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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云蕾未及看清,只见他已撤鞭跌倒,滚下擂台!原来他刚刚出招反击,反腕忽如给利针一刺,高手较技,哪容遇着意外,幸他闪滚得快,这才不至于毙在大力金刚手之下。他心中暗骂:“哼,这小子居然掌心还扣有暗器,受这暗算,真个不值!”可是比武并不禁暗器,他也做声不得。其实他却不知,这飞针暗器却并不是云重发的!
看台上的云蕾,擂台上的云重,都是大惑不解!只听得旗牌官又叫道:“第十五号举子张丹枫上台,保人锦衣卫指挥兼御林军总教头张风府!”云蕾一听,灵魂儿飞上半天,登时呆了!张丹枫竟然也会参加比武,与自己的哥哥争夺状元,此事可真是绝对料想不到!正是:
又见张郎施妙算,神针宝剑解深仇。
欲知张丹枫与云重谁人夺得武状元,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喝雉呼卢名园作豪赌 扬声掷骰侠客儆凶顽
云蕾呆呆地望向擂台,只见张丹枫白衣飘飘,脚登粉底鞋头戴白方巾,衬着粉雕玉琢的面庞,笑吟吟地纵身上擂台,姿态美妙之极,真有如玉树临风,梨花飘雪,端的是人物俊秀,潇洒出尘。这一登台,满场武士都给他比了下去,尚未出手,已赢得一片彩声。皇帝坐在正面看台,心中也暗暗赞道:好个风流人物!笑对总管康超海道:“这人倒应该去考文状元!”康超海含糊应了一声,目不转晴地盯着张丹枫,面上显出凝惑的神色。只见张丹枫向正面看台瞟了一眼,眼光有如寒冰利剪倏地从皇帝祈镇面上一掠而过,皇帝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道:“这人看来儒雅风流,眼光却充满杀气!”他哪里知道,张丹枫的祖先,就是和他朱家争夺江山的大仇人!
张丹枫这一登台比武,不但是大出云蕾意料之外,于谦和云重也是万万料想不到!于谦想道:“张丹枫乃当世奇才,我屡次劝说他为朝廷效力,愿以身家性命保荐他他都不允,怎么他却会来考这劳什子的武状元?”云重更是吃惊,心道:“这□明明是瓦刺的奸贼,为何他也来与我争夺武状元?”欲待喝破他的身份,却又碍于他乃是自己顶头上司张风府保荐的。因此云重虽然深心愤恨,却是做声不得。
张丹枫旋转身躯,面对云重,笑吟吟地手抚剑柄,一揖说道:“云兄手下留情!”云重心头怒起,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可是身在擂台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能失礼,只好双目圆睁,也抚刀还了一揖,低声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张丹枫一笑道:“这又何必!”话犹未了,只见云重一个“跨虎登山”式,呼的一声,大力金刚手猛然发出。他与张丹枫行过了武士的见面礼仪,再也不客气了。
云蕾急得直尚冷汗,但见擂台之上,张丹枫右手一勾,沉掌一引,刚喝得一个“好”字,云重宝刀一起,青光疾闪,刀随掌发,又已人斜刺劈来!这一掌云重用的是千斤大力的重手法,被张丹枫轻描淡写地卸劲化开,心中实是吃惊非小。所以那一刀劈下,更是绝不留情。而张丹枫暗运内家真力,以右手的力道才刚能抵消云重左手的劲力,心中也是暗自赞道:“大师伯的大力金刚手法,果然名不虚传!”不敢怠慢,一个反身拔剑,就在云重的宝刀堪堪劈到之际刷的还了一招。这一招挡得恰到好处,云重也不觉道出一个“好”字,刀锋一转,急急变招横扫。
云重心知张丹枫的宝剑乃是神物利器,远非自己的红毛宝刀可比,深恐被他宝剑削断,所以用的全是横截手法,刀光闪闪,不离张丹枫的关节要害。这是从近身缠斗的摔角之技变化出来,完全是拼个两败俱伤的战法,每一招式,都用得险恶非常!
张丹枫一声长笑,长剑一圈,身形一转,只见剑光疾起,倏时冷电精芒,缤纷飞舞,剑风飒然,擂台之上,都是张丹枫的影子,就如有数十人持剑,从四面八方疾攻而来。云重兀立台心,不敢移动半步,但见人影闪时,便是一刀,每一招都是快如闪电。云重的横截断门刀法虽然狠辣,但张丹枫身法快到极点,有如晴蜓点水,一掠即过,双方斗了五七十招,兀是毫发无伤。皇帝看得眉飞色舞,大叫:“好啊,好啊!”云蕾却是心急如焚,既怕张丹枫伤了云重,也怕云重伤了张丹枫。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一个剑法精妙,一个刀法狠辣,恰是功力悉敌,难分轩轾,但在云蕾看来,其中却有高下。云蕾曾与张丹枫数度联剑对敌,识得张丹枫剑法的精微奥妙所在,他战了这么些时候,却还没有一招施展杀手,确似有意留情。而云重已是出尽全力。高手比武,胜败生死,相差只在毫发之间因此双方险招迭见,而张丹枫遇险的次数更比云重为多。于谦也看得心惊胆战,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云蕾说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真是何苦来?何苦来?”但这是抡元大典谁也不能制止。
云重出尽全力,还只是堪堪打个平手,心头焦躁之极。更兼他适才与陆展鹏苦拼了一场,耗了不少气力,而今与张丹枫又是一场恶战,拼了六七十招,渐感气力不支。张丹枫仍是挥洒自如,但他每一招都使得恰到好处,忽疾忽徐,绝不让云重露出败象,仍是维持着平手的局面。这时连云重也觉出他是有意相让了,越发火起,猛运金刚大力手法,右手一刀,左手一掌,呼呼呼,连劈三掌,施展师门绝技,金刀夹掌,把张丹枫逼到离身数尺之外,骤然一个翻身,拖刀便走。张丹枫心中暗笑道:“你这拖刀诈败之计骗得谁来?”将计就计挺剑直逼,哪知云重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左手一扬,只听得铮铮数声六七粒铁莲子破空飞出,互相激荡,或走直线,或成弧形,斜方拐角飞来,全是奔向张丹枫的要害穴道。这种打暗器的手法乃是玄机逸士的独门绝技,暗器竟然可以拐弯打穴,直把场中所有高手都看得目瞪口呆!
忽听得叮叮叮几声连响,声音微细,在铁莲子激荡的声音遮盖之下,看台上的人几乎分辨不出,但云重却是入耳刺心,只见所发出的铁莲子全都被打落台下。云重是名师高足,自然知道这乃是被张丹枫所发的暗器击落,但听声辨器,不过是梅花针之类的极微细的暗器,而竟然能把他用重手法发出,而且体积比梅花针大数十倍的铁莲子打落,这份功力,真是非同小可!不特此也,张丹枫这一出手,立刻令云重想起刚才的一桩怪事!
云重想起上一场与陆展鹏苦斗之时,最后那一击,本来双方都得两败俱伤,但在最最危险的关头,陆展鹏忽然莫名其妙地跌倒,当时云重也是大惑不解,而今看了张丹枫所发的暗器不觉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暗算陆展鹏的竟然是张丹枫!想不到这个“仇深如海”的敌人,竟然暗助自己!
这霎那间,云重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但也还有几分愤恨。正在不知所措,忽听得张丹枫笑道:“看剑!”眼前白光一闪张丹枫又是刷的一剑刺来,云重本能地还了一刀,正在思量,这个武状元该不该拱手相让,忽然发觉张丹枫的剑光已把自己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封着,看他剑势如虹,下一手便是杀手,云重大吃一惊。习武之人,遇险必救已成习惯,这时该不该照江湖规矩--心知不敌,便该相让,已是无暇考虑,急急左掌横截,右刀一穿,正想用“崩去裂石”的招数硬接硬解,忽听得张丹枫低声说道:“这招不行,快用三羊开泰!”云重不由自主地嗖嗖嗖连劈三刀,果然使出一招三式的“三羊开泰”招数。张丹枫使的是“八方风雨”的封闭剑术,这时剑尖刚刚画了半道圆弧,招数尚未用尽,忽被“三羊开泰”的招数一冲,顿时反客为主,门户大开,尖叫一声,云重招数使开,收手不住,又是左右中连劈三刀。只见张丹枫连连后退,到云重第三刀疾劈来时,似是无可抵敌,忽然一个“细胸巧翻云”,翻身一个倒纵,身形如箭,向后疾飞,竟然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地飘落地下。胜败已判,张丹枫输了!满场高手,都不禁轰然喝彩,称赞云重那一手反败为胜的“三羊开泰”招数,真是妙到毫巅,除了云蕾,谁也看不出是张丹枫故意相让!
原来张丹枫之所以参回比武,目的就在于暗助云重夺取武状元。张丹枫知道大内总管康超海的两个师兄弟也参回比武,这两人武功与云重不相上下,尚有数名高手,武功亦不过比云重略逊一筹。照考试的规矩,最少要连打两场才能休息,则云重实是毫无把握,因此张丹枫才冒这绝大的危险,叫张风府作保,也来参加考试。在前日的淘汰赛中,他不与云重同组,而与康超海的另一个师兄,及名武师金钩吴锋、卫士路明等高手同组,张丹枫将这三人全都淘汰,给云重减少了劲敌,临场之时,又暗助他打败了陆展鹏,最后自己接着上场,又指点了他一招,故意让他反败为胜,这才成全了云重的功名。张丹枫的苦心,连于谦和张风府都不明白。云重这样得胜,实是梦想不到,这时满场的喝彩之声尚未停息,云重呆呆站在台上,竟似痴了,脑中思潮起伏,竟忘了该走下台来,请求休息。忽听得正台看台上一声大喝:“快快捉这叛贼!”
云蕾、云重听得这一声暴喝,都惊得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只见伴着皇帝在正面看台上的那个大内总管康超海挺立台前,指着校场中张丹枫的背影,喝令武士们快快捕捉。原来康超海的那两个师叔,“铁臂金猿”龙镇方与“三花剑”玄灵子,在青龙峡被张丹枫与云蕾联剑杀败之后,逃回京师,曾对康超海说起两人的形貌,尤其对张丹枫印象深刻更是说得详细。“铁臂金猿”与“三花剑”今日虽不在场中,康超海见了张丹枫的形貌已是心里怀疑,暗中留意,这时打定了“宁可捉错,不可放错”的主意,恃着大内总管的身份,竟然就当着皇帝面前,下了逮捕张丹枫的命令。
满场的喝彩之声给康超海这一声暴喝登时镇压下去,护场的卸林军与武士们尚未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听得几声狂笑一声尖叫,张丹枫倏地冲到了场边跑道,而看台上的康超海却一个倒栽葱跌落台下。原来他也冷不及防,给张丹枫的飞针暗器射中了穴道!
武士们大骇疾呼,纷纷追上跑道,只听得张丹枫又是一声长啸,那匹“照夜狮子马”电一般奔上跑道,张丹枫哈哈大笑跨上马背,宝剑疾挥,将背后射来的箭全都拔落,那匹宝马狂冲怒嘶,风驰电掣般奔出校场,谁也拦阻不住!
王振手颤脚震,连声说道:“这、这还得了!快叫保人张风府上来!”忽听得皇帝说道:“且慢,先问问康超海这是怎么回事?”康超海武功亦算高强,这时已运气解了穴道,但关节的软筋被利针所伤,尚要待用磁石吸出才能痊愈,一跛一拐地走上台来。皇帝道:“你怎么啦?”要知康超海乃是大内总管,平日总想与张风府争夺京师第一高手称号,爱面子得紧。而今张丹枫被张风府的一个手下打下擂台,而他却被张丹枫的暗器所伤,这种失面子之事如何敢对皇帝直说,只得讷讷而言道:“奴才急于捉拿叛贼,不小心摔了一跤。”皇帝一笑道:“那个张丹枫是叛贼吗?”康超海道:“是呀,他曾经伤了御林军的大统领张风府,劫去了张风府手中的重要囚犯,就是那个叛将周健的儿子,张风府不是禀奏过皇上吗?那劫贼就是这个张丹枫呀!”康超海未曾好好思量,又要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