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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夺权的夺权,该封赏的封赏,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女王挥了挥手,皆大欢喜。军队就此撤离白马湖,奴婢们迅速出来收拾残局。这里的屋舍被打得稀巴烂,外头绿地上又是血渍斑斑,哪里还能住人?
女王就移住湖对岸的另一排精舍对付几日,直到王宫重新整顿完毕。
如今傅灵川已经垮台,不仅宫内原有的阵法、神通要重置一遍,宫人也要全部撤换,女王用起来才能放心。
人都散去,白马湖畔又恢复了惯有的宁静。冯妙君这时也有些疲惫,目光却在附近的绿林中来来回回扫视许多回。
她的灵觉今非昔比,总觉得丛中有人窥探,那目光总放在她身上,却不带恶意。
想一想,大概也知道那是谁。
原来他一直未曾远离,哪怕先前负气而去。想到这一点,冯妙君的心底冒出那么一丝丝暖意。方才她以身涉险并非全无凭恃,至少有六成的把握能令傅灵川制不住她。不过知道有个人与她互为守望,始终关注她的安危,这感觉……也挺不错呢。
这时徐陵海走到她身后,行了一礼。
“随我来。”冯妙君最后再看一眼丛林,率先走回精舍。
徐陵海跟着进去了,但他呆的时间不长,约莫是几刻钟之后就走了出来。
在他离开之后,精舍的门扉掩上之后就再未打开过。
大树上,云崕等了好一会儿,都未见她再露面——她甚至把窗子都关了,摆明了不想见他咩?
小没良心的,亏他在这里盯了一晚上,唯恐傅灵川得手!云崕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先前她与他会面,给他不少甜头,那都是为了对付傅灵川吧?
现在傅灵川倒台,她夺得了军政大权,就不愿再跟魏国国师虚以委蛇了,是不是?
好,好得很!
可是此地经历方才那样的大阵仗,安保力量加强了五倍不止,他也没必要再伸手去试了。
他恨恨地再盯远处那扇窗子一眼,走了。
……
走回精舍,冯妙君挥了挥手:“都下去。”
守在屋内的奴婢鱼贯而出,不再留人。
到这屋里只剩下两人,冯妙君才放出神念来回扫荡几回,确认没有窃听的神通或者小生物,这才顺手支起个结界。
徐陵海见她这样谨慎,想来有大事要交代,面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不过冯妙君接下来从红泥小炉上取回热水,坐到桌前,很娴熟地沏了一盏茶。
香气飘渺美好,在大战之后闻着,竟有仿若隔世之感。
而后,她将这盏茶推到徐陵海面前:“这是燕王子赵允送我的小龙团,你试试?”
徐陵海受宠若惊,连称不敢。然而冯妙君对他而言,即便是笑容也有十足威慑力,因此他还是小心翼翼捧起来抿了一口,当即动容:“好茶!”
只喝这一口,他就放下茶盏,正色道:“请王上吩咐。”茶虽然好,女王是找他来办事的,他要是喝个不停就太没眼力价了。
…………情报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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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说一不二
冯妙君双手放在桌上,十指合拢。“我封赏了赵红印、呼延备和陈大昌,连那几个受伤的老臣都得了赏赐,惟独你没有……”
她说到这里停顿,徐陵海赶忙道:“臣无怨,知王上必有安排!”
冯妙君不由得笑骂一声:“若是没有其他安排,你就怨怪了?”
徐陵海连声“不敢”。
冯妙君这才收敛笑意,低沉道:“确有一事要你去办,此时不宜给你封赏。”
有什么事是封赏后就不宜去办的?徐陵海立刻提起全副心神:“请吩咐。”
“你现在官微职轻,就算离开王廷也不会惹来过多关注。”从前徐陵海是她心腹,一举一动都有傅灵川的党羽盯着。现在不同了,整个王廷都被冯妙君收为己有,很快她的耳目就会遍布朝野,既然矛盾已经转变,区区一个徐陵海也就不再惹人关注。
他肃声道:“但凭差遣!”王上关起门来与他单独说话,对臣子来说,这已经是无上荣宠。换个角度来看,冯妙君要他去办的事,一定不简单。
“我要你潜入燕廷,为我耳目。”她一字一句,“徐陵海,你可办得到?”
徐陵海先是大惊,但立刻镇定下来,应了声“办得到”。
冯妙君指尖在桌上轻叩两下:“新夏与魏定下协议,虽然得了众多实惠,却有一桩巨大的隐患。”
徐陵海既知自己任务,当即心领神会:“燕国。”
“就是燕国。”冯妙君蹙眉道,“在燕王看来,是我们背信弃义在先。燕人傲慢,咽不下这口气,并且我们不打算对付魏国,燕王的计策就算失败。即便隔着一个禁忌之海,他们也要想方设法给我们找麻烦。这一次呼延家公然对抗傅灵川,背后就有赵允的功劳。”
徐陵海吃了一惊:“呼延家通燕?”
冯妙君点了点头:“此事我另有计较,你不用管。然而燕国此计不成,还会再推后手,我需要你潜入进去,为我打探情报。”她顿了一下,“傅灵川在燕廷里安插了人手,一来未必肯交给我,二来我也信不过他。你长袖善舞,又最擅伪装。我想,你是最合适人选。”
徐陵海冒充左丘渊,除了她这见过本尊的人之外,基本算是天衣无缝了。他在新夏王廷的确有用,但冯妙君更看中他的骗子天赋。
提起这个,徐陵海果然眉飞色舞:“王上放心,只管交给我便是!”他的国君,也喜欢剑走偏锋啊!
冯妙君失笑:“我这里新养出一只易形蛊,可以赠予你使用。这样,便不会有北陆的熟人戳破你的伪装。”
徐陵海大喜,站起来对她行了个大礼:“谢王上!”易形蛊是什么宝贝,他当然知道!他原本就是装龙像龙,如今再有这神物相助,那就是扮虎也像虎!
冯妙君泼他一头冷水:“别太托大。我们在南陆可没人接应你,若是出了事,你可逃不出燕王掌心。”
徐陵海赶紧道:“臣必定小心。”
“如今燕国大量提拔年轻将领,你有的是机会。要装扮成谁,你自行发挥,我不干涉亦不想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更安全些。”冯妙君轻声道,“今晚你率军来白马湖救驾有功,封赏暂且压下,待你从燕廷返回后一并算账,可好?”
徐陵海自然没有异议,又和她商量几句细节,就告退了。
……
天色已暗,冯妙君却全无胃口。她面对梳妆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长长叹了口气,而后道:“白板,出来。”
液金妖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变成小貂跳到桌上,乌溜溜的纽扣眼里写满期待:“女主人,我也立了大功,怎没得赏赐?”
方才是它变作女主人,站在军伍之中嚇得傅灵川心神震荡,有那么一瞬疏于防备,否则女主人怎能顺顺利利一击得手?
那一个个的,不是封就是赏。那它也该论功得赏才是。
白板在峣国当过官儿,虽然只是河神,却知道不少官场规矩。
赏罚一定要分明。
冯妙君一哂,才不吃它这一套:“是你把云崕带进来的?”白马湖纵不如王宫守卫森严,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也加紧布置了好些神通、阵法和机关,光是用掉的灵石都有千枚之多。
钱砸出去了,那效果就是立竿见影。即便让冯妙君自己来破,都要费好一番功夫,还不能保证不惊动旁人。
云崕再强大,也不可能半天参透所有机窍,不声不响潜入这里。
唯一的解释,是有内鬼里应外合。
“这个……”小白貂身子一僵,打了个哈哈。女主人何时变得这样直白了,话里全是刀锋啊!
“吃里扒外,留你何用!”她捏着小貂脖子往窗外走去,想推窗把它丢出去,“既然这么喜欢云崕,那我送你和他作伴去!”
这货吃她的,用她的,贵重金属都消耗掉不知多少,结果心还向着云崕。那人给它灌什么迷药了!
结果她还没迈开腿,白貂四只小短手拼命抱住她胳膊,一边眨巴着小眼睛:“有用,有用的!您已经赶走了云崕大人,要是我也离开,谁来护您安全?”
也不知怎地,这话戳得她心里一酸,才涌上来的怒气也泄得无影无踪。
是啊,她空自坐拥一整个新夏,却寂寞得连平时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冯妙君脚步一顿,将它提到眼前与自己对视:“若是你再跟他暗通款曲……”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了!”小貂儿信誓旦旦,“我是您忠诚的白板,一仆不侍二主!”女主人这“暗通款曲”四字,是不是用得有些儿不妥啊?
她哼了一声,借坡下驴,忽然又记起:云崕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树上?
呸,他在哪关她什么事?想多了。
¥¥¥¥¥
忙忙碌碌,时间飞快过去了十天。
冯妙君已经搬回王宫居住,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廷议每日也照常进行。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傅灵川不再出现,有权在这里说一不二的人变成了女王。
第402章 上体天心?
白马湖畔那场政变,通过在场几位老臣武将,通过救驾的千余御林军,飞快传遍了整个乌塞尔的上流圈子,大家都知道傅灵川失势,而女王重掌大权——除了平民。
自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层的消息也慢慢渗进市井之中,变作了各式各样的传说。
乌塞尔城,变天了。
而在流言的中心,冯妙君也刚刚坐稳了权力的宝座。这位女王韬光养晦年余,一出手就拿下了傅灵川,多数人至此才知道她修为精深,竟然不下于国师。
事实上,她在收回大权的第三天就通过试炼,以新夏国师的身份顺利拿到了稷器。
以冯妙君现今修为,若要与傅灵川一争高下尚不知鹿死谁手,但应付前序的七道试炼却不算难事,全程有些惊险,只受了一点小伤。
然后,就到了收化稷器的重要时刻。
这口小鼎在夺权当日就从傅灵川转交到她手里,可直到她通过试炼之后,稷器才能正式被她收用,正式归她掌管。
这是属于国师的、独一无二的权力。
首度接触这传说中的奇物,冯妙君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捺下心中激动。人人争当国师,除了这份执掌气运的权力之外,还能得一桩天赐的好处,即是上体天心的机会。
在当今世界,随着修行者总体水准下降,众人从平日修行中能得到的悟化越来越少。这是对个体而言,可是稷器毕竟为国之重器,国师掌之,一国气运全系于己身,非有大造化者不可得。作为嘉奖,在国师初掌稷器时,上天会赐其一次窥视天机的机会,至于何种形式、悟到什么、收获几许,那就全凭各人机缘了,绝无相类。
冯妙君的修行是半路出家,除了莫提准和云崕传授过部分,其他全凭自学,可谓杂揉繁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学过多少种神通。也正因如此,她格外渴望从上天那里窥到一点天机,以指点今后自身修行的方向。
完成前序试炼后,她就取出小鼎,也如傅灵川就任国师那般念诵了一番祷词。
而后,她手中的小鼎就冒出了光。傅灵川收取螺浮岛为稷器时,它闪出的是青光,现在却略带一点浅紫,冯妙君不太明白为何,但想来是新夏气运蒸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