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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芳瞿然一省,茫然问道:“察觉什么?”这时她才发现耿电也正是和她一样,靠在洞口,定睛瞧着外面。
耿电说道:“好象有人从洞口跑过,还‘咦’了一声呢。我以为你已经察觉了夜行人的声息。怎么,你没听见?”
李芷芳定了定神,笑道:“准是你又在疑神疑鬼了。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听见窗外有人吗,后来什么也没有。”
耿电说道:“这次我不会听错,而且我还隐约看见人影呢。即使我是‘疑神疑鬼’,也不会‘眼花见鬼’的。就说那天晚上,我也的确是听见了冷笑之声。”
李芷芳道:“你看见的人影,象是男的,还是象个女的?”
耿电说道:“象是一个女的。”
李芷芳给他说得不禁也疑心起来,说道:“好,那么咱们出去瞧瞧。”
杨浣青和杨守义分手之后,猜想李芷芳不会让耿电回到祁连山去,但若当真如此,茫茫人海,亦是无处找寻。因此她还是决心回到祁连山再说。
这天她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抬头已是可以看见祁连山了。她问清楚了道路,继续前行。走不多远,看见路边有间茶铺,口里正渴,便进去喝茶。
北方的路边茶铺,多是兼卖零食的,还有酒喝。她进去的时候,茶铺里只有两个客人在喝酒。
杨浣青眼睛陡地一亮,这霎那间,几乎就要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面朝着她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向她学过刀法的,青龙帮“四大金刚”之中的老三罗浩威。
罗浩威一看见她踏进门来,就摇了摇头,抛了个眼色,示意叫她不可相认。
尘在罗浩威对面的那个客人,是个浓眉大眼的汗子,面前放着满满的一碗酒,尚未沾唇。他与罗浩威并不交谈,一双眼睛却盯着罗浩威。
汤浣青在他们侧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心里好生奇怪:“看情形他们似乎是并不相识的,却为何又同坐一张桌子?”这茶铺虽然规模甚小,也有五张桌子之多。这粗豪汉子放着空的桌子不坐,偏要坐在罗浩威的对面,事情当然是显得极为蹊跷了,汤洗青蓦地心头一动,“这汉子我好象是在那里见过的?”
蓦地想了起来:“原来他就是完颜豪的那两个随从之一。”那天完颜豪进城之时,杨浣青曾经看见过他们的。
完颜豪带来凉州的两个随从,一个名叫郑友宝,精干分筋错骨手法;一个名叫西门柱石,练的则是毒掌功夫。西门柱石包就是那天晚上带领凉州武士来过王吉那间豆腐店搜查的人。杨浣青已经从杨守义的口中知道他门的来历,心里想道:“此人眉心隐隐有股黑气,想必就是练有毒掌功夫的那个西门往石了。听说他是横行关外的大魔头西门牧野的侄儿,倒也不可小觑了。”
杨浣青猜得不错,这个人果然是西门柱石。
原来西门柱石是奉了完颜豪之命,在城外要道注意从祁连山那方来的可疑人物了。另外一个附带任务,则是暗地追查耿电和李芷芳的下落,看他们是否上祁连山。他和云中燕订了约,不能捕捉他们,但若然打听得他们确实是上了祁连山的话,却可以用来威胁李芷芳的父亲,好叫凉州总管李益寿更非听他的话不可。
西门柱石没有发现耿电的行踪,却发现了从祁连山下来的罗浩威。
西门柱石是个武学行家,看得出罗浩威也是个“会家子”,是以早就起疑。他就一路跟踪罗浩威,要找个适当的机会试探他。
他见罗浩威摇了摇头,乘机就发作道:“你摇头摆脑干嘛,是不是讨厌老子?”
罗浩威是要到凉州去的,不想给他识破身份,忍着气说道:“这酒烫口,我喝了摇头,关你什么事?”
西门柱石道:“我生平就是爱管闲事,你打那儿来,往那儿去?说来听听。”
罗浩威情知这场冲突难有避免,冷冷说道:“你爱管闲事,这是你的事。我可不喜欢人家管我的事。”说罢,拿起杯筷,搬到另一张桌子去。
西门柱石跟着过来,仍然坐在他的对面。罗浩威怒道:“你一路跟着我,纠缠不休,究竟是何用意?这茶铺里又不是没有空的桌子!”
西门柱石哈哈大笑道:“老兄何必着忙,我是有心和你交个朋友的。来,来,来,我敬你一碗酒。”
只见他的两根拇指浸入酒中,捧起那碗满满的酒,不由分说的就朝着罗浩威的面门推过去,强迫罗浩威喝这碗酒。
罗浩威怒道:“谁和你交朋友?”身形一晃,那只碗滴滔滔的转了一圈,酒却没有泼出。
这一招奇快的手法,正是从快刀的刀法中化出来的。杨浣青心里想道:“不在我用心教他,这一招拨草寻蛇,他使得比我还要纯熟。”
可是这么一来,罗浩威也就露了底了。
西门柱石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一招快刀的截手法,阁下敢情是青龙帮四大金刚中的罗浩威了?”
罗浩威沉声说道:“是又怎样?”
西门柱石道:“在下久仰四大金刚之名,那就更要和罗三哥交个朋友了。嘿嘿,这碗酒你是非喝不可!”
罗浩威道:“不喝又怎么样?”
西门柱石道:“不喝敬酒,你想喝罚酒吗?”
罗浩威哼了一声,正要发作,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交朋友可是要两厢情愿的,西门先生,我和你交交朋友。”
杨浣青刚才进来的时候,西门柱石早已留意,见她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也不怎样放在心上。但此际杨浣青却忽地替罗浩威出头,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西门柱石就不由得不有点暗暗嘀咕了。
西门柱石的一双眼睛朝着杨浣青上下打量,嘴里笑道:“有这样美貌的姑娘愿意和我结交朋友,我是求也求不到的。请问姑娘贵姓芳名,何以肯给我这样大的面子?”他口头轻薄,心中则是惊疑:“这女子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奇怪,我不认识她,她却知道我的名字。”
这谜底迅即揭开,杨浣青冷冷说道:“你曾经到过王吉的豆腐店要捉拿我,你还不知道我是姓甚名谁吗?”
此言一出,西门柱石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你是小魔女?”
杨浣青淡淡说道:“不错,我就是你们叫做小魔女的杨浣青。那天我不在王吉的豆腐店,累你们扑了个空,很是过意不去,你门有心和我‘交朋友’,我岂可令你们失望?”
西门柱石暗自想道:“单打独斗,我只怕不是这小魔女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罗浩威?”此时,他那里还敢说轻薄的话,一面后退,一面说道:“姑娘赏面,在下可是不敢高攀。”
杨浣青拦在他的面前,说道:“你想溜走么?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个‘朋友’我是交定的了,这碗酒你喝下去!”
西门柱石大惊失色,说道:“什么,你要我喝这一大碗酒。”原来这碗酒他已是下了毒的。
杨浣青道:“这是你刚刚划出来的道儿,我如今是借花献佛!嘿嘿,你不喝敬酒,难道是想喝罚酒么?”
第三十二回 作法自毙
杨浣青把西门柱石说过的话拿来“回敬”他,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弄得西门柱石难堪之极。罗浩威在旁哈哈大笑,心里想道:“怪不得人家叫她做小魔女。”
西门柱石如何肯喝这碗毒酒,老羞成怒之下,一个缩身,伸手抓那海碗,喝道:“小魔女,我与你拚了!”
他本来想要抓起那碗毒酒,向杨浣青泼过去的。那知他的手指尚未碰着碗边,陡然问微风飒然,杨浣青已是骈指如戟,点到他的脑后。
脑后的“风府穴”乃是人身死穴之一,西门柱石焉敢给他点着?幸而他的武功也是委实不弱,一觉脑后风生,立即斜身一跃,这才堪堪避开。
杨浣青道:“那里跑?”如影随形,跟踪追上,西门柱石一个盘旋,脚跟未转过来,反手就是一掌。掌心漆黑如墨!
罗浩威叫道:“小心毒掌!”杨浣青笑道:“放心,他的毒掌如何伤得了我?”话犹未了,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西门柱石的脸上已是一片鲜血,原来杨浣青宠手袖中,用袖子打他耳光的。袖子虽是柔软的布质,但杨浣青打下去的劲道却是非同小可!西门柱石发了蛮劲,和身扑上,左掌一弯,五指成钩,来撕杨浣青的袖子,右掌平推,指骨凸起棱角,自下而上的反击打过来,合成了一招“烘云托月”。准备一掌击空,立即用指骨击打她的胸口穴道。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杨浣青心里想道:“你不拼命,或许还可以打得久些。”要知高手搏斗。最忌气燥心浮,双方功力相若,那还罢了,如今是杨浣青的本领比他高明得多,他这一拼命打法,当然就只能自促其败了。
杨浣青不慌不忙的一抖衣袖,西门柱石能撕破她的袖子,手腕却已给她衣袖束住,只听得“咔嚓”一声,杨浣青一招斩“龙手”疾劈下去,把他右手手腕关节劈碎,一条右臂脱了臼,软绵绵的垂下来。
杨浣青缚着他的左臂,好像牵一条羊似的把他牵到桌边,一托他的下巴,西门柱石禁不住张开了口,杨浣青喝道:“喝下去吧!”一碗毒酒,全都灌进他的口中。这才把袖子一挥,解开他的束缚。
西门柱石面色惨白,连忙把手指挖进喉咙,大呕特呕。杨浣青斥道:“臭贼,你弄得这里臭气熏天,是不是想我杀你!”西门柱石瞿然一省,听出了杨浣青并无杀他之意,连忙夺门飞逃。他自己有解药,不过喝的酒大多,最少也得一年半载方能复原的了。
罗浩威笑得打跌,说道:“杨姑娘,你这一招真绝!”
杨浣青笑道:“小心莫踩着了那臭贼呕出来的脏东西。唉,那臭贼弄脏了人家的地方,只好由我来认晦气啦。店家,请过来。”
店主人抖抖索索的走过来,杨浣青说道:“对不住,弄脏了你的地方,又打坏了你的东西。这锭银子,给你当作赔偿。”
店主人不敢要,杨浣青强他收下,笑道:“我又不是强盗,打坏了你的东西怎能不赔?”店主人战战兢兢的收了银子,问道:“那个,臭贼,可是官府的人?”杨浣青道:“你放心,我没有将他打死,就不会连累你的。”原来杨浣青饶了西门柱石一命,正是为了不想连累店主人之故。
杨浣青和罗浩威走到无人之处,方问他道:“你去哪里?”
罗浩威道:“我正是奉了帮主之命,准备到凉州帮忙你和杨大哥救耿公子的。你和杨大哥会了面没有?耿公了有何消息?”
杨浣青先答后一问题,说道:“耿电三天之前已经脱险了。
罗浩威大喜:“真的,但我从山上下来,一路之上,可没有碰见他们。”
杨浣青道:“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上祁连山吧?”
罗浩威诧道:“他们?是谁和耿公子一道?”
杨浣青道:“是凉州总管的千金小姐。”
罗浩威蓦地想起一事,叫起来道:“原来他们是一男一女,这就对了。”
杨浣青道:“什么对了?”
罗浩威道:“三岔路口对边的一座山坳,有家猎户,是我们的人。今天大清早,他们看见一男一女在一条很少知道的可以通往后山的山路上飞跑,一转眼就不见了。他还恐怕是敌方的奸细,想要偷入后山呢。这一定是他们了。”
杨浣青道:“你怎么拿得这样准,敢说定是他们?”
罗浩威道:“我和耿大哥虽然相处不久,却可说是相知甚深。他既然脱了险,那就一定是上祁连山。只有那位李小姐不肯跟他上山,他是不会和那位小姐跑到别的地方叫大伙担心他的。”
杨浣青面上一红,心里想道:“罗浩威都能这样相信他,我是忒也多疑了。”一当下笑道:“听你这么说,那位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