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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哼!人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要命的可以尽管下去。”
这话是出自好事者之中另一个人的口内,那个人大慨有五十来岁,生得精瘦,二眼炯炯,摆出了一副不屑的神色,轻蔑的形态。
语中有骨、骨中有刺,这是譬语;这是处世之道,那个壮年汉子果然也是一条“光棍”,他一点就透,不由立即闭上了口,收起了心。
午轻人无法了,他快快的又回到了客渡埠头,内心不住地考虑、脑中不住地思维……
“大叔,这里的工人既然抽不出时间来,那我到杭州去雇几个……”
“这怎么可以?”那个中年人大声嚷了起来,他说:“我也没有这个闲工夫跟着你窜跑呀!万一……”他抬眼瞟了年轻人一下又继续说:“说得难听一点,万一你溜……万一我跟不上,那不就什么都完了?”
年轻人立即脸色一正,他昂然地说:“不会啦,我金……”
中年人的脑袋摇得犹如一只拨浪鼓,他呓着声音说:“咳,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那该怎么办呢?谁又会带着这么多的钱往外跑……”
“那可说不定,你就把背上的包裹给我吧!”
年轻人听了脸色不由一变再变,他心中早就怀疑对方必有企图,如今了然了,对方终于藏不住马脚,露出了狐狸的尾巴,既然如此,何不也逗人一逗?
“大叔,你说只要我背上的包裹就可以?”
“是的。”
“但我背上的包裹值不了那么多钱,你不是要吃亏了?”
“事到如今,吃亏我也只好认了。”
“真的吗?”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年轻人不由展开五脸微微地笑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人却不肯呢!”
“是谁?”中年人环首四面探了一下,瞠目地说:“什么人不肯?”
年轻人两手一摊说:“就是这两个人,我的一双手不肯。”
中年人这才知道自己遭人戏弄了,他脸随之一变,不由狠声说:“好小干,敢在本堂主的面前卖乖,你就吃罚酒吧!”
他是谁?自称为堂主,不错,他就是万里船帮宁杭总舵的内三堂堂主袁吉恩。袁吉恩双手一划,右掌随之拍了出去。
年轻人睑上的笑意未袒,他又是谁呢?他的名头也自不弱呵!乃是宇内三庄一帮中的金氏山庄也就是金氏钱庄的少庄主、小东家金耿煌。
金耿煌是来杭州钱庄收取账款的,他背上包袱内所装的果然是四大封黄金,每封二百,共计八百两,不知怎的竟会被万事船帮所探悉?真是神通广大!
搏对之初,凡是第一掌、第一式多是开路之掌,多是试探之招,说书的称之开场白,歧黄中叫做药引子,武术上则名为“跑头”!
金耿煌乃是名家子弟,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是以只略略仰一仰上身、偏一偏脑袋,那一掌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随之,他右手上翻,出其不意地回上了—掌。
袁吉恩心中不由悚然而惊,他仓促,他匆忙,立即暴退了二三步,这才险险的闪过了神来一掌!
武学之道,道在招式,招式新奇,叫人难除,就称之为“凌厉”。
武学之道,道在智聪,智聪灵慧,应变随心,就称之为“利落”。
武学之道,道在体能,体能充沛,拳威脚猛,就称之为“气势”。
是以,练武的人千方百计的寻求秘本。
是以,练武的人跨达岭峰的须凭天赋。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运河边的空地上打了起来,袁吉恩乃是万里船帮宁杭总舵的二堂堂主,为人精明干练,功力也属上乘。
俗浯说得好:“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袁吉恩既然是宁杭总舵内三堂堂主,袁吉恩既然要拦截金耿惶身上的黄金,对他本身的修为当然有他的自信,当然有他的把握,果然,一经施展开来,满天是臂影,臂影模糊,四面皆掌风、掌风霍霍!
旁观的人们拔脚退了,他们全都退了开去,免得遭受到无妄之灾。
金耿煌焉是庸碌之辈、泛泛之人?
金氏山庄宇内称最,他虽然已是第二代了,年纪尚轻,经验或许不够,功力或许不足,但是他脑睿心慧,但是他耳聪日敏,并且身蕴天竺奇学,是以一—避过了威猛牟利的掌劲,每每回上了奇幻不测的招式。
就这样,袁吉恩惊心了,衰吉恩不敌了,十几招一过,他是退的多,进的少,他是躲的多、攻的少,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好事者之中竟有这么好之人,只见有一越了出来,只听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你请退下,让我来试试这位不讲理的年轻人。”
“好。”
袁吉恩喘着气退了下来,有人替他出头,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人,碰掉了人家的东西,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日睽睽之中,说好了要赔人家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撤赖?”
好事者质问起来了,果真是冠冕堂皇,果真是理正辞严,准怪他心中不平而好事了。
这个好事者乃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壮年人,也就是在货运码头冷言冷语讽讥另一个欲下河打捞酒坛的壮汉的那一个人。
“是么?”金耿煌呐呐地说:“真是这么一回事么?”
好事者洪声说:“怎么不是?人家都听见你说要赔给人家的。”他转向围观热闹的人群继续说:“你们可曾听见?”
“有!”
“听见了。”
“我也听见他这么说的。”
金耿煌不由气馁了、情急了,他果然是经验不足,他果然是理亏于人,但是,这乃人家蓄意的图谋,任你能说善道、任你老于世故,换谁也决难脱出这个缜密的圈套。
他急中生智的说:“一个酒坛,怎能装得下一千两这许多的黄金?”
好事者冷冷地说:“你怎知道装不下?”
金耿煌怔住了,他家是经营钱庄的,什么容器都曾试过,一个酒坛最多能装五百两银子,黄金的体质较重,可装七百,但那也只有他们白己,他们同行,他们同业,一般人怎能知道?没有证明,说出去又有谁会信?
“那里面装的真是黄金?”
好事者蹇然地笑了起来,他说:“哦!只许你家有钱,别人就不能家有黄金?酒坛中装的究竟是什么?谁都没有见过,谁也不敢论定,它或只是石块,但它也可能乃是珍珠!”
好充足的理由,好犀利的词锋。
“你可知道那个人是哪一路之人?他自称‘堂主’。”
“不管是哪一路主人都一样,不管是哪一庄的堂主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
“这怎么样?一句活,赔给人家!”
“那我找人把洒坛给捞上来,原物奉还总可以吧!”
“可以,但是你已经尝试过了,码头上无人有空,并且也不敢罔顾性命.帮你向怒涛汹涌的运河下去打捞呢?”
“我回杭州……”
好事者立即接着说:“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呀!你有你的事要办,人家也有人家的事要办,再说,万一你只是找藉口,乘隙溜了腿,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呀!”
“照你们的意思又该怎么办呢?总得留一条路让人走呀!”金耿煌早就怀疑对方是一伙之人了,是以他明确的说出了“你们”两个字来。
好事者听了果然并不加以辩驳,他依旧顺着话意说了下去,他说:“有。这个人刚才不是已经表明了?你只要将包袱给他,从此二散,各走各路,不是么?”
“这……”
有道是“一拳难敌四手。”殊不知单户也挡不了双嘴!
“你不肯是下是?事情明显得很,理屈的一方却是你呢!”好事者说得振振有词,头头是道。
金耿煌已经是水尽山穷、欲说无语,他玉脸不由涨得通红,气急地说:“你这是强词夺理,蓄意挑衅!”
“你既然这么不识好夕,那就要看看究竞是谁强了,出手吧!我们也来较量、较量!”
好书者口中所说的“强”字,包含了好几种的意思。
金耿煌又第二次被*上了梁山,他不上行吗?
就这样,两个人又打在一起……
第十六回 “地狱”特使
但是,躲就能完事了吗?
结果,退岂能退得开?
麦无名的右掌毫厘不差的已经贴在他心口大穴上了。
“怎么说?”
麦无名依旧是气定神闲、潇洒如常。
程计生亦已豁出去了,不答反问,他不欲被人讥为在阴沟里翻船,这个少年人,决不会是长远镖局里的镖师,就算送掉了命,也得做一个明白鬼呀!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位嘛!他乃是‘麦小云’麦少侠。”
这话乃出自祝政强之口,因为,他感到欣喜,他感到兴奋,他也感到神气呢!无沦如何,自己总算是一个跟着月亮走的秃子,头顶也有光呀!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但他们却释然了,输得不冤枉,输得不窝囊,连“万坛”之主也赢不了人家一招半式,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个“麦小云”!
“夫复何说。”程计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说:“那边房舍旁靠里面的那一辆中就是镖银,我们还原封未动,卢长远,你真是求对了人。”
余曼芬一步跨了上来,她侧着螓首、展着脸庞。
“你……你真叫麦小云?”
天真、稚气,只不过一个大孩子嘛!
麦无名朝着她微微一笑,无心的,他笑而不答。
余曼芬也欢愉地笑了起来,有意的,她这一笑,鲜花开了、苹果熟了,娇羞、妩媚,这乃天生的尤物!
卢长远那边却感慨地向程计生说:“多谢程堂主慷慨赐回镖银,但在下还想请堂主解释—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问吧!”
程计生已经变得十分随和、软弱和无朝气,只有江宏茂的牙根还在紧咬着,怨毒依旧蔓延着,哼!麦小云,有朝一日……
“你刚才所说的二一添作五,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计生眼皮一翻说:“你真的不懂?”
卢长远只是尴尬地笑笑,他不想回答,也不必回答,若真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程计生又吐了一口气说:“七八日前,本堂正在兰溪分舵巡察,而贵镖局的副总镖头却夤衣来访,他说:‘长远镖局经营不善,亏损累累,几乎已经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幸老天见怜,就在这灯灭油干的时候,有客人委托一批数目可观的黄金护送去青田,敝局主拟央请贵帮在中途拦劫,佯称遇盗,镖局就借机宣告倒闭歇业,所得黄金,各分一半,以作退休养老之用。为掩人耳日起见,敝局主在途中仍旧奋力应战,以绝悠悠众口……”
卢长远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颤栗,他咬牙切齿,他眼睚唇裂,狠声的、沉痛的说:“奚圣川,你这贼子!我卢长远待你不薄,竟然做出这神人共愤、败德丧行之事来?卢某人若有吞占这批黄金之心,大可以闷声不响,远走高飞,又何必非央请万里船帮?贼子,你……你……”
他眼布血丝,他语不成声……
“在下经过考虑,也就答应下来。”程计生歉疚地说:“卢局主,对不起,我这一剑的确也太重了一点。”
卢长远略一振作,他说:“程堂主说哪里话来?这叫做当头棒喝,是我卢长远二眼蒙油,用人不当,该有此报,至于程堂主的隆情高义,在下也必有所报。”
“黄金就在那辆篷车之中。”程计生用手指了一指说:“卢局主不妨亲自过目一下。”
“不必了,卢某人信得过堂主……”
程计生接着说:“既然如此,在下也就‘送佛送上西天’,你车也不必雇了,原车原银,原马奉送。”他转向吕天成说:“吕堂主,请你派人套马……”
忽然发觉对方还是晃荡着右臂,立即左手按上吕天成的肩头,右掌朝肘下关节处猛然一撞,按上了。
江宏茂的眸子一阵闪烁,却走上二步说:“程堂主,你真要把东西还给人家?”
程计生二眼一翻,没好气的说:“怎么?本座自知帮内需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