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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头的云峥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面色惨然的看着城外遍地的死尸,好几百儿郎啊,就这么折了。恨,恨,冲天一样的恨!那可恶的铁蒺藜和陷马坑,以及营垒前的三道又深又宽的坑道,中山贼真是恶毒至极,想想他就两眼充血。
“将军,今晚末将请命,再冲一阵!”
铩羽而归,一战败阵。打消了威县城里所有汉将心头的傲气!
如果说之前冲击西城敌寨只是为了拉回那一万多敌骑,可挫败之后的众人却真正的将目光放在了这些敌寨的威胁上。
西门敌营是四面敌军中最弱的一环,如果这里都冲不开,那岂不是说自己全军就都被困在威县中了?
小小的一个县城能有多少储蓄?三万人马退入城内,人吃马嚼用不了一个月怕就能将整个县城给吃干净。大军退入城中的时候,可没携带多少军需啊!
盛腾芳诸将再看城外敌营的时候,已经从为友军帮忙,变成了给自己解决危险,这是一根本性的转变!
前者,付出千把人伤亡就是‘得不偿失’;后者,死伤再多也是值得!
天亮难有招架,就只有等太阳落下,夜战破营了!
中午,天上的乌云散去,毒辣的太阳升起。
清晨小雨带起的清凉感迅速消失,炎炎烈日,蒸腾着两军披甲戴盔的近十万将士。
到黄昏日落,地面上已经一点下雨的迹象都看不出了。
“云峥,县里全部的牛马都赶来了,今夜一战,必须破开西门。”盛腾芳用一下午的时间将威县城池中的马匹、耕牛集结到了一块,还搜集了大量的油脂,倾尽全力的准备着夜晚的一战。
城中无数百姓欲哭无泪,农民们就是怕中山军祸害了自己家里的牛羊,才赶着耕牛逃进县城里的,却不想被自己的官军给征集了。
马匹,这是县里富贵人家的驮马、乘马,收拢一下也有一百多匹。
“将军放心,末将必破敌营。”云峥正色答道。一股勇毅感从他的身上发出,这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烈气。
天一点点黑下,月亮升起,星星闪现。城内汉军的准备全部妥当。上午的教训告诉云峥,依仗着军力去强攻猛打,只会让将士的鲜血白白流去。中山贼的弓弩器具在坚固营垒的掩护下,足以以一换二,甚至以一换三,那样的打发,每一座中山军寨都将会是一座无比血腥的磨坊。
如果用如此的代价来换取西门的胜利,汉军要流去多少血?
一万,还是两万?
所以,必须取巧,必须尽可能的减小自我伤亡!
第四百三十八章深夜来客,烈焰火牛
东江城。
“将军,就是此人深夜叫门,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冯恩江带着梁谨到了祝彪跟前,手中拿着的还有一折路引。
“长瑞举子,梁谨?”
一个举人深夜跑来东江,好大的胆子啊!祝彪上下打量着这梁谨,衣衫上多有泥土沾染,不卑不亢,神态举止虽说不上从容自若,但也并无战战兢兢。
“正是在下。”祝彪打量梁谨的时候,梁谨也在打量祝彪。
“阁下便是我大汉冠军将军否?”实在是太年轻了。梁谨早就听说祝彪年岁只二十出头,但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一见来的震撼。二十来岁的常胜将军,真的很有股震撼力。
尤其是梁谨前几日才历经了长瑞县城的被破,县令王恺愤慨自戕,悲烈的同时却也是一种自内心的无奈和苍凉,是无力回天的痛苦。可现在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位,只用了五千骑,前后一天的时间,就将十倍于己的中山贼杀的全军覆没,给县令报了仇!
先后境地天上地下,让梁谨对祝彪充满了感激、感佩。“学生先代王大人拜谢将军!”
长瑞县令王恺!来到东江郡两天了,祝彪知道王恺之事。
“你有何军情急报?”受下了梁谨这一拜,祝彪两眼聚光的凝视着梁谨。问话中细细观察着梁谨的任何一丝神态变化,他单凭感觉是感觉不出虚情假意的,祝彪感知太低,低到祝彪自己都经常想用数值点给直接加上。升到92级后,他数值点都存下了122了。
但祝彪是不会加的,这些数值点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所以判断真假,现在的祝彪靠的还是眼睛来识别。
“祝将军,今日下午曾有股中山败兵打学生家前跑过。黄昏时候,一大队南来的中山骑兵也从学生家门前北上,人数怕是有万骑之多!”自中山军进入长瑞县城之后。梁谨扶棺葬了王恺,便回到乡下的家中,闭门不出。否则,之前都住在县城里的梁谨可看不到今天的热闹的。
“去告诉太守,让他找寻几个梁谨的同窗同年。来辨一辨真假!”如果是真的梁谨。那这番话六七层可能就真的;如果这梁谨是假的,那这番话必然就是假的。
祝彪眼睛转移到桌案上摊开的地域图上,梁谨的老家椯乡,位在东江下游。距离长瑞县城有二十多里之遥……
若真的有那么一支万骑兵马,他们不走县城边的官道而是走椯乡,那是为什么?图的是什么呢?
祝彪聚集到了东江的两座桥上。石木桥,敦实的石木桥,跑马轻松得很。
一座就在椯乡不远处。一座这在东江郡城以北三十里处的碑高镇!那是一片地势起伏的丘陵地带……
目光再转回威县。
浸上了油脂的马尾巴燃烧起来,猛然受惊的马群霎时间炸开了花,在几名骑兵的吆喝圈带下,朝着百丈外的中山军营垒疯狂奔撞过来。
“放箭!”中山军军寨内响起了惊怒的命令声。随即一枝枝利箭射入了疯奔的马群中。
“唏嘶嘶……”阵阵马匹的哀鸣响彻城前,一朵朵血花洒向大地,利箭弩矢插中马上,翎箭更是贯穿马身,惊乱冲刺的马群纷纷倒在地上,一百多匹马似乎并不够怎么消耗的。
但打击承受力较轻的马匹冲锋仅仅是一道序幕。跟随在马匹身后的二三百头犍牛才是汉军的杀手锏。
利箭弩矢可能三五支就能将一匹马放倒,而犍牛的体格,就是十支八支也照样怒蹄冲撞生猛。
油脂涂满了犍牛的身上,动物对明火的惧怕,让牛群完全疯狂。
烈焰火牛撒开四蹄来疾奔。一百丈的距离也并不比战马慢多少了。而更让对面中山军两眼喷火的是,先期随着马群冲出去的几个骑兵,一个任务是圈住战马,另一个任务就是将油脂随着吊桥方向。左右各外扩一丈距离,倒洒着直到中山军军寨跟前。
大开的城门口。马匹成队的冲出去了,当先的几头牛也随即被点着了身上的油脂,栅栏立马放开,牛群在对火焰恐惧情感的支配下紧随着马群的后尘疯狂冲了出去。
城头上,大群步弓手点燃了搭在弓上的火箭。火箭去掉箭簇,箭杆劲头包裹着浸染了油脂的粗布。一支支火箭从城头飞落,落在奔驰的牛群中,差不多点燃了七成的奔牛。更点燃了从城门吊桥直通中山军军寨的两条火线。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城门前到中山军军寨整片空地,这是远远比马群火光更亮的烈火。
箭矢、弩矢对疯狂的奔牛用处不大,翎箭已经射击过马群,正在抓紧时间搅动着床弩弓弦。
两条火线的规范下,二三百头奔牛汇成一股巨大的箭头狠狠撞在了中山军军寨。什么鹿角、拒马,什么鹿砦、栅栏,在奔牛的力量下都薄弱的如纸张一样,一捅就破。
“杀——”云峥带领着汉军冲出城门。
牛马眼中恐怖的火焰在汉军将士眼里却是最好的伙伴。二三百头奔牛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但是整个中山军军寨也敞开了大门。
连军寨里头的胸墙都被撞破了,辕门破碎,辕门两边的箭塔,一塌一歪,牛儿的“哞哞”哀叫中,缠绕的更多的是中山军士兵的惨叫。
对此,所有的汉军都是畅快的大笑着。
你防御不是坚固么,你弓弩不是犀利么,你床弩不是鬼神易辟么,现在不全给奔牛给踏翻了?
“命令弩兵和步弓手后撤,刀枪兵、刀盾兵、刀斧手准备近战。”中山军将领的脸色难看之极,也严峻之极。他没想到汉军会来这一手,如此的牛马连番冲击下,不要说自己守备最弱的西寨,就是另外的三门军寨也照样抵挡不住。
凌乱的弓弩兵已经不可能对冲锋的汉军保持压制力了,现在反而是汉军的步弓手对军寨产生了不小的压制力。刀枪近战不可避免了!
但将领还保持着一定的信心。对军营布置的信心!
奔牛再厉害,也是这一阵,劲头一过去就是熟肉一堆了。他们撞塌撞烂的东西是很多,可营寨里留下的防御工事更多。甚至就是那些被撞塌撞烂的工事,也照样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在构建营盘的时候,上面就指示过。单靠营地外的防御工事和一层用树木、土石加固起的栅栏是挡不住汉军进攻的。所以,在营地内,从距离辕门朝内三十步起的地方开始,就建起了土石相间的胸墙、壁垒,一层套一层的,缺口前后左右各不相一,如同迷宫一般。并且建造在壁垒之中,还时不时的夹造一些可以藏人储物的碟房,以用来方便弩兵和步弓手进行还击、休息和补充。
两刻钟时间,奔驰冲撞的牛群终于消停了。中山军并没有立刻挥兵迎上夺回辕门,而是在将领的指挥下将士兵朝后面的壁垒压下,同时把一辆辆装满土石沙袋的推车快速推到胸墙壁垒间,做堵塞物。
“杀!”汉军杀上了。在推车还没完全堵塞好的时候!
一队队前头顶着盾牌,刀枪兵、刀斧手随后,步弓手再后的汉军冲入了胸墙壁垒中。
张北平是汉军的一名老兵,更明白的说他是禁军出身的一名老兵。作为普普通通的一人,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过人的武力,依靠资历和几年来汉军连续损失重大,部队不停充入新兵的机会,今年才渐渐爬到都伯的位置。
作为一名下级军官,作为普通士兵眼中的标向指南,冲锋在前是他们所必须的。而且身为一名老兵的职责,张北平也是义不容辞的。
一枪刺杀了一名中山军什长。张北平一抖长枪,耀眼的枪头霎时间恍出了四五个影子,没入了急着为同袍报仇的另两名中山兵的胸膛。
“杀!”他大声的吼叫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着。这是最最普通的汉军一员,对中山国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仇恨!
就像周军是带着心理优势与汉军拼杀的一样,汉军也是带着绝对的心理优势与中山军队厮杀。
自己是正义的,中山军是叛徒!每一个战场上的汉军都是这样想。
云峥的武力相当不错的,且人也聪明,坐下的战马直接一头撞在了一辆堵塞的推车上,人在撞击前的那一刻跳离了马鞍。手持一柄钢刀,一连三刀斩破了推车边上的另外一辆推车,钢刀一拐挑翻了最后一辆,三辆推车的散开为汉军在这道胸墙上打开了一个顺畅的通口。
正要再接着发威,五支利箭破空射来,尖锐的啸声直逼耳膜。云峥刀势一顿,瞬间拉回了胸前,“嘣嘣!”两声脆响,磕飞了两支利矢。脚尖接着飞快的在地上一蹬,用力一跃翻身落地,利索的避开了另外三支来箭。
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强弓利箭虽然比不得劲弩来的犀利,可力道依旧不可小瞧,寻常士卒根本挡不住。当面的三个中山兵打的也就是捡漏的注意,然而不想云峥武力确实不俗,根本就不受甚影响,刀身回旋,雪亮的弯刀在周身拉出了一道白色练芒,三名上去捡便已的中山兵只感到自己虎口一麻,兵刃就飞上了天。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