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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这种战斗的方式,很快的已使得现场各人有所感觉,于是围绕的***渐渐的就扩大了起来。
鹰千里环抱的两只手,在一连好几次抖动之下,忽然大张开来。就在人们惊于他何以门户大开时,他的身躯已经快速地转了半个***,一只右手已隔空平胸推出。空中发出了尖锐的一声疾啸,这一掌蕴含着鹰千里苦练多年的内家乾元功力,虽是隔空击出,也是足以取人性命。
一掌击出,寇英杰身躯却纹风不动,甚至于他那一袭黑衣都不曾飘动一下。
鹰千里虽然甚觉奇怪,只是他这劈空三掌,乃是采取连锁性出击方式,一发三掌不得中断。第一掌一经出手,第二掌,第三掌更是丝毫也不延迟,紧接着快式劈出。“呼——呼——呼——”即使是局外人也能领略出这种掌力的惊人。
然而对于那个年轻人寇英杰来说,显然并没有构成任何的威胁,和先前一样,甚至于他的衣角都不曾飘动一下。
鹰千里陡然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如非是亲眼看见,他绝不敢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这可就应上了“羞刀难入鞘”那句话了。鹰千里一连三掌不曾见功,已深知敌人的强大,只是此时此刻,却万万不能中途罢手,势必要放手与对方一拼。立时,他瘦小的躯体霍地拔空而起,足足腾起了三丈高下,晴空一隼鹰千里这个外号也就是这么来的,眼看着他腾起当空的身子,活像是一只大鹰。
众人惊呼一声,却见他起在空中的身子一个倒翻,成了头下足上之势,飞星天坠般的直向着寇英杰身上冲了下来。
那一瞬实在是太快了,四只手掌在快不交睫的一刹那,忽然拧在一块,两个人像是麻花卷儿般的一阵子打转,黑夜里简直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样的搏斗。
两个纠缠在一块的身子,忽然分了开来。其中之一——鹰千里的身子,更像是一枚弹子般的,蓦地弹了起来。他已经不能保持住优美的姿态了,身子沉重的落下来,在泥泞满布的地面一连冲出了七八步,才得站定。
反之,寇英杰依然保持着他从容的风采。“姓鹰的!”他冷笑着道:“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纳命来吧!”
鹰千里暂时站定,却是一声不吭。方才四掌接触时,他已感觉到由对方掌心传过来一股奇热的劲道,直到此刻,那股奇热的劲道,仍在身体里鼓荡不已。
鹰千里在调息着,久久始平息下来。在这个过程里,寇英杰一直盯视着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忿恨,震动着他,鹰千里已经不再顾虑着自身的安危,他要在马场里数十双眼睛的目睹之下,为自己找回面子来。只见他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怪笑声,陡然间由腰间取出了一只银光闪烁的手套,戴在了左手上。
寇英杰过去曾经亲眼看见他施展出过这种奇形兵刃,悉知是一双两只,可是鹰千里却只取出一只在手上戴好。他另外的那只手上,并不空着,却掣出了一柄阔首薄刃的短刀,刀身其亮似银,一望即知是上好精铁打制。
原来鹰千里当年在郭白云手下出丑,险些丧命之后,发誓要练成绝技,才特意打制了这口至为小巧灵活的独门兵刃——剖心刀。所以命名为剖心二字,那是因为刀身至为小巧,施展起来甚是灵活,一旦与敌人接触,可以上下其手,剖心破腹犹余事耳。
鹰千里的自信,似乎在这两件兵刃一经出手,已找了回来。刀锋拍打在铁质的手套上,发出一片叮当声音,他的那双深深凹下去的三角怪眼,更不禁放出了狠厉的凶光。“小子!”他咬牙切齿的道:“我要你尝尝鹰爷爷这一把剖心刀的滋味,保管你受用的很!”
寇英杰面临着对方再一次的攻势之前,依然那么沉着,他早已确信自己能够胜过对方,只是在盘算着如何予他一种适当的处罚。心里想着,他的一只手已紧紧的攒握在背后那口长剑的把柄上。
鹰千里有了前次的经验,已不敢那么的冒失。
四下里围观的人,看到这里俱不禁出声呐喊,为鹰千里助起威来。
鹰千里一步步的向前逼进着,忽然他身势向后一挫,看上去真比箭矢还快捷的已经向着寇英杰面前扑到。银光闪烁里,间带着那只铁质手套的叮当声响,那只形若鸟爪般的怪手,已向着寇英杰脸上抓了过去。那种势子实在是快极了。风到人到,人到出手,看上去几乎是同一个姿势。马场里的人,看到这里,俱都大声喝起彩来。
寇英杰身子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镇定,但是绝不呆板,就在鹰千里那鬼爪子堪堪已经接触到他脸上的一刹那,忽然间向着一边错开了半尺。鹰千里那么迅疾猛快的一抓,竟然会抓了个空。
这个老头儿伎俩当然不止如此,一抓落空之下,他身子绝不逗留片刻,拧腰,纵身,身子像雪花也似的舞了出去。这一招外行人绝对看不出高明来,何以他不曾出刀?场子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发出了这个疑问。谁也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似乎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有数。
寇英杰脸上带出了一丝冷笑,似激赏又似忿怒,对于鹰千里的机智与狡黠,他已有所领教。
诚然,鹰千里不曾出刀,是高明的,不如此,他就难以逃开寇英杰的剑锋。
这种情形,即使说明了也很难使得局外人有所了解,只是当事者二人彼此心里有数。
鹰千里当然不会就此而罢,一招落空之下,他身子在快速的一转之后,由斜刺里四十五角猛然切了进来,这种身法真是奇快无比。鹰千里决定要在这一招式里给自己找回面子,对于这一招,他早在出手之前,已经盘算好了,身子一袭过来,左掌猝然向外递出,发出了凌厉的一股掌力,在掌力尚未完全递实之前,右手剖心短刀已经吐了出去。一股尖锐凌厉的刀风,衬托着他出手的刀势,刀势呈一个大“之”字形状。这样的刀式,事实上已把寇英杰全身上下控制在刀锋之下,无论寇英杰如何闪躲,都难以逃躲开他锋刃的刀口。
几乎在同一个势子里,寇英杰已经挥出了他背后的那口长剑,天空中猝然闪出了一道奇亮刺目的光华,紧接是两三声清脆的兵刃交碰声。
寇英杰浸淫在这口长剑的力道端的惊人,以至于在最后的一声叮当响之后,鹰千里已由不住被逼得向后面踉跄退开。
鹰千里嘴里发出了凌厉刺耳的一声轻啸,第二次作势要挥刀出手,寇英杰已经不再给他这个机会。闪电般的剑光,带着一声尖锐的呼啸,迫蹑着鹰千里的身子,猛的向上一个急挥猛旋,飕一声,一蓬血光爆炸了开来。就在这蓬血光里,扬起了鹰千里一只断臂,那只戴有铁质手套的右腕。
鹰千里在泥里打了一个滚,站起来,痛得全身一阵子打颤,却是不曾哼出一声。他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取胜无望,逃命第一。一念及此,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对方寇英杰魁梧的身影已如影附形的袭了过来。他的短刀还不及扬起,寇英杰掌中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要害。鹰千里身子一阵子的颤抖,登时移动不得。冷烁的剑光,在眼前晃动着,他的心同剑光一般的寒冷;无穷的战志,在这一时间,打消了一个干干净净。他不能死,还不想死,看着对方这口寒光刺眼的剑,他矮小的身子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子兢栗。
他的左腕齐中折断,鲜红的血,像是泉水也似的向外怒涌着,鹰千里除了没有出声讨饶以外,他的一切表情,已显示出他的畏惧与图生。
这一现象,同时也使得现场所有的人都惊愣住了。大伙亲眼看见鹰千里断腕受制,顿时噤若寒蝉,再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来,空气就像是一下子被胶住了。
寇英杰的剑尖,只需再向前吐出一寸,鹰千里必死无异,然而他却不忍心:“鹰老头,你可服气了?”鹰千里就像是傻子似的翻着一双白眼珠。
寇英杰冷笑道:“你可是想死?”鹰千里微微摇了一下头。寇英杰冷冷的道:“带着你的断手回去吧!回去告诉姓铁的,叫他赶快把这个什么宇内十二令给我关了,要不然,很快的我们就会见面,那时候,哼哼……”
鹰千里只是无力无神的打量着他,面部表情宛如槁木死灰。
寇英杰目光四周扫视了一圈,忽然退后一步,向着鹰千里冷笑道:“这里的几处令坛,马上关门遣散,只要再被我看见,可休怪我剑下无情!”剑势一转,只听见呛啷作响,一口长剑已插落鞘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起身如虹,不过是闪了几闪,已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李快刀的死讯,很快的传遍了全城。对于本地所有的人来说,这都不啻是天字第一号的大新闻,众口交谈,人人称喜,茶楼酒肆,坊邻街头,无处不谈,无人不谈。
树倒猢狲散!不过几天的工夫,李快刀生前偌大的几处买卖行业就解散了。
李快刀生前的一些造孽钱,统统由一个姓卓的出面负责接收,又再转手发放附近的贫户。
对于那些善良的贫户来说,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消息已经传出,附近数百里内外的穷人,全部出动了。
姓卓的居然把这件义举办的有声有色,使得远近数千贫户,人人都落得了实惠。
这个姓卓的,也就是久享侠名的卓小太岁卓君明。
房间里烧着一盆炭火,天气出奇的冷。卓君明倚身在炕头上喝着闷酒,面前放着一包花生,一包咸牛肉,他喝一口酒,吃一个花生,又咬一口牛肉,就这样打发着时间,盘算着他的心事。
隔壁的那位玉大小姐,一大早就骑着她的黑水仙宝马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卓君明知道,她是打听寇英杰的消息去了。这件事他甚至于比她更急,真恨不能马上就能找着寇英杰的下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在他一连找寻了三天之后,对方的下落,却是始终渺如黄鹤。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暂时不能离开她。
他怎么能狠下心来一个人就此离开,而留下彩绫一个姑娘家不管?然而,这么厮守着,又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每一想起来,卓君明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叹声,内心更有说不出的一种感触。
失情、失恋,再加上翠莲的死,已使得他心如冰炭,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对什么事都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一口口的苦酒灌进到喉咙里,化成了一团团的烈火。在他心腹里燃烧着,他忽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灰心,厌倦。
想到了爹、娘,还有未出嫁的妹妹,老两口子一天到晚在为他这个儿子的婚事发愁,自己的出走,未尝不是在逃避这种亲情所构成的枷锁。然而三年了,三年的风尘追逐,天涯浪迹,满打算凭着一身所学,能够挣下些什么来,能够娶到那个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女人,但是到头来,却是落得一场空。卓君明忍不住发出一声嗟叹!对于寇英杰与郭彩绫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弄不清楚,他实在不懂,寇英杰何以会这么狠心,真的就抛下彩绫不予理会了。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犹记得那一次与寇英杰见面时,曾经听他亲口道出对彩绫的情谊,甚至于他还受有彩绫之父郭白云的临终托嘱,留有信物,按说这两个人的结合,该是极为理想顺理成章的事情,想不到这其中仍然会生出想不到的阻挠。想到这里,他真恨不能马上见到寇英杰,要好好的骂上他几句才能泄了这口气。
天可是慢慢地黑了下来,卓君明懒散的下了炕,把吃剩下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心里的那种沮丧和不开朗,真非言语所能形容。
怅怅地站立窗前,可就又听见那个破锣嗓子的老房客,在唱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