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按理说,他们之间是不应该有什么冲突的。西疆怕北梁为难他们,赶尽杀绝,北梁不希望西疆反复叛乱,久不驯服,所以相互都非常客气。
奈何谢璋看见白家子弟们聚在一起,比拼射箭,他非要也参一脚,结果技不如人。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生气的。
最让他生气的是,一轮齐射以后,他就发现自己水平不足了,而白家子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就从箭箭命中靶心的神射手,变成了各种脱靶,拉不开弓,射出去的箭绵软无力,半途就掉下去的菜鸡。
这可以说是为了尊重皇室面子而放的水——但放的这么明显,已经是一种另类的讽刺和嘲笑了!
谢璋不服气,后来又试了几次,但到了现在,白家的孩子们都已经不肯再与他比试了。
而韦后也多次婉转提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谢璋金贵之身,何必习武呢?他身上那么多青青紫紫的,哪里像是贵不可言的样子?
凤惊蛰觉得,她话语中“贵不可言”的这种形容词,似乎是在提醒他,早日让谢璋真的成为“贵不可言”之人——比如储君。
然而这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凤惊蛰便全当没有听见。
这时,姚玉容终于被前堂的声音惊醒了。
在里屋里午睡小憩的少女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听完了谢璋与凤惊蛰的话后,也差不多清醒了过来。
她拢了拢衣襟,笑着走了出来。
“璋儿。”
而一听见她的声音,谢璋顿时露出了欢喜的模样,扑了上去道:“摩诘哥哥!”
他今年八岁,正是喜欢跟大孩子玩的时候。
“谢安”又温柔,又优秀,还长得很好看,自然深受谢璋喜欢。
他刚到姚玉容的腹部,此刻环着她的腰,仰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委屈道:“白家那群人欺负我!”
但说实话,这实在算不上欺负。只不过谢璋觉得寂寞,想要几个伙伴一起玩,但对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姚玉容便轻声哄道:“那你有没有跟他们好好告别?就这么气呼呼的跑回来啦?”
“我……”谢璋自知理亏,一时语噎道:“哼!”
“教你射箭,不是要你成为百发百中的神箭手,是要你学会做事时,要如射箭时一般专注。一举一动,不急不缓,心无旁骛。但礼仪比争胜更重要。即便输了,也要坦率接受啊。比起你一言不发转身就跑,是不是留下来气定神闲的说一句‘多谢指教’,显得更有风度呀?”
谢璋觉得她说得有理,但又一时不肯承认,便抱着她哼哼唧唧,却一言不发,不肯服软。
他很喜欢抱着她。因为“谢安哥哥”的身体很软,又有一种好闻的淡淡香气。
其实如今已经过去了九年,再怎样化妆,也不可能完全掩盖住姚玉容身上的柔美之貌了。
但她一直都以男性身份示人,神色坦荡,大大方方的,如今又位高权重,竟叫人不敢怀疑。
久而久之,若是有外地来的人第一次瞧见安公子,茫然无措不知男女时,司州的老百姓们便会以一种“没见识”的不屑目光看着对方,回答道:“安公子是男是女?安公子就是安公子!”
这毫无逻辑的回答,大约能媲美后世“XX的性别就是XX”的名句了吧……
而谢璋小时候对“摩诘哥哥”是男孩子坚信不疑,可是随着他渐渐长大,虽然这个观念还没有动摇,却已经有些发现,“摩诘哥哥”和其他男人似乎不大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只是他之前好奇的抱了抱自己的贴身侍卫狌初九,又在去母后宫里的时候,好奇的抱了抱宫门口值班的宿卫时,发现他们的身体比起摩诘哥哥来,都显得又硬又没有香气,一点都不好抱。
“为什么你们跟摩诘哥哥不一样呢?”谢璋记得,他还迷茫的问过狌初九——从他记事起,他就在他身边,当他的贴身侍卫了。母后说,这是父皇亲自安排的人选,虽然年轻,但武功非常厉害。
这么多年下来,谢璋几乎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哥哥。
“为什么只有摩诘哥哥的身体那么软?”
狌初九当时垂着眼皮,凉凉的瞅着他,“因为她是谢摩诘啊!”
因为她是谢摩诘啊!
这句话有时候,仿佛像是某种万能而奇妙的咒语。
父皇那么说,母后那么说,舅舅们也那么说,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经常这么说。
好像这句话,能够解开世界上的一切谜团与困境一样。
这时,姚玉容一把将谢璋抱了起来,笑道:“好啦,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来吧,今天不想骑马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宫门外瞧瞧吧。”
不过八九岁的大胖小子,还是有些份量,没走几步,她就有些抱不住的将他放了下来,无奈的笑道:“今天是第一届科举放榜的日子,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了凤惊蛰道:“叔父,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凤惊蛰闻言,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点了点头,矜持道:“可。”
而牵着谢璋出去时,她便瞧见了站在门外,静候指令的狌初九。
九春分因为脑子灵活,心思缜密,又机警聪明,作为夜卫特使,被姚玉容派去负责处理西疆的一众事情。
白立秋则去了东戎,麒初二去了军营。
至于狌初九——他的性子有些惫懒,有点让人把握不住。
姚玉容不大放心将出仕一方的重任托付给他,也不觉得他的性子能在军营里磨成什么样——他的性格本来就很圆滑了,最后怕是只能得到一个兵油子。
她便让他留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成了谢璋的贴身侍卫。
到现在为止,他看起来做的还不错。
而他们并没有出宫——带着凤惊蛰,也就是谢籍出宫,实在有点麻烦——于是就只是登上了宫内的高楼,正好可以俯瞰到宫门外张贴出来的红榜。
其实这一届参加科举的人并不算很多,考的内容也很简单,基本上只要你能认字,就可以通过了。
分配安排的官职,也大多不是官,而是吏。
不过,吏才是真正做事的那一部分人。
世家子弟都想做官,清贵。
辛苦的事情都交给底下的吏去做,所以自觉吏比官贱。但若是吏们联合起来,分分钟就能把官架空掉。
但这个架空计划,现在还只算才开了一个头。
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月明楼培养出来的孩子。托几年前那几场战争的福,给他们安排户籍非常容易,也几乎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也有少部分,是已经没落了的寒门子弟
就在姚玉容思考着未来的走向时,突然,她感觉有谁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指。
她转头望去,却见狌初九站在他们身后,正低着头,握着腰间的剑柄,但把原本应该朝后挂着的长剑,支到了前面。
那剑鞘的顶端,正被他双眼放空,好像不自觉一样,时不时碰上她的指尖。
姚玉容有些哭笑不得,却装作毫不在意的转回了头去。
当下次,剑端又擦过她的手指时,少女不动声色的抓住了长剑的剑鞘。
狌初九往后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
姚玉容回头看去,只见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那神色实在有些让她发慌,她顿了顿,放开了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凤惊蛰不动声色的将谢璋抱了起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小孩儿迷茫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却显得很温顺的没说话。
只见凤惊蛰对着姚玉容和狌初九道:“我和璋儿单独去走一走。你们就先回去吧。”
在外人面前; 姚玉容对这位“叔父”礼仪分外周道; 几乎从不出言顶撞; 仿佛言听计从。此刻,她也只能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该如何反对道:“但是; 叔父……!”
可凤惊蛰已经微微一笑; 带着谢璋转身离去了。
小孩子对于和父亲单独相处; 似乎极为开心,甚至还有些意料不到的羞涩。
他抿着嘴唇; 矜持的不把自己的高兴表露的太过明显; 还转过头来,乖巧的朝着姚玉容挥手告别。
他眼睛亮亮的,牵着凤惊蛰的手; 腼腆的咬着嘴唇,细声细气道:“再见!摩诘哥哥!”
姚玉容也只好朝他微笑着挥了挥手。
但谢璋刚转过头去; 她就忍不住无奈的蹙起了眉头; 看着他们下了塔楼,一言不发。直到他们慢慢走远,姚玉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狌初九忽然开口问道。
姚玉容不去看他,也没有回答。因为就连月明楼里; 都没有人知道; 如今的谢籍是凤惊蛰。
她在想; 谢璋刚才看起来那么高兴,因为可以和父亲单独在一起。但他并不知道,身旁那人,却正是杀死他父亲的帮凶。
而一辈子说来很短,有时候却又很长,他们能瞒住他一辈子吗?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姚玉容忽然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了。她刚才没接狌初九的话,现在又好像在故意忽视他一样,未免有些过分。
于是少女连忙开口补救道:“没什么。”
狌初九稍稍歪了歪头,就那么安静的瞅着她,却没做声,似乎是在不悦的报复她刚才的漠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又寂静到了尴尬的地步。
但姚玉容并不想走。
这是一种很……无法形容的感受。
寂静的尴尬让人想要逃离,可是因为这个人在这里,又像是磁铁吸引着铁一样吸引着你,让你舍不得离开。
凤惊蛰肯定是故意的!
姚玉容只能气呼呼的转移注意,迁怒于凤惊蛰。
——他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可是,一直这么沉默相对,也不是办法。
姚玉容转过头去,想要自然的说些什么,却看见狌初九已经神色轻松,身体放松的靠在了墙上,正环抱着双臂,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你在干嘛?”
“看你啊。”狌初九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一般,笑眯眯的回答道:“每次看你,都觉得很神奇。明明就是个女人,但是现在却不会有人轻易相信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人本来就很奇怪。”姚玉容回答了一句废话。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道:“我要回去了。”
“去哪里?又要走到银杏树那里去吗?”
“……呃,不了。”
“为什么?”狌初九有些幸灾乐祸道:“因为潭州郡主最近每天都会在你的必经之路上偶遇你?”
“……”闻言,姚玉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潭州郡主比她还要大上三岁,如今已经二十一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还不出嫁的女子,已经算是不正常的老姑娘了。
姚玉容不希望她被父亲强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一直没有人干涉她。但潭州郡主却就这么跟“谢安”杠上了。
一开始,因为这年头女孩子的情感表达都比较含蓄,姚玉容硬是没感觉她喜欢自己,相处之时,就和前世的女性朋友一样,并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