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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句话,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非要有专属的物体?”
“还是最开始留言里举的例子,修行者体内的念力就像是气息,雪海气山是箫管是丝竹,只有吹拂发出声音让天地元气听到听懂,才能感知到天地元气。但问题是每个人的箫管丝竹音质并不相同,天地间宽泛的元气能听懂,不代表那些湖木石水里的天地元气能听懂或者说爱听。修行者找寻培养自己的本命物,就是寻找能听懂并且非常听自己曲子的对象,这么白痴的解释你听懂没有?”
“大致上懂了,是不是就像共振的道理?”
“共振又是什么?”陈皮皮疲惫地揉了揉胖脸,不理会此人无趣的打岔,继续说道:“修行者进入实境时,能找到的本命物与自己的气息越吻合,日后境界提升便越容易,但要找到和自己气息完全吻合的本命物实在太难,所以很多修行者选择在上面刻符扭曲物体特质,再以自身念力培养多年,直至心意相通。”
想起吕清臣老人在车中说的剑师桶师之类的名词,宁缺明白陈皮皮说的是真话,挠了挠发痒的手背,好笑问道:“也就是说,我想成为一名剑师,首先得去弄把好剑,然后天天抱着它睡觉亲热,最后培养出来一点感情?”
“你要理解的这般白痴下作也随你。”陈皮皮没好气道。
“喂,是你先说的心意相通好不好?”宁缺挥了挥手,然后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个人最多能有几个本命物?你的本命物是什么?”
“我的本命物凭什么告诉你。”陈皮皮瞪着他说道:“能力越强境界越精妙,能够体悟万物天地元气分别越细微,自然便能拥有更多的本命物,似洞玄上境精微境界或知命境界,只需要掌握树木气息便能控树,知道湖水气息便能操湖,但对一般修行者来说,为了保证效果当然只会选择一个。”
“如果我选择夜夜抱着剑睡觉,那还能分精神去控制骰子吗?”
“只要你有足够多精神去研究,像这种小东西随便玩玩,当然是很轻松的……喂,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儿?这不像是举例啊?”
“就是举例,就是举例,你不要想多了。”
…………从深夜到清晨,十六岁的胖子少年为同样十六岁的修行初哥不停传道授业解惑,完全忘记了书院的规矩和自己事先的自我提醒。他讲的很认真,对方听的也很认真,修行世界里的种种道理,被用深入浅出的解析道出。
自幼生活在地位崇高的西陵神国不可知之地里,离家后便在书院后山里天天冥想修行,十六年间不问世间俗事,不知勾心斗角阴谋为何物,天才的陈皮皮除了骄傲得瑟之外,圆滚滚的身躯里那颗心脏是那般的晶莹剔透干净的令人心动。
自幼生活在凄风苦雨的岷山草原难苟活之地里,四岁后便在血雨腥风间天天砍人杀人,十六年间经历无数生死,清新可喜下隐着警惕冷漠,不幸的宁缺这个夜晚他并未如何动容,直到多年以后回忆起来,才明白当时自己是何其幸运。
第二日伴着暮色回到临四十七巷家中,宁缺吩咐桑桑关了铺门准备晚饭,便回到卧房里坐在窗边的圈椅上,看着狭小井院里那棵青青大树发呆。
发呆就是冥想,他此时正将精神世界里的念力透过雪山气海缓缓散放出来,向着院内房内的事物逐一探去,按照陈皮皮教的法子,保持着一颗清明欢喜之心,纯粹随着念力自身的气息,去寻找身周最能与心意相通的物事。
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念力从身体上散发出来,感受着天地间的那道呼吸波动,然后不停拂动,他感知到了窗台上新绣的鞋垫,感知到了树下那窝蚂蚁的爬动,感知到了床下匣子里的银票和银锭,感知到了很多事物,却始终没有感知到回应。
天地元气存在于世间万物之间,依照陈皮皮的教导,万物内部的元气对于修行者念力的控制,会有一种天然的抵抗,而如果物体能够感受到修行者念力气息里的亲善喜悦,如果二者的波动能够和谐共存,那么便会有所回应。
“亲善喜悦……是不是应该去前铺寻些笔墨纸砚试试?”
正这般想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桑桑哎哟一声叫唤,紧接着又是一串小铃铛似的清脆笑声。
他疑惑推窗望去,只见正在井边打水淘米的桑桑背对着自己,小手正在腰后不停挥着挡着,急道:“少爷,别挠我痒痒……痒。”
隔着窗户,宁缺看着不停扭腰躲避的桑桑震惊无语,如果说心意最相通的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桑桑,这倒说得过去,但难道自己要把她变成自己的本命剑?
绝对不行!想着某个可能的画面,他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摇头。
如果真这么干,那来年遇着那位夏侯将军,自己被打的屁滚尿流之际,莫不成要捏着剑诀大喝一声:“那贼子休要嚣张……看桑桑!”
…………
第一百二十八章书院里的天才们
生死关头可以看桑桑的,但不能看桑桑。
宁缺撑颌坐在窗边看着小姑娘发呆,想着难道真的要去前铺逐次亲近笔墨纸砚,才能定下来本命物?但自己惯用的笔是毛笔不是判官笔,墨是松墨不是石磨,砚是泥砚纸是芽纸,这怎么能用来做兵器?再者说这些都是读书人的事儿,让笔墨纸砚漫天飞着与修行者战,感觉总有些不妥。
思考这些艰难问题的时候,他的手中握着着个东西不停捏弄——现在老笔斋银子太多,把银子铺满一床这种事情桑桑做过,如今大部分都换了银票,银票自然没有银锭有手感,他留了块崭新的雪花银,每日把玩不停——雪花银微凉滑润,手感极佳,对于乍富的穷苦少年而言,要比那些什么桃核石球舒服无数倍。
接下来的时间里,宁缺继续保持着那颗清明喜善之心,不停尝试寻找与自己念力气息契合的本命物,其间他成功地让烛火摇晃而熄,也让衣柜上贴的那幅纸飞起了一角,却还是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对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蝉鸣声起暑意不弱,桌上那盏如豆般幽暗的烛火正不停释放在无穷的热意,穿着薄薄单衫的主仆二人坐在桌旁大眼瞪小眼,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桑桑把头搁在手臂上,伏在桌沿睁着那双柳叶眼,盯着桌面上那块缓慢移动,反射烛光不安的银锭,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说道:“少爷,虽然说这块银子确实对你的念力反应很强烈,但我还是坚决反对,打架的时候如果你扔出去收不回来怎么办?一锭银子就是二十两,打上几年咱们的家产就得全部被败光了。”
…………第二日宁缺去了书院,在旧书楼上又呆到了深夜还未离开,等着书架轻移,陈皮皮钻出来后,他从地上一弹而起,把自己在临四十七巷的感悟体验讲了一遍,然后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现在还是记不住这些书的内容?”
“余师姐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旧书楼中修行书籍文字,全部是由前代大修行者蕴念力入墨而书,书册上的每个墨字都是神符师的无上佳品。只有进入洞玄上品境界,才能看破其中隐藏真意,你现在离那个境界还有很远很远。”
宁缺想起那日女教授对自己和谢承运的提醒,挠了挠头叹息了声,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情,望向陈皮皮吃惊问道:“那你……是洞玄上阶?”
“不是。”陈皮皮的回答很淡然,脸上也没有什么惭愧神色。
宁缺现在很了解这位同龄人的性情,正是因为他平静的神情,猜到他的真实境界应该还在洞玄上品之上,不由大感震惊,心想吕清臣先生直至年老体弱之时,才一只脚踏进洞玄境界,眼前这胖子少年竟然早已经超越了洞玄进入了知命!
“这么年轻……你……真是个绝世天才。”他看着陈皮皮的大圆脸,感慨赞叹道:“虽然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你像个天才,更不像一位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
陈皮皮讷讷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说你这到底是在崇拜还是嘲讽自己?。
知道这家伙居然是位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宁缺肃然起敬,总觉得自己在和一个仙风道骨白胡飘飘的老头儿说话,态度恭谨说道:“我说……天才兄,既然你如此天才,想必一定能解决我的阅读障碍症,还请你多多指点。”
声音温和甜腻,马屁勃发而不隐,看起来陈皮皮还真的很吃这一套,得意一笑后说道:“字需要整体去看,因为一个字便是一个世界,有它自己的灵魂,似你这般用永字八法解构,可以避免被笔意所伤,却也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某些片段,自然无法寄存于精神世界之中。如果是一般人,他没有达到洞玄上品境界那就休想读懂这些书,但依本天才看来,你还真有可能找到一些偏门小路,而这道路还是要落在你那套永八字法上。”
宁缺向他那边挪了挪,摆出洗耳恭听的作派。
“你擅长书道,用永字八法把这些文字解构为笔画,可以尝试于无意间记着笔画秩序与数量,然后离了旧书楼后,在意识里用书写之法重新组合,如此一来字还是那个字,却已经脱了当年抄写书籍的神符师赋予结构之上的意念。”
宁缺若有所思。
陈皮皮提醒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究竟能不能成功,还需要你进行无数次的尝试试验,最后的结果有可能行,也有可能不行。”
“有个方法尝试一下,总比什么路数都没有要好。”宁缺忽然想到昨夜按照陈皮皮教的法子做的尝试,兴奋站起身来,取出火石点亮备好的一根蜡烛,然后把蜡烛放到西窗案几上又退回原地,说道:“你看看我的修练成果。”
话音落处,只见他右手中食二指并成一剑,潇洒挥臂遥遥刺向桌上那盏烛火,念力渗出体外控制着天地元气随指尖无形而去。
没有什么雷霆之声大作,也没有天地大动六动,桌上那盏黯淡烛火轻轻摇晃了几下后迅速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只是被西窗缝里漏进来的几丝夏风吹动了下。
陈皮皮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后摇摇头说道:“弱。”
苦修一夜与院内诸物感应,终于练出了这等本领,结果却只换来了同伴淡淡一个弱字,虽说知道对方乃是修行道天才,自己现如今的境界在对方眼中就像桌上烛火一般黯淡不屑看,但宁缺难免还是有些不爽,他掏出一块雪花银,重重拍到二人身前的地板上,极其恼火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再做评价。”
片刻后,陈皮皮瞪大了眼睛,盯着地板上那块缓慢颤抖移动的银锭,不可思议说道:“这感应不错……我说你究竟是有多贪财?多喜欢银子?”
宁缺强行压抑住心头得意,揉了揉因为念力输出过猛而发闷的眉心,尽可能语气平静毫不在意说道:“我这可不是贪财,银子兄是知道我怜惜他们。”
“换句话说,这些银子是知道你抠门舍不得把它们花出去,所以才会对你的感知投以欢欣雀跃的回应?你这不止是弱,简直是弱爆了!”
陈皮皮嘲笑看着他,说道:“你如果想把银锭培养成自己的本命物也随你,虽说以前好像没见过哪位修行者这么玩过,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你已经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这块银锭也只能像白蛆死之前那般挣扎两下,能有什么用?”
…………又是半夜时间虚度,陈皮皮从旧书楼返回后山,踏过被雾气笼罩的石径,想着自己在那个家伙上浪费了宝贵的修行时间,不禁有些哀声叹气。
石径前方夜雾忽散,一个高颀身影突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