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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脑(黄易)-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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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市场内另两名持枪的黑人青年狂奔出来,手枪扬起,他们刚要发射,但却给我手上的人质威协得不敢妄动。 
  其中一名劫匪喝道:“猪猡!还不放人!” 
  我心中嘿嘿一笑,闪电冲前,同时人力一推,手中晕厥的黑人像座山般向他们压去。 
  一看这两人持枪的姿势,所用的武器,已知他们是业余的初哥,对付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难就难在我不能杀人,又不希望超市的人去报警。 
  那两名青年黑人劫匪怒喝一声,自然地伸手去接我掷去的同伙。 
  他们的手刚碰上同伙的身体,我已乘势标前,蹲身左右开弓,两名凶徒捧着下阴,痛得弯下身去。 
  手枪掉在地上。 
  我捡起手枪,退了开去。 
  当那两名痛得跪倒地上的黑人凶徒挣扎着抬起头望向我时,枪柄已稳定地握在我手里。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选择任何骨与骨间的空隙,将子弹送进他们身体内必然致命的部分。对人体的结构,我比外科医生更内行,对我这常须要向人以酷刑迫取口供的人,不能掌握人体的弱点将是最大的遗憾。 
  两名黑人脸无人色,冷汗直冒。 
  我低喝道:“还不快滚!” 
  两人如遭皇恩大赦,爬起来便要跑。 
  我冷笑道:“两位义气大哥,你忘记了你们的朋友了。” 
  两人呆一只后,掺扶起早先晕去的黑人,连滚带跑,往外走去。 
  我以目光送着他们走进车内。从不让危险隐在我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是本人的哲学和原则。 
  这也是我要离去的时候了。 
  汽车的引擎怒吼着。 
  背后传来微响。 
  我将枪收进外套里,往外走去。 
  “先生!” 
  那是年轻女子娇柔的呼唤,听她音质嘹亮,显是虽受惊吓,但却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刚才无意和无奈间,我这冷血杀手竟做了一宗好事。坦白说,那绝不是我的愿意。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脸,更不愿上警局被录取口供,何况我还要赶快找个地方,拭掉枪上的指模,然后丢弃。 
  我头也不回地大步往门外走。 
  脚步声直追至门外,才停了下来。 
  我没有丝毫回头看望的冲动。绝对地控制人类的情绪,是一个杀手首要学习的东西,否则只是恐惧一项,已令人难以安寝了。 
  我饿着肚皮,回到古老大屋。入屋前,在街角弯处打了个电话。 
  我是不会用固定的电话和客户通讯的,那是供人窃听的愚蠢行为;也不会用无线电话和人说任何重要的话,因为要截听无线电话,在警方和有能力的团体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电话铃响。 
  对方拿起电话,却没有作声。 
  我蓄意压低声音,以带着爱尔兰语音的英语道:“侯爵夫人。” 
  一把低沉的女音道:“是你!隐身人。” 
  隐身人是我的代号,没有人知道我的真面目,这是我名震国际、行事从不失手的主要原因。连负责和我接洽生意的几名联络人,也弄不清楚我是高是瘦、是矮是肥?甚至连说话的声线和语音也是伪装的。 
  我淡淡道:“十日内干掉纳帝,价钱却要增加一倍。” 
  侯爵夫人冷笑道:“不是说笑吧,隐身人一向信誉昭著如何会坐地起价? 
  ”我亦冷笑道:“因为你们最初提供给我有关纳帝的行距资料,全部是虚假的废料,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纳帝原来是世界五大毒枭之首,横渡连耶的金牌打手,价钱不吸引一点,谁肯公然剃横渡连耶的眼眉。”侯爵夫人窒了一窒,使我知道她是蓄意瞒起这一环节,她半晌才道:“我只是联络人,要和真正付钱的人商量后才可答复你。” 
  我冷冷道:“不用了,只要我明天发觉户口里应增加的数字还少欠一个子儿,这件事便拉倒。” 
  “叮“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倏然自得地走回屋里。 
  屋内似乎一切依旧,但我知道已曾给高手无微不至地彻底搜查过,当然找不到我的望远镜和武器箱,那已给我放在屋后花园里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 
  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肚子争气地叫了两响,明天不得不再往镇上走一趟了。 

第二章 古琴显灵

      
  我溜目四顾,最后眼光停留在通往屋顶阁楼、那道封了尘的木门上,门上原封不动的尘积,显示搜屋者并没有上去,这也表明了对方的戒心不大,我也找不到窃听器一类的东西。 
  取出开锁的工具,打开了木门,一道黑沉沉的楼梯,往上作六十度角伸延,陡斜异常。 
  在门后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但电灯却是坏了。 
  我亮着了电筒,走上楼梯。 
  脚下“嘎嘎”作响,我以手拔开封路的蛛网,屏着呼吸,忍受着身体移动惹起的飞扬尘屑。 
  终于跨过最后一组,一个四百多尺的空间呈现眼前。 
  没有任何家私杂物,只有一个巨型的三脚钢琴,一张长方形的琴凳,和一个被木板封了的窗。 
  奇怪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楼梯这么窄小,爵士如何将这琴运上来?唯一的方法或者是从大窗吊上来,那还必须拆了部分墙壁,谁会做此蠢事,为何不干脆将它放在楼下的大厅里? 
  我走到琴旁,用电筒仔细地照射。 
  巨型琴浑体呈深红色,其间透着点点奇异的金光,就像给洒上了金粉,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木质。 
  更奇怪的是这琴并没有被任何东西包起或掩盖,但琴身却不见一点尘屑。 
  心中一动,环目四顾,这里和蛛网封路的楼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竟然见不到一个蛛网、一点尘屑,也没有任何蟑螂、老鼠一类在这环境里的必有产品。 
  我伸手在琴身触摸。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泛起。 
  心中暖洋洋的。 
  一股热流从琴身流注进我体里,又从我体里倒流回去,好象有点东西送到了我那里,也带走了一点东西。 
  我大骇缩手,在我的杀人生涯里,从未试过似此刻般地失去冷静。 
  阁楼一片寂静。 
  奇怪在这密封的空间并没有腐败空气的味道,也没有气闷的感觉,可是我并没有发现此一目了然的地方有任何通气的设备。 
  一切是如此平和静宁。 
  却又是如斯怪异诡奇。 
  我不甘心地再碰触琴身。 
  这次奇怪的暖流没有了,难道刚才只是幻觉? 
  琴身出奇地冰凉,木质柔软温润,照理这是并不适合作琴身的材料。我对木材并不在行,不知这是什么木料。 
  我走到用木板封闭了的窗前,关掉了电筒,一束柔和的暗弱光线,从封窗的其中一块缺了边角的木板透射入来,破洞刚好看到俱乐部的正门,角度比楼下更理想,我计算子弹射出的位置,穿进目标的身体部分。 
  “叮!” 
  我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琴竟自动响起来。 
  不!绝不会是鬼魂,我是个无鬼论者。 
  我头皮发麻地看着像怪物般立在房中间的三脚琴。 
  我虽杀人无数,但被杀者都是匪徒、毒枭、恐怖分子等该杀的人,这是隐身人的原则,这些凶徒轻松地在法网外逍遥自在,正需要有我这类不受约束的执法者给以处决。 
  但在我眼前的却又是活生生难以解释的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往钢琴走去。 
  真怕它忽地又响奏起来,那时我应怎么办? 
  没有任何事发生,我小心地掀起覆着琴键的盖子,一长列雪白的琴健现在眼前。 
  我伸手下去,手指轻动,叩了几个清音,只觉得琴音像响起自遥不可触的远处,心中兴起了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 
  我多少年没有听人弹琴了? 
  这些年来,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冷血无情,举凡和情绪有关的东西,我都避则不碰,音乐是其中之一。 
  每次杀人之后,我都找个地方花天酒地,狂玩女人,然后弃之如敝屣,只有那样才可使我松驰下来。 
  犹记得母亲最喜弹琴。她常弹奏的那小调已久被遗忘,忽然间又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活跃起来。我像是看到永不剪发的母亲,垂着乌黑的长发,阳光从她身侧的大窗透进来,将她侧脸就线条分明,但细节模糊的轮廓。 
  但母亲已死了。 
  在一次银行的械劫案中,成为了被牺牲的人质,匪徒枪杀她时,我离她只有尺半,她的手还拉着我。 
  她整个头爆裂开来。 
  我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 
  我憎恨父亲,自我五岁他抛弃我们母子时,我便用尽所有力气去恨他。 
  可是十二岁那年连母亲也被迫离开了我!那颗可恨的子弹使我变成一无所有。 
  所有这些久被埋葬的思忆泉涌而出,一股无可抗拒的悲哀攫抓着我的心灵,我很想哭上一大场,在我以为自己已丧失了哭泣的能力之后。 
  蓦地我发觉自己挨着琴身坐在地上,泪水淌了一脸。 
  阁楼出奇地宁静,我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是风声。 
  是柔风拂过茂密的森林和广阔原野的声音,但一刹那后我双耳又贯满了大自然里的各种响声,河水奔流,万鸟离林。 
  不知怎的我竟沉沉睡去。 
  发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在森林里奔驰,在那人迹不到的丛林中,忽地现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里有株粗至数人才可合抱的巨树撑天而立,土人拿着火把,围着巨树在舞祭。 
  醒来时已是上午十时多。我吓了一跳,多年来我从未试过如此地熟睡,通常一晚里我最少醒来三至四次,只要一点异响,便能立即惊醒。 
  琴盖依然打了开来。 
  我将琴盖阖上,暗笑自己昨晚不知为何大动情怀,难道只为了这琴? 
  半小时后我到了镇内,首先打了个电话,买家果然将酬金汇进了我在瑞士银行的户口内,使我安心地全力进行暗杀纳帝的行动。 
  坦白说,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只要你能掌握他行踪的情报,这方面我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当然这亦耗费了我一半以上的酬金。 
  反而事后如何躲避对方盛怒下的追杀才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尤其纳帝既有政治背景,又有毒枭作后盾,否则美国的中央情报局早送了他进毒气室了。 
  我在一间意大利人开的快餐店内,叫了一客意大利薄饼,医治饿透了的饥肠。 
  “先生!” 
  微弱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愕然回头,入目是位清秀可人的少女,穿着很朴素,但身材匀称,有种健康动人的青春美态。 
  她怯怯地,畏缩地道:“我可以坐下吗?” 
  我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兴奋,流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快感。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自母亲死后,那脾气暴燥、酗酒后便对我拳脚交加的舅父,令我养成了冷漠而不易动情的性格。 
  可是这一刻,我竟很想她坐下来,是什么令我改变了? 
  是否因为快餐店里浪漫的琴声,我从未听过这么令人愉悦的调子。强迫自己挂上冷淡的脸容,我硬绷绷地道:“你有权坐任何地方。”事实上这里并不太挤,十多张台只坐了七八个人,还有几张是空的。 
  快餐店外干净的街道,只有疏落的行人。我感到从未曾有的松驰,是否因为昨夜的熟睡?还是那奇妙的梦?我似乎多了点东西,却又总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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