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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样嘛,谢芸“哼”了一声,扭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朝三暮四可不好,喜欢谁就赶紧说,站在门口变成望夫石也没什么意思。”赵承平望着她匆匆逃开的背影,大声补上一句。
织女虽然活了这么久,但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是一张白纸,稍微有个平头正脸,对她好些的,都会被她误认为是爱情。
大概,就像赵承平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一样,每火一部电视剧,她们就会多一个老公,随便出来几个唱歌的,她们就会多一个男朋友。
只是一时的见色起意,并不是真心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可不是赵承平脑补的故事,他当年在学校里,不仅画画好看,摄影也有所涉猎,最重要的是会修电脑。女生宿舍进得比进网吧还勤,熟的连女生宿舍的舍管大妈“肉食恐龙”都不会拦他。
毕竟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姑娘将他领进公主楼,想不记住他也难吧。
看着苦恼的谢芸,赵承平觉得自己这个“电脑修得好,备胎做到老”的妇女之友,大概是这个时代里最能看明白她心思的人,甚至比她自己都要更清楚。
不过现在可不是去做知心大哥哥的时候,该去罗家去跟进一下那个瓷罍的建模进度了。酒现在是没有问题,如果装酒的坛子出了问题,那也是尴尬。
他没有去罗家大宅,而是直接去了罗家在镇子外面的瓷窑,这几天罗馨远应该都在那里。
远远地就看见瓷窑上因为高温导致的空气扭动,赵承平加快了脚步,还没到近前,就听见罗馨远的声音:“这批又烧坏了?”
赵承平心中“咯噔”一下,这“烧坏”,不会说的是自己预订的那批货吧?他赶到近前,罗馨远正手中拿着一个罍型的白瓷器,与老烧窑工说着什么。
听见有脚步过来,罗馨远抬头,看见是赵承平,露出了羞愧之色:“赵兄,真是对不起,到现在也没烧出样品来。”
“为什么?”赵承平接过那件白瓷器,发现瓷器形状与设计的模样略有不同,发生了变形,而且还不是往美了变,实在是很难交差。
如果是釉色发生了窑变,或是出现了金丝铁丝的冰裂纹,那他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开心,但是目前这好像被小孩子捏坏了的泥巴罍,就算他巧舌如簧,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一种现代艺术的表现形式,如同抽象画一样的高贵而有逼格。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问题出现的原因,然后处理掉。
赵承平在读美院的时候,假期的时候曾经被老师带去景德镇学习过,也听过那些老窑工说过一些瓷器瑕疵的成因。
他仔细看着那件白瓷罍扭曲的地方,又仔细看了一遍窑炉,在景德镇一个月的学习期间,他运气很好,同学们遇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他什么事都没遇到,太太平平的渡过了那一个月。
现在,他倒是希望在那一个月,天天都遇到稀奇古怪的错误,只有自己真正遇到了,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才会有效率的去处理。
在年轻的时候,遇到的挫折未必是挫折,说不定是上天送来的礼物,暑假学习期间出什么事都是可被原谅的,也会有许多人一起帮忙出主意想办法。但是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这瓷器成功与否,关系到自己是否可以在赵家堂堂正正的立足,进而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去完成红叶凝霜。
房间里放着一大盆雪白的瓷土,赵承平用手捏起一大块,仔细搓了搓,明显感觉土的手感不对,与他当初在景德镇的时候用的完全不一样,粉质的感觉较为强烈。
“这土是怎么回事?!”赵承平拧着眉头,如果原料有问题,那别的也没什么好追查的了。
那老窑工一脸的惊讶:“赵先生对瓷器制作也很有心得?对,我也觉得这土与平时所用的白瓷有所不同,但是在拉坯成型的时候,却没有任何问题。”
“你也觉得这土有问题?这土是哪来的?”赵承平盯着罗馨远的眼睛。
罗馨远放下瓷罍道:“我想把这单生意好好的做起来,以后我们两家也可以多一些生意往来,知道你是卖给夷人的,所以专门从省城的夷人那里高价买来了据说加了他们新配方的瓷土。”
“夷人?哪国人?中国人还要找夷人买瓷土?”赵承平奇怪地问道。
罗馨远拿起一小块白瓷泥,有意无意的在手上捏着:“魏源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现在大清早就亡了,我们也该开眼看看世界了,有好的就学,并不是什么郑的事情。”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胸襟和眼光,赵承平对他倒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那个夷人,是英吉利人。”罗馨远说道。
赵承平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那些词汇如闪电般的在他脑中闪过“英吉利人”“瓷粉”“粉质很强”。
难道是……骨瓷?
第二十六章
瓷器是中国人千百年来流传的骄傲,但是,英国人却在高岭土白瓷之上又拓宽了思路,放飞了自我,往瓷土里又掺入了大约百分之四十的牛骨粉,诞生了异端——骨瓷。
而它的存在,其实只是一次不太成功的仿制,两千多年前中国就往欧洲出口陶瓷,看着大把大把钞票往东方流淌的威尼斯商人当然也不会闲着,威尼斯的玻璃岛上无数工匠,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直到十七世纪时,其中一位能工巧匠得到了景德镇出品的薄胎瓷,这种薄如纸、白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的神奇瓷器,在欧洲卖出无比昂贵的价格,什么蒂凡尼,什么戴比尔斯,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一件瓷器就可以换回一支军队,用薄胎瓷做的灯具,比玻璃灯拥有着更加奇幻而迷离的效果。
不服气的英国人在想着往中国卖鸦。片之前,还是干了点人事的,比如,他们开始努力捣腾着瓷器,往陶土中加入骨粉和铝粉,以求达到玻璃拥有一种不太透明的乳白色。
可惜始终仿的就是仿的,也没有完全达到薄胎瓷的效果,因此才会转变销售品种,既然倒腾动物骨头没什么效果,于是就转而投奔了植物,从中提取了C17H19NO3。
既然有骨瓷的可能,那就可以一试。
好在在景德镇实习期间,赵承平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一门心思扑在釉面花纹的绘制上,而是与窑工认真的了解过关于中国五大名窑,还有世界其他国家瓷器的烧制方法上的区别。
别的没记住,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关于骨瓷的温度,普通白瓷的烧制温度是1300度左右,而骨瓷是1200度左右,而且在缔烧过程中,骨瓷的收缩率非常大,得到的成品会收缩大概百分之二十,普通白瓷只有百分之七,因此形状非常容易变形,如果想要烧个碗或是盘之类的东西,必须放在特制的模具里烧制。
至于这么形状复杂的罍,绝对不适合使用骨瓷来烧。
赵承平抓起一把土:“这种土只能做来做简单形状的瓷器,我要做的东西,不能用这种土来烧。”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夷人会带着骨瓷土。这夷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听他说完了关于骨瓷的事情,原本对不能及时完工感到十分生气的罗馨远,气也消了,骨瓷器他也是见过的,如果是在中国卖的话,也许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现在赶还来得及吗?”赵承平问窑工。
窑工摇摇头,离交货还有七天,而赵承平这预订的实在是数量巨大,只能烧出来一半,还有一半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出来了。
每家瓷窑的容纳都是有限的,而且窑工对火候的把握也是一个十分难说的事情,而且还有产生窑变的可能,虽然窑变也许会出现色彩更为奇特的孤品,但是,更多的可能是烧出很糟糕的东西。
所以,赵承平并不想把这件事情交给太多的瓷窑去分摊此事。
如果缺了一半这么大的缺口,那对交货会有十分巨大的影响,赵承平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瓷土,罗馨远看着那堆变了形的瓷器,一时相顾无言。
除了瓷之外,还有几个选项:金属类,正如罍真正最早的材质,就是青铜,但是本地并没有太多的铜矿锡矿,还要从外地大量运输,还需要再制青铜范,时间只怕会耽误更多。
还有漆器,但是漆器只能做酒具而不能做酒坛。
土陶的话,倒是很容易弄到大量的陶土,陶与瓷的模具也可以通用,这倒没有什么问题,成功率还更高些。
唯一的问题就是最后的装饰,瓷器看起来华彩可人,温润有光,但是陶看起来就差了许多。
赵承平虽然妙笔生花,但是再好看的花草人物,在黄土色的背景上,也显不出来什么,只能搭配水墨山水的风格,如果是洋人喜闻乐见的那种鲜艳花哨颜色,还是得在白瓷上。
不要着急,再仔细想想,赵承平闭上眼睛,罗馨远也在记忆中苦苦搜索着可以用来交货的东西。
忽然,两人同时睁开眼睛,正巧对视,异口同声:“日。本陶器。”
对于夷人来说,中国与日。本,都属于遥远的东方,虽然日。本提前经历了黑船开关,明治维新等等一系列的变革,但是对于欧洲人来说,日。本的那些工艺品与中国的物件一样,还没有大量的流入西方市场。
如果在日。本陶艺的基础上,配合着中国风的设计,更是前所未有的一项大胆尝试。
而能将日。本的精细与中国的大气合二为一,则需要设计者对两国的文化传统都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方才罗馨远也能想到日。本陶器,说明他也是有些见识,想必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赵承平问道:“罗兄也见过日。本陶器?”
罗馨远笑笑:“说来惭愧,赵兄在省城念书的时候,家父将我送去东洋留学,可惜,总归没学出东西来,所以,只得灰溜溜的回来了。”
本以为罗馨远只是做生意的时候才会与日。本陶器有些接触,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已经走出国门,去看过这个世界了。
“罗兄好厉害,不知你在日本留学,是在哪所大学?”赵承平问道。
很明显的感觉到罗馨远愣了一下,顿了一顿,才说:“帝国大学。”
“帝国大学?东京的那个吗?了不起,东大的高材生,我还以为你会去日。本陆军学校。”赵承平又试探性的追了一句。
罗馨远笑笑:“陆军马鹿。”
“你是海军你要知耻。”赵承平顺溜的接上一句。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罗馨远问:“你怎么还知道这个?”
“嗯,在省城读书的时候听同学说的。”赵承平将手中的瓷泥放下:“既然要重新做陶器,那我就要再做一次设计图了。”
铺好了纸,赵承平略一思忖,便在纸上画下他记忆中曾经看过的最有范儿的日本装逼清酒器,当年被同学吐槽为:做不出来好看的,硬憋着说这是古朴清寂和敬。
第二十七章
丝绸、陶器、瓷器、名酒。
现在已经把海外业务可能涉及到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四样东西随便哪样拿出去,都足以让欧洲人争相购买,以拥有一件为荣。
但是,这还不够,这些都是传统的东西,他还需要弄清楚,现在世界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