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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德大吃一惊,急忙跳了起来,双掌在地上一按,才感觉有些不听使唤。方才惊慌过度,竟未觉察这里地面实在不是一般的寒冷,只在地上趴了这么一会儿,双掌已要冻僵了。
他本以为铁亭机关一合,洞中必然漆黑一片,不料那铁亭地面合拢,洞中虽然光线全无,但地面和周围冰柱都立即发出一种蓝幽幽的光,那光线本极幽弱,但洞中到处都覆盖着这样发出蓝光的冰晶,不但不显得黑暗,反而如同进入了奇幻梦境一般。
吴天德定了定神,连忙喊道:“任姑娘,任姑娘,你怎么样了?”
他一声喊出,洞中回声缭绕,片刻之后,忽听任盈盈一声惊叫,急促地道:“吴兄,吴兄,你你在哪里?你快来!”
吴天德吓了一跳,连忙寻声奔去。要知任大小姐人前人后最注意风度仪态,若非遇上了极大的事情断不会这么失态,方才落下时不曾见到段云健尸体,方才在洞上时见他轻身功夫颇为不弱,难道他也没死?躲在暗处偷袭盈盈不成?
吴天德在冰柱间绕了几匝,幽蓝光芒中,忽地感觉眼角黑影一闪,吴天德想也不想,拧身一避,反手便是一掌拍出,这一记铁掌拍出,目光也随之望去,才见是一道晶莹的冰柱。
以他的掌力已可销金碎玉,可那冰柱不知怎么忒地结实,这一掌拍去,轰地一声,洞中回声阵阵,但那冰柱竟是动也不动。吴天德定睛望去,才见冰柱上挂着一个人,尖尖的冰柱刺穿了他的胸膛,扎在胸口处的冰柱足有大海碗般粗细,这样的伤势显然是不能活了。
藉着幽幽的蓝光,吴天德看清这人正是被自已先行掷下的那个轻功极好的嵩山弟子,幽蓝的光芒照着他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凄幽幽地瞪着吴天德,嘴角垂下一道血沫,却已冻成冰棱,吴天德看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想来因这洞中冰柱澄澈剔透,处处发出幽幽的蓝光,方才他挂在冰柱尖上,自已行过时光线将他身影折射入眼,所以才误以为有人从上方偷袭。吴天德吁出一口长气,又唤道:“盈盈姑娘,你在哪里?”
只听任盈盈的声音自不远方传来,她语气急促地道:“吴兄,你快来,我在这里”。吴天行听她声音自左方冰柱后传来,连忙赶上几步,绕过几根冰柱,却是两片狭窄的冰壁,约有五尺多宽,任盈盈正站在冰壁前,双手抱臂目注冰面,似乎正瞧着什么。
吴天德心中一跳,刷刷刷地许多荒唐的念头立时涌上心头:主角被迫跳下悬崖,得到了几百年前武林高手留下的无敌秘笈;主角掉进大海,被风浪送上一个神秘的小岛,遇见几个活神仙般的老头子哭着喊着要教主角武功;主角被上古神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都能遇到什么万年参皇、千年朱果,难道自已大难不死,这四季冰封的冰洞中也有了什么了不起的盖世绝学不成?
吴天德精神一振,连忙抢了过去,任盈盈好象不堪洞中寒冷,正双手抱臂盯着冰壁,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吴天德,任盈盈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那如玉似的俏面现在浮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笑容虽然甜美,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吴天德两步闪过一道冰柱,绕到她的面前,忽然也双眼一直,发出“啊”地一声惊叫。
任盈盈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由嗔道:“不就是两具尸体么,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大惊小怪的?”
吴天德讪笑两声,抢过去道:“这两人是什么人?似乎死了许久了?”
原来任盈盈所站的狭壁,再往里是一处不大的冰穴,洞穴中倚壁盘膝坐着两个青袍人,年约五旬,膝上各横一柄长剑,那两人一个面目清矍,垂眉敛目恍若正在入定当中。
另外一个满脸胡髯,须发皆张,圆睁着一双眼睛,双手按膝,似乎随时都会长身而起。可他气势虽然骇人之极,但眸光已无神彩,脸色灰败,也不知已死去多久。只是这洞穴中奇冷无比,而且不生虫蚊,二人尸身竟完好无损。
吴天德又盯着两具尸体看了几眼,才发现任盈盈所瞧的那面冰壁上浅浅地刻画着许多线条,定睛一看才认出刻的是字,想来那冰壁甚为结实,在上面刻字笔画收束不住,才刻出这可以和老吴相谐美的一手好字来。
那冰壁近乎透明,在这近乎透明的冰壁上刻画些浅浅的线条,不注意看几乎看不清那些竖刻的字句,吴天德也凑近了些,正上上下下看得头晕,找不到起首第一行字在哪儿。
任盈盈听见他问,闪过几行字瞧了眼末尾,忽地又是一声惊叫。
吴天德嘿了一声,刚想说她大惊小怪,却瞧见任盈盈一双妙目十分古怪地瞪着自已,用很怪异的语调对他道:“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死了很久了。你看这里华山派岳肃、蔡子峰绝笔!嘿,他们是你华山派的前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处逢生(下)
吴天德还剑入鞘,见任盈盈目视宝剑,显然十分喜欢,心中一动,将剑向她递去,说道:“你的宝剑遗在外面,定被嵩山派取走,这柄青霜剑送给你用吧”。
任盈盈见了这柄剑,确实十分喜爱,但练武的人对于神兵利器都视逾珍宝,此剑又是华山派镇派之宝,根本未想过吴天德会开口送她,听他一说,不禁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道:“送我?你可知这剑有多珍贵?轻易允喏送人,不要将来后悔”。
吴天德笑道:“此剑你来用乃是天意,我也不敢逆天行事”。
任盈盈奇道:“甚么天意?”
吴天德嘿嘿一笑道:“此剑名曰青霜,任大小姐冷若冰霜,你用了这剑,只须柳眉一竖,便是雪上加霜,对头都望风而逃,打都不用打了”
任盈盈听他调侃,果然柳眉一竖,面罩寒霜。吴天德忙摆手道:“玩笑玩笑,你看这剑上,有日月同昭四字,想必当初做这剑时世上还没有日月神教这一说,否则华山派开山祖师也不会不加避讳了。你是日月神教的圣姑大小姐,这剑你用岂不正合适?
任盈盈并不伸手接剑,只是悠悠叹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落在这洞中,结局也不过和这两位华山前辈一个模样,这剑再好还有何用?”
吴天德翻了翻白眼道:“这两位前辈坠洞不死,有功夫刻这些字,却不急着寻找出路,难怪要在这里送死了。这里虽然寒冷,以你我的内功尚可支撑一时,但这里冷得连只跳蚤都没有,没有吃的可撑不了多久”。
任盈盈黯然道:“这二位华山派前辈能以衣临风,临机之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可是他们都找不到出路,我们又能如何?”。
吴天德心中一紧,呆了片刻强笑道:”他二人跌下来时双腿断折、身受重伤,比不得你我,他们出不去,我不信我们也出不去,这两把剑锋利无比,这洞顶虽高不可攀,多耗些力气,也可挖出些缺口来,以我们的武功还愁爬不出去?”
吴天德想起华山古洞中以利斧开山的大力神魔范松,他能在岩壁上硬砍开一道十余丈的山道来,自已就不能在这几十丈的冰壁上挖出一些手窝脚坑来么?吴天德豪气大生,仰望令人眼晕的穹顶,四壁光滑如镜的冰面,心想:“以前还没玩过攀岩运动,今天我就来一段最高难的”。
任盈盈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他失望神色,望着洞壁低声道:“这上面说这洞遍覆玄冰,坚逾精铁,四壁如镜,无可攀附,唯有洞顶挨近地面处露出泥土岩石,乃是此洞的唯一出口,但洞顶之高,非插翅不能至,两位两位前辈说他们是无计可施,饥饿难奈时自断心脉而死”。
吴天德呆了一呆,忽然大笑道:“什么万载玄冰,冰就是冰,还有亘古不化、坚如精铁的冰么?哈哈,哈哈~~”
他口中虽在发出笑声,却听不出一点笑意。他本不信世上有这种天险境地,想想南极够冷了吧?一镐头下去也是冰屑四溅,这里虽然又干又冷,连点潮气儿也没有,却还没有那里寒冷,冰晶会这么结实么?
他心中虽在不断说服自已,可是一想到自已方才开碑碎石的一掌,震得洞中隆隆作响,那根冰柱却纹丝不动,再想起这洞中明明没有光线,那冰面竟发出蓝色的莹光,这一切都说明这里的冰雪与他所想的确有不同之处。
吴天德手中正持着青霜宝剑,当下猛地挥出,向冰壁上一砍,只听“铿”地一声,剑尖砍到冰壁上一下子滑了开去,迸出一溜火星,冰壁上只留下浅浅一道白印。
吴天德大吃一惊,不信邪地将真气注入剑刃,向冰面上狠狠一划,那冰面坚硬逾铁,一剑下去,歪歪斜斜地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吴天德盯着那道划痕也不禁一阵发愣。
任盈盈见他挥出宝剑时眼中也放出企盼的光芒,见了这时情景不禁失望地道:“我早听说万载玄冰比铁石更加坚硬,除了烈火焚烧,慢慢将它融化,否则根本无法可施的。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吴天德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我们一定能够出去!”吴天德喊罢一声大喝,脱手将剑掷向最近的一根冰柱,那剑尖刺中冰柱又是铿地一声,剑刃一弯又复变直,倏地弹了回来。
吴天德这一掷用力甚大,青霜剑象一条发了疯的青蛇,在冰壁上碰撞弹飞,撞击几下落到地上,弹了几弹,终于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了。
任盈盈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不发一言。
吴天德受不了她那种目光,猛地一声大吼,狂奔了出去,在冰柱前闪了几闪,消失了踪影,寂寂中只听见他嚓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任盈盈叹息一声,只觉双腿发软,她退了两步,倚在沏骨生寒的冰壁上也未察觉,似乎不止全身,就边她的心都已麻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盈盈忽然感觉人影儿一动,只见吴天德神情木然,鬼魂儿一般闪了出来,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二人四目相对,眸中都是一片绝望之色。吴天德已踏遍整个山洞,整个山洞果然均由奇寒无比、坚硬胜铁的冰面覆盖,四壁光滑如镜,再好的功夫也爬不上去。
吴天德虽一向自诩智计百出,这番也已束手无策,立在盈盈身边,他神思飘忽,只想着远在华山翘首企盼自已回去的静月,还有那一对刚刚出世的孩子,心中说不出的悲伤。
过了许久,任盈盈突然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没有人的机会问问你,想不到上天这么快就给了我机会”。
她这一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却是艰涩无比,再无平时那种轻柔悦耳的感觉。想来死亡或许并不能令她可怕,但是这种等待死亡的精神压力,终究也不能令她淡然视之。
吴天德默然望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任盈盈咳了一声,犹豫片刻道:“你说蓝凤凰如果没有办法解决本命蛊,你自有办法,我想了很久,也猜不出你的办法,本来还羞于开口问你,现在我们就要死了,我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还弄不明白”。
吴天德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叹息了一声道:“唉!现在提起已经没有用了”,他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任盈盈,轻声道:“我本想如果能从黑木崖平安回来,就娶娃娃为妻”
他停了一下,又道:“我也知道那情蛊要取回,只有一个法子,可是这样确实令你太过不堪,我想的法子再简单不过,我要小蓝制作了一颗迷药,就在这锦囊之中,待我们成亲之日,麻烦任大小姐将它服下,只要好好地睡上一晚,再醒来时便烦恼全消了,现在”
任盈盈张大了眼睛,想不到这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