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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龙辰发现龙林远身旁的禁典翻到了第三页,原页上若隐若现的浮着一株极为妖艳的朱红色花朵画面,龙辰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甚至在那本破册子里也没有记载。
当禁典翻开的刹那,龙林远脚下顿时出现了一圈朱红色的光环,他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就像大病了一场般,跑动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这时,龙林远低头看着龙辰,完全不适时的温和笑了笑,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儿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从未叫过我一声爹?”
“我……”
龙辰心里狠狠抽搐了一下,就像被人揪住了般,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反反复复……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最简单的问题,犹如万斤般沉重。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奔腾的黑骑越来越近,龙林远却骤然停下了脚步,一脸微笑的看着龙辰,轻声道:“好好活着,相信爹,你娘没事。”
这些话让龙辰就像掉进了冰窖般,从头冷到了脚,他很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就像被堵住了般,怎么也说不出话,他忽的感受到一股从未感受过的酸楚从后脑勺直钻到了鼻根,两抹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由眼角冒出,使得龙林远那张沾满了汗珠挂着脸庞在视线中变得一片模糊。
“有件事爹忘了告诉你,你娘又有了,你也许有个弟弟,也许是个妹妹,以后找到你娘,记得好好照顾他们,爹真没用,只能靠你了。”
龙林远将龙辰放在了地上,和往常一样伸手摸了摸龙辰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徒然一变,好似换了一个人般,原本惨白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红润起来,禁典书脊上的植系显石绽放出明亮的绿芒,直接到达了植君的境界。
“出来吧。”
龙林远冷声喊道,没等龙辰反应过来,前方十余米外的一块巨石后闪现出一个黑影,黑影径直跃到了龙辰和晕过去的强子身旁,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出现在老林中的那个黑稻穗少女。
看见黑稻穗少女出现的刹那,龙辰心里瞬间又升起了希望,可龙林远接下来的话,却又直接让他的希望直接灰飞烟灭。
“带他们走。”
龙林远语气极为强硬根本不容反驳的说道,他看了女孩一眼后转过了身,双目一片血红的盯着那奔腾而来的黑骑兵,悬浮在他身旁的禁典忽然“刷刷刷”的接连翻动,四道色彩各异的光环目不暇接的闪现,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大地忽的开始震动,一幅让龙辰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在黑骑兵前进的路线上,一根又一根粗如臂腕的刺藤像雨后春笋般冒出,不停的摇摆,不停的伸延!
这些刺藤在龙林远其他的植系异能辅助下,很明显发生了变异,它们如获得生命般主动朝着黑骑兵飞串而去,滕干上还生长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锯齿物,并且无比的坚硬,宛如金铁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骑兵根本连任何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漫天遍地的变异刺藤所淹没,只能看见狮马高抬的头颅发出一阵惨痛的嘶吼,蜿蜒的变异刺藤间弥漫着一团薄薄的血雾。
看着这一幕,龙辰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名植师能办到的,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忽然就将实力提升到了植君的境界,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骑兵已经死了,龙辰一脸欣喜的望向父亲,却听见一句让他窒息的话。
“儿子,以后千万不要像爹这样,爹是个没用的人。”
龙林远背对着龙辰淡淡的说道,话音落下时,他身子微微颤了颤,而这一颤,就好似一座宏伟大殿被抽掉了栋梁一般,瞬间垮塌。
在龙辰一脸呆滞的目光下,龙林远就像一尊风化的石像,浑身血肉开始龟裂了起来。
一阵轻风拂过,龙林远直接化为粉尘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浑身的衣物也化为了碎片,飞扬在前方那片如密林般的刺藤天地中。
龙辰傻了,两行血泪从眼角滑下,这时藏在他心底两世的那个字,就像火山爆发般从他喉咙里冲破而出。
“爹!”
这一声爹响彻云霄,盘旋在原野之上,甚是凄凉,可龙林远显然没有机会听见儿子第一次开口叫他爹,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只有纷飞的布片。
龙辰紧紧咬着牙齿,浑身不停的颤抖,下巴上滴答着泪水,他伸手想去抓住一些,可这最后的一丝念想似乎也无力实现。
黑稻穗女孩侧掌击晕了龙辰,双眸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一眼那片无比壮观的刺藤园,拾起一块布片,一手抓着龙辰,一手抓着强子,急速奔向了远方。
片刻后,三百黑骑齐齐聚集在了刺藤园前,为首那名魁梧男子一手抓着铁盔,一手摸着下巴,在他身旁悬浮着禁典,禁典翻开的原页内浮现着一只怪异的野兽图,其脚下环绕着一道绚丽的红色光环,明显是在使用着某种兽系的能力。
从禁典书脊上显石焕发的色彩和光亮程度来判断,魁梧男子同样是一名兽系玄者,而且,是一名高阶的兽君!
“四级命祭,想不到一个初阶的植师竟然从六阶植类焚火花里摄取到这种能力,起来吧,这不怪你。”
樊离昧挥了挥手,跪在地上满身血迹的黑骑兵一声不吭的站起身走回了队伍,接着又一名黑骑兵走到樊离昧面前,单腿跪地握拳放于胸前,低着头沉声问道:“樊大人,是否需要追击?”
“不用了。”
樊离昧锁着一对浓眉,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那片异常突兀,方圆近一里地的变异刺藤园,心里面却是沉甸甸的,许久后才冒出一句话:“你们可知道,这次跑掉的两个小孩,也许,其中一个会在几年后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
跪在地上的黑骑兵微愣的抬头问道:“那为什么不追击?”
“也要追的上才行。”
樊离昧面色有些阴冷的眯着眼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插手这件事,可既然能在我赶来之前跑出十里地,这种脚力你们中有谁能赶上?”
“既然那人保了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现,天底下没人能在樊家眼底下躲一辈子。”
“可你们知道那两个孩子长什么模样么?”
樊离昧收回视线,翻身跨上狮马,戴上铁盔后厉声道:“就算知道那两个孩子的模样,如果他们真要躲一辈子,那我们岂不是要找一辈子?五天后我们就得去兽原,没有几年的时间恐怕也是回不来的,这件事暂且放下,都给我听好了!要是在兽原再出什么差错,哼!那可不是我说饶就能饶得了的!”
“樊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樊离昧咧嘴十分怪异的笑了笑,玩味道:“当然是去庆天城看看我的老朋友。”
“那萧小姐怎么处理?”
“送回樊家。”
樊离昧瞥了一眼远处那辆沾满了血迹的马车,面色有些复杂的叹道:“若是让老夫人知道,樊丫头已经有了一个六岁大的儿子,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第二卷 第七章 叶如雪
海内大陆究竟有多辽阔这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至今没有人能准确的给一个答案,绝大部分的人只知道大陆的东面和南面临着海洋,却不知其他两个方向究竟延伸了多远,稍微了解多一些的人,也只能含糊其辞的讲海内大陆的西和北面是被一片浓雾包裹着。
据传,踏进那片浓雾里最多的人全是隶属六大宗殿,甚至连玄神殿也是在那片进入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世界中,正因此,那片神秘的天地被人们称作迷雾大陆。
遥不可及的东海、南海之角,对于普通人来讲,至少还可以站在岸边举目眺望,感受着海风倾听着浪潮声的同时在脑中幻想着对岸是否存在着一个满是黄金的国度,也促使着无数人就算明知无果也前赴后继的去探索。
可西部和北部的迷雾大陆,则是一个十足的禁区,没有师级玄者的实力,想都别想能活着出来。
在迷雾大陆与海内大陆的交界线,这道从远处看上去就好似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丛林沿着地平线往前、往左、往右无限延伸,又像是一堵黑漆漆的高大城墙,直接将迷雾大陆内部的世界和海内大陆完全隔绝了起来。
无论是海内大陆西面的大禹国还是最北面的紫岚国,甚至夹在它们中间的十来个小国家,只要是与迷雾大陆接壤的国土,三百里地内绝对看不见任何一户人家,而三百里地这个临界点,则是一道足以和迷雾大陆外围的浓雾媲美的坚实城墙,将海内大陆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这道长达数万里,高有近百米,厚约四十米的铜墙铁壁,名为海内墙。
海内墙据传建于数千年以前,至于是谁建的,具体的修建时间是多久,早已无法考究,甚至连它的作用至今也没有人能够弄得清楚,或许唯一知道海内墙来龙去脉的人也只有本身就至身于迷雾大陆内的玄神殿的人。
就在那道了无人烟的海内墙脚,一个娇小的身影轻轻一跃后就像一只壁虎般沿着满是青苔的墙面迅速往上攀升,双脚就像长了钉子似的,整个人与墙面几乎呈九十度。
谁也想不到,这个身影竟然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甚至她手里还抓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微微摇摆着马尾辫的她也仅仅只用了数秒的时间便到了城墙顶,整个过程云淡风轻,仿佛在她背上长着一对隐形的翅膀。
三百里地,普通人纵马也要大半天的路程,在少女脚下却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甚至在她跑过的地方连一丝脚印也找不着,简直如清风魅影。
当少女来到那片不停涌动着浓雾的交界线时忽的停了下来,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左手拧着的男孩,接着把男孩丢在了地上,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龙辰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踏入这片在那本破册子里用了很多篇幅讲述的迷雾大陆,如果不是从微睁的视线缝隙里瞧见那片如乌云盖日的浓雾,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身处在何方。
只是,还未等龙辰彻底清醒过来确认这一切时,就被一只冰冰凉的小手捏开了嘴巴强行喂下了一粒非常苦涩的药丸,接着后颈又挨了重重的一掌,纵然是在一名虫君手底下挨了三下重击也没什么大碍,体质早已超乎常人几倍的他竟然也毫无反抗的再次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黑稻穗女孩再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拧着龙辰和强子,整个人就像一支黑箭般钻进了浓雾内。
当龙辰第二次醒来时,发现已经身处在一间小木屋里,木屋里除了哭得淅沥哗啦的强子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十分妖艳的绿色锦绣长袍,背对着龙辰和强子,一席齐腰的黑发仅在发端用白绢扎了一个结,体型修长,两肩虽然有些颇宽,可背在身后的十指却是白而纤细,实在难判性别。
瞧见龙辰醒过来以后,强子就像找着救星了般扑到龙辰身上,哭哭啼啼的嚷嚷道:“呜呜,龙辰,这里是哪儿啊,我想回去找我爹,我们回去吧?我怕我爹出事,还有我爷爷,我们回去好不好?”
龙辰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摁住了强子的肩膀,毫不婉转的说道:“别哭了,你爹和爷爷已经死了,镇里也没人还活着,不用去找他们了。”
强子一下子懵了,张着嘴傻傻的看着龙辰,一动不动,他没想到龙辰竟然会对自己讲出这些话,他知道死了是代表什么意思,那就是永远也别想再见到爹和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