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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德嘿嘿直笑,趴在床上双掌抚在她的腹上,轻轻感应着那小家伙有力的踹动,心中溢满了幸福。忽地,他感到左右两边的手掌都受到一顶,不由微微一怔,这两边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未免隔得太远,两条腿怎么也踢不出这么远去,月儿才七个多月就这么大的肚子,难道怀的竟是一对双胞胎?
吴天德越想想是兴奋,忍不住呵呵地傻笑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令狐传剑
华山,群峰傲立,浮玉冰雕,削壁千仞,云迷献岫。一行车队,辗冰压雪,缓缓而来。
白公子一骑神俊的黑马,黑披风、黑骑装,这套行头都快盖过他的师父去啦。可惜气质比起来却差了一截,吴天德虽只是默望群峰,淡笑不语,那种气质,纵然在千百人中,仍然一眼就可叫人注意到他。
白公子一边搓搓冻红的双手,在口上呵着热气,一边对吴天德眉飞色舞地道:“师父,素闻华山之险,天下第一,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师父你瞧,那边几座山峰,险峻异常,恐怕徒弟施展‘神行百变’也爬不上去,真是险绝天下啊”。
吴天德微笑道:“我初来华山时,同你一样的感觉,不过现在经历的事多了,倒觉苍穹之大,自在其心,万物之险,亦由心生了”。
白公子一听肃然起敬,师父这话至高至深,乍一听那是狗屁不通,细一想还是狗屁不通,师父就是师父啊。
华山险峻,吴天德所住的北峰云台峰更是险中之险,虽然春天即将到来,向阳一面已冰雪渐融,此处仍是冰雕玉琢、琼瑶满树。
庞大的车队到了玉泉院下已无法登山,好在大同府白老爷听师爷说儿子要跟着一个神棍去闯江湖,一路跟头把势地从大同跑到了恒山,一见这位“神棍”居然是一位卸了任的从四品大将军,这才放下心来,苦劝儿子不见效果之下,派了大批的仆从随来照顾他的起食饮居,因此搬运行李物什的仆佣甚多。
吴天德跳下马来,自车轿中搀下爱妻静月,携手踏石阶而上,过鱼石、灵官庙,一路直奔自已的家园。朱静月虽大腹便便,但武功在身,身手较之寻常人还要灵活几分,此时即将回到自已的家,那可是自已亲手布置的家园,心中感情自然不同,因此吴天德虽多次劝阻,朱静月仍是登山甚急。
曲非烟、蓝娃儿随在身后,仪琳却没有跟来,她心中虽极想与吴天德同行,毕竟两人尚无名份,性子又过于腼腆,虽然心中恋恋不舍,却不肯就这么随他来华山。
不戒和尚夫妇早将女儿心事看在眼里,反正再过两个月,华山剑宗就要开宗立派,那时再带女儿以道贺之名同来,也是名正言顺。
眼看那幢宅院已在眼前,曲非烟欢呼一声,拉着蓝娃儿越过吴天德抢先奔去,吴天德和朱静月不禁摇头失笑。待来到门口,那位老管家领了家中几个仆役站在门口,激动的老泪纵横。
担惊受怕啊!大老爷说走就走,一家三口走得无影无踪,华阴县令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一听朝廷卸任的从四品大官、山西巡抚丁纪桢的知交好友吴大将军在他治下失踪,吓得魂飞魄散,三天两头把这老管家叫到县上问话,若不是没有苦主、私心里也真的盼望这位吴大将军确是下山寻妻,早将管家仆役锁回去问个恶奴害主之罪了。此时一见主人回来,自然是激动万分。
吴天德和朱静月却没心思搭讪他们,倒是看到那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站在老管家旁边的“不死小强”,想起田伯光的留信居然被这乡下小子给拿去擤了鼻涕,吴天德也不知该打还是该骂,犹豫了一下,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绕了过去。
“不死小强”莫名其妙,不知老爷为什么唯独对自已如此垂青,上下看看并无不妥,吸了吸鼻子才恍然以为老爷嫌自已肮脏,忙将袖筒儿往鼻下一抹。
吴天德临近门前,心情也激荡不已,连忙跨进门去,却见曲非烟和蓝娃儿蹲在院中池旁,娇笑着撩水嬉戏。原来吴天德引来的这处山泉,本是一处温泉,水至此处已有凉意,当初倒不觉得。
此时冰雪寥峭,这泉水并不结冰,池水上袅袅升起团团白雾,触水但觉温热,才觉其有异。曲非烟和蓝娃儿都不曾见过温泉,见池旁四周冰雪晶莹,一池泉水却清澈透底,汩汩流动,稀以为奇,忍不住在池旁打闹起来。
吴天德和朱静月见了,心中亦温馨无比,也不去打扰,匆匆返回自已房中,朱静月望着自已布置的房间、摆放的饰物一如离去之前,虽只数月之前往事,此事看来却恍若一梦,不由喜极而泣。
喜极而鼻涕的却是那位“不死小强”,那位美得不象话的蓝眼睛大美人儿不知怎么向管家问起了他,找到他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只是笑了一笑,塞给他一锭足足二十两的银元宝,便翩然而去了,弄得众仆都望之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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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剑池旁,岳不群盘膝坐在池边青石上,脸上紫气氤氲。
岳不群实是华山气宗难得的人才,否则昔年气宗掌门重伤下山,也不会独具慧眼,将掌门之位授予这位年及弱冠的徒孙了。此时他的紫霞神功已臻大成,气宗功夫本就难学,在他这个年纪能将紫霞功练到这个境界的华山弟子屈指可数。
劳得诺悄悄走了过来,见岳不群双掌如球,抱于丹田,正在行功运气,便肃立一旁。岳不群缓缓吁出一口气来,并不回头,却突然问道:“什么事?”
劳德诺忙躬身道:“师父,昨日下午山下浩浩荡荡驶来一支车队,绕过山角直奔云台峰而去,咱这华山五峰,冬天雪大路滑,罕见人迹,弟子一时好奇,去打听了个明白,原来是是自立剑宗门户的吴天德回来了”。
他说完抬起头来瞧了岳不群一眼,见岳不群背面而坐,挺立如山之峙,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神色。
岳不群面向池水,似在倾听那池水潺潺,出神半晌才淡然道:“原来是吴先生回来了,封不平等人可去迎接?”
劳得诺恭敬地道:“好似吴先生并未通知朝阳峰上的那些人,不过吴先生带来很多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终于看到岳不群背影微微一动,唇边不禁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据弟子看来,那些人只是些寻常仆役,并不识武功,看来这位吴先生排场当真不小”。
他正滔滔不绝,岳不群已淡淡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劳德诺怔了一怔,拱手道:“是,弟子告退”,说着缓缓退后两步,脚步声渐渐远去。
岳不群又坐半晌,忽地双目一睁,拂袖而起,那袍袖一扬,激起池中大片池水,哗地一声泼在对岸壁上,只听岳不群一字字道:“左冷禅,你倒是好生看得起我岳某,嘿嘿,想再看一场气宗、剑宗的大火并么?”
他的手笼在袖中,虽看不见动作,但是那袍袖微微抖动,显然正强抑怒气,过了半晌,岳不群才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地塌下了一直挺得笔直的脊梁,痴痴盯着池水半晌,才悠悠叹道:“那壁上武学,我明明已招招记得明白,为何仍不是他对手?”
他喟然向天,凄凉地道:“师祖,不群弱冠之年,接掌华山门户,大任在肩,如山之重,日日殚精竭虑,生怕弱了华山一派的名声。为了华山,不群广结善缘,只盼恢复我华山昔日风光,可恨左冷禅包藏祸心,一直存有吞并我华山派的野心,不群早已心力交悴,万万想不到现在又冒出个吴天德来,如今剑宗人强马壮,不群该怎么做呢?”
他懊恼地垂下头来,沉思半晌又疑惑地道:“他的剑术怎么会如此高明?那日正气堂上冲儿使的那三招也是妙到毫巅,却又并非石壁上武学,莫非他另有奇遇么?可我旁瞧侧击,始终不得其详,唉!难道华山气宗要自我而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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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这几个月来和小师妹岳灵珊朝夕相伴,不但华山派上下早已明了二人关系,便是岳不群和宁中则也已瞧出几分端倪来。
令狐冲自幼由岳氏夫妇养大,宁中则待其如同亲子,见女儿与他在一起甜蜜非常、令狐冲对灵珊也呵护备至,对二人的关系也乐见其成,令狐冲这几个月的快活日子比这二十年加起来都多,可说如在天堂矣。
这时他与岳灵珊正在一株梅树下练剑,自习了独孤九剑,令狐冲于剑理领悟日深,华山剑法使出来也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剑势大为灵动,只是碍于当日风清扬曾说过不欲让人知道他得传此剑,所以对师父师娘也未提过。
在令狐冲心中,师父是华山掌门,自不会觊觎别人武学,纵然告诉师父,他也不会详问其情,但有此心结,却也不便在人前露此武学了。
他与岳灵珊比剑传情,正自得其趣,忽地陆大有匆匆跑来道:“大师兄,师父唤你过去呢”。令狐冲听了不由一怔,自从岳不群前些日子离开华山一些日子后,一回来便整日在濯剑池练气习武,已很久不曾召唤过他了,今日突然找他做什么?
他答应一声,急急跑出两步,回头向岳灵珊扬了扬手,岳灵珊俏立在梅树下,向他点了点头。见了小师妹那人比花娇的俏丽风姿,令狐冲不禁心中一暖,走出片刻,忽地想到:自已与小师妹的事,早已是路人皆知了,师父整日在濯剑池练功,也不曾听说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突然招自已前去,莫非是为了自已和小师妹的婚事?
令狐冲越想越觉大有可能,不禁心花怒放,待走到正气堂前,不由停下了步子,心中怦怦直跳,暗想:“师父若是向我提起小师妹婚事,我该怎么办?师父是谦谦君子,如果我听了一口答应,不知礼数,师父心中一定不喜,应该怎样向师父表达自已心意?师父变成了岳父,我是应该立即改口,还是待到成亲之后?”
令狐冲想起小师妹俏丽可人的模样,想到她从此就要做为自已的枕边夫妻,长相厮守,心儿跳得更急,望着那正气堂的大门,竟然有些情怯,迟疑半晌,才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正气堂的大门虚掩着,这门自被桃谷六仙扮包青天时挤破了门框,岳不群又重新修缮,不过不再是两扇大门,而是改成了六扇的檀木门,中间两扇平时并不开启。
令狐冲走到偏门边上,正犹豫着想向师父禀报,忽听岳不群在厅中语声朗朗,似在与什么人说话,不禁心中一奇,自虚掩的门口悄悄望进去,却见师父背对自已,跪在正气堂大匾下,面对香案上列代祖师的牌位说着话。
令狐冲心中奇怪,平时非逢清明祭祖之日,师父并无如此隆重情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他悄悄侧耳听去,只听岳不群道:“列代祖师在上,岳不群忝为华山掌门,无德无能,武艺低俗,既不能光大华山门楣,又不能维持华山声名不坠,实在愧对列代祖先。
我气宗为维护华山正统,昔年多少师伯、师叔牺牲性命,而今剑宗弟子卷土重来,弟子却一筹莫展,可恨弟子在武学上不能更胜剑宗一筹,不能维持我气宗声名不坠,如今不群孤木难支,待四月初七剑宗重开门户,气宗便要没落于弟子之手,每每思及,弟子都痛心疾首”。
只听岳不群语音微颤,似已啜泣地道:“这些年来,弟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得蒙江湖中人赐以‘君子剑’的绰号,不过为弟子一人博得些清誉而已,对我华山一派却无甚助益。弟子愚钝,内功难臻大成,剑术更加低微,值此岌岌可危之境,竟是毫无办法。
不群为我华山香火,又不愿有辱我华山名声,自请退出华山派,携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