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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距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汇合到了一起,本以为要有一场硬仗等着来打。却没想到胡人竟已经逃窜而去,还‘够意思’的留下了如此丰美的战利品。
不过所有的人群中,孟蕤没有笑,他手下的几名军司马也没有笑。乌维驮玩出的这一手并不掩人。孟蕤还从没见过放弃部族逃走的胡人,由不得他怀疑其中有鬼!
不过孟蕤倒也没想到胡人可能杀来一个回马枪。
两军相合三四万人的骑兵队伍。俘获的胡人里,男人,不论老少,只要身高过车轮,斩立决。再镇压下那些因为亲人孩子失去而发疯发狂的胡族女人,整个俘虏群人数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然后,夜色来了,两个胡女被送进了孟蕤的军帐。这是战争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
人的劣根性是从不分论人种的,中原人跟胡人在这一点上,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前者更含蓄一些,更柔和一些。因为他们发自于内心的强大——
所遇对于弱者,更包容。
这是只有军官才有的待遇,孟蕤已经是校尉了。主管五六千骑的骑兵校尉,在军队中已经是上层。从祝彪转入河东时脱离祝彪部进入罗州军以来,孟蕤最大的好处就是越过了军司马——校尉这道门槛。
可是校尉的位置就能让孟蕤满意吗?不,根本不。
当祝彪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已经升到了天空成为千万人仰望的太阳,孟蕤也还在继续矢志不渝的向着越过他的目标努力着。
这是一个固执的人。但这样的人越容易成功。他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有着一条明确的道路,和前进方向。
夺取更多的战功是孟蕤近期最大的目的,所以此次不战而胜,旁人都喜出望外的时候,唯独他有些真的不乐意。
半夜里孟蕤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从毡毯上一下坐了起来!原本搂在怀中的两名胡女被他的蛮力瞬间震落到了一边。“外面一阵阵喧嚷声是怎么回事?”
“三哥!”亲卫队长冲了进来,这是他孟家的一位族弟,“三哥,不好了,是胡狗。胡狗劫营,他们偷袭过来了”。
“谁领兵?领兵的是谁?”孟蕤厉声喝道。夜间袭营,如果胡人来的是一个无名之辈,那么小打小闹的可能是有的。而若是大将领兵,甚至是乌维驮亲到,胡人的算盘就是打定主意覆灭本部了。
孟蕤真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大营外明明安置下了镝锋警夜,胡人怎么就杀到跟前了呢?
“不知道。黑乎乎的,看不清啊。三哥,胡人是从后面打过来的,您还是快起来吧!万一后面的营头顶不住,他们就要冲过来了!”
孟蕤宛若一头愤怒的雄狮。噗的一下跳起,抖手毙了两个**着身子的胡女,穿上靴子来不及披挂就持枪冲出了帐篷,只见营地后部那里火光冲天,到处是一片惊恐的呼叫和报警的吆喝:“胡狗袭营了!后头的弟兄支撑不住了!”
厮杀声已经燎原之火一样在汉军营地中蔓延,现在都已经烧到了罗州军主将司徒平所在了。孟蕤心里大叫不好!
胡人来势凶猛,所图更甚大。
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孟蕤着急的嚷嚷道:“给我备马!快给我备马。”虽然是在慌乱之中,可战火毕竟没有烧到他这里。孟蕤很幸运,他的营头被安排到了前军,身边的亲卫又都是营里面的精锐和家族选派来的亲族,可靠地很。都不需要他说,坐骑就已经牵到的。
营地帐篷之间。一片黑里咕咚的。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士兵和更多更加‘慌乱’的胡人妇孺老弱,五六万人在胡乱的跑着,惊慌着。
不少胡女都已经蠢蠢欲动了,惊慌,以一种燎原之势的迅速的蔓延到整个营地。
“乌维驮,好个乌维驮!真不愧他担负的鼎鼎大名!”司徒平已经能看到乌维驮的王纛了。距离中军帐不愿出一片火光明亮之地,上千金狼骑兵簇拥着的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
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在营地里散播着,乌维驮早早埋下的伏子。正用自己的作为来诠释自己本身任务的含义。
“胡骑都杀过来了……”
“他们打到中军了。司徒将军战死了,我们败了!”
“王将军战死了,罗将军也战死了,咱们快逃啊……”
这些埋下的伏子竟然能沙哑着强调高出类似男人音的声音来。一条接着一条的危讯噩耗,让整个汉军大营变得人心惶惶。
同时。也在矢志报仇的金狼骑兵,杀入措手不及的汉骑当中,不说势如破竹,可罗州、河西的骑军真的抵挡他们不住啊。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一个个缺衣少甲的军侯、军司马,甚至是极少数的校尉在不停的召唤着手下,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之外,毫无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没法布阵,甚至是没法分辨敌我。成群的变成了步兵的汉军骑军,跟骑马的士兵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这黝黑之夜彻底响彻了天地。
孟蕤身边聚集起来的两千多人在一路转奔中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被离乱的人群卷走了一小半,眼下身边只有一千三四百号人。但孟蕤还是率军投入进了中军帐附近的绞杀中。
喧嚣声先响起在大营的后方,这里也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不少的帐篷和栅栏已经笼罩在一团烈火中了。而更多的胡骑正在策马冲劲力,他们已经踏遍了整个后营,并且把弯刀劈入了中军。或许,不久之后,马蹄还会踏到前营——
王子腾的脸色一片煞白,这种情况自己怎么能收拢得起。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向前营慌张逃窜的军侯:“怎么回事?你是哪个营的?你们的军司马呢?校尉呢?”
“啊,是王将军。”那军侯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也是参加过抵抗的。“卑职是罗将军麾下,我们将军已经被胡狗给杀了!”
罗彬死了吗?
王子腾神色瞬间都有了一丝恍惚,接着怒喝道:“是谁干的?乌维驮吗?”
“就是乌维驮。斩杀罗将军的就是乌维驮的金狼骑兵。卑职还看到了天神教法师,我们将军跟一个白袍祭祀交手,十个回合不到就被斩落马下,整个队伍就全散了。”
王子腾抬头望向火光冲天处。却正看见手提弯刀的乌维驮在策马挥兵绞杀中军为数不多的还保持建制的残兵。目光中充满着不可思议说:“乌维驮!他竟然亲自出阵了……”
火亮通明,趁着这火光,王子腾清晰的可以看到了好多的胡骑正在追着砍杀着后营以及中军的汉军残兵。
两万来骑的罗州军完了,一万五千骑的河西军也毁掉了一个整营。
从安逸睡梦和欢乐中惊醒的的汉军士兵也曾经勇敢的抵挡着胡骑的猛烈进攻。可有心对无心,有备对无备。一方面是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另一方面不说是赤手空拳,却也是差不多的无甲步兵,那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尤其是在罗彬被一刀枭之后!
整个后营彻底溃散。
王子腾愤怒的大吼一声。当即命令亲兵队长带领着亲兵以及这短短时间内收拢到的上千的残兵,去火速增援中军,对胡骑发动反冲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四万人的汉军骑兵如此落败。这已经不关乎他们自己的前途了,而更关乎万人的性命。
军人,实在战场上不可惜,但现在这样的死,太窝囊。
然后这支军队杀上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金狼骑兵依旧锐不可当。王子腾的这一击反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不一会就被打的七零八散不说,更多的胡骑还顺着增援部队来的方向,向着王子腾杀来。
王子腾之后两次奋力整理兵马,两次都给打散。胡骑就像是不可阻碍的怒涛,不能抵挡。半个时辰后。他自己的中军帐已经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司徒平彻底陷入了胡骑的包围之中,王子腾开始退去。所有的汉军骑兵几都成了散兵,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败,不可避免。
……
“子腾到了么。”叶傅恒放下了最后一份信报。扭头向在身边随侍的常林伟问道。
“大帅要见王将军,他如何会不到。现在已经在厅堂等候了。”常林伟微微一笑。王子腾是叶傅恒跟前的第一要紧人物,可惜,此次大败他免不了是要吃挂唠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韦伯枫呢?”
“韦将军之前在磴口一带巡视,已经派快骑去召了,马上就到。”
“此战本将亲自出马,子腾要戴罪立功。这河西地,你与伯枫要担起来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河西经不起折腾了。”
“大帅放心。”常林伟道。
叶傅恒从旁边一张木几上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再喝过两口,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走,见见子腾去!”
二人穿堂过室,才一步迈入厅堂。这边王子腾已经起身站立,走到堂中单膝跪下请罪道:“罪将见过大帅!”
“起来吧,坐!”叶傅恒把手一摆。“请罪的折子我已经奏上了。上次的事还能遮掩一下,你从戎多年,有功劳有苦劳,朝廷不会一棍子打死的。这次出兵,就做是戴罪立功,可不能再马虎了。”
王子腾感激的点点头,知道自己还有一次机会。而那战殁阵中的罗彬、司徒平……
“大帅放心。”
沉默了一阵,叶傅恒从旁边亲兵手里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地砸了一下,眉宇间似有所思。
“我打算去封信给河东。此战我河西军不容有失!”
厅堂中的气氛再度一低沉。叶傅恒可是朝廷牵制河东的第一线和最重要棋子,不管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家族后代着想,能不与河东牵扯上瓜葛他还是最好不要牵扯。
此次,为了保下王子腾,他真的是下大本钱了。
四周漆黑无影,东南角一轮半月缓缓升跃,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的声不断,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的寂静。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色下一点光芒闪烁。不远处一弯河水静静流淌,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大帅,前面就是白山了,再往前走就会碰上右谷蠡部警夜的射雕儿了。”
“又是一座白山。”祝彪打马奔上一处山岗,勒住了马蹄。
不知道是‘白’这个字眼吉祥还是怎么着,白山、白水,只他所征战处就遇到过好几回重复的了。
阴山余脉里就有白山白水,但那白山白水,哪里比得了眼下白山赤水呢。
祝彪带着两万精骑奔杀乌师所部来了。他在阴山北麓搂草打兔子,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镝锋都放到一千二百里了,才发现射雕儿的踪影。
距离实在太远,情况变化多端,无法与后及时联系。祝彪几次向再做突袭,再口稽落山,踏燕然山,终是没下定那个决心。
但乌维驮的退缩也正给祝彪留出了‘保密’的空间。燕然山的主意大不了了,那就打白山赤水的主意好了。反正都是胡狗!
如果能杀进白山赤水,踏平右谷蠡王乌师的王帐,那成就比第二次马踏燕然更大。
不过河东已经很长时间没从朝廷那得到过陈国战场的细节消息了,平日里对陈国战局的了解仅限于邸报得知,余少安、祝明北平城打探来的一些消息,以及从汉陈边境那传来的信儿。
胡部右谷蠡王军的‘战略地盘’就在于汉陈之间的地面,很大一部分还挂到了陈国那边。祝彪要带兵偷袭白山赤水,危险性是很不小的。因为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