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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德神色尴尬,苦笑道:“六位前辈误会了,晚辈……”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心想:不戒让他们六人来寻自已,又事先知道自已娶了妻子,不知会不会嘱咐他们对静月非烟她们不利,若是说出她们来,自已可不是这六人对手。这几个浑人不分是非好歹,行事全凭个人喜怒,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桃叶仙、桃实仙围着宁中则打磨一般滴溜溜一阵疾转,口中啧啧称奇,宁中则被他们转得莫名其妙,手指紧紧握住剑柄,生怕他们有所异动。令狐冲也知这六人武功实是怪异到极点,悄悄站近了些以便伺机救援。
只见二人转了一阵忽地停住,桃实仙啧啧道:“大和尚说吴天德薄情寡义,好色如命。可惜小尼姑爱死了他,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烦恼烦恼。又说他已有了大美人小美人那也不打紧,只要不比小尼姑更漂亮,那么小尼姑一定是最受他喜欢的了”。
桃叶仙道:“是啊,大和尚说如果大小美人儿比小尼姑生得还要可爱,便要我们一把捏死了她。我瞧这大美人儿生得好看,却也不一定比小尼姑更可爱,就不必捏死了吧?”
桃实仙谑笑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大和尚答应只要我们把无情无义无天德引去恒山,待他有了孩儿要认我们做干爷爷的,我看小尼姑瘦瘦弱弱的,生也生不了那么多。这大美人儿腰细臀肥,比较容易生养,杀了她就是杀了我们的干孙儿了,不能杀,不能杀!”
此话出口,宁中则勃然大怒,再顾不得计较后果,抬手一剑疾刺向桃实仙前胸。这一剑乃是宁中则自创的‘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剑势凌厉,剑气袭体生寒。昔日岳不群见了她这一剑都赞不绝口,宁中则也甚是得意,细心琢磨,这一式绝招不断改进,威力日增,此刻使出来虽是二人对面而立,并不及远,剑尖破风,也发出嗤地一声响。
六弟桃实仙在桃谷六仙中最是胆小,本来这一剑他是可以躲得过去的,只是他脑筋转得慢,正在琢磨四哥说杀了大美人就是杀了自已干孙子是甚么意思,待醒觉大美人一剑刺来时,剑风及体,竟吓得呆了,眼睁睁瞧着长剑噗地一声,直插入胸膛,鲜血顿时溢出。
桃叶仙一声惊呼,跃过来一掌击在宁中则肩头,将她击得倒退几步,桃叶仙急抱起桃实仙飞身后退,长剑插在胸上犹摇摇晃晃。其余四仙惊怒中呼啸一声,你左我右,你上他下,迅速无伦地抓住了她手脚,一下子提在空中。
岳不群方才见他们抓着陆柏表演,知道他们接下来就要四下一分,表演‘化整为零’的功夫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刷地一下剑势荡开,分刺桃干仙、桃花仙二人手臂,饶是他遇事镇定,此刻握剑的手腕也微微发颤。
令狐冲也不及细想,挥剑刺向桃根仙、桃枝仙的手腕,他已悟独孤九剑诀要,出剑并不作势,速度比岳不群还要快上一些,竟后发先至,二仙惊噫一声,空着的手掌一齐拍出,这一掌速度也是极快,竟啪地合在一起,将令狐冲的剑尖夹在当中。
吴天德大骇,急叫道:“不要杀她,千万不要”,一边奔向前来,一边顺手从一名华山弟子肋下抽出枝剑来。这几方动作说来话长,其实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桃谷六仙兄弟手足情深,怎会听他命令,四人作势将宁中则拉成大字型,正要手上使力,不料那被刺中一剑的桃实仙忽然叫了起来:“啊,我明白四哥的意思了,大美人杀不得,大美人杀不得”。
四仙正要动手,听见六弟说话,都是心头大喜,放了宁中则跃回桃实仙身旁叫道:“六弟没有死?六弟还活着”。宁中则被放在地上,脸色苍白,心口怦怦乱跳,这短短片刻,她已死了一遭了。
众仙看见六弟面如白纸,胸口鲜血涔涔涌出,不禁都慌了手脚,急道:“快走,快走,寻个大夫瞧瞧”。抱了桃实仙便往门口飞跃,桃花仙转身之际一眼瞧见宁中则身旁的岳灵珊,想到引吴天德去恒山的赌约还没有完成,嗤地一指点中她穴道,岳灵珊猝不及防,身子摇摇欲倒,被桃花仙一把抄住,抢了出去。
五个人快逾奔马,顷刻间从半山腰传来桃花仙的叫声:“小美人儿我带走了,吴小子要寻她,来恒山白云庵吧”。听他声音,头一句还甚清晰,到最后一个字时只有余音在山中飘渺,早是人迹绝踪了。
第四十章 大小老婆一齐失踪
桃谷六仙身法奇快,岳不群、令狐冲等人追出门去,已是人踪杳杳。此时夕阳西下,但见群山寂寥,彩霞满天,岳不群站在前边,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肩背隐隐抖动。
众人立在身后,都是无言相劝。宁中则心忧爱女,可是见丈夫这般模样,还是故作平静,上前伸手握住他手臂,轻声劝道:“师兄,那六个怪人虽然疯疯颠颠,听他们语气,却不会伤害珊儿,既然知道他们是往恒山去,我们不如便追去恒山一趟吧。或许……他们知道抓错了人,回头就会将珊儿放了回来”。
岳不群苦笑一声,女儿被掳走,心中本就忧急,而自已身为华山掌门,让人家在自已家中抢走女儿,传出去与华山派的名誉更是大有损害,只是回头看见门下弟子们都眼睁睁瞧着自已,身为一门之主,自已如何能够张皇失措?
岳不群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对宁中则道:“师妹,你回去收拾几件衣物,我们和冲儿连夜下山,看看能不能追上那六个老怪物,伺机救回珊儿。其余弟子留在华山好生习武,那六怪武艺高强,人去多了也不管用”。
令狐冲心中忧急还胜于师父、师娘,只是师尊面前不敢擅作主张追了下去,一听师父的话,连忙答应一声,陪宁中则回去收拾行李。
再说正气堂中表演‘闭气装死’神功的陆柏见一众人等都追了出去,连忙爬起身来。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实在不好再见人,于是飞身从墙上掠出,从小道逃了。路上想起刚刚认出的那个吴天德便是刘正风府上坏了左师哥大事的小子,不禁心惊:莫非刘正风逃过一劫,竟是岳不群暗施诡计?岳不群上表面是个谦谦君子,支使的人竟是官场中人物,难道朝中另有势力对依附东厂的本门不利?岳不群此人心中城府太深了,若果是他派了那个家伙去破坏嵩山派大事,定然对我派大计已有所觉,而且此人也必是投靠了朝中某个大人物,此事还需及时禀报给师兄知道。
华山派遭此无妄之灾,全因吴天德而起,吴天德怎能袖手旁观,上前拱拱手,讪讪地道:“岳掌门,此事全因吴某而起,吴某自不能袖手旁观,吴某回家去知会一声,就赶去相助,咱们兵分两路,寻找六怪目标也大些”。
岳不群强笑道:“那六人行事莫名其妙,也怨不得吴兄”。吴天德匆匆与岳不群告辞,急急忙忙赶回自已家中,进得门时天已尽墨,厅院中木柱上挂了一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
吴天德急忙唤了一声:“非烟,月儿,你们在哪?”,这两个月来,因朱静月有了身孕,吴天德不许她太过操持家务,此时回家已晚,还以为她在房中休息。
老管家急忙迎了上来,见了吴天德连忙施礼道:“老爷回来了,我下午在后园安排家丁种植果树,已半晌不曾见过两位夫人,还以为两位夫人和老爷一起出去了呢”。
吴天德听了一惊,急忙转回房间,只见房内平静如常,可是两位爱妻却已不知去向,吴天德马上想到莫非不戒另派了人来,将二人掳了去?可是以朱静月的武功,断不会毫无声息地被人带走,曲非烟又机警多变,两人怎么会不曾留下一点线索?再说不戒掳人,不外乎为了将自已引去恒山,也不会不告诉自已去向呀。
正发愣间,老管家带了家丁阿强赶了过来,道:“老爷,我带家丁们在后园植木之时,前边只有阿强在,老爷不妨问问他”。
这阿强生得身材瘦小,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只因家中贫困,到县上寻个事儿做,朱静月心软,听他述说家世可怜,将他带回府上。这两日阿强隅感风寒,身子虚弱,因此老管家才让他在前宅守门,做些轻闲工作。
阿强见了吴天德,躬身道:“老爷,小的一直在前院儿打扫房间、庭院,初时看见小夫人提了两尾鱼,说要给老爷和大夫人做些好吃的,后来小的有些困倦,掩了大门回房中休息了一会儿,可不知道两位夫人何时出去了”。说着抽出一张纸又狠狠擤了通鼻涕。
吴天德皱了皱眉,看见他用的是雪白的上好纸张。朱静月给吴天德布置书房,买了些文房四宝摆在里面,只是吴天德从不去那里吟诗作画,想不到那些上好的宣纸都被这不懂规矩的家丁拿来这般糟蹋了。
吴天德自已也是给人打工出身,倒也没有出言责斥,听了阿强的话赶去厨房,只见两尾肥美的黄河鲤鱼炖在锅中,触手犹有余温,不禁呆呆怔了半晌,心乱如麻,过了好久,吴天德也想不出个头绪,若说另有人在打自已主意实不可能,想来想去还是不戒最是可疑。
又想不管是谁掳了朱静月、曲非烟二人离开,这二人容色出众,到了山下县城,总会有人看到,于是忙赶回房中取了些银两,吩咐老管家好生看管家园,就着满天星光月色急急奔向华阴县城。
华阴是个小县,故此没有夜禁闭城的规矩。吴天德赶到时天色甚晚,走在街上,行人寥寥,徬徨不知该向何人询问,想起华山剑宗三位同门还在等待自已,自已要去寻找朱静月、曲非烟二人,怎么也得对他们交待一声,免得他们在客栈久候,于是急忙走向华阴客栈。
华阴客栈是华阴县最大的客栈,封不平、丛不弃、成不忧三人赶到客栈后一直兴奋莫名。华山剑宗弟子自被赶出华山派以来,二十多年卧薪嚐胆,就盼着有朝一日重回华山,可惜剑宗弟子离开华山散奔东西,已渐被武林所遗望。
这三人在华山时便是要好的同门师兄弟,离开华山后在河南伊川县定居,一方面苦练本门剑术,一方面收了几个得意弟子传承衣钵。如今年岁渐老,再不回华山一搏,只怕再无机会,不知嵩山左冷禅如何打听到他们消息,派了陆柏来支持他们重夺华山正宗门户,此次大败本已心灰意冷,却意外见到吴天德,又知道了本门剑宗的第一高手风师叔居然尚在人世,心中大定,有了这位师叔在,华山剑宗重振昔日声威已是轻而易举之至。
三人在客栈候了一阵,不见吴天德赶来,心急如焚,也不在房中久坐,三人跑到客栈门口眼巴巴望着城门方向,瞧瞧夜色降临,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忽见吴天德急匆匆赶来,都是大喜过望,封不平、丛不弃连忙迎上前去,成不忧兴高彩烈吩咐店家快快摆上酒食。
吴天德也是又渴又饿,见现成的酒食,也顾不得客套,一边吃饭一边与三位剑宗传人互相介绍。三人最关心的便是风师叔的下落,当年离开华山不久,剑宗弟子们还不曾分开,都在附近等待风师叔重返华山主持大局,不料不久后就传说风师叔回到华山,见剑宗大势已去,自已被诓骗去江南成亲,中计丢人,羞惭之下竟横剑自刎,都大失所望,这才纷纷散去。此刻对他的死活自然最是关心。
吴天德吃得饱了,思忖一下,想到师父若是有心夺回华山派,以他的武功自可轻易办到,这些年也不会隐居起来,不为人知。他老人家已决定再不过问江湖中事,自已也不好让三人去打扰他,可是华山剑宗的遭遇原本就令人同情,何况自已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