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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时装在水桶里,活蹦乱跳;还有西部炖肉,按照大人物们普遍不那么浓重的口味改良过。
这些吃的里头,最俗气的要数用牛奶喂养了五到六个月即送去屠宰的小牛肉,以及深海红螃蟹。那螃蟹的大螯足有婴儿的胳膊那么长,前端大钳粗壮结实,更是有成年人的手掌大……
查理夹了一块煎牛排、一个螃蟹大螯,就觉得差不多了。尤里很快活地找了个最大号的盘子,把牛肉整整齐齐往上叠,叠得足有半尺高,还特地舀了汤汁浇了一通。
查理起先在旁看着,等到尤里把几朵莴苣雕的花放到牛肉上时,忽然也开始往自己盘子里堆牛肉。
“哎,你今晚胃口不错啊。”
“哪里,我可不像你,能吃下整头小牛;我帮你多拿一些,你也少跑几趟。”
尤里嘿然咧开嘴;而旁边照顾长餐桌的侍者,不用听他们的对话,脸上微笑也早已僵硬得仿佛石雕像。
查理装着不知道。尤里怎么不知道?他也不装,可他压根不管,给查理推荐了味道酸甜几乎喝不醉人的南海镇苹果酒,自己则选了一大杯石锤淡啤酒——据说是矮人们那位伟大的高山之王尚在时的正宗老配方。'1'
然后两个年轻人一溜急走,钻到了一个空闲的小窗台里。小窗台比两边的大厅墙壁要凹,位置有些偏僻,窗外就是花园,旁边有垂地窗帘挡去了一些光线视野,用来享受不用付钱的上等美味,真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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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种酒均由,安娜布勒伊,酿造与创造(俺是说,这个是引用了另外一位大大的创意)。
06、谁的桃花开 四
摄政王公爵以父亲的身份主持晚宴,简短说了几句话作为正式开场,内容无非感谢来宾。然后轻快愉悦的前奏响起,众人纷纷退到四周,让出中央的舞池。阿尔杰弗塔根作为今晚的主角,与他邀请的一位小姐一同,首先领跳第一支舞。
查理半倚在身后的窗台上,支着胳膊看,靴尖一点一点,还跟着舞曲轻轻打起了拍子。
尤里撇撇嘴角:“他们跳得不错哦?”
查理甩了个响指:“是啊,阿尔杰挺英俊啊;那位小姐更漂亮。”
尤里指指窗台上查理的盘子:“不喜欢吗?”盘子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牛肉只少了一小块,旁边还放着半个没拆过的螃蟹腿。
查理摇摇头,目光还在舞池那边:“很好吃啊,螃蟹钳肉更不错。不过它实在太大了,我可不像你,当然饱了。”
尤里仔细看了一眼查理,忽然呛笑了一声。
查理吓了一跳,顾不得舞池那边轻快打旋的晚宴男女主角,忙帮尤里顺顺背:“嘿,慢点吃,别噎着。”
尤里喝了一大口啤酒就好了,查理于是又去看跳舞。尤里瞅瞅他:“查查,我刚才突然发现,原来在你眼里,他们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与牛肉螃蟹很好吃,属于同一回事。”
“啊?”查理注意力还在舞池中,随口应了一声,“大概是吧,我不清楚……你看,他们反正不关我的事,老一点丑一点,年轻一点漂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年轻漂亮的,看着舒服,赏心悦目。”
尤里叉着一块牛肉,细细沾了些酱汁:“所以,就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查理依旧在看跳舞。点点头:“是啊。”
“真是地。白操心。”尤里嘟囔了一声。恶狠狠把牛肉送进嘴里。大口咀嚼。
舞池中。又陆续有几位身份相当地男女滑步加入了进去。气氛慢慢活跃高涨起来。查理听到了那句嘟囔。扭头看看尤里。本想问问尤里操了些什么心。但他看尤里忙着专心吃东西。心思没空嘴巴也没空。就丢开了。转而继续瞧热闹去了。
反倒是尤里享用完自己盘子里地牛肉。拿过查理给他端地那盘时。自己说了出来:“你不是总爱瞧那些好模好样地男人么?本来我还担心。今晚地这些。可比湖畔镇地、比拍卖行地。要好上好几个档次呢。”
查理送给尤里半个白眼:“瞧瞧而已。你觉得我有蠢到那种程度吗?”
尤里摇摇头。一缩脖子讨饶:“我也是听人说地……”
——挑拨离间?
查理警惕起来:“谁?”
尤里比划了一下脸上:“老头子。”
“他提醒你这个?”查理略感意外,“好吧,你的家庭教师大概挺喜欢你。他年纪大了,迎高踩低的事看得多了,担心也是难免。可是你知道的,我要的是什么;我有的又是什么。”
尤里应了一声:“我知道。他似乎觉得你拐了我。我看起来很容易上当受骗吗?”
查理故意装模作样打量了一遍尤里:“好像有点——瞧上去。”
尤里笑纳了腹黑的评价,一扬下巴:“瞧,那是蒂茜娅吧?”
公爵的独女一身浅银粉直筒拖地长裙,端庄又甜美,柔和而简洁,正与一个二十五六的年青男子携手共舞,滑步间转到了舞池靠近两个年轻人的这边。
查理随口评论:“也不知这是谁,竟然配得起她的家世。”
尤里扮了个鬼脸:“我倒是更关心她能不能保持‘好习惯’;她能与你同门,不管怎么说,天赋至少足以晋升高阶法师。”说到这里刚好见到一个眼熟的人影在做一件不眼熟的事,于是立即指给查理看:“瞧,好像是德亚。”
查理吃惊地耸起了眉毛:“他在献殷勤?!那位小姐姓什么?他真够深藏不露的!”
“是啊,平时可瞧不出来。”
两人就此开始议论场中的客人们。他们对暴风城上流阶层的内幕,之前实在所知不多;不过,因为管家先生那本小笔记,加上并无特定目的,八卦起来反倒是十分开心。
噢,俊男美女,华服雅乐,衣香云鬓,风度翩翩,真地很赏心悦目,不对吗?
——只要不用与他们寒暄、寒暄,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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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年轻人兴奋地八卦了一阵,待到劲头开始淡了,就决定转移阵地。他们把盘子交给路过的侍者,去了一趟洗手间,又重新选了杯饮料,溜出大厅走到了花园里。
天气晴朗,云都没有成片的,只有几缕飘在高空。夜空透彻而深远,星星繁多又明亮。
查理对这片星空并不熟悉。法师的阅读目录中虽然有星相学,但那属于深奥的偏门课程,特别对一个寿命实在有限的人类而言,并不实用。所以查理把它放在优先列表的尾端,迄今为止,尚未涉及。
这导致他对着星星,只会傻看。
尤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望望查理,后者正扬起头仰望星空。这令尤里想起了湖畔镇旅馆里的那个晚上。漫长的暴雨刚刚停歇,深邃如洗的星空璀璨迷人,还有喝醉的年轻法师,一问就答,乖得不得了,又折腾得不得了。
尤里顺着查理的目光望去,指指那边的数颗亮星:“你在看可可萨?”
“什么?”查理一瞧尤里手指的方向,耸耸肩,“我不认识星星。它们很好看。”
“噢。”尤里当然也没受过星相学训练。不过他从小在草原上长大,游牧部落辨识方向自有一套方法,其中少不了亘古忠诚的星辰。所以长者们口头相传之间,尤里也知道了一些。当下一股脑儿,把他自己学到了的那些,全告诉了查理。
“等等……”查理连忙叫了个暂停,“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哦?记不住?”尤里随手指了指天际低处一颗亮星,那是他已经介绍过的,“它叫什么?”
“道戈玛。每年最冷的四个月,它会出现在东方的低空。”
“那么那颗呢?”
“南极星。它永远在南边,冬天亮夏天更亮。”
“嘿嘿……”尤里得意地轻笑起来,“我就知道。”
查理没有去想自己卓越的记忆力来自何处,踩了尤里一脚:“总之你给我说慢点!”
“好啊。”尤里欣然答应了查理的无理取闹,正要继续,却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朝这边跑来。只有一个人,听脚步轻重,大多是个年轻姑娘。
这边,查理也听到了,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那边,脚步声伴着衣料掠过草木的悉悉索索声,伴着气喘吁吁,很快近了,近得以至于能让人听出来,那因为仓促小跑而急促的呼吸里,还夹着细微的抽泣,与间歇性的冷噎。
06、谁的桃花开 五
来者喘着气,跌坐在花廊侧栏上,呆呆坐了一小会儿,忽然往栏杆上一伏,呜呜哭泣。
两个年轻人尴尬不已,无奈对视。他们在的地方有扁平宽大的花廊柱子挡着,夜风吹不着,可是出去的话,要么趟过花木,要么跨过栏杆走花廊。前者难免弄出响动,后者会直接从伤心的小姐面前经过,都难免尴尬。
所以他们决定等。
幸亏柱子后方灯光照不到,十分昏暗。而且再往前几步就是漆黑的花木——在白天赏心悦目的庭院植物,在夜色里对胆子不大的年轻小姐而言,只怕有些狰狞。这样子,来者大多不会转过来。
然而他们没等到来者离去,相反,又一位小姐找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四下呼唤。声音不大,也没怎么颤抖,算得上镇静,却毕竟透着掩不住的焦急。
“佩蒂,佩蒂?姐姐?”
抽泣的少女一顿,慢慢强自哽住了呜咽,站起身应了一声,迎了过去。
很快,两姐妹在旁边不远处碰了头,尤里与查理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太近了,还是溜不走。
“佩蒂,给你。不要哭了,不值得。我早就和你说过,男人是靠不住的。”来者跑得气喘吁吁,一碰面似乎给了她姐姐一条手帕,紧接着立刻就是一串连珠炮,“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想要衣食无忧过得好,嫁个能干的男人,做他体面的妻子;要享福,不能指望丈夫,得指望儿子。”
“可、可是……”
“他朝玛丽献殷勤你也看见了。哼,不就是因为那是伯爵的女儿么。”
“可我真地……”
“你真地爱他。我知道。不过。佩蒂。你想过吗。爱情是什么?”
“……是什么?”
“我知道你看了很多骑士小说。那些小说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佩蒂。我地好姐姐——写那些书地作者地妻子。可过得幸福?”
“这我怎么知道?”
“是啊。你不知道。看那些书打发时间很好啦。不过佩蒂。一定要记住哦。我们不知道作者地妻子过得怎么样;甚至。有没有妻子。”
“……贝拉?”
“爱情,是美丽的,也是现实的,这些各人有各人的情况;但有一点是共通的——爱情是具有尊严的!尊严,佩蒂!尊、严!”
“贝拉,我……”
“他要娶玛丽!这又是把你放在什么位置?情人吗?他既然爱你,就该向我们的父亲取得肯首,就该向你求婚,就该在教堂里,当着每一个人的面,迎娶你!”
“他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蒂茜娅比我们漂亮多了,他怎么不去与她说情话?他若只是迷恋你的美貌,当你年老色衰,你又该怎么办?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喜欢你的性格,喜欢你的体贴温柔。这很好理解,他平民出身,有今天可不容易;以后前途远大,但也更不容易。可是,难道说他喜欢你,他就可以去迎娶一个对他的前途有帮助的妻子,然后把你藏起来做情人?!这是什么道理?!”
“德亚他只是……”
“佩蒂,你实在太让我伤心了。”
“啊?!贝拉,我……”
“别为他分辩,我亲爱的姐姐——请你,请你至少不要在这么盛大重要的社交宴会上、在他向别的女人大献殷勤、同跳第一支舞的时候,对你的亲生妹妹,为他分辩。”
“我……”
“或者,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
“眼泪,佩蒂。你哭了。那个前程远大颇具才能的男人让你哭了。一个好男人,他或许不像德亚那么英俊,那么有才华,但他会尊重你,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