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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将他们凝聚在一起,他们就能轻易掀翻所有挡在面前的一切。
而在这个没有网络的年头,所谓的名望,声势,都必须要一点点的积累造势。
世家大族对此天然极有优势,他们地位高,权威重,又掌握着话语权,三分的东西夸成五分,普通人家就觉得起码能七分起步。
姚玉容记得后世有人问过,为什么魏晋时代的风流人物最多?
一部分是因为乱世原本就容易出英雄,的确有些厉害人物,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当时选官的主要制度是九品中正制。
这个制度的评选标准,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一个人的声望。
舆论说你好,你就好。而舆论从哪里来?吹呗。
基本流程就是,一个地位颇高,说话颇有分量的前辈,评价一句“这个少年真是好”,然后你家吹吹我家少年英才,我家吹吹你家奇特雄异,大家都是世家子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吹出名声来,就能一起携手去当官了。
而南秦的情况,和魏晋也差不多了。虽然没有正式的九品中正制度,但基本上也就是靠世家举荐。
都说寒门无贵子,但寒门也是贵族,只是比较落魄的贵族而已,真正的平民百姓,连自称寒门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出头了。
而瞧见对面他们相握的手,红药不以为意。月明楼里的女孩子,都不怎么介意这种在外人眼里过于大胆的举动。
她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唉,人人都以钱为秽,偏你从不避忌。如今知道的,说你是为了维持秩序,不知道的,背后里说不得就要嚼舌头,说你堂堂谢家子弟,还争这些蝇头小利,以身为货,卖身取利。”
姚玉容仔细想了想,“其实后半句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可一听她居然赞同,红药顿时怒道:“什么以身为货,卖身取利啊!我们缺那点钱吗?!明明是那些人自己跑过来要看你们,怎么就变成你们以身为货了呢!?”
“可是……”姚玉容为难道:“……我们的确很缺钱嘛。”
一直闭目休息的凤十二这时才开口道:“别逗红药了。她现在是葵水期。”
“哦。”虽然自己说的是实话,但姚玉容想了想,决定还是别继续刺激她了。她和凤十二倒还好,平常接触到的人,断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些怪话,可麒初二和红药,就不可避免的经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以他们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得住?但偏偏有时候,又不得不忍。自然一肚子的怨气。
“别生气嘛,阿姐,”她改口拉住红药的手,撒娇道:“这次回去就从春分那支一大笔钱出来,让你和流烟一起去买新衣服好不好呀?”
红药哼了一声,撇过了脸去:“谁要你的臭钱!”
但她又斜睨了一眼姚玉容和凤十二,咬了咬嘴唇,勉强道:“不过……不过上次,我瞧见沣祥布庄里来了几匹新布,扯在阳光下一看,会泛着光呢。”
“好好好,买买买。”姚玉容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只是安静微笑着的流烟,道:“流烟呢?你想要些什么?”
流烟笑道:“谢谢公子好心,不过衣服府里会发,首饰又还够用,婢子什么也不缺,不用什么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车身忽然被砸出一声钝响,应当是牛车已经行驶在了街道上。
谢家的家将虽然能拦得住人,却拦不住他们站在街边扔东西。
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好砸在了车窗边。随即便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钝响响起,伴随着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尖叫喧哗,就像是有人用机关枪在车外扫射一样。
姚玉容道:“我猜是桃子。”
凤十二听了一会儿,“第一个桃子,第二个是李子,接下来的一把是枣子。”
姚玉容叹道:“我就想知道上次那个丢进来一把荔枝的大佬是谁。”
红药不满道:“那都坏了。”
“可是,”姚玉容顿了顿,“坏了的荔枝也是荔枝啊!如果没坏……”
凤十二微微笑道:“估计他也舍不得扔了。”
姚玉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倒也是。”
第七十五章
看着那辆牛车伴随着无数人的尖叫和追逐; 在花雨之后紧接着是一阵瓜雨中慢慢远去,玄衣少年这才倒抽了一口冷气,回过了神来。
他不可置信道:“你说那是男人??”
那小厮也怔了半晌,才道:“是……是。”
想起那些打听而来的讯息,他连忙道:“据说; 两位公子最讨厌被人说像是女人。曾经珰公子因为此事; 袒露上身和另一个世家公子摔跤缠斗……”
“他袒露上身???”玄衣少年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安公子呢?”
“安公子倒没有。两位公子体弱; 小时候一直当女孩养大。入学之后; 才恢复了男身。虽说是摔跤缠斗; 但珰公子一脱衣服; 对方就落荒而逃了。比起珰公子,安公子更为安静。据说除了学院和谢家,安公子很少出门。倒是珰公子,有一段时间,出门为了不被人看见脸; 特地会戴着面具出门。弄得一时间九江城内皆是模仿珰公子逛街戴面具之人; 引为趣事。”
“是吗……”
这种种逸事,让他不禁又想起了方才那走在繁花之中的两位少年。
谢珰人如其名; 如玉一般; 如琢如磨。身形高挑,双眉细长; 一双凤眼; 眼神迷离; 眼尾泛红,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媚气。
至于谢安,比起兄长,身形更为纤瘦,容貌却更为出色。明明有一双桃花笑眼,却又剑眉英挺,不至于太过艳丽。
满天的鲜花为他们抛洒,落在鸦羽丝绸般的浓黑长发上,他们的肌肤比玉兰的花瓣更为皎洁,他们的嘴唇比山茶的花瓣更为红艳,他们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更为明亮。
还有她的笑容。
粲然的几乎让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颜色。
玄衣少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怔了半晌,“我的心怎么……就跳的这么厉害呢……”
他想着她刚才,若有所觉抬起眼眸的模样。
天光如此温柔的拂过她浑然不觉的眉眼和唇瓣,似乎是觉得阳光太过闪耀了,她微微颤动了一下睫毛,阖了阖眼眸,瞳色在光与影之中,闪过一丝流光。
他想着她的眼神落定在自己身上时,那双眼睛的专注和坦率。
他还想着她不知为什么,凝注着他而缓缓绽开的笑容。
他看着她的双眸微微弯起,唇角微扬。
又看着她淡淡转过脸去,不再回头。
玄衣少年看着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街道——尽管后续还有许多学生出来,钻入自家的牛车里,但在他看来,这里已经是一片荒凉了。
“走吧。”他突然站起来,怅然若失道:“该回去了。”
然而走出茶楼之时,他站在这条还残落着无数花瓣的街道上,突然又有些恍惚——
刚才他们是真的在此走过,她也是真的站在这里,和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了。
可是现在想来,毫无证据,几乎让他怀疑,一切是否只是自己的臆想。
一切都如虚幻。
仿佛一切都是泡影。
玄衣少年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晚上,谢家便莫名其妙的从宫里收到了一篮橘子。
上面写着,闻君有双璧,双璧有三绝,以此淮橘赠双璧。
谢温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秦帝是不是有所不满的讽刺。但讽刺就讽刺呗,谢家也不是很在乎。
说是以赠双璧,他就给了姚玉容和凤十二。
当时他们正在书房里,一起温习今天上课所学的内容,姚玉容的课本是她自己手抄的——把竖排的课文抄成横排的,再加上标点,她才看得进去。不然就真的太过痛苦了。
而且一遍抄完,差不多也都记住了。
其他人以为这是她独特的学习方法,不少同学都纷纷请教。甚至有人觉得抄成横排是为了打破惯有记忆,更能记得清楚,属于独门秘籍,也一并效仿,最后为难的就跟姚玉容死磕竖排一样,让她忍不住的一遍遍告知大家不要勉强。
但横竖排谁也不习惯谁,标点符号倒是很快的传播了开来。一开始是学生之间使用。后来老师也渐渐的用了起来,谓之曰:“安符。”
总之,在完成了书院的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收到了一篮橘子,他们两个也有点奇怪。毕竟平白无故的,宫里怎么突然就想起给他们送橘子?
姚玉容拿起一只橘子,沉思了片刻,才道:“陛下莫不是想要告诉我们——他是我爸爸?”
凤十二有时候很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逻辑:“……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唔……总之,你在此地不要走动,”姚玉容回答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她拿出两个橘子,剩下的就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但皇帝能只说两句话,姚玉容却不能直接没头没尾的来一句:“我只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她便写道:“感君深恩,不敢尽取。只取其二,余下还以馈君。”
“这样好吗?”红药有些不安,“皇帝的赏赐,好像还没有人只要一点,其余的都退回去的呢?”
姚玉容看着那一笔好字,微微一笑道:“现在不就有了嘛?”
红药拿她没有办法,也知道她极有主见,便叹了口气,就去找九春分拿钱去了。
之前姚玉容猜测谢籍支持的是九尾狐院,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这事,谢温原本想将九尾狐院的人赶走。
但姚玉容劝他说,若是谢籍支持九乙辛,而九春分却入你囊中,谢籍最后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谢温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才将九春分留了下来。
而自从谢温下令让月明楼转移之后,便有不少激进的杀手前往北周,投奔谢籍去了。
可以说月明楼如今,已经渐渐分为了两半。
谢温是温和派,他下达的命令更多的是潜伏和刺探情报,刺杀的功能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了谢籍那一方。
蘅翠仍在看守月明楼的老巢,她这个坊主,如今似乎处于中立的位置。
姚玉容觉得这么一分倒也方便,起码她如果准备【宇宙洪荒】,谢籍那一边的杀手肯定一荒一个准,谁都不带冤枉的。
而她用【孤陋寡闻】,使用关键词【月明楼的任务】,得知了档案的存在。
月明楼的琅嬛阁出于保密和隐藏的原则,位于地下,而谢家的书房里,则是书架后的一处密室里。
姚玉容在九春分他们的掩护下,曾经偷偷的潜入过谢家的书房,找到过关于自己的卷宗。但上面的记载和她之前从鸾丙申身上得到的情报相差无几,没有一点儿新鲜的额外内容。她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放了回去,又去找她所有记得名字的人的卷宗。
就……
很唏嘘。
出来以后,她就忍不住对他们更好了。
因为,都是一些可怜的孩子啊……
虽然大部分都是孤儿,但剩下的那几个,要是能够好好长大,哪个不是可以鲜衣怒马,快意潇洒的少年,何至于给人为奴为婢?
比如朱雀院的朱壬酉,还有白虎院的白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