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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夜莺那副愁眉苦脸，还没吃就恶心欲吐的模样，艾尔也有些不忍心。只可惜这件事只有夜莺能做，谁让暗精灵的五感异于常人的敏锐呢。
不过夜莺毕竟不是圣辉城中那些稍微受到惊吓，就会“娇柔”得晕倒的大小姐。暗精灵小姑娘有为了族人牺牲自己的决心与勇气，更何况这区区小鱼。
夜莺伸出手结果艾尔手中的小鱼，一闭眼就将小鱼塞入嘴中，细细咀嚼起来。
一条细长的血线从她嘴角流下，沿着下颚缓缓滴落，映衬着她略微惨白的脸颊，红白相衬之下有种残酷的美感。
突然间她吐出了嘴里一团模糊血肉，冲到河边呕吐了起来。艾尔轻轻帮她拍了拍后背：“没事的，喝一点清水，过一会儿嘴里就没味道了。”
夜莺摇了摇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又干呕了一会儿。
暗精灵崇尚自然，不过并不像地球上的那些激进环保组织一样，一点动物都不能吃。他们认为这也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不过暗精灵也如同人类一样，是吃熟食的。
夜莺这小妮子想必是从未吃过生肉，因此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夜莺喝了几口水，才靠口说道：“月光鱼的内脏，好像有点微微的苦味，不过很不明显。我也是尝了许久才尝出来的。”
艾尔兴奋地一拍手，“没错了，这暗河里果然含磷。”
艾尔之前就在想，这地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矿石。如果荧光麦的生长要素是磷的话，为什么那些磷矿上不生长荧光麦，而是偏偏生长在河边呢？
答案是荧光麦的生长要素中，磷与水分都是不可或缺的。而这些暗河才流经众多矿藏后，水里免不了会含有微量的磷，只是这磷元素的含量太过微量，因此连暗精灵都无法尝出异常。
而荧光麦在吸收水分的时候，同样也会吸收水中微量的磷元素。只是因为这些磷元素全都用来结出果实，在没有余量来帮助它们进一步地繁殖。
艾尔甚至还猜测，这河里能够发光的月光鱼，还有聚集水中的磷元素，并将其释放的生物性能。否则地下世界中的暗河流经地域众多，为什么只有少数一些地方，能够生长荧光麦？
这些地域中要么有月光鱼这样的生物，要么就是有其他特殊的地理或者生物条件，能够帮助聚集水里的磷元素，保证荧光麦的生长。
而正是因为荧光麦繁殖的条件如此苛刻，即使是与植物打交道了成千上万年的暗精灵，都没能搞清荧光麦的培育方法。
因为这其中不仅要涉及植物学方面的知识，还要涉及一定的化学知识。而在这个魔法大行其道的奇幻世界，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又或是其他种族，对于这门学科的认知还是很肤浅的。
艾尔吩咐夜莺道：“夜莺，你有没有看过这样几种矿石，有一种整体呈现灰黑色，但里面透着粉白。”
“还有一种则是深蓝色、暗绿色或蓝黑色，总之颜色相差不大。”
“而无论哪一种，它们仔细闻起来都有股你之前记忆里的臭味。”
其实还有一种艾尔没有说，纯磷矿石其实是呈现透明色的，不过这种纯矿石在自然界中极其少见，大部分磷矿石都是沉积岩，或是被氧化过的。
夜莺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些矿石之类的，还是那些小矮子最拿手，我们暗精灵不擅长分辨这些石头，如果是必须的话，我要去问问族里的老人。”
“或者是鸟粪也行。”，艾尔又说道：“这十万大山中，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堆积了很多鸟粪的？”
地球上有一个曾经广为流传的传闻，太平洋中有一个小国，是世界上面积第三小的国家，但却曾经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国度，而它的摇钱树非同寻常，就是鸟粪。
邻近一带天空中飞翔的海鸟所排泄的粪便。在历经数个世纪堆积凝固后，起了化学变化，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磷矿石。
这个故事地理老师在课上讲过，而艾尔也曾经在与妹子的聊天中，拿这个故事当做话题，享受妹子们吃惊的目光。
因此他对于鸟粪堆积可以形成磷矿石，这一个知识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鸟粪？”夜莺越发不清楚艾尔是在想什么了，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艾尔。连忙跑回族里，找来了两位据说是族中年龄最长的长老。
说是年龄最长者，光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这两位长老都是女性，岁月的刻刀在她们的脸上刻下了淡淡皱纹，却很温柔的没有刻得太深太密。
就好似一位雕刻圣手在用心雕刻两枚翡翠一般，用刀是那么的轻柔谨慎，以至于这些皱纹在她们身上，不仅不是年龄的证明，到好似是一种装饰一般。
而她们也给予了艾尔答案。
“大量堆积鸟粪的地方却是没有。十万大山中飞禽本来就少，更兼风大，就算是堆积了一点鸟粪，也很快会被山风吹走。想要寻找这样的地点，非得搜寻这十万大山中的大型鸟群不可。而能在这十万大山中生存下来的大型鸟群，可并不比那些最凶残的魔兽更好对付。”
“至于略带臭味的矿石，我们倒是见过一些。”，其中一位回答道，“在离这里的几道山岭之后，就是一座死掉的火山口，在那火山口附近，就有这样的矿石。”
第三百七十章 新生
“火山口附近，难道是火成岩磷矿？”，听了长老们的话，艾尔默默想到，无论如何，有着落的矿石总比不确定的鸟粪要好。
“我需要一些那样的矿藏，立刻！”，艾尔吩咐道。
而族长早就命令过，艾尔的命令就等同于她的命令，因此艾尔的吩咐立刻得到了执行，没有丝毫的延误。
“哎，这荧光麦的生长与矿石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荧光麦还吃石头不成？”，一旁的夜莺一脸不相信地看向艾尔。
就算是一向相信艾尔的她，也有了点怀疑。毕竟艾尔的思路与精灵传承了上万年的知识，都不相符，难道艾尔一人还能胜过精灵一族从古至今那么多圣贤吗？
“这不能怪他。”，夜莺默默想到，“那些贤明的长老，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做了数不清次数的尝试，都无法成功。我们怎么能因为他短短几天的失败，就责怪他呢？”
只是想到若是艾尔失败，暗精灵一族那昏暗的前景，她又忧郁起来。一向乐观的暗精灵少女，都开始对她们一族的命运产生了迷茫。
而已经恢复了精力，刚刚醒来的香兰草，则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好奇地看向忙碌的艾尔。她不像她的姐姐那般想东想西，因此忧心忡忡的，而是对艾尔荧光麦吃石头的观点十分好奇。
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眨着，望向艾尔，好像在提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能？”，艾尔反问道，他指了指夜莺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荧光麦扎根的土地，“既然荧光麦一直在吃土，那它们为什么就不能吃石头？”
“这……这根本就不一样吧。”，夜莺愣了愣，分辨道：“荧光麦生长在土地上，这是大自然之理。就好像树木生长在土地上，花草生长在土地上一样，可从没听说过树木是吃石头的，花草是吃石头的。”
“你所听所看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你所知所谓的真理，也并不一定是真正的真理。”，艾尔回答道。
他指了指自己，“就好比我们人类，生于土，长于土，死于土，一生与土相伴，最后回归于土。但我们人类能吃土吗？”
“道理很简单，因为土里有些是我们人类需要的，但有些是我们人类所需但土里没有的，还有些则是土里有的，但反而对人类有害的。”
“植物也是如此，这荧光麦长在土里一直不能繁殖，就说明这土里有它需要的，但有些则是它需要但土里没有的。”
“而它所需但土里有的，说不定石头中就有。”
“这才是大自然的道理。”
这时，少见的空荡的洞穴中一阵微风吹过，吹皱了暗河的波光，吹散了萤火虫的起舞，也吹得荧光麦们摇头晃脑的，似乎是在点头赞同艾尔刚才的那番话。
夜莺目瞪口呆地看向艾尔，她脑筋转了几个弯才想请了艾尔话语里的弯弯绕绕。她张了张嘴想分辨两句，却怎么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终于弱弱地说道：“什么大自然的道理嘛，大自然中从未有过植物吃石头的现象”
“所以你说的，全是歪理！”
香兰草则是捧着头，饶头兴趣地看向艾尔。“原来人类就是这样想问题的啊？真的很有意思。”，她默默想到。
尽管曾经伪装在人类中，学习生活了一段日子，但香兰草依然还是搞不懂人类，既不懂得人类的思维方法，也不懂人类的本性善恶。
“为什么人类中有像艾尔先生这样，热心帮助我们暗精灵的好人。又有那些把我们关起来，想把我们姐妹卖掉的坏人呢？”
“真是搞不懂啊。”，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寻思道。
因为人类不是魔法，既没有现成的案例，也没有固定的只是，更无法不断地实验。
因为人类是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以暗精灵的速度，区区几道山岭不过片刻的功夫，艾尔所需的岩石就被搬了过来。艾尔敲下一块递给夜莺，“闻一下，是不是和你吃的月光鱼一样的味道。”
夜莺接过来用力嗅了嗅，点了点头，“虽然气味比较杂，但应该是差不多的。”
听到夜莺的确认，艾尔也定下了心，现在已迈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半步了。艾尔挑出一块淡绿色的矿石，细细磨碎后，搬入泥土中，填进一株荧光麦的根系里。
“香兰草，准备好释放自然恩典，夜莺准备好观察荧光麦的长势，随时准备教官清水和营养液。”，艾尔最后确认道。
随着艾尔的一声令下，香兰草开始念动咒语，尽全力释放魔法。
艾尔惊奇地发现香兰草的声音忽高忽低，就连念咒的语调，也与之前有所不同。
“这不是我在西境研究出来的声音变化施法技巧吗？怎么香兰草也会？”，艾尔大吃一惊。
“我记得我没有教过香兰草啊？”
只是他此时，也无法顾及这些。随着香兰草施法的开始，荧光麦也如同以前一样，慢慢有了生长的势头，而夜莺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身为精灵一族的她，能够准确地看出此时荧光麦处于什么状态，是否需要水分和营养，并及时予以补充。
随着微风的停止，所有的荧光麦都静静伫立着，似乎就连它们都紧张地观望并为之加油着：这一株己方的同伴，能否冲破束缚与桎梏，将种群发展壮大？
然后，奇迹就此发生！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程度，这株荧光麦开始发芽抽穗，长出了新枝。它那相比于身躯，已经足够庞大的根系再度生长，甚至拱破了表层的泥土，露出了蜿蜒虬结的根须。
随后，就在这株荧光麦一人宽的一旁。就如同小荷刚露尖尖角一般，一点枝头，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般弱不禁风地探出了土层。
紧接着，这枝头就像是初升的红日般，倔强地，无可阻挡地冲破了土层！以无可阻挡的气势不断上升，直到长成了与一旁的荧光麦相同的个头，方才罢休。
一株新的荧光麦，就此诞生！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女族长也眼含荧光地看向那株新生的荧光麦，她猛地转向艾尔，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