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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也不愿相信的,现在他不得不信。
身为一个武者,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一代宗师陨落场上更震撼人心的呢?
往昔内心脆弱的那一缕坚持,嘣然塌碎。
齐秋雨对归附祝彪,至此再无一丝可抗拒的了。他内心的骄傲彻底粉碎,一切成为了过去。
自己不再是沥血门的真传弟子,当初那个只被他‘看’上一眼的小人物,也已经成为真正的参天大树,目可及天下广阔,都不再局限于北汉、北隅一地了。
“做个穆薛华……还是不错的……”
齐秋雨心中的骄傲湮灭了。
广目法王的头拿在祝彪手中,周边一片血肉霏红。笔挺的身姿继续立在场中心,数万胡骑却不敢射出手中的一箭!
齐秋雨眼睛闭上了,祝彪傲然的身姿也清晰无比的印在他心里。人,都是骄傲的动物,沉迷在过去的荣光里不愿醒来的大有人在。但齐秋雨此刻不得不醒来了。
再次睁开眼时他会忘掉过去自己‘胜过’祝彪的一切。只因为他想自由自在的活在,不像现在这般地老鼠样的躲藏。就像宫无悔想要保存下无量道的一丝血脉,齐秋雨对无量道没有太深感情,他只想光明正大的生活着,走在官府、武林正道面前,也没谁喊打喊杀。
甚至,他期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再去沥血门一趟……就像眼下的穆薛华,江湖地位是那样的特殊!
齐秋雨的背后,一道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大帅,真是大帅!人心揣莫的……”
从今天开始,无量道这一系统在将军府内的地位,就该由外编转为在编了。
是的,绝对不成问题。
齐秋雨现在神情都恍惚了,没有了抵抗心,将军府将无量道余部纳入里内。还不是顺理成章吗?
虽然纳入后的无量道也不算祝家的嫡系,并且先天上他们之间的组织性就迥异与元通、师慧欣等这些江湖游勇。但已经逐步纳入祝家嫡系的燕青、元通、师慧欣等人说,原先不也是从外到内,慢慢,一步步。改化的么?
今日之无量道,某些人,焉知不是日后的元通、师慧欣第二!
从一种合作、庇护,或是说附庸关系,变为‘一家人’,就好比属国并入宗主国的概念一样,对于当事人说。是一场绝对阵痛。
抗拒不了,无法抗拒,就只能接受!
至少于无量道人来说,他们借着齐秋雨与祝彪当初那的一点交情。借着祝彪与朝廷,与唐王,他们自己与朝廷与唐王间种种瓜葛和别扭,成功的脱入安了。在河东地面。他们再也不用担忧江湖正道的追杀,再也不用担忧朝廷六扇门的追缉。这就是最大的益处。
终于有喘息之机了!虽然还不能公然露面,安全却有了据对保障。
衣食足而思淫欲。人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危急之时想着安全,安全了后就又奢望着自由。齐秋雨也是如此,本来江湖有名的后起之秀,正道侠少,近两年过的却是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齐秋雨内心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当他心中还有着一丝骄傲,不把自己看做祝彪的完全手下,而只定位于一个下属,或是外系附庸,那个时候他绝不会羡慕穆薛华的。即便穆薛华现在行走江湖,连各大派掌门也要礼让三分,齐秋雨也不羡慕。在他眼中,穆薛华的背后始终都笼罩着祝彪的身影,江湖大派豪强敬重穆薛华是敬重穆薛华背后的身影,而不是他本人。
穆薛华在江湖上的特殊地位是祝彪的代言人,而连武道宗师传言中都能阵斩的祝彪,北汉江湖是无人能惹的。
齐秋雨只希望自身的强大,前二十年人生道路一帆风顺的他,就是身处在恶劣的险境,也没有忘记自我的强大。这点上穆薛华虽然也强大自身,甚至更独立,但因为诸多的关系,与祝家‘合而一体’简直是自然而然。而帽子戴上了,就再也难去下了。
事实上穆薛华在北汉江湖上,有很多人视之眼红,也有很多人不屑一顾。眼红的是他在江湖上的‘高超’地位,就便是江庆岩,当初狼狈而去,现在在强大的外力支持下重返九曲剑派的江庆岩,对于穆薛华,对于穆家,也是敬而远之,不敢道一声‘报复’。甚至于整个九曲剑派都因此而得了巨大益处,在祝彪阴影的笼罩下,江庆岩继续‘臣服’在李系之下,使得九曲剑派的实力没有发生半点的内耗!
要知道,因为宋雁南的‘失踪’,和江庆岩的‘背离’,整体实力已经胜过九曲剑派一个层面的沥血门,就是因为朝堂态度的骤然转变,因为唐王影响力在北汉境内的急剧增加,导致了一场大变动的发生。门中许多敌视唐王的弟子、高手或被清洗,或被‘退出江湖’,齐秋雨自身就是这场变动的受害者之一,实力大损,反倒拐回头来落后了九曲剑派一小截。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安生羡慕九曲剑派呢。
就是那些对穆薛华‘不屑一顾’的人,看不起的也只是穆薛华本人,可从不敢对他背后的祝彪说上一句不恭的话。
齐秋雨原先就属于后者,但是现在,他感觉做第二个穆薛华也不错。至少,当你走在一堆仇家和红眼当中的时候,无人敢伸手张爪一下,那感觉不要太好。
祝彪抬手,没有高举广目法王的头颅,而是向天甩出了一支响箭。
尖锐的啸声穿过战场,传到了河东军大营。
“兄弟们。跟我杀——”
一股无可抑制的豪迈在李延胸口升腾,半日的鏖战后,胜利终于还是属于河东军!
胡狗连武道宗师都授首了,士气丧失多少,可想而知。
呼呼地凉风中,两千具甲铁骑在四千辅兵的帮助下翻身上马。
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往前重重一引,李延厉声吼叫道,“兄弟们。胜负存亡在此一战,随我杀啊——”
他们的出战将一举扳回战场上河东军不利的形势,并最终连同左右翼也重新燃起的战火,将不利的局势彻底压向胡骑。
屠耆手中握着的那支后备军,一定要扯入战场。然后才是营中一万多骑兵做最后一击——
这是阳谋。完完全全的阳谋。
祝彪没有遮遮掩掩,在他一支响箭甩上天空,两千具甲铁骑滚滚杀出后,屠耆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点。
可他能怎么办呢?
河东军步营韧性十足,具甲铁骑威力浩大,两翼的两万精骑,人数远少于相持中的胡骑。战斗力两边却完全颠倒了个个。
一敌二、一敌三,河东骑兵绝对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手中握着堂堂十七万骑军的屠耆猛的感到——自己的兵不够用了。
“啊……”双手紧握,屠耆狂躁的吼叫着。他要疯了,自己十七万人竟然不够用。他真的要疯了,要疯狂了!
双目通红的看着战场,“怎么办?”三个字,三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脑海。
自己该怎么办?广目法王都亡了。前面大军的士气……屠耆半点希望都不报有。
因为在刚才,在射雕儿将广目法王战死在祝彪手中的消息传来时。屠耆自己都涌起了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驾——”
“驾驾——”
“杀——”
“杀——”
狂乱地呼喝声冲天响起,窦兵、冯恩江带领的亲兵如决堤地洪水,在河东军军阵狭窄地通道中喷涌而出后,向着前方滚滚卷去。
所有挡在面前的胡骑都被一卷扫空,狂乱地铁蹄践踏在枯黄的长野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铁骑阵前,冯恩江在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在他胸际中激烈翻腾。太提气了,太提气了。自己大帅三招五式就解决了天神教一法王,再大快人心不过了。
倏忽之间,冲锋的一千多亲骑所列的阵形已经发生了变化,前面地铁骑保持匀速前进,中间和后面地铁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祝彪的亲兵是骄傲的,在重重敌军的战场上,他们也继续排列着自己最拿手的突击阵型——天狼阵。
不及片刻功夫,一千多亲骑的阵列便完全展开,前后三列,每列四五百骑,每一骑兵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长的空间。对着密密麻麻的胡骑,毫无畏惧的杀了上去。
“嗬——”
冯恩江突然大喝一声,持枪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一根根长枪也随即被亲骑们平端起来,锋利地枪刃映着阳光地照射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嘶唏——嘘——”
也不会坐视等死,冲杀过来的胡骑中响起一片吸气声,竟然全是枪骑??
但祝彪是什么身份?他的亲兵怎么可能不是河东五万多骑兵中最精锐的一批。
“呜哇——”
这时带头冲锋地银环胡将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三两千胡骑乍然醒悟过来。是了,枪骑又如何,不想死一样待杀啊。
胡骑们也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最前列的胡骑一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的也是迥异弯刀的长枪、长矛、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
“杀——”冯恩江高呼着,看着对面的胡骑神情尽是不屑。
一直普普通通的胡骑就想跟河东军最精锐的近卫骑兵媲美吗?这是不可能的。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地裂般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亲骑将士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胡骑们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噗噗——”
“噗噗——”
“噗噗——”
一根根长枪轻易地挑开了对面胡骑的刺杀、挥打,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没入对面敌人的胸腹间。在适才的对撞中,亲骑将士几乎就无人落马。
锐利的枪刃划破肌肉血淋淋的从后背探出,第一列的亲骑将士无人用力甩出去,而是依旧把长枪挺的笔直,似乎被穿透的那具尸身一丁点的重量都没有。
“扑哧——”
又一个,直到这时首列的数百亲骑才有了大动作,他们如弃蔽履一般丢掉手中穿挂了两具尸体的长枪,道道耀眼的刀芒从马鞍腾跃而起。
骑兵对冲,第一列自然是最危险的。时间也是最急迫的。所以与其费力气耗时间的把尸体甩荡出去,还不出挺直了再穿他一个。如此一枪挂俩,不但增强了杀伤力、撞击力,还应付过了最危险的时段。甚至在必要时候都能做盾牌。
至于战刀,那更是上阵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随手就可脱鞘。
一千五百骑左右的亲兵,所组成的三排队列就像一把带着三层锋利刀刃的钉耙,在胡骑阵中从头到尾的进行了一次无比惨烈地耕犁——
“啊呀呀——”
一名胡骑口中呜咽着好似野狼一样的嘶嚎,手中战刀向着一名祝彪亲骑斜肩斩去。
“当——”
锋利地弯刀狠狠地斩击在那名亲骑的肩膀处,一道轻微的刀痕出现在护肩吞甲兽上,激起一声明亮的地金铁交鸣声。
亲骑战士冷冷的看着劈斩下的战刀,侧身避开脖颈。用肩膀上最坚固的地方挡下了这一刀。
在弯刀落下的刹那他没有丁点躲避的意思,而是把手中长枪一转,锋锐的枪刃毫无阻拦的穿透那了胡骑的腹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胡骑坐下的战马。
“呀——”
两臂一较劲。亲骑战士用力向上挑起,被长枪洞穿的那名胡骑一二百斤重的身体瞬间脱离了马鞍。亲骑战士手中的长枪在这一刻也化作了一柄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措手不及下,两名紧跟而上的胡骑被“肉锤”当即扫落马下。顺势飞出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