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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署守备旅?”孟聚想起了肖恒和齐鹏。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救省陵署要紧,我们如今没空暇救他们。绕道过去吧。”
王北星没有异议,他领着孟聚绕了一道圈子,绕过了那片轰隆作响的战场。
众人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雪幕中陡然冲出了一彪魔族兵马,恰好与破海营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时间凝固了,魏军与胡人面面相觑,大家近得可以看清胡人士兵眼中的震惊。
“魔族!杀!”
“哇里阿多!”
两军士兵的吼声同时撕破了寂静。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到魏军的斗铠部队,这队胡人兵惊惶失措,不少人竟是转身就想跑。
相比之下,魏军反应就快了很多。孟聚第一个扑了上去,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砍掉了一个魔族铠斗士的脑袋——对方压根没抵抗,直到人头落地,那个魔族兵还是一副茫然的求饶眼神。破海营的铠斗士跟着一涌而上,以强凌弱又是以多打少,很快将这小队的魔族给杀得干干净净,一个都没逃掉。
但是已经迟了,示警的喊声已经传开了去,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胡人的呼喝和哨声。
事到临头,孟聚反而横下一条心来了,他抖着刀刃,让黏稠的血液一滴滴溅在雪地上,殷红一片,扬声喝道:“抬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众兵都是看得咋舌:孟督察平素斯文有礼,是个标准的读书人,但一到战场上,他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放得特别开,杀得特别狠!
士兵们给鼓起了勇气,跟着孟聚向东冲过去,没冲出几步,右侧已经袭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一阵狂风吹散雪帘,众人看得清楚,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无数的白色斗篷在雪幕中密密麻麻地涌动着,风雪中,也不知有多少魔族铠斗士正朝他们扑来!
此处此地,已是避无可避。孟聚不得不转身迎敌,呼喝道:“先杀他们!”话音未落,他率先第一个冲了出去,迎着魔族斗铠的阵头冲去,那一瞬间,他已看准一员胡人将领,朝他扑了过去。
那胡将与孟聚一样,同样冲在阵头前列,他手持一柄长佰刀,身形威猛剽悍,那豪迈威武的气势一看便知是惯于冲锋陷阵的悍将。
看到孟聚扑来,那胡将露出护面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用不很顺畅的华语喊道:“教尔等魏军知晓,杀尔者为柔然约特邻族勇士千夫长阿罗辰!”
“靖安东陵卫副总管孟聚,前来讨你性命!”
两人在风雪中迅速接近,距离还有近十米呢,阿罗辰仗着刀长已抢先出手了,他长啸一声,手腕一抖,大佰刀陡然闪电般袭出,长刀雪练般朝孟聚腰间卷来,竟是要将孟聚当场腰斩。那大刀足有五六十斤重,但这员胡将使来恍若无物,长刀凌厉劈出,却是没发出半点风声,那情形十分诡异。
孟聚知道,自己怕是碰到魔族军中少有的高手了。他正要躲避,忽然间阿罗辰凶猛的一刀莫名其妙地劈歪了方向,“砰”的一声砍到了雪地里,激起了半人高的雪尘。
孟聚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员胡人悍将武功高得能击地伤人了,他急退两步,却见阿罗辰魁梧的身子摇晃着。他“哐啷”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刀在地上,捂着头盔“啊啊”地怪叫着,声音痛苦又绝望,象是脑子被人用刀子锯着似的。
孟聚又惊又惧!这是什么古怪功夫?
这时他才注意到,不止阿罗辰,几乎所有的胡人铠斗士都这样,他们抱住了脑袋,发出怪腔怪调的惨叫和呻吟声,踉踉跄跄地行走着、挣扎着,东歪西倒地倒了一地。
这时,身后传来铠斗士们雷鸣般的喝彩声:“柳大师,好功夫!”
孟聚回头望去,只见柳空琴在三名魏军铠斗士的护卫中,她解开了皮帽,漆黑的秀发在风雪中飘荡着,玉容灼灼生辉,俏丽的瓜子脸焕发着光芒,此时此刻,这看似柔弱的美丽女子竟有一种在云端处睥睨众生、掌控生杀的威严,令人不敢正视。
孟聚恍然,他走过去道谢:“柳姑娘,刚才谢谢援手了!”
柳空琴微微颌首,她的神情还是那么恬淡,丝毫不露立下大功的得意。她淡淡说:“不必客气,孟督察,能以此为诸位勇士略尽绵薄之力,这也是我的荣幸。只是,孟督察,有一件事小女子十分奇怪,不知能否向您请教?”
“柳姑娘请说便是。”
“刚才孟督察您冲得太快,我向您传音,想让您莫急。但不知为何,我的瞑觉却是传不进去孟将军您的识海,孟将军您有一层防护,让我无法探入,这是怎么回事呢?”
孟聚一震,他若无其事:“可能因为我这套斗铠是特制的,有一些瞑觉防护力吧!”
柳空琴疑惑:“是吗?皇家工场已经造出了能防护瞑觉的斗铠?难道是东陵卫的特制?”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是谁造的。”
孟聚随便搪塞,生怕柳空琴再追问,他忙转身走开,高声吆喝着部下们:“快点动手,莫要等这群魔族崽子恢复过来!”
望着年青武官笔挺的背影,柳空琴眼波流转,若有所思。相识之初,她只是把孟聚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军官,虽然有点小聪明和运气,但自身实力平平——这种小军官,在叶迦南麾下,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但随着与孟聚接触的深入,她越来越发现这个书生军官的不同寻常了。他的才干,他的善良,他的正气,还有他的勇气和神秘——这个令自己琢磨不透的年青人就象一汪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却是深不可测。她有种感觉,他应该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叶镇督选择了他,不知是谁的幸运?”
要与大群魔族斗铠对砍,破海营还力有不及,但要杀一帮烂泥般瘫在地上的魔族,那还真是不难。在吕六楼和王北星喝令下,铠斗士们动手砍下了这群魔族的头颅带走。在边塞军人眼里,这么上百个魔族铠斗士可是一笔不小的赏银和战功。
破海营继续前进,接下来又接连遭遇了三、四伙魔族。这几次,大家都学聪明了,等柳空琴丢一个精神风暴将魔族轰得躺下了了,大家才过去砍脑袋,工作轻松。
士兵们腰间绑满了魔族铠斗士脑袋,晃晃荡荡的象一串毛骨悚然的葫芦。战斗轻松,战果丰硕,想着回去能拿到的赏银和战功,他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片欢喜中,只有孟聚注意到,连续放了几个精神防暴,柳空琴本就白晢的脸变得更加苍白,额上渗出了一层淡淡的汗水,光洁的额头上微微泛着光亮。
“柳姑娘,没事吧?”
柳空琴望孟聚一眼,轻轻摇头。
“若是累了就说要勉强。”
“知道了。”
一行人继续前行只听前面的雪幕里的哨此起彼伏,又遭遇了一路胡人兵马。有前几次的经验,大伙对魔族已不再惧怕,众人相互打着趣:“喝喝,魔族又来送脑袋了!”
“糟糕,我这边都拿不下了!喂,前面的魔族老兄袋你先自个保管好,明天再送来也不迟嘛!”
雪幕中,两路兵马逐渐接近,魔族的军阵在雪幕中逐渐浮现。这路兵马的人数比前面碰到几路多得多,一眼望去竟有三四百名铠斗士,而且打着旗号列整齐,与前面遭遇的为不同。
但放在破海营眼前,这几百铠斗士不过是几百颗等着领赏的首级而已,大家笑嘻嘻地望着着各种挑衅动作,叫骂连天:“魔族崽子过来啊,你爷爷在这边呢,有种就过来啊!”
看着魏军只有几十名铠斗士就敢嚣张地叫阵,那路魔族兵马反倒犹豫了。他们在原地徘徊了一阵,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三百多名铠斗士散开三排,缓缓朝这边逼过来。
魏军铠斗士嬉笑叫骂着,浑然没把逼近的魔族当回事。但随着这路魔族兵马越逼越近,笑声和叫骂声都消失了,众人惊讶地望着柳空琴:都这个距离了,柳大师为何还没出手?
在众人注视下,柳空琴阖着眼睛,脸色苍白,眉头深锁。
眼见敌人越逼越近,孟聚不由得也紧张起来,走近她问:“如何?可是精力不足了?”
柳琴猛然睁眼,双目神光闪闪:“我已经发了两个精神风暴过去,都没有效果!这路魔族兵是被人精神加持过的,他们也有瞑觉师!”
孟聚大惊,急呼:“小心,准备迎站吧!”
恰在这时,魔族铠斗士们发一声吼:“阿多……”他们陡然加速,猛扑而来,两股兵马普一接触,魔族军借着冲势就把破海营给杀退了好几步。
虽然魏军的斗铠从质量上要比魔族斗铠要好上很多,但魔族的铠斗士实在太多,竟是三四名魔族对付一名魏军的架势,初出茅庐的破海营铠斗士给逼得手忙脚乱,顷刻间已有四、五人当场殒命,破海营薄弱的战线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冲破了!
孟聚看得血脉贲张,正欲提刀上前厮杀,但柳空琴阻住了他:“孟长官,您参与战斗于事无补,现在只有您能够救大家!”
“怎么救?!”
“孟长官,只要那暝觉师死了,他的加持效果也就消失了,我就能击倒这些魔族兵!”
“杀掉那暝觉师就可以了吗?”
“正式!普通斗铠战士是无法对抗暝觉师的,但孟长官您可以!您有精神防护,能抵抗暝觉攻击——能救大家的,唯有您一人!找到他,干掉他!”
就像柳空琴是破海营的全力保护对象一般,魔族对暝觉师的保护肯定也是全力以赴。单枪匹马要在魔族军阵中杀掉一名暝觉师——孟聚嘿嘿冷笑着:“明白了!”他贴近柳空琴,大声吼道:“能感觉到吗?魔族的瞑觉师在哪?”
铠斗士的交战声轰然如雷,濒死的魏军将士惨叫声不住传入耳中,柳空琴额上出汗,眼皮直跳,她阖眼沉思一阵,陡然伸手一指:“那边,他就在那边!”
孟聚猛然转身,柳空琴所指方向处正有一面魔族的鹰旗在猎猎飞舞,旗帜下面伫立着一群魔族铠斗士,他们并没有参战,只是遥遥望着战场方向。
孟聚一个窜身就提刀冲了出去,一路上,不断地有魔族铠斗士想拦截他,但孟聚的速度太快,身法又灵活,他根本不与对方纠缠,总是轻而易举地闪过,兔起鹤伏几个起落就把拦截的敌人给甩掉了,迅速穿过了厮杀的战场。
眼看一员魏将穿过厮杀战场直奔大旗而去,胡人兵马顿时大哗。一阵鼓噪声响,胡人的阵列中也分出三十多名铠斗士,他们抛下了正在厮杀的魏军,转身朝孟聚追来,嘴里哇哇怪叫着,声音里蕴含着焦急。
孟聚弯着身子全力疾驰,他只有脚尖点地,两脚快得只能看见一轮虚影晃动,迎面吹来的风锋利得象刀一般吹过,吹得他眼睛生疼。
孟聚目标的那面魔族旗帜下,数十名魔族铠斗士簇拥护卫着一个不穿斗铠的老胡人,那老胡人身形消瘦,胡子蓬乱,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斑斓毛皮大衣,帽子上系着两条雪白的狐皮飘带,脖子上戴着一串硕大的骨头念珠,手持一根人骨做的手杖,眼睛半开半阖,神色阴森又傲慢。
那老胡人的地位很高,士兵们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一名魔族军官急急奔来,跪倒在那老胡人面前:“国师,那边有个魏军正朝这边过来,请您老人家多留神。”
那老巫师眼睛微睁,看了一眼正在急速接近的黑色铠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