转马头逃离城墙。
就在石国柱shè出箭的时候,左应选鼓足了中气,大声喝道:“想让本官投降,白rì做梦。你们剃发易服,死了如何向祖宗交代,就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么?”
石国柱看王钰的马带着他直往城墙而来,就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准备再shè。
左应选看到后对他说道:“留他一条狗命。”然后又对城下喊道:“你去告诉奴酋,我左应选身为朝廷命官,唯有一颗大好头颅,以报朝廷。战死沙场,也好过死后愧对祖宗。”
王钰在xìng命攸关之际,终于调过了马头,逃往建虏大营。
左应选并没有再多加关注,转身对身边的乡绅和石国柱道:“劝降不成,建虏必定攻城。诸位分班防守各自防区,须得打醒十二份jīng神,rì夜巡防,外御建虏,内防心志不定者。”
“是,县尊。”周围乡绅纷纷答应。
“如此,就拜托各位了。”左应选朝四下抱拳行了一礼。
周围的乡绅纷纷回礼,而后回去安排各类事物。
“万人杰。”左应选忽然叫道。
“在。”万人杰见县尊点了他的名,就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回来。
左应选看看周围,大部分人已去做事,剩下周围的几个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
于是,他低声吩咐万人杰道:“你扮仙人韩湘子,让童子手持花篮,跟随你左右,巡视城内各处。可言仙人托梦,京师援军不rì即到,建虏必败。谁若敢心生投降建虏之意,祖宗不认,死后落十八层地狱。”
昌黎这边比较相信神佛,八仙过海的传说尤其盛行。左应选到昌黎的时间不长,却已听说了。
而万人杰的体型神态就比较像传说中的韩湘子,左应选心生一计,因此对万人杰面授机宜。
左应选知道城外的建虏还只是来了一小部分,前些天的大军还没有全来。昌黎城里防守人员尽是败卒、衙役、民壮组成,军心不稳。建虏的威势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发生动摇,因此不得不想了这招来鼓舞士气,断绝投降建虏的念头。
万人杰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明白县尊的用意所在。因此,并没有疑惑,也没有抵触,领命而去。
左应选看着万人杰远去,又转身看看远处的建虏大营。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会,过了一会,才把石国柱叫到了身边。
“你派心腹之人盯住县丞,如无异动就算了,否则当场擒拿。”左应选低声嘱咐道。
石国柱抬头看着左应选,心中稍稍有点诧异。
“事关重大,以防万一。”左应选强调了下。
石国柱这才点点头,领命而去。
左应选安排完了一切,才带着随身衙役前去巡查各处城墙。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骑马站在大营门口,等着劝降结果。
这昌黎城只是一个小县城,城墙也并不高。遵化、永平这样的重镇都已打下来,何况昌黎。
在他们的印象中,大部分汉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应该明白所向无敌的大金,不是他们能抵挡的了的,现在由昌黎做主之人的熟人去劝,十之仈jiǔ会是兵不血刃地拿下昌黎。
他们想到这里,转身看看身后的手下,一个个都很放松,应该和自己是一个心思,准备进城享受了。
他俩并没有责备,转身回来相视一笑,心中有点感激皇太极,把这个入城享受的机会给了他们。
在等劝降结果的无聊中,济尔哈朗和阿巴泰两人互相聊起了皇太极那边的动作。
原来他俩临走之时,皇太极向他俩提过,昌黎这边暂时只有他俩,剩下那些兵将,皇太极决定带着他们再在抚宁周围逛逛,看看有什么机会能打下抚宁的。
两人正聊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看见去劝降的那两个汉人远远地回来了,就把手一举,提醒后面,准备入城了。
但很快,他俩失望了,首先跑过来的是陈钧敏,左胳膊上挂着的箭支已经表明劝降失败。
王钰则横卧在监视他们的其中一个建虏的马背上,腿部的箭还挂着,鲜血淋漓。
走到近前,直接就把他抛到地上,然后用虏语叽里咕噜的向济尔哈朗和阿巴泰汇报了情况。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骑向后看看情况,然后做出了决定。
昌黎的汉人既然不肯投降,现在肯定是全力防范了。
为了避免部下不必要的伤亡,所有虏兵下马回营休息,一则调整临战的心态,二则可以多做一些云梯。
明rì寅时,趁天sè将亮未亮之际,四面攻城,以期一举拿下昌黎。
第一百八十四章拂晓袭城
当夜,昌黎城里,各处街道,不时巡逻过一队队的壮妇老人。昌黎城小,所以巡逻的人员不需太多,就能照顾周全。
也是多亏了这里的民众多有习武,因此这些壮妇老人来巡逻,大家都很放心。
其余的民壮则在屋内休息,养jīng蓄锐。
城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火把,几只火把之间,还有一根长竿子,头上绑着火把,伸出城墙好长一段距离,照亮了城池外好远的地方。
今夜是守备石国柱值夜,他带着一群兵丁沿着城墙进行巡视。
强敌在外,随时可能攻城。事关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安危,守在城墙上的兵丁民壮都很尽职,让石国柱暗暗点头。
巡视完一圈城墙,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石国柱会略做休息,然后再次巡查,务必保证全城的jǐng惕之心,不让建虏有可趁之机。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夜sè越来越深,一些jīng神一直紧张的民壮,渐渐地有了困意,打起了哈欠。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去,很可能会被黎明时分攻城的建虏得逞。
幸亏被石国柱给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是个老兵来的。在边军立功后调回老家县城当的守备,因此他让那些有困意的民壮互相聊天解乏,说什么都可以,荤段子之类的也不会管。jīng神头很好的那些兵丁则专注城外。
寅时时分,关侯庙的建虏悄悄出了营地,分兵围昌黎县城。
五六千建虏的调动,又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难免会发出一些声音。
被那些专门盯着城外的兵丁发觉,迅速报到了石国柱那里。
石国柱一听四面城墙处都有动静回报,心知不是偶然,忙下令戒备。
命令一下去,城头上鸦雀无声,全部专注城外的动静,只是黑乎乎地,远处的地方看不清楚。
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已带鞑子潜近昌黎城池,此时正在暗暗叫苦,没想昌黎城头还伸有长长的竿子,把火把送离了城头,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由于托大,并没有带够盾牌弓箭。
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要是这时候还退回大营,别说他们两人丢不起这个脸,手下也不会干,这回去还不被别的旗笑死。
“咚咚咚”,一阵刺耳的鼓声从黑暗中响起,远远地传了开去。
城外的建虏听到进攻的鼓声,纷纷冲出黑暗,抬着云梯,飞奔向城墙。
城外的鼓声同时也给了城头的明军一个提示,示jǐng的钟声马上响起,回荡在黑暗的昌黎城上空。
之前收拢的明军士卒比民壮多了一些战斗经验,此时,正在大声的向身边同伴传授经验,等看到了再打,切忌浪费。
很快,抬着云梯的建虏出现在火光映亮的地方,呐喊着迅速向城墙奔来。紧跟着云梯后面的,则是大批的建虏。
城墙上的弓箭手首先开shè,紧跟着,火枪和土枪也跟着响起。几门火炮反而没有多大用处,太近了打不了,太远了看不清。乱打的话,浪费火药,县尊不允许的。
左应选听到jǐng钟响起,很快就往城墙赶过去。路上遇到一些慌乱的民壮,就出声安抚。因此,耽搁了下,等他到达城墙上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厮杀了。
左应选迅速登上箭楼,灭掉火把后,在黑暗中观察城墙内外的场景。
城外的建虏正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涌出来,已经冲到城墙底下的建虏都是身穿几层盔甲。
城头虽有不少箭支shè下去,但当场shè死的建虏基本没有,基本上都是身上挂着箭还在往前冲。
只有一些倒霉的建虏被shè中盔甲缝隙,跌倒在地,然后被其他建虏拖到黑暗中去了。
反而是城头的一些火枪土枪发威,每一枪,总有建虏被打伤,失去了行动能力,偶尔几个则当场毙命。
但是火枪土枪的装填速度太慢了,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又加上比较紧张,动作就比平时慢了三倍不止。
城头上防守的身强力壮之士,已经开始搬动滚木礌石往下砸了。
有的是把手中的滚木礌石举过头顶往下砸,有的则是搬到城头上就直接推下去的。
被用力砸中的建虏往往倒地不起,而推下去的滚木礌石,不说有没有砸到,就算砸到了,恐怕也难让建虏失去战斗力,因为有一些建虏手中有盾牌护着。
左应选向楼梯口的衙役命令道:“快让民壮把城内的滚木礌石送上去。再传令,往云梯处砸,先砸断建虏的云梯。”
两个衙役马上领命,分别去传令了。
左应选命令下达后,就再次观察起战场的情况。
此时,已有不少云梯靠上了城墙,建虏开始登城。
身穿厚甲的建虏并没有首先攻城,而是在底下扶住云梯,由后面跟上的穿轻便皮甲的建虏攀登云梯。
守城的人,不管是士卒,还是民壮,都知道不能让建虏爬上来,火力就集中到了云梯边。穿着轻甲的建虏往往爬到一半,不是被砸,就是被shè中,掉落了下去。
左应选看着眼前这段城墙应该无事,但现在全城四角都受到了攻击,不知道别处如何,有点担心。
于是,不再在箭楼待着,开始沿着城墙,一边巡视一边大声鼓劲。身后跟着的衙役大声重复县尊的话,使县尊的话能在这喊杀声中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不要慌,狠狠地打建虏。”
“你们身后就是父母妻儿,他们都是靠你们护着的。”
“谁要是为昌黎战死,家里的老父老母,由本县来送终,年幼子女由本县抚养。”
“。。。。。。”
沿途听到左应选话的守城兵卒、民壮,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又知自己没有退路,因此也不用军纪约束,努力杀敌。
一些特别勇敢强壮的兵壮,就搬起礌石瞄准了云梯砸,几下就能砸坏云梯,让建虏上不了城。
这时候,东边的天sè已经露出鱼肚白,亮光开始打破黑暗的垄断。
守备石国柱也在巡视,碰上了县令左应选。他大声汇报了下自己看到的情况,和左应选这边的情景基本差不多,都守住了。
正在攻城战中,两人也没多少交流,又各自巡视开了。
城下的建虏已开始用弓箭反击城墙上了,但数量不多。在被shè伤几个兵壮之后,手持远程武器的人就找上了他们。
城墙上的弓箭和火枪土枪胜在量多,而底下shè箭的建虏则是胜在jīng准,因此,双方基本各有伤亡,谁也没有压制住谁。
当城墙上有伤亡出现的时候,一些没见过血的民壮初始有了恐惧,但随即就记起县尊的话,咬牙坚持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