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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智商,是想居心不良挑战书院的尊严!”
很简单的考场技巧被提升到智商尊严这种高度,很自然这两份卷子被当成垃圾归到了丁等最低的最低处。
这时候宁缺并不知道自己的书科礼科已经被判了死刑,但他很清楚这两科不可能拿到太好的评价,如今乐科已经弃考,那么能否通过入院试,成为书院的正式学生,全部要看自己能不能在射御二科上拿到高分,还必须是最高的分。
书院的草坪上偶有马鸣嘶叫,考生们拿着号牌依次进入考场,然后与场间的军马随机配对,大唐尚武,绝大部分的考生都不出意料选择骑马而不是驾车。
没有轮到的考生站在栏外专注地看着,看着有的考生驰马潇洒纵横,看着有的考生狼狈摔落草地,溅的浑身污泥,看着有的军马嘶鸣跳跃,若不是那些军部校尉紧忙拦截,只怕那考生会被踢伤——考生们大致明白,御科的考试还是有些运气成分,若你能随机挑中一匹温驯却又健康的战马,自然通过的机率要高一些,可若你挑中了一匹顽劣而脾气暴躁的战马,不摔下来就算好的。
既然是用来给书院入院试做乘骑,军部事先就做了一些梳选,大部分的马匹都显得矫健有力而又极富纪律感,沉静站在一旁,看着脚下茵茵青草,栏外桃杏点点,没有任何不应该有的动作。
草坪上有一匹黑色的公马吸引了所有考生的目光——警惕不安甚至惊恐的目光,已经有三名考生被那匹暴躁的野马掀了下来,一个穿着红色劲装的女考生被掀落草坪后,那匹烈马竟然还试图用蹄去踏,当时的画面真可以说是险象环生。
看着被搀扶到栏外嘤嘤哭泣的红衣女考生,还没有上场的考生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各自默默向昊天祈祷,甚至开始暗自问佛,祈求不要让自己碰到那匹烈马。
当随机抽签的结果出来之后,等待上场的考生们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纷纷对那个可怜的家伙投予真挚的同情慰问目光——总会有人运气不好,运气不好的总会是男主角,这大概便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碰见烈马怎么见本事的道理。
在同情目光的注视下,宁缺缓缓走进被木栏围起的草坪,表情十分平静,心里却在默默念着脏话,在草原上打磨出来的本事,收拾一头性情顽劣的烈马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想着要在御科里拿高分,如果要花时间驯马,担心时间有些来不及。
草坪上所有战马都佩上了嚼子,那头黑色的顽劣公马也不例外,但出奇的是,这头黑马倚在栏边,无论校尉怎么拉也不肯动,伸出马头至栏外桃树旁,舌头一卷便吞了几朵初桃,吭哧吭哧地嚼着,浑然不顾嚼子横在嘴里多有不便。
黑马嚼粉桃,时不时还摇头摆尾,显得极为快活,那模样要有多欠抽便有多欠抽。
负责看管这匹马的校尉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无奈摊开手对走过来的宁缺同情说道:“谁也不知道这匹马今儿是怎么了,感觉有些犯桃花痴,你自个儿小心点。”
校尉退出栏外后,宁缺走到黑马颈侧,伸手拍了拍它粗健的马颈,那匹黑马不耐烦地斜乜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和不满。
关于如何驯马,宁缺有几百种好手段,但他这时候必须争取时间,所以他装做根本没有看到黑马的挑衅眼神,微笑说道:“大黑子,对我好点儿。”
少年带着梨涡的浅笑很天真,说话的语气很无邪:“不然我宰了你。”
黑马忽然变得恐惧不安起来,它不知道为什么身旁少年随意一句威胁便让自己变成了可悲的木马,它只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真实的冰寒杀意,颈上的长鬃毛被风吹乱,四蹄骤然变得僵硬,微张着的嘴里那些粉绒般的桃花簌簌落下。
战马听不懂人话,但能通人性,尤其是久经沙场的战马,能够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杀意,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宁缺四岁杀人五岁杀人六岁杀人杀到十六岁,从长安杀到岷山杀到渭城杀到草原杀到梳碧湖再杀回长安城,刀下不知泼洒出去多少鲜血飞出去多少头颅,梳碧湖的砍柴者横行草原,纵使最强悍的野马首领闻到他的味道都要臣服。
人大概感受不到宁缺的危险,但马一定能,尤其是在他说要宰你的时候。
栏外响起一阵惊愕的呼喊,无论是准备上场的考生,还是那些警惕保证考生安全的校尉们,齐齐把目光投射到草坪某角,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草坪那处,宁缺正牵着那匹大黑马缓步踱向起跑线,先前表现的异常顽劣暴躁的大黑马,此时安静柔顺乖巧的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小侍女。
站在远处草坡上的桑桑把大黑伞放到臀下坐好,用手掩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小脸蛋儿上满是无聊神色,人世间大概只有她从来不担心自家少爷的人生。
……
……
(这便是公众版的最后一章了,夜十二点准时上架,我会开单章的,马上就先开一个,咳咳。)
第七十六章黑色闪电以及弓弦的奏鸣
闪电在现实中是白色的,偶尔会有紫色,但从来没有黑色,今天在书院外的草坪上,所有人却看到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考生们看着那匹疾如利箭的黑马须臾间跃出马群,以一种给人无法追上感觉的恐怖速度向前狂奔,联想起先前那些被掀落马蹄下的狼狈考生,想起那位站在栏外脸上犹有泪痕的红衣少女,不由震惊的难以言语。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追寻着那道黑色闪电,看着大黑马背上的宁缺像片落叶般轻飘飘微躬着身,想不明白这个少年考生究竟对这匹顽劣黑马动了什么手脚,竟能让它如此听话,而且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书院外草甸宽广占地不知多少亩,但被栏围住的考场并不是很大,人们依然处于震惊之中,那位红衣少女仿佛刚刚抬起右手掩住惊讶张开的嘴唇时,这一场的御科考试便戛然结束,更准确地说是那匹黑色骏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领先其余考生近一半的时间,提前折返抵达了终点。
宁缺跳下马背,擦掉额头上的几滴汗珠,回头满意地拍了拍大黑马的厚颈,又在它厚实的臀部上重重拍了一记,挥手自兹去。
大黑马见他示意自己离开,顿时觉得自己从恐怖的血沼中摆脱,回到了幸福的人间,欢快地嘶鸣一声,讨好般蹭了蹭宁缺的肩头,然后赶紧四蹄乱蹬飞一般离开,根本不敢回头看上一眼,速度竟似比考试时更快了几分。
围栏入口处的考生沉默无言看着走过来的宁缺,就像看着一个怪物,很多人想问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却慑于他先前展现出来的诡异,不敢开口。
宁缺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眉头微微一皱,眼帘微垂并不斜视迳自向射科考试场地走去。引起周围考生甚至是教习们的注意,并不是他的本意,露锋芒觅虚荣这种事情也不符合他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礼书乐三科成绩一塌糊涂,如果最后这两项还不强势突起把总分拉高,那么自己肯定无法通过入院试。
准备了数年时间,花了那么多精神银钱,舍了军籍从草原千里奔回长安,到最后却无法进入书院,那真是隐忍低调却忍成了悲伤的D小调小夜曲——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为此出些风头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他准备离开御科考场的时候,一名少女拦住了他的道路。那少女眉浓眼明,长的还算漂亮,身上穿着件大红箭袍,腰带紧紧勒着,青春的身体绷的极紧,透着股爽利味道,只是脸上挂着的泪痕显得得有些楚楚可怜。
“你是怎么做到的?”红衣少女气鼓鼓地问道:“为什么它不听我的话?”
宁缺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可能我人品比较好?”
“人品?”箭袍少女愣了愣,旋即恼怒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运气的意思。”
宁缺摊开双手,无辜地笑了笑,然后礼貌请她让开,向射科的考场小跑而去。
箭袍少女愣了愣,她身为云麾将军之女,长的漂亮性情爽朗,在长安城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敢如此敷衍她的问话,所以当宁缺跑远后才醒过神来,扭头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恨恨地一跺脚,问道:“这家伙是谁啊?”
此时考场四周围了一群考生在对宁缺议论纷纷,其中一名青年凑到箭袍少女身旁,说道:“刚才有人看了名册,这个少年叫宁缺,是军部的推荐生,应该没有什么出奇来历,司徒小姐也不用去理他。”
箭袍少女不悦道:“没有出奇来历,那他怎么能把那匹大黑马治的服服贴贴的?”
“也许……真的是他运气好吧?”那青年公子尴尬应道。
另有一名绛装少女走了过来,蹙眉望着远处草坡上的那少年,摇头说道:“军部推荐有可能来自边塞,精于马术倒也不奇怪,只是你们都说他没有出奇来历,我却不怎么看,今日数百名考生就他一人带着侍女前来,让殿下好生尴尬了一番,很明显这少年平日里太过骄生惯养,说不定是清河郡哪个大姓的子弟。”
“清河郡就了不起啊?这也不是太祖皇帝那阵了。”司徒小姐柳眉一竖,说道:“无彩妹妹,把那个家伙的底细查出来,我偏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长安贵女公子不远处,零零落落站着十几名军部推荐的考生,其中一名三十来岁,来自西南边境线的退役校尉摇了摇头,对身周同伴们说道:“这和运气无关,那少年既然和我们一样是部里推荐的,之前肯定在边塞从军,常年亲近马匹,自然会有几把刀,只是他的年龄也实在太小了些……”
仿佛是要为他的论断做证据,御科考场里骤然响起一声暴躁的嘶鸣,一片惊慌的呼喊,只见先前在宁缺身边温柔如小侍女的那匹大黑马,正在无比暴戾的翻蹄乱踢,一名身材魁梧的考生狼狈地摔在草坪之上,脸色极为尴尬。
…………宁缺并不知道御科考场那边的考生在议论自己什么,如果他知道那位军中同伴赞扬自己很有几把刀,大概会在心中默默自我表扬道:我有三把刀。
除了刀马还有弓箭,他这辈子最擅长的事情,大概便是山林草原间为了生存磨砺出来的这些技能,凭着单刀筒箭他甚至有信心和洞玄下品的修行者干上一架,最后还要活着,那么要应付射科的考试,实在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射科与御科不同,不需要与其余考生的成绩做比较来做评判,所以他先前在御科考场上全力施展,务求将其余考生拉的越远越好,此时挽弓搭箭瞄着百步外的箭靶,却没有太多想法,只要求每箭必中十环便好。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如果让那些满头大汗,挽弓手臂紧张颤抖的考生们,知道这个家伙最低要求便是每箭必中十环,或者会被活生生气死。
但宁缺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挽弓搁箭松指,随着弓弦弹动,大唐军方的标配羽箭便会嗖的一声射出,然而准确地命中箭靶的正中红心。
前一枝箭刚刚射中红心,他已经自背后箭筒取出第二根箭,再次重复拉弓搁箭松指的动作,箭羽再次擦过指上的硬骨扳指,然后毫无意外地再次命中红心。
他射箭的动作并不快,百步外的箭靶上也没有出现闪电一箭射穿靶面或是后箭把前箭箭杆劈成两半的神奇画面,就这样稳定地一箭一箭射着,然而竟渐渐形成了某种美妙的节奏感,嗡嗡弦声仿佛在春风里弹奏一首舒缓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