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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内心的颤栗与同情。
刘二兴象是在死命的挣夺着手里的拐杖,却是无论如何也夺不过来。
那根冰铁杖上多了姑娘白嫩纤细的一只手,好象由此而滋生出无比的吸力,那么有力的吸附着刘二兴的身子,象是磁石引铁,一任刘二兴怎么用力,休想挣脱得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顺着他紫茄子般的脸上淌下来,他开始牛也似的喘哮起来。黑衣姑娘不当回事的样子。渐渐的那只铁杖向下落压下来,刘二兴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用两只手去撑着,仍然是阻挡不住,全身摇动得那么厉害,看看这支铁杖已将压在了刘二兴的头顶上,却是忽然停住。
“你听清楚了,我要一碗鸡丝面,要你亲手给我煮好了端过来。”那个姑娘打量着他慢吞吞地道:“可不可以?”
刘二兴心里有数,知道今天可是碰见了厉害的对头,凭着自己天生的神力,居然接不住对方姑娘那只纤纤玉手所传下的力道,果真要是容对方铁杖落下来砸在了头上,那还得了!他哪里还敢不答应,当下连连点着头,嘴里慌不迭的答应着:“姑娘……开恩,手下留情……在下从命!”
黑衣姑娘冷冷的道:“我不愿在这里凑热闹……你顺便到后面客栈给我定下一间雅房,我要在这歇上几天,行么?”
“行!行!”刘二兴汗如雨下,满口的答应着,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那只原先盘桓在他头顶上的铁拐杖,改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吓得“啊唷!”一声,抬起头却又接触到了对方那双冷电也似的眸子:“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么?”
“还有,你们这个地方,可有个叫‘费神针’的金针大夫?”
费神针是宝鸡地面上最负盛名的针科圣手,三岁大的孩子都知道,刘二兴当然知道。
“不错!”刘二兴呐呐道:“有……在南门西头。”
“好!”那个姑娘表情变得温和下来,微微点头道:“那还得麻烦你一下,等一会得请你辛苦一趟,把他给我请来。”
刘二兴连口答应着:“是是……”心里的那份窝囊可就不用提了。
黑衣少女的气似乎才略为消了一些,只是她手上那根铁拐杖,仍然压在对方肩膀头上:“你们红水晶的字号,我早就听说了,李快刀是怎么起家的我更清楚,做生意讲究的是仁义,和气生财,象你们这个样子,岂是待客之道?”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面容寒冰地道:“借你的嘴,去告诉李快刀一声,就说要他小心一点,最好把那个叫什么水晶琴院的妓院给我关了。”
刘二兴只觉得头上轰地响了一下,这个不是他敢答应的。
黑衣少女道:“还有那个赌窟,也早点收拾了,赚钱太脏!也是不人道的。”
“是……”刘二兴苦着脸道:“在下一定把姑娘这番话转告我们东家,至于我们当家的他老人家是不是照姑娘你的话去做,那可就不知道了。”
黑衣少女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齿。
的确是美极,美的那么动人!一刹那,每个人仿佛面对着另外的一个人,在对方黑衣少女美丽的笑靥里,哪里看得出一点点的凌厉杀气?给人的感觉,只是那般神秘的美,如沐春风,如润朝阳,实在太美了!只是,那笑靥只是极短的一瞬!不及交睫的当儿,那副美丽的笑靥,却已为另一种冰寒冷艳的气质所取代。大家都见识过她刚才凌厉的一面,此刻无不担心着她翻脸无情。
还好,这位姑娘并没有什么发作,她只冷冷地说道:“你只把我的话转过去就得了,听不听是他的事,与你无关。我肚子饿了,你快升火下面去吧!”说到这里轻轻由刘二兴肩上把这只铁拐杖拿了下来,就手抛了过去。
刘二兴接过铁杖应了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
黑衣姑娘冷笑道:“你可记得我关照过你的事?”
刘二兴道:“都记下了。”
黑衣姑娘道:“还有我刚才骑来的那匹马,你们要好好的照顾着,它可不是一匹普通的马,要是有了一点伤,我可是不饶你!”
刘二兴心里那份不自在就别提了。
少女道:“不过有一点,你可安心,给我做事的人绝不会白忙的……”黑衣姑娘说到这里一只手探进皮银囊里,随即摸出一物,抖手丢过来道:“接着!”
一道黄光,直袭向刘二兴面上。
刘二兴眼明手快,一伸手接在了手里。只觉得硬硬的,沉沉的,看一眼金光耀眼,好家伙,敢情是十两一锭的一大块金子。
刘二兴的“二当家的”,只不过是人家嘴里恭维他叫叫而已,不错,钱他是见过,可是象这么出手阔绰,一给就是一锭子的豪主儿,他还是破题儿第一遭遇见过。看看手里黄澄澄老大的一块金子,刘二兴惊得瞠目结舌,一时连嘴都闭不拢来。
钱就是这么一点好处,能够化暴戾为祥和,还能够化敌为友。
眼前这锭金子一到了手里,刘二兴的表情可就不同了,顿时间心花怒放:“大小姐,你太客气了,用不了这么多钱……”刘二拐子哈了一下腰道:“我这就张罗去了。”
黑衣少女点了点头,她神情至为疲惫地挥了一下手,说:“去吧。”
刘二兴忽然又回过身来道:“大小姐……我可以请教一下你的大名是……”
黑衣少女点点头,道:“我姓郭,是从甘肃来的。”
刘二兴顿时怔了一下,在座虽然人不多,可也都是在江湖上跑的人,别的姓他们可能不清楚,可是姓“郭”的他们却是久仰得很。
这年头凡是有耳朵的人,谁又会不知道甘肃有位金大王郭老王爷,和他的那位掌上明珠玉观音郭彩绫。
由金大王联想到了这位姑娘的出手阔绰,刘二拐子顿时吃了一惊。他一双眼睛睁的极大,道:“莫非姑娘你就是玉观音郭大小……姐?”
每个人在刘二拐子的话方出口的一刻,所有的眼睛全都向着眼前黑衣少女身上集中过来。
那个姑娘点点头道:“难得你还有点眼力价儿,不错,我就是玉观音郭彩绫!”
刘二兴吓得打了个哆嗦,忽然伸长了脖子,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匆匆转身就去了。
宏福镖局的那桌客人,乍听得座上的这个姑娘,原来就是名震西北道,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那位玉观音郭大小姐,一时间,俱都吓呆了,原先有几个还在说话的,也都不敢吭声了。
对于这位大小姐的传说,他们听得多了,事实上只要是有关于这位千金的任何一点点小事,也都会象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西北地方。秦、陇二省紧紧相邻,尤其宝鸡这个地方,更是与秦省位称交界,哪能会没有耳闻?
是以关于这位郭大小姐的传说,他们实在听得太多了,风闻她的嫉恶如仇,风闻她的出手狠,也风闻她的出手阔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传说总归还是传说,想到了这位姑娘的厉害之处,每个人身上都由不住起了一阵子战栗。
传说之一是,这位玉观音,在秦州有过一天杀了十七条人命的记录。
之二,她不只光杀坏人,好人只要得罪了她,她照杀不误,甚至于她看到不顺眼的人,动辄亦鞭挞相待。
其他类似的各种传说就更多了。
这些传说,在甘秦地面上,到底还有几分真实性,一到了处处,可就难免人云亦云,完全走了样,十分之中能有一二分属于真的已是难能可贵了。
正因为对于这类的传说听得太多了,玉观音这三个字,在他们耳朵里,简直成了“玉面罗刹”,人们垂涎她的美,固然期望着一睹其庐山真面目,但是一想到了她的狠,却又不禁自骨子里打颤。面对着这位传说中的主儿,哪一个还有胆子能在这里坐下去,况乎酒足饭饱,早也就该走了。
铁翅盛雄飞轻咳了一声,向各人施了个眼色,站起来道:“伙计,算账。”
正好,那位玉观音郭大小姐的眼睛往这边看过来,盛雄飞不得不上前一步。
他抱拳陪笑道:“姑娘有礼了……幸会,幸会!”
郭彩绫点了一下头道:“老先生不必客气,请自便吧!”
盛雄飞呵呵笑道:“老朽已经吃饱了。老朽姓盛,盛雄飞,在宝鸡这个地方,开有一家宏福镖局,姑娘与令尊金大王的大名,我们如雷贯耳,真是久仰极了!”
“是么?”郭彩绫微微一笑,站起来指向身边一个座位道:“老镖局请坐。”
“这……”盛雄飞硬着头皮过去坐下来:“令尊他老人家,十年以前在临潼,老朽曾拜识过一面,至今记忆犹深,真是神仙风采,仙风道骨。……那一面,对老朽真有高山仰止的感觉,直到现在,老朽还不敢忘怀!”
提起了父亲,这位大小姐眼圈忽然红了。也因为如此,使得她对于眼前的这位盛雄飞敬礼有加。她点了一下头凄凄地道:“这么说,老先生应该知道,他老人家已经过去了!”
盛雄飞怔了一下,呐呐道:“过去了?姑娘是说他老人家到哪里去了?”
彩绫苦笑道:“先父已于前年故世,这件事你老人家莫非还不知道?”
“啊!”盛雄飞瞪大了眼睛:“啊呀……这……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不是我孤陋寡闻,我看这件事,知道人还不多,郭老王爷他老人家是得了什么病?他老人家那种仙风道骨,岂能……”
对于现场每一个人来说,真是一声晴天霹雳!
简直是难以置信,金大王郭白云,那个传说中的神仙人物,竟然会象一般人那样的死了?
“这件事不要再谈了……”郭彩绫脸上带出了极度的伤感,更有说不出的一种悲愤,她冷冷地一晒,又道:“他老人家是死在仇人手里的!”
“是……”盛雄飞极欲知道那个杀害郭白云的仇人是谁,可是目睹着彩绫的表情,却是不敢开口询问。
那位漂亮的姑娘,对于这件事也不想多说些什么,小伙计一双手献上了一碗茶,她慢慢地拿起茶碗来,吹了一下浮在上面的茶叶,轻轻地呷了一口。
凝着那双淡扫的蛾眉,粉面上轻染着那种淡淡的离愁,那份模样儿看着只是惹人怜爱,实在是难以想象出那凌厉神采的另一面。
“姑娘!”停了一下,盛雄飞不安地道:“你来到我们秦省是为了……”
郭彩绞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是来找人。”
盛雄飞道:“姑娘你要找的人是……”
郭彩绫微微一顿,那张粉脸上似乎略见晕红,怪不得劲儿的笑了一下。盛雄飞道:“邹大爷?还是司空二爷?”
彩绫摇了一下头,心里想着原来这两位师兄的名头这么响,居然连陕西地面上都有人知道。
盛雄飞好象对于白马山庄的人知道得很清楚,见状奇怪地道:“老王爷生前不是只有这两个传人么?难道说还有……”
郭彩绫道:“不错,是他老人家晚年最后收的一个弟子,是我三师兄。”
盛雄飞原是心怀畏惧,想不到倾谈之下,才发觉对方姑娘原来是这么和蔼可亲。能够与这位名震西北的姑娘攀上交情,在盛雄飞来说真是无上光荣,盛雄飞简直有点舍不得挪开座头走了。听了彩绫的话,盛雄飞精神振作地道:“噢,这我还没听说过,但不知这位少侠客的大名是……”
郭彩绫脸上飞起了一片伤感,索然道:“他姓寇,寇英杰,盛老先生,你可听说过?”
“这个……”盛雄飞低头思忖了一下,道:“倒还没听说过,他到宝鸡地面上来啦?”
郭彩绫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人说他来到了秦省……至于是不是在贵地,我就不清楚了!”一种漠漠的表情,轻轻笼罩着她,忽然她变得索然了。
盛雄飞还想搭讪着与她再说些什么,却见对方已垂下头来,只管用那双凝聚着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