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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郑王的绝对地盘。襄阳、南郡、江夏三地同样如铁三角一样牢牢地钉在三角的三个点上。它们不破,郑王便高枕无忧。
而要破襄阳、南郡、江夏三地,水师便是重中之重。荆州水师却又甲于天下,郑王敢举旗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派五十万陆师倾力外扩,那也是自持根基稳固,无有荡覆之危,才敢做出的决定。
如今,大半数陆师丧于鄂州,襄阳以北郑军势力完全回缩。只留有一个樊城郡扼守着大江对岸。郑王却依旧没有停下,主力襄阳这一路败了,他还有江夏之兵呢。
江夏军出兵了——
江夏郡对岸的是浔阳郡,郑王必须拿下,那里的郑军在江北必须要有一个桥头堡在。否则。江夏郑军虽有大江之险,也不绝对保险。
朝廷之力毕竟完胜郑王,大江又那么长,如果朝廷要摁着郑王打,调集大江东西水陆大军来拼消耗,郑王可不见得就能顶得住。而拿下了浔阳郡,大江之险就有敌我共有。变为己军独享,能挟制水道不说,水战打起来时也大有好处。
浔阳郡守府。
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亲兵们踏着脚步在甬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他们足足有五百人。五百名穿甲严整,小心警戒的士兵,整个郡守府都在严密的防护中。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郑王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亲兵们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聆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然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使君,若不应允我家主公,势必给浔阳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为在下是在危言耸听,某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使君还是一意孤行,想想荆襄老家的族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住口。逆贼无耻之辈,若是再在这里喋喋不休,后果如何某是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一定是保不住的。”跟在后面出来的将领不耐烦的道。眼睛中杀机凛凛!
信使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军将,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还想斩杀信使?”
“我等乃朝廷正朔之军,斩杀信使这等龌龊事岂是我辈所为?可你要是除了城,本将就可不保证不会遭到土匪强人。”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伏在耳边轻声着说。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阴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一队郑军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预是一代名臣,虽职务看仅是浔阳太守,但他这个太守却完全负责统领浔阳水陆两军。在浔阳地盘内,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郑军士卒又能起什么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预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阴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郑王撕破脸的动作太快,快到他都没能把亲族接到江北……而之前时候又因为顾虑……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预淡淡的问着。
“是,大人,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这是欺我浔阳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痛快,杜预咬着牙恨道。
笑容在杜预此时面孔上显的甚是狰狞,半个月内,郑王连派五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杜预这个儒将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郑逆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家人……
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预心头在滴血,却做淡淡的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江南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再带到本官面前了。”
“末将遵命!”亲将顿时应着,心中大感畅快。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
当然,这畅快中也隐着悲哀,杜预的亲族……怕是要遭了。这次劫难就看他们能有几人机灵,逃过这一难了……
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亲将一直板着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复杂的神色。
“罢了,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老老实实听命就是。”
“这样也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简单了当!”
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亲将很是乐观的说着,心情稍微的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学识不多,又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的,一面是朝廷,一面是视自己为心腹的恩主。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亲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贼鸟斯的嘴脸,真是想起来就气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守卫郡守府的亲卫。这些士兵全是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仅仅作训而言。绝对都是精兵。
不过,此刻这些亲兵正在窃窃私语着:
“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使君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五批了。娘的一次比一次傲!”
“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说说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咱们使君的亲族还都在南边呢……”
“俺的娘啊,怪不得来这么多信使……”
这些话被刚走出来的亲将听见了,脸色立即一变。喝着:“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一群亲卫面面相觑,应着:“是!”
自己是小兵,小兵就要听军官的。眼前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片刻后,所有人翻身上了马,簇拥做一群向城门外驰去。
此时,城外,信使也满脸怒火:“这个匹夫,敢不识时务,强项着不肯投降,回去一定要给主公好好说着。”但自己总是要吃点挂唠的,想到这里,不由更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他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杜预这匹夫改变主意了?”
随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随行的郑兵都变了面色,信使眉头也越发的深锁:“派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话未完毕,就见六七十骑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正是郡守府那个桀骜的年轻亲将,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信使胸中一阵恶闷,不过他是聪明人,闻到了不好的气息,说着:“你们干什么,胆大妄为,不怕杜使君怪罪吗?”
亲将狰狞一笑着,两腿一紧,战马速度更加快一等。只听“噌”的一声,腰刀出鞘,白晃晃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顿时使这信使胆寒心裂,大声惊喝道:“你想干什么,两军相争不斩来……”
话还没有落,亲将已经打马冲过郑兵的阻拦,来到了车架前,猛的将腰刀往下一扎,“噗”的一声,刀刃就从这信使的肚子上猛的捅入,从背后穿了过来。
熟练的抽出腰刀,鲜血飞溅。这个时候护卫的二三十名郑兵才反应过来纷纷握紧了武器,畏缩在一团。但亲将却并没难闻他们,只听这人说着:“什么贼鸟斯,老子忍了很久了,让你知道啥叫透心凉!”
这使者滚在地上,手还拼命抬了抬,却说不出话来,一口血喷出,气绝身亡。
数日后。浔阳郡城。
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的交锋。
自从杜预亲将斩杀郑王使者的消息被传回郑军后,先前只是出兵夺取了浔阳口和靠江两县的郑军,飞扑一样向着郡城疾杀而来。
此时,城上,守军士兵排列整齐的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预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精会神遥看着郑军的战阵。
杜预眸子精光一闪,表情沉着。看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军已经入得城中,郑军也没在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随军丁壮,郑军陆军人数已经高达十五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号角声大起。
只见上百辆攻城车。开始向着郡城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井阑和楼车。这两种器械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每一座井阑、楼车都高达七八丈,高度至少也与城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必要时刻推上前,拍贴城墙时。士兵也可直接跨上城墙,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车。
再后面,是上百辆的霹雳车。大中型居多,小型的近乎没有,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预脸色就大变,同时也大恨。着看这些攻城利器。就知道郑藩的准备不是一日二日了,自己近在浔阳却毫无一丝察觉,也无有一闻得报,朝廷在荆州之地可还有忠臣良将?
郑军由于几次劝降不果,兼之使者被杀,因此也不废话,过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上万人一起呐喊,潮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着下去。
鄂州刺史府。
李博良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李博良就问着:“赵掾史何在?”奏事掾史者,主奏议事。
“大人,刺史大人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您若来了,也请进去,王刺史一起召见……”没说完,李博良就点了点头,转身疾步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李博良赶过去,一个宿卫贼曹见了,连忙行礼道:“李大人,王刺史在内,已经说了,你要来了就立刻请进。”
李博良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王睿的声音:“李博良么?快进来吧!”
“喏!”李博良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睿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中现在不止奏事掾史赵祯一人,长史李刚、治中王彦煦、主薄虞子昭、门下议曹史李显,这几个刺史府的主要文官都在。
李博良是刺史府主政务的功曹史,位在李刚、王彦煦、虞子昭等人之下,连忙行礼。
“李博良你起来,先坐下。”王睿正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千里传信,郑逆江夏军出兵十五万进攻浔阳,锐不可当。现在已经攻到了郡城之下。
杜使君来向咱们求援来了。”
“据所见情报,郑逆有数百攻城车、楼车、井阑、霹雳车这些攻城利器,不觉中荆襄竟败坏如此,实是让人触目惊心啊。”
此时李博良细看,王睿目光炯炯,脸色肃穆,并没有唏嘘的感叹。接着便听其说:“诸君,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派兵是肯定的,但是派多少,派谁就是个问题了。
朝廷对郑王防范不可谓不深,刺史王睿是朝中拔尖的名将。所以才能靠着三十万兵马杀的郑军五十万大败而输。浔阳太守杜预也不是无名之辈,虽然飞鸽向州治报急,但短期里守住浔阳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千里路程而已,骑兵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