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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够多了解些什么,能由他这里多获得一些什么似的。
“寇贤侄,你好好记住了:两手握固,闭目曰冥,这个冥字,为十一字真诀之首。”
寇英杰哽咽着点了一下头。
郭白云接着又道:“舌抵上腭……一意谓调!”顿了一下,他继续又说道:“神游水府,环臂为擦,心注尾闾,摇肩为耸……辉运两目,频频称咽!澄神摩腹,曲脊是攀……”以下,他陆续的道出了这罕为人知的十一字真诀,最后至“无我无人,心如止水”之“止”为止,合计为冥、调、擦、耸、咽、攀、凝、托、搅、充、止,共为十一字。
道出这十一个字后,郭白云象是完成了一件极大的心愿,他频频喘息着,要寇英杰由头至尾背诵了一遍,改正了二三字后,才满意的含笑点头。
这时东方泛出了微曦,成群的水鸟在附近水草地里鼓翅为戏,又将是一天的开始。
郭白云祥和的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道:“你得知了我郭氏门中不传之秘十一字真诀以后,已是我郭白云嫡传的弟子。”
寇英杰哽咽着唤了一声,“师父!”将要跪地行礼,郭白云抓住了他,制止他下跪的身子。这一瞬间,他的脸色极为严肃:“有几句话,我必须要嘱咐你,你要切记!”
寇英杰痛心的点头道:“师父关照!”
郭白云道:“我所传授你的这十一字口诀,你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走口泄露!”
寇英杰点头答应。
郭白云道:“包括我那两个弟子,甚至于我女儿……彩绫你也万万不可透露,你可记得?”
寇英杰愣了一下,心中不胜诧异,只是老人既如此关照,必有其原因,当时肯定的点头答应。郭白云缓缓的抬起一条腿来,他的行动一如他心情一般的沉重,这条腿似有一万斤那般的重。寇英杰忙伸手托住。郭白云徐徐的道:“英杰,你道为师这身武功,如何?”寇英杰顿了一下道:“天下无双!”郭白云凄惨的笑了一下,慨然道:“昔日,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这一次遇见了铁海棠……”咳了两声,他频频苦笑道:“才知道他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虽然这一次他胜我,有取巧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他之能胜我,使我伤重至死,这毕竟不是偶然……他年岁还较我为轻,如假以时日,必将举世无匹!我死之后,他必然更将趾高气扬,普天之下,只怕甚难再找到敌手了!”
寇英杰一呆道:“师父是说,再也没有一人能是这铁海棠的对手么?”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郭白云冷笑了一下,道:“除了一个人。”
“是谁?”
“你!”郭白云的目光,直直的逼视着他。
寇英杰在他目光里禁不住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慌。他张大了眼睛,惶然道:“我?”
郭白云微微点了一下头:“只要你熟记并且贯通我所传授你的十一字口诀,然后再进而研习这卷东西……”说到这里时,他用力的翘了一下他那只右腿:“打开……来。”他手指着小腿道:“把裤腿撕开。”
寇英杰呆了一呆,依言把那只紧扎着的裤脚解开来。
郭白云踢足道:“撕开。”
寇英杰双手一分,“嘶”的一声,撕开了裤脚,顿时他发觉到老人那只右腿上,紧紧的缠着一卷东西,那是一卷白色的绫子,经过特意裱制之后的绫绢,紧紧裹缠在他的小腿上。看到了这卷东西,郭白云脸上顿时罩起了一片笑容。他弯过身子来,用抖颤的一双手,把缠裹在小腿上的那卷绫子解开,足足有五尺长短,等到全数解开,他已喘成一片。他把身子靠回到石头上:“你打开来看看吧……”
寇英杰对于这个垂死老人每一个加惠于他的动作,都由衷的感觉出极度的不忍,为了不忍拂他的心意,他小心的由老人手里,接过了这卷绫子,并且徐徐的打开来。
绫卷舒展开来,出乎寇英杰意外的,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卷精工绘制的图画,图中所绘,并非是想象中的运功图谱,更不是刀剑技击的对手招式,而是一卷鱼行大川,维妙维肖的图画——金鲤行波图。一百条金色鲤鱼,游行于惊涛骇浪之间,阳光自侧面投射过来,水面泛出点点鳞光,众鲤腾波各尽曲折活泼为能事,的确是一卷罕见的工笔之作。
郭白云在目睹着这卷图画时,眸子里荡漾出一种激动,一种欣慰,却又似有无比的遗憾。
“英杰,我要听听,你对这卷图画的意见?”
“我?”
“你说说看,你觉出这卷画里,所显示的是些什么?”
“是。”寇英杰嘴里答应着,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这卷绢画。“我国河川钟秀,唯黄河以产鲤著称,以眼前这卷图画来说,水质是金,莫非画的是黄河么?”
“然。”郭老人微微闭了一下眸子。
寇英杰道:“阳光斜度看来,已尽黄昏时分,当在申、酉之后!”
郭老人忽然眼睛大睁,无限惊讶的凝看着他,“说下去!”寇英杰道:“时当申酉,以太野真经时刻论中提示,这个时刻当属阴泰交接,定者思动,动者思静之时……”郭老人长叹一声,频频点头:“是其人,当有斯论也!”老人的眼神里,显现出无比的祥和与欣慰,那双含蓄着无穷渴望的眼睛里,一时滚动着泪珠,那是一种相见恨晚的惆怅与遗憾。“你……”他喘息着道:“你果然是我……要找寻的那个人……你再说下去。”寇英杰眸子再转向画面,打量甚久。刹那间,他感觉到那百条金鲤,固然是各尽腾欢泼剌为能事,而最特殊的一点,就是百条鲤鱼的姿态,竟然没有雷同之处。这一突然的发现,使得他大生趣味,由不住移近了目光,细细的观察下去。
寇英杰全心全意的在观察着这卷金鲤行波图,郭老人却全心全意的观察着寇英杰。他不胜渴望的道:“你发现了什么?”
寇英杰道:“一百条鲤鱼各有姿态!”
郭老人喘息着笑道:“水呢?”
“水?”寇英杰点头道:“啊!水是逆流。”
“对了。”郭白云眼巴巴的看着他道:“除了这些,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寇英杰又注视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一下头。
郭老人点头道:“这已经很难得了,把画绢收起来!”
寇英杰依言把画卷卷好,交到老人手上。
老人接过来,微微一笑,却又转手把这卷图画交给了寇英杰。
“师……父?”
“这个你好好收着,”老人无限凄凉的道:“你我谊在师徒,这是我在临终之前,所仅仅能赠送你的两样东西之一。”
寇英杰怔了一下,内心有说不出的沉痛,却未曾意识到老人所谓的两样东西,除了这卷“金鲤行波图”以外,另外所指是什么?提到这“两样东西”,郭老人脸上荡漾出一种异样的神采。“孩子,”他抖颤着把身子坐正了,“我把我生平最喜爱的两样东西给了你,你,你不……”说着发出了一阵浊咳。
寇英杰搀扶着他依向石面,老人忽然握住了他一只手,寇英杰也体会出他这只手掌火热滚烫,下意识里觉出了不妙。
郭白云凄凉的笑道:“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也许我的时候差不多了……”
“不!”寇英杰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热泪夺眶而出。
郭老人大口的向里面吸着气,道:“我还有一些话要交待你,你要仔细听……着……”
“是。师父!”
“这卷金鲤行波图……乃是武林中一件至宝,绝非是一件寻常之物。知道它的人不多,但是凡是知道它的人,无不倾其心力冀图占为己有。铁海棠之所以在重伤我之后……还要找到我,目的就是在此!”寇英杰正想说话,郭老人以手势阻止,他接下去道:“这不是一套普通的武功,也不是任何人所都能参透的功夫,图中所示的一百条金鲤,暗含着一套罕世的武功。孩子,你知道这套武功的名字么?”
寇英杰摇了一下头,表示不知。
郭老人脸上带出了一种异样的激动,“‘鱼龙百变’。英杰,那是五百年前,金龙老人所独创的百招神功,妙绝今古天下的百招神功……”
“鱼……龙百变?”寇英杰不胜骇异,这套武功的名称实在太奇异了。
“不错,鱼龙百变。你应该听过‘鲤鱼跳龙门’这句话吧!”
“我听过!”
“那么,这张‘鱼龙百变图’,正是脱胎于金鲤化龙时的各种姿态,旷绝今古天下的奇异姿态。”说到这里,他微闭目光,发出了一声叹息,徐徐的道:“当初金龙老人作此图时,以奇异的智慧,注入笔锋,画中百鲤,固是维妙维肖,各有姿态,然而,如非具有慧心智力之人,却是万万难以猜透其中暗含的招术,可惜!可惜……”他一连说了两声可惜,脸上布满了遗憾。
“英杰,也许你不相信,这卷‘金鲤行彼图’在我手里已有二十年之久。然而,被我参透出其中奥妙,还不足一月的时间……”郭老人说到这里,真是不胜遗憾,那张脸现出了无比的凄苦与“时不我予”。
“如果早悟出半年就好了……”他断断续续的说:“如果我早半年……能悟解这卷图画中的奥妙,最少,也能习会一些图中身法,那么,也就不至于吃铁海某的亏,落得万劫不复的今日下场……”
寇英杰听到这里,心情几乎也同老人一般的沉痛,他深深的垂着头,一言不发了。
郭老人发出了冗长的一声叹息之后,忽然展开眉头:“这件事不再去谈了,你只须记住,这卷图画,你千万不可示于任何人,即使是静中自我参习,也须格外留意,否则在你功力未曾参透之前,必将广树强敌而罹致了杀身之祸!”
寇英杰点了点头。
郭白云喘息着道:“你把它缠在腿上……这样较安全!”
寇英杰依言照做,按说他得到了如此旷世奇珍,理当喜悦才是,可是他心里却因为缅怀老人的将去而感伤,竟然没有一些可喜的神采。
郭白云又把身子撑了起来,每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必然是有重要的话说。寇英杰忙扶着他坐正了身子。郭老人面泛喜色的道:“我刚才说有两样东西送给你……英杰,你可知道,这第二样东西是什么……”寇英杰苦笑摇了摇头,对于郭老人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他由衷的钦佩,但是对于他这种不尽人事而坐以待毙的行为,却又不敢苟同。
郭白云似乎对于这第二件东西,远比第一件东西更为重视,他的脸上刹那间显露出一种光辉与慈祥。他显得很紧张,很慎重的样子:“第二样东西,其实不是个东西,是……一个人!”
寇英杰突然一惊。
“是我最心爱的一个人。”郭白云道:“她是我女儿彩绫,我把她也送给你!”
“这……”寇英杰顿时为之一愕,这个赠品太突然,太离奇,一时还来不及在脑子里转过来。
郭白云苦笑着道:“只可惜,我把她的一个水晶雕像遗失了……否则你就可以看见她的样子,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寇英杰实在也难以保持沉默,他原来早就想到要在一见郭老人面时,就把上次在沙地里所拾的晶瓶美人璧还给对方,只是想不到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竟然使得他无暇念及,这时郭白云一提,他才忽然想起来:“师父,你老人家所说的,莫非就是这个?”寇英杰探手入颈内,把那只一直悬挂在身上的水晶瓶取了下来,双手送还。
郭白云接过一怔道:“你……你是哪里来的?”
寇英杰据实以告。
郭白云脸上现出了一种狂喜之色,他把这只晶瓶仔细的凑在眼前观赏了一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不错……就是它……这是我当年亲手雕刻涂色设计的。”他眼睛里聚满了泪水,那双抖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