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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不自在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柳长风转动了一下脑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同那小姑娘在一起很久了吧?不知道又用的是什么身份!”
“我?”方拓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神色暗淡的低下头,缓缓开口道:“我现在叫无情”
“无情?”柳长风的身子猛地一震,将这名字反复的念了两遍,接着轻轻的叹息一声,也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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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你在想什么?”方拓正低头想着心事,没料到手臂被人捧触,愕然回神,这才发觉已然行至酒店门口了!
柳长风抬起下巴,示意道:“你看那是谁?”
方拓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年约半百相貌威严的老者正站在酒店的台阶上,正同店伙计聊着什么。
“他是谁?”方拓的眼睛眨了眨向旁边的柳长风轻声问道:“我认得吗?”
柳长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什么记性?他不就是幕白的师父,乔木乔老前辈吗?”
“是他?”方拓更是糊涂了!仔细打量过去,那老者衣衫整齐,站在那里端是气宇轩昂,那还有当初兵部尚书府那疯癫可笑的样子?
那边乔木与店伙计说完话,正要抬脚走下阶梯,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来,看到了二人,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方拓那一刹那间,眼神不由一变,脚下的步伐也顿了一顿。
就在方拓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什么也不顾便逃离的时候,乔木竟然叹了口气,迈的步子更大,直直的行到二人面前。
对方毕竟是武林前辈!这时候可怠慢不得。两人连忙上前施礼。
“嗯!”乔木点点头,斜睨了柳长风一眼便不再理他,眼睛到是一直在方拓的身上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女娃娃,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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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的头发不似过去那样散乱;连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露出英俊无匹的面容,配上合身得体的灰袍,称着满地的白雪更显得无比的高洁,此时的他,那里还有半点疯癫的样子?他不再畏缩,伫立于天地之间,孤傲不群,就如同“君临天下”的一个王者,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是“惟我独尊”的气息。
方拓清楚对方将自己引到郊外来一定有事情要交待,那知他只是怔怔的观望着远山上的冰雪,自始至终都没说半句话。定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才沉吐一口气,自言自语般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单独将你带出来?”
方拓愣了一下,苦笑答道:“晚辈不知!”心中却涌起一种好笑的感觉,这人还真是疯子!他不说出此行的目的,别人谁能知道?
乔木毫不惊讶,续问道:“你是建隆三年生人?”
方拓又是苦笑道:“大概是吧!”兰若冰差不多是在那时候出生的吧?
乔木转过身来,哂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自己的事情竟一问三不知?”
方拓摊摊手,却没有回答。
乔木眼望远处,突地脸色苍白,站立不稳,方拓惊道:“前辈?”
乔木恍若不闻,喃喃道:“是了!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忆起那些!你一定很痛恨那将你抛弃到山林野道的人吧?没想到,一晃二十年,你都长这么大了!”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到着实让方拓摸不着头脑。
正自奇怪间,却听得他轻声念叨:“梦凝,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没照顾好你的孩子啊!”
“梦凝?”方拓终于知道为什么身为武林十大高手之一的乔木见到她后就对她“另眼相看”了,梦凝?这个宋初最有名气的女人,让兰若冰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了她的魅力。在杰出的老一辈中,有很多人都认识他,余泓达,峨眉山上那疯子,还有眼前的乔木!还记得余泓达说到她时,那惋惜同情,仰望爱慕的样子!乔木大概也是和她有缘无份的其中一人吧!
过了好久,乔木也恢复了刚刚那冷傲的样子,平静地看着方拓,仅从眼中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被这样的盯着,就算是方拓也有些受不了这野外的空旷幽静。
两人就像都在等着对方说话似的,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你的身上带着一块冰玉吧?”乔木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甚是好听,配上他俊雅的模样,若不是那两鬓的斑白,在女人缘的方面,可能一点都不会比自己的徒弟冷幕白差。
“不错!”方拓点头,总算问到正题了。
“你可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乔木眼神未变,又接着问。
“我知道!”感受到乔木的眼神,方拓有些喘不过气来,回答的时候,连礼节都忘了。
“哦?”乔木脸色变了变,颇为诧异道:“你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阿!”
方拓犹豫一下,便将余泓达的讲述照实道来:“晚辈的母亲为花蕊夫人徐贵妃,父亲是先帝!”
谁知乔木一怔,仰天大笑道:“果然,你不知道!不对不对!错了!”笑毕,他看向方拓:“告诉你这些的,不会是某位朝廷元老吧?”
“正是!”方拓被彻底打懵了;“难道有什么错了?”她还以为关于兰若冰身世的问题已经全部弄清楚了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当然错了?那帮人会知道什么?”乔木嘿然道:“我当年可是先帝驾前的贴身护卫,自然晓得很多秘密。你母亲确实是花蕊夫人不错,但你的父亲”他顿了一下;在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你的琴声父亲,其实便是你母亲的小叔,先皇的弟弟,当今的天子!”
“什么?”方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先皇的贵妃,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骨肉,这话说出去谁信?
乔木看到她的样子,当下笑了起来:“你是建隆三年生人,那时候,先皇才刚登基不久,蜀主孟昶还再过着他的逍遥日子,你母亲还不是先皇的贵妃呐!”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瞳孔越放越大,眼中射出炽热的亮光:“先皇以武立国,定荆湖;统后蜀;降南汉;平南唐;轰轰烈烈横扫千军;当真是英雄盖世,可惜,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因为你的母亲,他的一生才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
叹口气,他又接着道:“先皇在未登基时,就认识你母亲,后听说她到了后蜀,便命令我潜入后蜀,挟持她回到汴京。你母亲并不愿意在留在那里,于是表面上需与委蛇,暗地里却与皇弟私通,哎!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那时也只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现在想来,你母亲的心计,非常人能比啊!”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颤道:“当时,我还是年轻气盛,并且与先皇另一护卫荣轩不和!你母亲生下你,便悄悄请求我将你带离皇宫,并且将一封信交给她的师兄,刀君冷不凡。条件是她帮助我对付荣轩,没想到”他低下头;苦涩的道:“没想到,我中途又遇到旧敌,便将你藏匿在野道旁,得抽空回去寻找,你已经不在了!”
方拓了然的点点头,她终于知道兰若冰为什么会被“抛弃”了!但是她的眉头再次拧紧;这里面的事情并不如乔木说得那么简单;一个护卫,怎么会直呼主子嫔妃的名号,而且还是小名?花蕊夫人为什么会如此放心让乔木将自己的骨肉带走?她生了一个女儿,赵匡胤难道会不知道?这里面只怕是还有秘密吧!但乔木不说;她也不好问什么。
正思索间,乔木又道:“荣轩被你母亲使计赶离了皇宫!冷不凡听得她的消息,只身一人独闯皇宫将你母亲救了出去!只是,那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无颜面对她啊!”
“后来呢?”方拓追问道,直觉告诉她,后面肯定还有故事。
“后来?”乔木再次叹口气:“后蜀覆灭,孟昶被毒死,你母亲还是做了先皇的嫔妃”突然;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先皇一世英雄,到老来却霸占人妻,杀人夫胥,当得这样一个下场,你知道吗?先皇不是病逝的,他是被自己的弟弟和你母亲活活气死的!哈哈哈哈!”
关于这段故事的叙述,乔木说得并不多,但听到方拓的耳中,却让她倒吸口凉气。女人还真是可怕!当她们恨起一个人并决定报复的时候,那真是不计后果,不论手段,不顾一切了!她平缓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那花蕊夫人呢?她真死了?”
“花蕊夫人?你应该叫娘才是!”乔木的脸上闪过阴影,半晌,后退几步淡淡道:“算了!这也不怪你!”
“她死了么?”方拓追问。知道花蕊夫人的下落,也许就能查到轩辕宝玉的线索呢!
“死?没有!”乔木的神色转为茫然:“她失踪了!没人能够找到她!”
“哎!”方拓挫败的垂下头,这一条线索又断了,将来怎么办?
气氛再次沉闷下去,一个在缅怀过去,一个在思考未来!也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而这一次,打破沉默的还是乔木,他直了直身体,低沉地道:“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方拓愣住了,什么事情?又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笑容浮现在脸上,她油然道:“前辈又什么吩咐,尽管说!晚辈照办就是!”料想,也就是让自己劝说冷幕白练剑的事情吧!
“我要走了!”乔木幽幽道:“见到我那徒弟,你便转告他,我一生的习武经验,本派的剑术秘籍全都藏在踏小时候住的山洞里,若是需要,就去取吧!”
方拓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怎么跟交待后事似的?她连忙道:“前辈要去哪里?”
“我?”听出她语气中的那丝关心,乔木欣慰的笑了一下:“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
方拓更加不安了,上前两步,抱拳道:“前辈若有什么烦心事,可说出来,也许晚辈能帮上忙呢?”
“哈哈哈!”乔木闻言再次大笑:“小娃娃忒小瞧我了!我乔木这一生,何曾为什么事情烦心过?”
方拓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过,心里却对对方的话不以为然,没烦心事?才怪!
却在这时,又听得乔木淡然道:“人该死便死,这世界我也无什么留恋的了!你再帮我一句话‘以后收徒,不要照相自己那样桀骜不驯又傻里傻气的,很累!’”
方拓大骇,这分明就是交待遗言,骤然抬头,那乔木却已经不在眼前,对着她的。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朝阳洒下,把他的背影照得发白,在这雪地中,甚至有些晃眼。依旧是那孤傲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有些落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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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客栈后院,虽然不合时宜,但此时,真的有人不顾严寒,在院子的石桌上摆满了酒菜。
“来!喝酒!”方拓吐出口酒气,拎起酒壶;就要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阿无情!”柳长风皱眉;伸手撰住她的手,关心道:“你醉了!”
“醉?怎么可能?”方拓抬了抬眼皮,憨笑道:“你什么时候看我喝酒醉过?”
“是了!你是酒鬼嘛!”柳长风叹口气:“不过也不用喝得这么凶啊?好像八百年没见过酒似的。”
“哈!”方拓挑高了眉:“你还说对了!平常一个人喝真的很闷,今天正好有你陪着,我开心啊!”
就这么一句话,把柳长风的兴致也带起来了,他笑道:“好!既然你看得起我,那我就陪你喝!到喝醉为止!”
方拓听到他的话却愣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盯视着他的脸,神色犹疑不定,过了好久,才幽幽的叹息一声:“也许,我是真的醉了!”说完,便低下了头。
感受到她的变化,柳长风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讪讪的笑了一下:“你醉了,我也醉了!”语气缓了缓。又抬高了音量,这一次,有些轻快:“哈!人说容易喝醉的时候,就是大悲大喜的时候,不知道咱们算是哪一种?”
“应该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