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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海棠打量着她道:“为什么?”
郭彩绫道:“因为他是无辜的。”
铁海棠冷漠的一笑道:“这么说,姑娘你是在为他求情了?”
郭彩绫愕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铁海棠微微冷笑一声,说道:“念在令堂昔日的一点恩情,如果你为他求情,我可以网开一面!”
郭彩绫道:“我娘早已死了,还提她干什么!我也不是为他求情,只是他是一个外人,你犯不着对他下毒手,你要是怕日后复仇的话,不如现在杀了我还好一点!因为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说完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铁海棠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铁海棠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令堂真的死了?”
郭彩绫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不愿再提她的事!即使她真的还活着,也休想因为她,使能化解了你杀害了我爹的仇恨!”
铁海棠长眉一挑,沉声道:“好个倔强的丫头!”说话时,他的一双眸子在寇英杰脸上一转,冷冷一笑,却松开了紧紧抓在他前胸上的那只手。
寇英杰顿时觉得身上一松,被对方真气所镇锁住的穴脉立刻解开来,当时向后退了几步站定身子。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气忿、羞愧,尤其是郭彩绫说他是外人的那句话,伤了他的心,情不自禁的现出了苦笑。
铁海棠眼睛直直的逼视着他,道:“寇英杰,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也要看当言与否了!”
铁海棠道:“郭白云真的在临死之前,收你为徒?”
寇英杰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铁海棠看了郭彩绫一眼,冷冷笑道:“这么说,你就算不得是外人了?”
寇英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当然有!”铁海棠道:“据说白云兄的遗物,都由你带回,可是?”
寇英杰点头道:“不错!”
铁海棠冷冷一笑,道:“那么,我要问你,这些遗物当中,可有一个翡翠的骆驼?”
郭彩绫神色一变,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看向寇英杰。
寇英杰不得已,只得点了一下头道:“不错,是有这件东西!”
郭彩绫嘴里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脸上却现出一片迷惑。
铁海棠苦笑道:“很好!如果我说,这件东西原先是我的,你们未必相信,不过,这件东西,却是我铁氏门中一件传家之宝,我有权力要收回来。”他冷冷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郭彩绫道:“姑娘,你可以把它交给我带回么?”
郭彩绫冷笑道:“翡翠骆驼?不错,我好象听我爹说过,只是我可没看见。”说时,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寇英杰,道:“寇兄,有这么回事么?”
寇英杰面上一红,这件事他一直还没有告诉郭彩绫与二位师兄,所以拖延的原因,是因为其中牵扯着成玉霜的缘故。
成玉霜就是彩绫的生母,这一点,正是他为难的原因。因为这是一个绝大的隐秘,先师郭白云隐瞒了近二十年之久,未曾吐露,足见有情非得已之处,寇英杰实在不敢贸然就把这个隐秘揭开,再说,卓小太岁也曾要他守口,成玉霜本人也嘱告过他不可对人提及……这么多的因素,促使他不得不代为守口。
然而偏偏又牵连到那个翡翠骆驼的事情,翡翠骆驼是被成玉霜拿走了,如果不说出成玉霜来如何交待?面对着郭彩绫置疑的目光,他只得点了点头道:“有的,我还没时间向姑娘说明!”
彩绫道:“我爹把它交给你了?”
“不错!”寇英杰呐呐的说道:“只是……”
“只是怎么了?”
“只是……现在却……”他一时感愧交加,却又碍于许多因素,是以期期难以出口。
人影一闪,邬大野、司空远,双双由侧面现身而出,后者面色苍白,显然已经负伤。紧随着二人身后,大群的人,俱都拥了进来,刹那间,已分别守住了六扇门户,刀出鞘,箭上弦,大有与铁氏夫妇一拼死活的样子。
铁海棠不屑的向各人看了一眼,随即把眸子又注意到寇英杰身上。冷冷的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请说下去!”
寇英杰看了郭彩绫一眼,后者一双澄波眸子,正自紧紧的盯着他。他实在无所进词,长叹一声道:“郭先师确实把那个翡翠骆驼交给了我。”
邬大野、司空远的眼睛都忽然亮了一下。
敌我双方都迫切的期待着他下面的话,大家的眼神儿,俱都集中在他身上。
寇英杰苦笑道:“……只是被别人中途抢劫去了!”
郭彩绫微微一怔,垂下头来。
邬大野冷笑。
司空远目光闪烁。
铁氏夫妇,对看了一眼,面上现出失望之色。
铁海棠凌声道:“什么人抢走的?”
寇英杰摇摇头,呐呐道:“我不认识!”
铁海棠道:“这人什么样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
“啊!”铁海棠神色略变的道:“是成玉霜?”
寇英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铁海棠喃喃道:“这么说,她真的还在人间?”想到了鹰千里向他报告的切身遭遇,他不再怀疑。一时,他脑子里充满了对故人的歉疚与神驰,这种感触已使得他不能再矜持住自己的情绪。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转向身边的沈傲霜道:“我们走吧!”
沈傲霜目睹着丈夫的神色,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却不便说什么。她一向服从铁海棠惯了,尽管这件事关系着丈夫与另一个女人之间的私情问题,使她难以忍受,然而那也只是江湖上的传说而已,她只能留在心里,暗中去察访,进而作一个了断,而眼前她却什么也不能表示。
她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的人,自从嫁与铁海棠为妾之后,渐渐由铁海棠那里,也学会了权术的运用,虽然在铁海棠面前,她如今是妾身未分明的身份,但是宇内十二令的人,无不把她视为正式的总令主夫人看待,她也一直存着这个野心。
现在一旦发觉到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倾心,自然使得她心存不安。她绝不会就此甘心的,只是外表上,却休想能看出一些异态来。
白马山庄方面的每一个人,对于铁海棠的突然离开,无不心存惊讶,却也私下窃喜不已。因为铁氏夫妇的武功,他们早已见识,如果对方存心出手一决的话,白马山庄方面可以说没有一人能是对手,现在铁氏既然自动离去,自然是求之不得。
铁海棠关照了沈傲霜之后,遂直向门外踱出。
沈傲霜紧紧偎在他的身边,他夫妇自始至终,同出同进,看上去的确是伉俪情深。
这扇门前,原是由十二武士中的玉龙星田明与飞马星雷鸣以及六名庄勇所守护,剑拔弩张,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铁氏夫妇的身子方一逼近,田明等八人顿时感觉出一股极大的劲道,先行逼迫了过来。随着铁氏夫妇的身子渐渐走近,为首的田明与雷鸣,顿时经不住劲道,相继向后退了一步。铁沈二人再前进,他二人禁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样铁氏夫妇走到门前时,田、雷以次八人,已不禁退出五步以外。
妙手昆仑邬大野站处距离不远,当他目睹着这番情势时,禁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寒噤,自信双方武功相差得过于悬殊,也就实在用不着再出手寻仇,自找丢人现眼了。
然而他的这种想法,似乎并不被属下所洞悉。原因是玉龙星田明这个人平素在十二武士中,最是要强好胜,武功也颇为出众,这时在众目睽睽下丢了大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恼羞成怒。
偏偏铁海棠就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玉龙星田明觉得机会难得,他手中原已扣好了一掌暗器枣核镖,尚还没有机会出手,这时一时怒起,可就未曾顾虑到一击不中的后果,当时闷不吭声的倏然一挥右掌,用进身打虎的掌势,把手里的枣核镖打了出去。
呼的一股疾劲掌风,夹杂着一掌十数粒枣核镖,直向着铁海棠背后猛袭过来。
玉龙星田明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厉害,是以事先也有了退身的打算,掌中暗器方一出手,即刻腾身跃起,直向一旁纵落。
十数粒枣核镖,似乎全数都打中了,对于在场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意外,然而这种意外,却未免消逝得太快了一些。只听得一阵叮当声响,那些暗器枣核镖打是打中了,但是绝不象是打中在人体之上,却象是打中在一面铁石板上一般,在一片叮叮当当声响里,纷纷溅落地面,也就在这一刹那,铁海棠原本背向着玉龙星田明的身子,忽然一个疾转,随着他嘴里的一声怒叱,一只箕开五指的右掌已经推了出去,象是哨子般的发出一声急响。
玉龙星田明的身子已经纵出了丈许以外,身子正在向下落坠的一刹那,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僵直的落了下来。
他果真变得僵直了!简直是僵硬了。只见他发剔目张全身上下一动也不动的呆立在当场,那副样子简直就象是个石头人一般无二。
武林中固然不乏点穴的高手,也曾有人擅于施展这种隔空点穴手法,但是象铁海棠这么凌空打穴手法,确实还不多见,几乎听都不曾听过。
邬大野身形一闪,已来到了田明身边,伸手在他身上一摸,由不住心中一惊,只觉得对方身躯其寒如冰,其硬如铁,现象的显示,田明非但是为对方特殊的手法镇锁了身上的穴道,显然还另有伤害,这种伤害多半是由于一种秘练的功力所致使。
全场各人,在目睹着铁海棠猝然使出了这手功力之后,俱不禁噤若寒蝉。
铁海棠冷冷一笑,再也不向任何人看上一眼,随即大步向外踱出,沈傲霜亦跟着他同时步出。
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一干人追出去时,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非但是铁氏伉俪踪影消失,连那宇内十二令所有的来人,俱都消失不见。
白马山庄似乎暂时逃过了一场劫难,只是损失却不能不谓之惨重,十二武士中,有半数惨遭杀身之祸,尤其悲惨的是被铁海棠掌力隔空锁住的那个玉龙星田明,延续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天亮前后,终于不治身死。
邬大野等人遍查他尸身上下,不见伤痕,惟在他断气的刹那间,见其鼻孔内淌出了寸许长短的两截红色玉膏,而且他的尸体肉身,很快的即变为一片黝黑,如同墨染过了一般。
以邬大野的阅历,竟然看不出一些来历,几经推敲诊断之后才可以断定一点——尸身内的肝脏已经完全碎了,肝胆破碎后汁液渗透,才会使得尸体变成一片黝黑。
郭白云的丧事,原来打算隆重举行的,只是由于宇内十二令的这么一闹,不得不提前发引下葬,除了白马山庄方面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一天,天上下着毛毛雨,包括寇英杰在内,山庄内的每一个人都出动了。
当棺木深深的埋了没土时,郭彩绫、寇英杰、邬大野与司空远都显出了异常的悲伤。
寇英杰一向是最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一天也忍不住淌出了热泪。
最伤心的该是郭彩绫了。她几乎哭成一个泪人,全身都软瘫在墓前。寇英杰目睹她如此,心如刀割。只是,他却并不能向她表示自己关怀心迹。事实上,自那日宇内十二令的人来去之后,他在白马山庄的地位,更显得有了动摇,甚至于他发觉到彩绫对于自己也更为冷漠。
他一直等待着彩绫与二位师兄会召见自己,询问关于那只翡翠骆驼的事,只是出乎意料的,他们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件事。
是真的不关心么?不,寇英杰绝不相信,他感到一层新的隔膜与障碍,已经渐渐在他与彩绫、邬大野、司空远等人之间建立了起来。
由墓场返回之后,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