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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姑娘悻悻嗔道:“既然知道我生不得气,还故意来气我……”
随即一笑道:“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再玩一会儿,自己会回去,好不好?”
史大娘慌着摇头道:“那怎么行!嗳!我的小姐,你可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小姐,你的身子要紧,难道你忘了……出来的时候……”
下面的话,一时碍难出口,只急得这妇人连连叹气不已。
谈伦见状只得对蕊姑娘道:“姑娘病体要紧,还是回去吧!我出来过久,也要回屋子吃药休息去了!”
说着向蕊姑娘、史大娘抱拳为礼,径自转身而去。
蕊姑娘忙即唤住他道:“谈先生……”
谈伦因见史大娘以及对方那个姓马的蓝衣人四只眼睛在注视自己,虽无敌意,却也并不友善,又以初时巴壶公之关照在先,心里尽管对这位蕊姑娘离奇的身世。讳莫如深,却也不欲一探究竟,乃自存下了避开之意。
蕊姑娘这么出声一唤,他当即止住了脚步,回过身来。
四只眼睛注视之下,蕊姑娘迟疑片刻,微微点头道:“我明天还会再来……找你!”
说完掉过身子,径自同着史大娘向外步出。
谈伦目送着对方二人离开,正待回身,却听得一人道:“谈相公你慢走一步!”
说话的正是一旁侍立的那个蓝衣壮叟。
话声方落,人已来到了眼前,
谈伦看了他一眼,领略了对方深邃的目光。
“兄台贵姓?”
“马。马奇!”
蓝衣人不苟言笑地点了一下头:“久仰阁下大名,可否容在下借一步说话么?”
“马兄请!”转身步入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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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妾似朝阳又照君
风光明媚的“洱海”湖面上,穿织着五颜六色的各式游船,夕阳将下,点缀得万顷波光更形绚丽波谲。
几只水鸟啁啾着,比翼波面,长喙啄食着随波的小鱼鳞介,偶有一得,必将振翅高飞,时上时下,翠羽交映,引逗得无数游客指点说笑,倒也有趣。
年轻漂亮的侯爵夫人冷幽兰,吩咐了一声,那一艘五彩画舫,便自贴着崖边停了下来。
她穿着一袭浅浅湖绿色缎子的长裙,上身是同色对襟,结有扣花银穗的小马夹,腰儿细细,臀儿丰满,衬着玉体长躯,模样儿真个娇人。
当年仗剑江湖,也曾叱咤一时,“玉燕子”三字外号,非仅仅是形容她的美,她的身轻如燕,倒像是更具有惊世骇俗、除恶除奸的寓意在内……如果把她的名字与“青鳞剑客”谈伦的名字联在一起的时候,便又是一番旖旎景况,与人更多的联想了!
然而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除了傻子以外,谁又能一直生存在幻想与过去的世界里?特别是正当一个人享有荣华富贵的时候!
早就淡忘了……
除了偶尔在梦魂之中,一睹过去恋人谈伦的翩翩风采,带给她一份略似歉疚的感伤,也曾在梦呓里呼唤过他的名字,为他流过眼泪……
然而这一切也都又因为梦醒而消失无痕……又能代表什么呢?人总是要把握住现实,为现实而活着的呀!
她真的在怨恨自己的无情了。
沐浴在暖暖的夕阳里,眼看着灿烂金光的无限烟波,翠羽啁啾,一声声都像是在歌颂着她美丽的锦绣年华,这里一山一水、一树一石,都有着一份意外的亲切,一份意外的美,又似含蓄着一份意外的凄伤……
传说中,谈伦当年自苗疆罹染重疾,便丧生在此“腾越”地面。
——难道说,这便是那一份“意外的凄凉”之原因?
这是否又表示了她对于过去恋人的不能忘情?她可真的糊涂了。
她就是以这般心情,来领略一切。正因为她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人,她才能勇于面对现实。
画舫绕了半个***,来到了滨岸的一面。
这一面状如新月,远山含笑,平陵如烟,浅水面上,穿梭着无数蚱蜢小舟,渔家儿女张箩布网,正在捕鱼抓虾,舟儿摇摇,渔歌互答,原以为这画面只为江南所有,却不知这里风光景色犹胜一筹。
冷幽兰含蓄着一脉清新的喜悦,打量着他们,尝食着丫环小娥送来的新鲜莲子,这一霎,她的情绪升华了。
小娥笑指着岸上说:“夫人您看,有人在放风筝呢,真好玩!”
可不是,秋收的田陌上,孩子们正在竞放风筝,穿红着绿的姑娘手里拿着花手绢,迎空招展着,笑着,闹着!
冷幽兰忽似动了童心,吩咐道:“把船靠岸,我们上去玩玩去!”
小娥笑应着,赶快吩咐下去。
画舫靠岸了。
搭上了踏板,搭了扶手,这才请夫人下船。
冷幽兰看着好笑,依着她早先的性子,恨不能一跺脚就纵身上岸,哪来这么多规矩,劳人费事!可终究是今天的身份不同了,多少个下人盯着看,一举一动都得循规蹈矩,端庄稳重,不是吗?如今是爵爷夫人啦!
小娥为她加上了一袭牡丹红的灵凤披风,年轻的侯爵夫人轻移莲步,离船上岸。
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伫观。
侯爷夫人身后例行是有两个精于技击的卫士伴行,保护夫人的安全。郑知府以地主的身份,特别又补充了四个人,看起来可就有些装模作样,过于招摇。
小娥代主人传下了话,一概都免了,她自个服侍着冷幽兰一径头里走,登上了秋色甚浓的平陵陌头。
六名侍从岂敢违命?岂敢不从?
只是远远地跟着,保持着一段距离,不使一干闲杂人等接近罢了。
顺着山坡上了个小亭子——很小很小的茅草亭子。
小娥热得不得了,气喘吁吁,身上已见了汗,看着冷幽兰面不红,气不喘,倒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一一她早听说这位夫人身上有本事,可从来也没见她施过,还在将信又疑,现在可有几分相信是真的了。
“夫人,咱们歇上一会子吧……您不累?”
“累?”冷幽兰微笑着,摇摇头,在她感觉,根本没没走几步路呢,哪能就累了。
反正没事,就在亭子里坐上一会儿吧!
岭陌上成群的蜻蜒在天上飞着,红色的身体,在阳光照射之下,简直像是一块块红色的透明水晶,那么大的一片,浮动在空中,远远看去有如红云一片,却也是自然界的奇景之一。
孩子们就在这片辽阔的天地里奔驰追逐,拉放风筝,荒草芜蔓里,孤坟座座,也有人在上坟设奠。
小娥惊讶道:“原来这是一片坟地呀!夫人,咱们还是快走吧,怪怕人的!”
冷幽兰白了她一眼,嗔道:“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来了总要玩上一会儿……”
说话时,即见一个卖茶叶蛋的老者,猫着腰来到近前道:“大小姐,买个茶叶蛋吧!”
冷幽兰看那老者衣不遮体,十分可怜,即吩咐小娥道:“我们买两个尝尝,多给他点钱。”
老者聆听之下,自是千恩万谢不已。
小娥买了蛋,问老人道:“老公公,这是谁家的墓园?怎么今天这么热闹?”
老人一面收下了钱,喝喝笑道:“哪有什么人家……都是些孤魂野鬼呀。今天二十七啦,这里规矩,叫做‘送客归天’,又叫‘野神节’,每年这一天,乡人都会聚集在一起,热闹一番,吃喝玩乐,还有野台戏、赛风筝,街上还有高跷大会,可热闹啰!”
小娥喜道:“真的呀!”
冷幽兰却似别有所悟地问道:“什么叫‘送客归天’呢?”
“唉,大小姐,”老人家说:“这些坟,都是没亲没靠的外来人呀,死在这里有多可怜?今天是‘野神节’,就是专门为他们设的节气呀;大家聚在一块,给这些孤魂野鬼烧烧纸钱,供点吃的,唱几台野戏,给他们乐一乐,说是凑点盘川,叫他们鬼魂也好还乡回家呀!所以叫‘送客归天’,是这么回事。”
冷幽兰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了。
“老人家,这地方你都熟么?”
“我?”卖蛋老人咧着嘴笑了:“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大小姐你……”
冷幽兰淡淡地笑着:“照你这么说,很多外来的人都死在这里了?”
“这……倒也不太多。”
“这两三年呢?”
“这……”老人喃喃说道:“总有好几个吧?”
“到底有几个?”
冷幽兰打破砂锅问到底,样子很是认真。
老头儿弄得一头雾水,这种事他又哪里知道!只是拿了人家的钱,又不好不答:“这……大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这里倒是有几座新坟……大小姐一定要知道,我倒是可以去数一数。”
“那倒不必了!”
想一想,冷幽兰也觉着无聊,只是她有些“痴”。这一霎偏偏如是“执著”,人有时候实在连自己也尽难了解,作些不尽情理、莫名其妙的事,只是当事者的心境,在那一霎却是无比的虔诚认真,这就够了。
“你就带着我随便去看看吧!”
一面说着,冷幽兰即行站起,向小娥道:“再拿锭银子给他。”
小娥答应着忙自取钱,心里却是老大的一个疙瘩。
卖蛋老人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银子,只是看着冷幽兰纳闷儿:“大小姐是要……”
“我只是觉得这些新死的孤魂野鬼可怜,你就带着我到他们坟上去看看吧!”
说时笑容尽失,脸色无限凄凉,言罢即行站起,向亭外步出,小娥心里尽管狐疑,却也不敢过问。
卖蛋老人还以为要自己办些什么碍难之事,想不到竟是如此方便,顿时大喜过望,即行答应着,头前带路。
眼前不远,来到了一堵坟前,黄土一坯,未置碑铭。
“呶,”老人指说道:“这是座新坟,上个月才埋的,要不是刘大户捐了口棺材,尸身早已被野狗刨出来给吃了!”
冷幽兰在坟前伫立片刻,未置一言。
卖蛋老人一旁静观,只觉得这“官家小姐”美赛天仙,偏偏却又具有一派冷艳神采,令人望之生敬,不敢造次;眼前举止,好生奇怪,心里虽自不解,却也不敢多问,一切但听对方吩咐就是了。
连续又看了几座坟,冷幽兰面色戚戚,终是不发一言。这几座坟有立碑的,也有没碑的,俱是今年新葬。冷幽兰匆匆看过,既不说话,也不知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卖蛋老人拿了钱,自当尽心,也亏他知道许多,只是叨叨说个不已,冷幽兰却是心有别属,兀自没有停止的意思。
于是,在老人带领之下,又来到了一座生满杂草的坟头地上。
“这个总有两年多了……”老人呐呐地说。冷幽兰黯然地点了一下头:“知道他姓什么吗?”
“这……”老头儿傻笑着摇摇头:“这可就不清楚了,早先倒是有个石碑来着……”
一面说,信手拿起一根棍子,就往乱草丛中寻索,果然找到了那块碑,只是偏偏破碎不全,剩下了一半。上一半没了,下面的一半字迹亦为黄泥所掩,一番清除之后,勉强辨认出“之墓”二字。
卖蛋老人仰头看向冷幽兰,连连傻笑不已。
冷幽兰一把由他手里接过了棍子,自个在四周草丛里寻索,小娥见状,亦同着一并在附近找寻,心里奇怪,却不敢过问。
三个人找遍了坟墓四周,终不见那断裂遗失的上一半墓碑。
“大小姐,找不着了……”老人搓着两只泥手:“也许埋到地下去了。”
“那就往地下挖!”
忽然又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算了……”自己也发觉到这么做不切实际,迹近无聊。
“夫人……”小娥实在忍不住问:“您干嘛要知道他的名字?他又会是谁呢?”
“算了……”冷幽兰无限凄凉地笑着: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走吧!”
丢下了手里棍子,才走了两步,却禁不住又自回过身来,打量着这座杂草丛生的无主孤坟,一霎间,直似触动伤怀,两汪清泪不由得夺眶而出,汩汩然顺着腮帮子直淌了下来。
“夫人……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