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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澈的眼眸看向艾尔：“怎么？艾尔先生，您是害怕暗影氏族派出杀手跟踪在我们身后，找机会把我们全都杀了？”
艾尔不知怎的有些心虚，他避开那抹清澈，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我们人类的一句老话，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话语里就是没有否认女族长刚才的话。
女族长轻叹了一声，“艾尔先生，您看这世界，未免太冷了些。”
“世道险恶，要存活下去要么比这世道更恶，要么避开这世道种种的险。我不想当恶人，只能让眼睛冷一点，亮一点了。”
女族长沉默了一会，“我们后面没有杀手跟着。”，她依旧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总是要和其他氏族分开的，暗影氏族知道我们领地的位置，若真想杀我们，只要在必经之处埋伏就行了，躲不开的。”
艾尔也随之沉默下来，竟然连这点道理都没想明白，他知道自己也有点心乱了。
“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艾尔先生，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女族长突然间如梦呓般说道，声音极轻，不知是在对艾尔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当然是对的。”，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想起那日看见的，暗影氏族族长孤独离开的背影，艾尔这句话却怎么的也说不出口。
“如果真的成立王国的话，她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他想到。
过了片刻，艾尔说道：“如果暗精灵一族一定要有位领导人的话，我认为您比她合适。”
女族长轻笑了声，摇头道：“我不如她。”
她举目看向远方，也不知到底看到了什么，“像这样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艾尔又再度沉默，他知道女族长说的是对的，恐怕从今往后，再难有第二次如同这般，统合整个暗精灵一族的机会了。
暗精灵不是人类，经过这么多年依旧一盘散沙，很难想象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契机，他们会最终联合起来，形成一个整体、一个国家。
而在艾尔记忆中的那场大灾难中，一盘散沙的暗精灵一族能够挺过灾难，生存下去吗？
艾尔不知道，也给不出承诺。
“无论是对是错，事在人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证明我们是对的。”
“哪怕是错的，也要变成对的。”，艾尔最后说道。
第四百零一章 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昏暗的洞穴中没有一点亮光，就像是此时众人的心情一样。
压抑、阴暗而又苦闷。
洞穴中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最显眼的就是石壁上凸显出来的石刻雕像。
雕像明显是女性面貌，雕刻的手法并不高明，因此雕塑出来的女性曲线也并不柔和，甚至有种尖刻、粗粝之感。奇异的是这尊女性雕像一丝不挂，浑身＂ｃｈｉ ｌｕｏ＂着没有一点衣物的装饰。
雕像修长，两手交叉位于胸前，似是在遮掩着什么，又似是在保护着什么。脸上眉头紧锁，显示出一种痛苦的神情，可从上往下，雕刻成的嘴唇嘴角微微向外一扯，形成了一个略带诡异的微笑。
痛苦的表情与诡异的微笑相结合，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猛地从心底蹿升出阵阵的寒意。
一位女性面对着这雕像，向外露出了一个曲线美妙，惹人遐想的火热曲线。她静静地伫立在神像前，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或是在注视着什么。
在她身后，有两名暗精灵同样静静等候着，看他们大气不喘，寂静无声的模样，像是这位女性的跟班。他们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似是害怕打扰那女子的思考。
过了许久，好似时光都要凝固了似的，一道轻轻的叹息声响起，就像是一柄小锤一般，惹得在场的两名暗精灵们都心头一颤，无端地就有了美人捧心的想象。
因为这叹息是如此的悲色，又是如此的无奈。
“多年筹划，毁于一旦，这真是上天对于我的惩罚吗？因为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所以上天才会在我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毁掉我所有的希望。”
“这或许……就是人类所说的报应吧。”
之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悠扬深邃得像是在为那尾声的“报应”二字做着注脚：这里面包含着多少的心酸事，多少的不情愿，多少的悔当初，就只有她知道了。
站在她身后左手的暗精灵没忍住，开口劝说道：“这不是您的错，这几年您为了族人，为了整个暗精灵一族尽心尽力，就算是稍稍用了点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的。”
“再说了，所谓的报应只不过是人类虚构出来的。”，他的话语里对于人类似乎多有轻视，“人类虚构出来的神神鬼鬼还少吗？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迫不得已，好一句迫不得已。这天下所有的丑事，都能用一句迫不得已来解释，毕竟没有谁是想天生当恶人的，人类是这样，暗精灵也是这样。”
“但做了就是做了，我做了，但我并不后悔。而未来我也会向族人们坦诚我的所有罪行，等候他们的宣判。”，那女子的声音从刚才的轻柔又重新转为冷冽，就像是这石壁中冷硬坚固的岩石般，丝毫没有动摇。
“我只恨突然出现的意外，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导致我功败垂成，今后恐怕是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好计划了。”
“其实，这次月光氏族发现了培育荧光麦的方法，也是件好事。有了充足的食物，我们暗精灵一族同样可以发展壮大，这地下有有谁是我们的对手！”，另一名她身后右手边的暗精灵在犹豫了片刻后，劝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族长大人吗？”，左手边的暗精灵激动地说道，看他样子，真是对面前的那名暗精灵女性敬仰到了极点，根本就不容许别人有丝毫的质疑。
“我并没有怀疑，只是这次荧光麦能够培育，对我们暗精灵一族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如果我们暗精灵一族能够发展壮大，又何必采用哪些龌龊手段？”
“要知道，我们害死的可是我们的族人啊！”。右手边的暗精灵大声喊道。
“你！你这混账！是不是早有了二心？”，左手边的暗精灵大吼一声，就要扑上去。眼见得双方马上就要扭打在一起，却被那名他们口中的“族长”制止道：“好了，我们暗精灵不打暗精灵，难道这点你们都忘记了吗？”
她严厉的声音让两方都停止下来，又乖乖地两边站好。
那名族长的声音又转为轻柔，“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对我的做法心存不满，特别是前段时候我将族人们的位置透露给矮人，你是大力反对过的。”
那名暗精灵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看神情像是默认了这位族长的话。
“你没有去人类社会生活过，不知道人类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你也没有去矮人王国那里侦查过，所以也不知道矮人的近况是多么的古怪，又是突然变得多么的强大。”
“这些你都不知道，所以不仅是你，族中很多的长老对我的做法都有意见，认为我出卖了整个暗精灵一族。是用族人们的鲜血，满足我个人的野心。”
“你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如此的心急如焚，才如此的亟不可待。因为如果我们暗精灵一族再不改变的话，那就真的面临亡族灭种的危机了。”
若是有其他的暗精灵在这里，听到这位女族长的一番话，一定会大吃一惊，从她话语里的内容来看，这位女族长不仅在人类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更是亲身在矮人国中游历了一遍，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大新闻！
暗精灵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一名暗精灵做到了上述的两件事，可这位女族长一人就做到了。
“这几日召开的大会，你们怎么看？”，女族长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这……”，她身后的两名暗精灵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那位右手边的暗精灵回到道：“各位族长、长老都是睿智聪明，更难得的是对于我们暗精灵一族的热爱之心，大家都千方百计地在为族人们考虑。”
“我认为……这样很好。”
“很好吗？”那名女族长摇了摇头，给出了八个字的评语。
“一盘散沙！乌合之众！”
第四百零二章 容身之处
那两名暗精灵都浑身一震，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女族长会给出这么样一个评价。
“难道不是吗？”，女族长轻哼一声，“那么多族长、长老汇聚于此，彼此间吵吵闹闹，争论来争论去，什么议题都要争吵、讨论半天，效率何在？”
“要不是我一开始就直奔主题，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他们不知道要讨论到什么时候，就算是讨论出了什么方法，能否切实实行也尤未可知。”
她轻叹一声，“这就是我们暗精灵一族的现状，族人们自由散漫，随性而行。人类中有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几年我一直在考虑这句话的含义，这是否就是我们暗精灵一族一直无法发展壮大的桎梏？别说像是人类那般的法律了，我们就连矮人那般的族规都没有。”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暗精灵魔武双修，体质强悍，就战斗力而言应该是远远强过人类的。可历次进攻北境的战斗，最后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得不到胜果。不要说打败全体人类了，我们就连突破北境都做不到。”
“要知道，北境也只不过是人类王国中的偏安一隅罢了，我们连北境的人类都无法打败，要是面对人类王国的主力，岂不是要大败输亏，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说说看，为什么我们武力强于人类，魔法同样也强于人类，可偏偏就是对人类束手无策？”，女族长又说道。
“还不是那些人类数量太多，太能生了。”，一直对人类有所轻视的那名暗精灵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唾沫，说道，“简直就像是鼹鼠一般，怎么杀也杀不干净。”
“如果人类真的如同鼹鼠般弱小，那我们就不必如此头疼了。”，女族长摇了摇头，叹息道。
“我认为人类比我们暗精灵强的地方有两处：第一处就是欲望，第二处就是整体。”
“我们暗精灵一族信奉自然之道，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轮回的结果，因此我们暗精灵从来不会特意去努力什么，也不会想去改变什么。”
“然而人类就与我们不同，他们会为了生火去砍伐树木，为了锻造去深挖矿藏，为了强大去探索魔法……总之为了改善自我的处境去进行努力。”
“但他们也对大自然造成了破坏，我们的悲剧不也正是他们造成的吗？”
“难道我们放弃自己的信仰，去向人类学习？难道这是您推广这种伪神的原因吗？”
右手边的那位暗精灵说道，看得出他对于女族长的做法一直颇有微词。
女族长摇了摇头，“并不一定是完全照搬人类，但我们暗精灵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毫无进取，止步不前了。”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因此哪怕采取再卑劣的手段，我也想让我们这一族不再停滞不前，而是要勇猛精进地向前迈进。”
“毕竟在这变幻莫测的世道，不进则退，其他种族都在不停发展壮大，我们暗精灵一族若还是原地踏步的话，迟早会被淘汰的。”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