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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远道:“请上复仙子,就说我柳某人要即返长沙,无暇拜晤了。”
青衣少女脸色一变,道:“大官人说的好生轻松,你既是无心,何苦要千里追踪。”
柳远道:“在下来此时,虽然是豪兴勃勃,但此刻却已兴意全消了!”
青衣少女道:“如是小婢请不去柳大官人,必将受仙子责罚,我看大官人还是上车的好。”
柳远拱手说道:“在下实已无再见仙子之兴,有劳姑娘代为美言一二。”
青衣女冷笑一声,道:“不吃敬酒,吃罚酒,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柳远呆了一呆,道:“姑娘之意呢?”
青衣女冷冷地道:“我加上一个请字,不过是对你客气,其实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柳远微微了笑,道:“姑娘准备勉强么?”
青衣女道:“你可是有些不信?”右腕一挥,欺身而进。
神刀柳远但觉得手腕一麻,单刀已被青衣女夺了过去,心神微微一震,还未完全清醒,刀锋已然逼在前胸之上!
手法的干净俐落,却是未闻未见之学。
只听那青衣女冷冷的说道:“上车吧!”
神刀柳远自知反抗也是枉然,一语不发的掀起车帘,上了马车。
青衣女放下车帘,马车疾快的向前奔驰而去。
车中布设,十分舒适,隐隐间有一股清香的脂粉气味。
那多情仙子的美丽情影,陡然间浮在神刀柳远的脑际,那情影随着他转动的心念,不断的扩大,终于在眼前描绘出一付美丽的形貌,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忖道:一个人能得一亲那绝世玉容的芳泽,纵然死了,那也算不虚此生……。
他的思想,逐渐为多情仙子那美丽的幻影占据,陶醉在幻梦中。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青衣女掀开车帘,高声说道:“到了,下车啦!”
她一连呼叫数声,柳远才似大梦初醒般啊了一声,睁开眼来,说道:“到了么?”
青衣女冷冷说道:“你可是被吓糊涂了?”
柳远也不答话,举步下了马车。
夜色中,只见一片幢幢屋影,似是停在一座大庄院前。
耳际间又响起那青衣女娇脆的声音,道:“你最好是闭上眼睛……。”
柳远道:“闭上眼睛,我怎能走路。”
青衣女道:“我牵着你走。”
柳远果然依言闭上双目,青衣女牵着他一只衣袖,向前行去,一面说道:“你这人心地还好,等会见着我们姑娘时,说话要小心一些,如果不再惹恼她,也许这档事也就算了。”
柳远道:“什么事啊?”
青衣女道:“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故意在装糊涂?”
柳远道:“只有不知。那有故作糊涂之理。”
青衣女道:“你家产万贯,不坐在家里享福,苦苦的追查我们行踪为何?就凭这一桩事,杀了你也是活该!”
柳远道:“你们那位姑娘很凶么?”
青衣女道:“这就很难说了,她脾气好时,你忤逆她一点也不要紧,如是不乐之时,一点事就要挨骂了!”
柳远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常常的挨骂了?”
青衣女未答柳远之言,却回过头来道:“你一直没有闭上眼睛么?”
柳远暗暗忖道:我既然答应了她,怎的竟会忘去……。
只听那青衣女道:“哼!我已经告诉你了,闭不闭眼,是你的事,你以后瞎了眼,不能怪我。”
柳远吃了一惊,暗道:她说的这般严重,倒不似故作耸听危言、只怕这其间当真有什么古怪……。
四下打量一阵,才发觉自己正穿行一座花园中,夜风中花香芬芳。
青衣女突然加快了脚步,行近一座厅前,那厅门紧紧关闭着,不见灯光,四周花树环绕,青衣女右手在门上轻叩三下,木门大开,一推柳远,道:“进去吧!”
她虽是生的娇小美丽,但腕力却是很强,柳远被她用力一推,竟身不由己的走了进去。
两扇厅门,突然关了起来,室中更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情景充满着神秘的恐怖,柳远本能的伸手去摸刀把,一手抓空,才知身上单刀早已被人取去。
只听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由花厅一角中传了过来,道:
“你快马兼程,追查我们行踪,是什么用心?”
柳远用尽了目力瞧去,竟然瞧不出一点征象,虽然他可凭藉传来的声音,判别出那人的停身之处,他自信凭藉自己的目力,虽无法辨视出室中细小之物,但一个人决逃不过目光。
只听那冷漠的声音又传了来,道:“我们仙子虽是生性仁慈,但如激恼了她,那就很难说了,你如是装聋作哑,那可是自讨苦吃了。”
柳远一提真气,暗自戒备,应道:“在下初时确有追查诸位行踪之心、但此刻已经是意兴索然。”
那冷漠的女子声音接道:“为什么?”
柳远道:“那多情仙子虽然玩世不恭,但并无恶行,在下纵然追寻到诸位行踪,也无可责之言。”
室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燃起了一支红烛。
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高举着红烛走了过来。
柳远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她穿着一身黑衣,隐在花厅一角,如再举起衣袖,掩住五官,就使人无法瞧见。
只见那黑衣女把红烛放在木案之上,说道:“你既无恶念、邪心,罪行不大,但你千里追踪,亦不能说毫无惩罚。”
柳远一皱眉头,道:“如是在下不愿接受呢?”
黑衣女忽然启唇一笑,道:“为什么呢?”
柳远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黑衣女接道:“不成,如是要你死,你想活也活不成,如是不让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你罪不致死,我怎能杀了你。”突然一伸右手,疾向柳远抓去。
柳远右腕一沉,避开了掌势,右手反击一掌。
黑衣女娇躯一转,人已闪到柳远的身后,柳远右手疾收,正待向后退去,突然右手“曲池”穴上一麻,一条右臂软软垂了下去,紧接着左臂“曲池”穴上也被点中,两条手臂作用齐失。
这柳远也算是一方豪雄,动手不过一招,就被人点了双臂穴道。心中一股激愤,实难忍耐,怒声喝道:“臭丫头……”三个字刚刚出口,突觉哑穴一麻,再也接不下去了。
那黑衣女缓缓转到柳远身前,说道:“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再也没有法子泄露所见的事了。”
柳远心中怒火高张,双目尽赤,但手不能挥,口不能言,心中干自着急。
只听那黑衣少女接道:“我这奇特点穴手法,虽然点了你身上三处穴道,但却不伤身体,回家去好好休养一年,穴道即可自解,这一年之中,不可妄动怒火,怒则伤身,室外已替你备了健马,你可以走了。”呼的一声,吹熄了案上烛火,室中又恢复一片黑暗。
柳远依在一处壁上,准备待胸中一股激动、愤怒稍为平息之后,再作决定。
黑暗中柳远隐隐感觉到那黑衣少女已然走去,这座黝暗的大厅中目下已无人主持。
他长长吁一口气,缓步向外走去。
厅门外早已站着一位身穿青衣的姑娘,冷肃的站在六七尺外,冷冰冰的说道:“你再不出来,我也走了……”语声微微一一顿,道:“此刻,我送你上马。”
柳远心中暗道:既已无反抗之能,那就不如一切听凭她们安排,看看又是如何?举步行了过去。
那青衣小婢直待柳远行近身前,才转身带路。
穿越了几重庭院,到了大门之外,果然有一匹鞍镜俱全的长程健马。
青衣女道:“可要我扶你上马。”
柳远不知双臂的“曲池”穴,身上哑穴被点之后,是否影响到其他武功,当下一提真气,突然一跃,直向马背上飞了过去,蓬然一声微震,已骑在马背上。
那青衣女突然上前两步,轻轻在健马身上拍了一下。
但闻健马一声长嘶,放蹄而去,如惊鸿,眨眼间,已走的踪影不见。
神刀柳远单人一骑,奔驰在夜色中,仰望着天空闪烁的繁星,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孤独。
他想纵声大叫,以舒情怀,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尽了气力,想挥动一下双臂,但那两条臂膀已然不听使唤。
一个完好的人,陡然间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这痛苦实有着比死亡更难忍受之感。
他纵马狂奔在荒凉的原野中,有如一个发了疯的狂人。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大色曙光已现,那匹长程健马已跑的遍体大汗,力尽难支,呼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柳远虽然被点了双臂上的“曲池”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他心智无损,武功仍在,经过一阵发狂的奔驰之后,那急躁的情绪,逐渐的平复下来,一种人类生存的本能,使他开始适应这突然的变化,他望望那倒在地上的长程健马,心中突然生出强烈的求上之望,暗道:我柳远岂能因穴道的暂时受制,就此消沉,她那独门点穴手法,难道世间真就无人能够解得么?
他缓缓站起身来,辨识了一下方向,不禁长长一叹,原个他快马狂奔了大半夜,仍然在岳阳附近。太阳逐渐升起,金黄色阳光,照着那含露草木,一切都显出蓬勃的生机。
只听得得蹄声,由远而近,瞬息问快马已到柳远的停身之处。
马上坐着一个姿容绝世,全身白衣的女子,长发和衣袂不停在晨风中飘动。
此刻的柳远,心中对女人充满着敌意、畏惧,看那白衣女策马而来,冷峻的望了她一眼,赶忙别过头。
那白衣女目光锐利至极,柳远那充满敌意的一眼,似已被她发觉,马头一转,直奔过来问道:“你可是遇上强盗了。”
原来柳远从马上摔下,沾了满身土。
柳远强忍心中的激动,头也不回,装作未闻。
只听鞍镫微响,白衣女竟然跃下马来。
一缕柔柔清音传入耳际,道:“你被人点了穴道。”
随着这喝问之声,一掌拍向了柳远的右臂。
柳远意识中感觉到一掌拍来,但却是闪避不开,只觉右臂上经脉一震,似是随着那拍来的掌势中,挟着一股暗劲,透肌而入,震荡经脉,本能的一抬右臂。
那知右臂竟应势而起。
柳远还未来得及转动念头,那柔柔清音又在耳际响起,道:“你左臂也被人家点伤了。”呼的一掌,又击在左肘上。
神刀柳远那无法举动的双臂,陡然间完全恢复,心中大为震动,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她娇艳如花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心情问无限平和,缓缓说道:“你被人家用透骨打穴的手法,伤了经脉,这手法十分怪异,和一般点穴手法大不相同,当今之世,很少人能够解得……”
语声微顿,却不见柳远说话,又自接了下去道:“不过伤你经脉的人,心地很好,下手甚有分寸,纵然是无人帮你活开被伤的经脉,一年之后,即可自动复原。”
柳远初时对她原抱有很深的敌意,但见她平和的笑容,诚恳的言词,毫无做作讥讽之意,心念顿时一变,心想说几句感谢之言,却又无法出口。
那白衣女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怎么不说话呢?……”但见他目中流露出感激之意,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接道:“你是天生的哑子么?”
柳远摇摇头,黯然一笑。
白衣女道:“那是不愿理我了?”
柳远心中大急,举起双手一阵乱摇。
白衣女凝目沉思了片刻,笑道:“我明白啦!你可是被人点了穴道?”
柳远点点头,目光流现出求救之色。
白衣女缓步走了过去,轻扬玉腕,解开他哑穴上的禁制笑道:“那点你穴道的人坏死啦,点了两臂上的穴道不算数又点了你的哑穴。”
柳远长长吐出一口闷气,道,“在下长沙柳远,我承姑娘援救,感激不尽,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也好让在下日后报答。”
白衣女凝目沉思片刻,道:“不用报答了,江湖上偶伸援手,也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