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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听说计灵真的废了武功,见了他白发苍苍的模样,也不禁扼腕叹息。既有了图纸的消息,他们实是一刻也呆不下,当下几人便收好了那玄铁链锯,告辞奔赴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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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西湖有计(下)
小南园,宋时便是西湖一景,位于万松岭西北,南屏山东北麓,园内假山曲径,耸楼望阁,莲池荷渠,柳荫槐花,幽雅瑰丽兼备。丛林之中遍布石桌石凳,花团锦簇,桂树摇曳,与“南屏晚钟”遥相呼应,与美丽的湖光山色相得益彰。
宋天屹自别人手中买下了小南园后,投下重金要将这里翻修成西湖第一园林,以夸耀其富,因此重金聘请了‘小鲁班’计崴主持其事。
向问天、吴天德等人赶到小南园时,只见一大群工匠簇拥在一起,足有百十号人,中间一张石桌,那位计歪歪计先生正站在桌上,声嘶力竭地道:“我说了这么多啦,大家听明白了吗?要知道,你们有幸修建小南园,那是无比荣光的事情,足以向后代子孙夸耀啦。现在开工几天啦,有些事我不得不反复向大家说明,园子呢,要有灵气,不是这里栽上两丛花,那里植上一棵树,便叫做园林的,园林之要者,乃是借景,如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这就象临纸作图,意在笔写,虽由人作,要宛自天成才行”
似乎他已经讲了许久,下边的人极是不耐,终于有人忍不住道:“我说计师傅,你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就是了,说这么多我们也不懂,白白的浪费时间!”
计歪歪正色道:“这又不然,不明其中道理,怎么可以做到间疏有致,别有洞天呢?夫土木之道”
吴天德深知此人一旦长篇大论起来,简直如长江黄河,一发而不可收拾,连忙高声叫道:“计师傅,有客人上门啦!”
计歪歪听到人丛后有人喊他,抬头一看,认得是吴天德,不禁微微一怔,连忙对那些工匠们挥手道:“好啦好啦,大家按我说的开工罢”,说着跳下桌子,直奔吴天德而来。
他行至面前哈哈笑道:“原来是吴掌门,好久不见啦,吴掌门大闹恒山之事,早已传遍江湖,如今你的名字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呐,你不在恒山陪着娇妻美妾,怎么有空儿跑到西湖来啦?咦?这一位莫非便是恒山派那位仪琳姑娘?啧啧啧,这么漂亮,难怪吴掌门调了三千大兵上山,古往今来率领三千官兵追女人的你可算是头一位啦,哈哈哈”。
任盈盈、蓝娃儿的简单装扮可以瞒得过那些普通百姓,自然瞒不过计歪歪,他已瞧出那高个儿的女人是五毒大会上与蓝凤凰较量的姑娘,想当然地便把任大小姐当成了仪琳。
任盈盈听了神色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吴天德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道:“计兄,我们从灵隐寺灵隐散人那儿来,有件要紧的事要向计兄请教。”
计歪歪听了神色一变,谨慎地看看吴天德,待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向问天,见他虽只是随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身形却如岳峙渊停般不可撼动,眼中狐疑之色更浓。
任盈盈见了他目中疑虑的目光,便掏出那枚铁胆,亮在掌心,向他道:“确是计前辈让我们来找你的,你可识得此物?”
计歪歪见了那只玄铁锯,神情一松,却似又想起什么,连忙道:“你们随我来!”,他急急地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中,听吴天德等人说明来意后,计歪歪自墙角搬出一只大工具箱,撬开木板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叠图纸,对吴天德等人道:“家父将此物交予我已有七年,计某一直妥善保管,还以为将它们藏在箱中,此生再无机会面世,如今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啦!”
吴天德将那图纸摊在桌上,计歪歪指着一条条墨线构勒出的图形,细细讲解秘牢中情形,直讲了大半个时辰,向问天等人才弄清楚那地牢的全部部置,不禁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座地牢并没有太多精巧的机关设置,但是牢房设在湖底,牢顶置以炸药,便已先将自已置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纵然梅庄中没有黄钟公等一众高手把守,只需派一个不通武功的小厮守在秘室中点燃引线,这原本风景怡人的西湖水霎时便会化作洪水猛兽,不要说任我行被困于囚室内解不得那些精英铁母铸造的镣铐,便是畅开囚门任其行走,洪水倾下,将整座地牢淹了,以他的闭气功夫顶多捱得三柱香的时间,那时外边的人没有办法进去,里边的人黑漆漆的寻不到出来的路径,便只有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众人愁眉深锁,过了半晌,蓝娃儿忽地道:“吴大哥,既然硬攻不行,又无法用计,不如用毒!”众人听了眼睛一亮,吴天德忙问道:“你快说说,如何用毒?”
蓝娃儿见得他重视,神色甚喜,忙道:“我可以配制一些剧毒的药物,沾肤即亡,方才听计大哥所说,要救人最难处便在于秘室中安排了七个人,一旦点燃火药便无计可施,如果能将他们毒死,我们四人对付梅庄四友应该不会落于下风,只要没有人去引发机关,要硬闯进去救人那也不难啦。”
向问天击掌道:“此计甚妙,这女娃儿好生聪明!”任盈盈也喜得一把抓住她手道:“小蓝姑娘,你若能救出家父,今后但有所遣,任盈盈无不从命!”
吴天德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注意计歪歪的脸色,见他听了脸上并无喜色,便知其中一定另有蹊跷,果然计歪歪干笑道:“若是家父早知是任老爷子关在底下,此计或许可行,只是家父修建秘室时尚不知实情,这座地牢修得可谓是牢不可破,因为唯一所虑者就是被人先制住了这负责点燃炸药的人,因此那秘室实不是一间,而是七间。
而且东方不败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家父,地牢建成之时这七间相通相连、互通声息的秘室已改变了出入道口,那些秘室里放下门闸,外边的人便进不去,纵然能硬闯进去,必定被其他房间听到消息,如何下毒还是个难题,唉!现在任老爷子还能好好地活在里面,但若七人中只消有一个没有断气,那可就送了他的性命了!”
向问天等人听了顿时大失所望,吴天德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说道:“我们先将所有的难题理顺一下,第一点是任教主被锁在囚室内,恐怕梅庄四友身上也没有那镣铐的钥匙,只有靠这把玄铁链锯才可以让他脱身,问题在于如何将这把链锯送到他的手中”。
任盈盈等人原本觉得脑中一团混乱,听了他的话头脑一清,开始注意倾听起来,吴天德又道:“梅庄四友武功并不足惧,我们四人、如果再用上毒药,要打败他们易如反掌,所以第二个难题是如何阻止秘室中的七名死士点燃炸药!”
众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吴天德又道:“只要解决了这两点,那么便可以救出任教主。然而如果我们能解决炸药的事,那么第一点根本无需考虑,只要我们能攻进地牢,还怕不能把锯链送到任教主手中?所以说来说去,不过只有一个难题,便是炸药!”
吴天德道:“七个人不能一起杀了,那么能不能收买呢?如果这七个人彼此制衡,打不了他们的主意,那么能不能在炸药上动手脚呢?炸药只有大明军才可制作,他们的炸药总有来路吧?既然炸药三个月便需更换一回,难道就无机可趁吗?”
室中静了半晌,向问天忽地一声大叫,狠狠地在吴天德肩头捶了一拳,嘿嘿笑道:“我心中已想得乱七八糟,让你这么一说,似乎大有希望,哈哈,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和炸药来路”,说着他匆匆推开房门而去。
计歪歪本想告诉他们梅庄安排看守秘室的人并不固定,二十一人每三人一组,彼此也不知另一间秘室的入口,收买其中一人毫无用处。至于炸药,虽说是一个好法子,可是那黑白子心机极深,每次换装炸药之前,都携了炸药去深山之中先行试过,想偷梁换柱也是万万不能,但他见了几人脸上的雀跃神色,实在不忍再泼一盆冷水,唯有暗暗叹息一声,没有把这些话再说出来。
任盈盈听了吴天德的分析,目中溢出异样的神采,望着吴天德暗想:“这个家伙整天胡说八道,做事乱七八糟,原来想些东西居然这样有条有理,以前还真的看错了他,看来要救我父亲出来,这事真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吴天德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已,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向她扮个鬼脸,说道:“头一次见到大小姐你用敬佩的眼光看我,哈哈哈,是不是如果我救了令尊大人出来,你也是但有所命,无不听从?”
任盈盈啐了他一口,却终是因为心中愉悦,忍不住展颜一笑,白了他一眼道:“刚刚觉得你这人也有正经说话的时候,你又开始胡说八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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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歪歪给任盈盈等人安排了住处,过了晌午还不见向问天回来,蓝娃儿闲得无聊,便要吴天德带她去看西湖风光。吴天德去与任盈盈一说,任大小姐因为救父出牢的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便也欣然与他们一同出游。
二女仍是一身男装打扮,计歪歪陪着他们沿着西湖长堤一路行去。现在虽是冬季,西湖风光倒未受多少影响,每至一处景观,计歪歪都为他们解说一番,二女听得兴致勃勃,吴天德却觉无聊得很。
什么?这条长堤就叫‘柳浪闻莺’?不过是一条傍水的长堤,两旁植了许多的柳树,树上有些鸟儿叫唤罢了,这有甚么好看的。那些文人骚客真是闲得无聊,也实在没什么见识,去瞧瞧九寨沟的自然风光,那才叫美丽,这里嗯,也就这个湖波涛荡漾,三两小舟在水上起浮,还有那么点味道。
前边就是断桥?唉!当初听到《白蛇传》的故事,断桥相逢那是多优美的故事,看来也是全指着这个民间传说啦,就这么一座毫无技术含量的拱桥,既不美观,也不优雅,有甚么了不起的?敢情所谓断桥,就是偶尔下一场雪,阳面雪化了,阴面的雪还在,远远的从山上望下去,就好象桥面断成了两截了呀。这些文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愣是整出个“断桥残雪”来,瞧她俩看得兴趣盎然,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吴天德横挑鼻子竖挑眼,闻名于世的西湖盛景,在他眼中大有名不符实之感。直到,计歪歪指着一座六角攒尖顶亭说道:“看到那亭下的圆丘了么?那便是南齐时钱塘名妓苏小小的墓了,苏小小”
吴天德两眼一亮,苏小小?久闻大名呀,“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首诗都背得好熟好熟,原来这里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青楼名妓苏小小的坟墓。就冲这么漂亮的名字,那该是多么漂亮的绝代佳人呀!
吴天德快步走到西泠桥畔的苏小小墓前,只见亭前一座石碑,上边题着“钱塘苏小小之墓”。吴天德望着那座普普通通的坟丘,想着里边便埋着那位旷绝古今的一代名妓香骨,不禁叹道:“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
任盈盈见他一路行来兴致不高,这时却大有兴趣,哪里知道吴天德是在追思那位风华绝代的苏小小姑娘的美貌,还当他也在感怀苏小小的身世,不禁也幽幽一叹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唉,香魂一缕,千年咏叹,真是思之怅然啊。”
吴天德听了暗道一声惭愧,想起这位风骨傲人的一代奇女子才芳龄十九,就因病离世,自已见到她的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