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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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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干兄动手流血,致辜负了如此长宵。”
怜秀秀感激低头,忽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台头问道:“先生勿怪秀秀多言,刚才先生提及的人,是否都在先生手下落败身亡?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老天对你是否公平的问题,而是你自己一手所做成了。”
干罗仰天长叹道:“小弟是过来之人,不如就由我代答此问。”
庞斑微笑道:“干兄,请!”
干罗向怜秀秀道:“假设生命是个游戏,那一定是一局棋,只不过规则换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在这生命的棋局里,每个人都被配与某一身分,或攻或守,全受棋局控制,纵使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妻儿,也无能拒绝。”指着庞斑道:“他是庞斑,我是干罗,你是怜秀秀,这就是命运。”
怜秀秀道:“但秀秀若要脱离青楼,只要点头便可办到,若两位先生收手退隐,不是可破此棋局,又或另换新局?”
庞斑奇道:“那秀秀小姐为何直至此刻,仍恋青楼不去?”
怜秀秀流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幽幽道:“我早猜到你会再问秀秀这个不想答的问题。”
停了停,蒙上凄伤的俏目瞅了庞斑一限,又垂下来道:“在那里还不是一样吗?秀秀早习惯了在楼内醉生梦死的忘忧世界中过生活!”
干罗击台喝道:“就是如此。命运若要操纵人,必是由‘人的心’开始,舍之再无他途。”
庞斑截入冷然道:“谁能改变?”
怜秀秀娇躯轻颤,修长优美的颈项像天鹅般垂下,轻轻道:“以两位先生超人的慧觉,难道不能破除心障,择善而从吗?”
庞斑长身而起,负手遥观窗外灯火尽处上的夜空,闷哼道:“何谓善?何谓恶?朱元璋杀一个人,叫以正国法;庞斑杀一个人,人说暴虐凶残。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谓正?何谓邪?得势者是正,失势者是邪。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怜秀秀低头不语,仔细玩味庞斑的话。
庞斑深情地凝视着虚旷的夜空,向背后安坐椅上的干罗道:“要对付干兄的不是庞斑,而是敝徒夜羽。干兄请吧;恕庞某不送了,除非是你迫我,否则庞某绝不主动出手,就算这是对命运的一个小挑战。”
干罗长身而起,向怜秀秀潇地施礼后,走到门前,正要步出,忽地停下奇道:“若没有庞兄,难道还有人能将干某留下?”
庞斑道:“干兄切勿轻敌大意,夜羽手中掌握的实力,连我也感到不易应付。”
干罗淡淡道:“因为他们都是三十年来你苦心栽培出来的,庞兄早出手了!”
大笑而去。
庞斑脸容肃穆,默然不语,也没有回过头来。
怜秀秀看着干罗的背影消失门外,想起了楼外的黑暗世界。
第七章 密谋复国
离小花溪东三十里,位于黄州府郊的一座小尼姑庵的瓦面上,一道人影掠过,贴着墙滑落至后院,站在一间静室紧闭的门前。
秦梦瑶清脆甜美的声音从室内传出道:“范前辈何事找梦瑶?”
室外空地上的范良极全身一震,讶道:“秦姑娘能发现我,已使我大感意外,而竟一口便叫出是范某,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难道姑娘能看穿木门吗?”
“咿唉!”
木门打了开来,美若天仙但神情庄严圣洁的秦梦瑶缓步踏出,在范良极五、六步外站定,淡淡道:“前辈不去跟踪保护贵友,却来此找我,未知有何急事?”
范良极恼怒道:“这小子转眼便不见了,嘿!就算想送死也不须那么心急呀。”
秦梦瑶似早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道:“若真如前辈早先所言,韩柏确是魔教种魔大法的传人,前辈追失了他,自是毫不稀奇。”
范良极叹道:“这小子果是进步神速,什么东西给他看得两眼便能学上手,难怪庞斑要趁早干棹他,以免给魔种坐大。”
秦梦瑶道:“要杀韩柏的不是庞斑,而是方夜羽。”
范良极愕然道:“这难道有分别吗?”
奏梦瑶平静地道:“前辈有此疑问,乃是由于不知庞斑和方夜羽的真正关系!”
她的声音有若空谷清音,使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安详宁逸,好象世上再不存在丑恶的事物。
范良极眼睛爆起精光,静待秦梦瑶即将说出的天大密。
在离开黄州府的官道,星光下隐约可辨出两旁疏落的林野。
风行烈、谷倩莲,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
一阵风吹过,树摇叶动,沙沙作响,谷倩运打了个抖嗦,加快脚步,赶至和风行烈并肩而行,怨道:“这么晚了,还要匆匆离开黄州府,假如撞上了游魂野鬼,该怎么办?”
风行烈皱眉哂道:“脚是长在你身上的,怕黑便不要跟着我!”
谷倩莲施出拿手本领,两眼一红,委屈地道:“为了跟着你这狠心的人,虽怕黑又有什么办法。”
风行烈听她语含怨怼,心中一软,苦笑道:“你跟着我,实在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蓦然停步,解下背上的革囊,取出分成了三截的丈二红枪。
谷倩莲讶然道:“你要干什么!”
风行烈在路旁一块石坐下,慢条斯理地装嵌红枪。
谷倩莲叫声谢天谢地,乘机找了另一块石坐下歇息。眼光凝注在红枪枪身,露出迷醉的神色,心想不知风行烈舞动红枪时,可有厉若海的英雄气概。
风行烈摩挲着红枪,眼中射出深沉的哀痛,其中又含有一种悲壮坚决的神色。
谷倩莲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风行烈猛地惊醒,灼灼的目光在谷倩莲娇俏的脸庞来回扫了几遍,出奇地和颜悦色道:
“紧记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可离我二十步之外,那是丈二红枪可以顾及的范围。”
谷倩莲吐出了小舌尖,肯定地点头,神情既愿意又欢喜,这恶人原来也关心她的安危的。
风行烈心中一动,谷倩莲的女儿娇姿,确使人百看不厌,自从识了靳冰云后,他已很少留意别的女性。
谷倩莲坐得舒服,见他有起身之意,忙道:“谁要对付我们?”
风行烈潇一笑,摇头道:“他们要对付的只是我,所以谷姑娘若扭头便走,包你能平平安安回抵双修府。”
谷倩莲垂下头,咬着唇皮轻轻道:“你笑起来时很好看。”
风行烈霍地站起,将丈二红枪移收背后,高健的身体像厉若海般自信挺直,眼神定在官道漆黑的前方。
谷倩莲慌忙起立,像怕风行烈将她撇下。
风行烈往前大步走去。
谷倩莲追着他道:“你明知有人会对付你,为何仍要离开黄州府,在那里起码有你那两位好友能帮助你。”
风行烈失笑道:“风行烈既有红枪在手,若还需要别人助阵,怎对得起先师。”
官道还方蹄声骤起。
风行烈淡淡道:“来了!”
谷倩运芳心一震。
到了此刻,忽然间她明白了为何风行烈被公认为白道新一代最杰出的年轻高手,只是那种察敌之先的慧觉,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已是超人一等。
二更刚过。
干罗悠然步离小花溪,踏足渺无人迹的幽暗长街。
这个宴会里,他终于公然和庞斑决裂。
方夜羽绝不会放过他,否则如何立威于天下?
他忽地立定,喝道:“出来!”
一个健硕的身形,由横巷闪出,来到干罗身前,抱拳道:“戚长征在此候驾多时了,只为说一声多谢。”竟是‘快刀’戚长征。
干罗哈哈一笑,道:“好小子!陪我走走。”大步前行。
戚长征想不到干罗如此随和友善,忙傍在侧,正要说话,见到干罗露出思索的表情,又急忙闭口。
干罗忽停了下来,叹一口气道:“直到此刻,我才担心浪翻云会输。”
戚长征一震道:“怎么?那是否因为你见过庞斑?”
干罗眼中闪过寒芒:“一进房内,我从来未放弃找寻出手的机会,但到现在我仍一招未发,他比我原先的估计还要可怕得多。”
戚长征道:“纵使他静时全无破绽,但只要前辈出手,难道不能迫他露出破绽吗?”
干罗手收背后,缓缓往看似深无尽极的长街另一端进发,淡淡道:“那不是有没有破绽的问题,武功到了我等级数,无论动静均不会雾出丝毫破绽的。”
戚长征随在他身旁,恭敬地道:“多谢前辈指点,但前辈又为何出不了手?”
干罗微微一笑,嘿然赞道:“庞斑真不愧魔门古往今来最超卓的高手,竟能使我和他对坐两个时辰,仍捉摸不定他的确实位置,这教我如何出手?”
戚长征一呆道:“找不到他的确切位置,这怎么可能?”
干罗倏然止步,淡淡道:“这是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要解释也解释不来,时至自知。
好了!戚小兄你我深夜漫步长街之缘,就止于此。我还要去赴一个盛宴,以生和死作菜的宴会。”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庞斑款待他的两道菜一一怜秀秀的筝和庞斑的答案。
庞斑器重他。
他也欣赏喜欢庞斑。
可恨命运却安排了他们做敌人,谁能改变?
戚长征正容道:“前辈和怒蛟帮虽曾有过极大过节,但冲着前辈刚才曾助戚长征脱困,为今你要往沙场杀敌,为还这份情债,又怎少得了戚长征一份儿!”
干罗仰天长笑道:“我干罗何须别人出手助拳,再多言便会破坏我在心内对你的印象。”大步前行,再也没回过头来。
戚长征呆立街心,看着干罗逐渐溶入长街远处的黑夜里,心中涌起敬意和感激。
“当!”
两更半了。
韩柏蹲在一堵破墙之上,仰望天上闪亮的星光,他特别学了这范良极的招牌姿势,就是想试试那竟有什么感觉和滋味,为何范良极总乐此不疲,连有椅子时也要蹲在椅上,蹲得比别人坐着还来得悠然自得。
自遇上了范良极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使他没有静下来的时刻。
但在这随时被别人暗杀身亡的时间,他终于安静下来。
他想起了秦梦瑶,想起了靳冰云。
她们都是那样地触动了他的心神,使他首次感到思忆和期待的痛苦。
靳冰云使人感到无论你怎样去接近他,甚至拥抱她,可是她的心总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让你觉得得到的只是个空壳。
奏梦瑶却予人异曲同工的另一种感受,高雅清幽的仙姿,使人一见便泛起只敢远观,不敢存有冒渎的心,在她身旁,似有一道无从逾越的鸿沟。
韩柏又想起朝霞,自己难道真的要去娶她?站在男人的立场,对这样诱人的成熟美女,当然不会有任何讨厌的感觉,但她终是别人的妾侍,单凭范豆极的主观推断,自己便真要去夺人所好吗?而且朝霞是否愿意跟他,尚在未知之数。
不过也不用想那么多。
过了这十天,避过暗杀,还要胜了方夜羽才有命想其它的东西,那时才说吧!
否则一切休提。
不过有一件事他并不明白。
为何方夜羽不等过了这九天,庞斑复原时才动手对付他们?
风声在后方响起。
韩柏微微一笑,心道:“终于来了!”
一阵香风吹至,美如花的‘红颜’花解语,已坐在他身旁的墙上。
韩柑一愕看去,入目的是花解语从敞开的裙脚露出的半截玉脚,粉红娇嫩,在星光下肉光致致,令人目眩。
花解语一阵轻柔的笑声,侧过头来瞅了韩柏一眼,眼波又飘往还方,道:“奴家是奉命来剌杀韩公子的。”
韩柏愕然道:“什么?”对方巧笑倩兮,那有半分凶狠的味儿,但他偏偏从范良极口中得知此女外看虽像少女,其实却已年过半百,狡辣处令人咋舌。
花解语扭头望来,眼波在韩柏身上大感兴趣地巡视了几遍,‘噗’一声掩口笑道:
“你的坐姿真怪。”
韩柏这才记起自己足足踏了几个时辰,若非魔种劲力深厚,双脚早麻痹得撑不下去。
花解语将俏脸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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