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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这话是冯妙君问出来的,她一脸兴致勃勃,而燕王子赵允面色微微一沉,反而没有吭声。
“青澜江水多来自高山融雪,眼下是暮春三月,再高耸的山脉,皑皑白雪也该化出大半,所以这会儿恰好到了水量最丰沛的季节。”鲁平手指蘸酒,顺势在桌上画出青澜江两岸地形,“殿下恕我直言,燕军要是一个月前渡不过青澜江的话,现在恐怕也……”
赵允嘴角微沉:“事在人为,再说战场瞬息万变,谁知会有什么意外?”他看着桌面上酒水画成的地形图,“鲁公子倒是对熙国地形了若指掌,莫不是亲眼见过?”
这话说出来,虽然有几分讽刺意味,冯妙君心里却是一动。
本界地域广大而交通落后,陆行多用牛马车,南北陆中间还隔着偌大一个禁忌之海,即便是各国贵族,多半也是终生不曾跨过这凶险汪洋。像她这样不到十七岁就走南闯北,那是特例中的特例。
鲁平今年才二十出头,就算在太师府的书房中见过熙国地图,也很难联系天时地利做这样精辟的分析。
最古怪的是,虽然鲁平只是就事论事,但冯妙君总觉得他有意针对赵允。或许赵允也有所感,这才表现出不悦。
峣国鲁太师府的小公子,能和燕国王子有什么过节?这二者分明是头一回见面吧?
赵允地位和气场都很强大,于是气氛稍僵,傅灵川本着东道主立场出声解围道:“两位都有道理,估摸着女王寿宴之前,最新战报也该传过来了。”
鲁平笑道:“我与殿下打个赌,如何?就以傅国师收到的情报为准,赌燕军能不能渡过青澜江!”
他指名道姓了,赵允哪有不接之理?当下一振衣襟,淡淡道:“行,赌注呢?”
这时桃花酒温好了,冯妙君接过侍者呈上来的白玉杯,浅浅啜了一口。酒水的滋润让她的唇瓣更显娇艳,像清晨雨露打湿的红玫瑰。
鲁平盯了她一眼。
那目光有些深邃,还有两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这感觉似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便在她思索时,鲁平已经笑道:“小赌助兴。这样罢,赌输的人就得喝掉两坛桃花酒。”特地拍了拍桌上的酒瓮,“不是这种小瓮,而是二十斤装的坛子酒!”
也就是赌输的人得喝掉四十斤酒。赵允眉头松开,爽快应了一声“好”。
四人又天南地北地侃了一会儿。冯妙君多数时候含笑旁听,不太发言,不多时就将三个男子的特点看清,傅灵川不必说了,温润内敛,赵允身为燕王长子,离开太平城后才展现些许锋芒;鲁平却是见多识广,常有妙语,若非他饮多酒后总是往她这里瞟,她应该会再高看他两眼的。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乌云密布。
看样子,竟是要下雨了。
傅灵川抬头望天,而后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看老天爷的脸色,今儿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天元香舍是个赏花饮酒吃点心看美人的好地方,却挨不起雨浇的。
于是筵散,众人走出桃林,经由小桥离开沙洲。各家马车已经候在这里,赵允离开前忽然返身,对她说了一句:“长乐,我先前说的都是真话,心甘情愿。”
他先前说的是,可以舍江山换美人,心甘情愿。
冯妙君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她并不在意。
赵允深深看她一眼,这才大步走向自己马车。
冯、傅的马车就停在眼前。二人简装出行,这马车就没有王室标识,规格充其量和普通贵族相符。
天变一时,水珠哗啦啦兜头砸下。
三月天,孩儿脸,雨说下就下。
傅灵川伸手替她拉开车门,温声道:“上去罢,雨大。”
冯妙君正要伸足,见鲁平始终站在身后,不由得奇道:“鲁公子,你的马车呢?”
他轻咳一声:“乌塞尔城风景太妙,我自驿馆一路走来的。”
也就是说,没车喽。冯妙君自己进了马车,才探头对他道:“上来吧,我们载你一程。”
鲁平眉眼都笑开了:“多谢。”一步就跳上来,坐到傅灵川身边去了。
车行辘辘,冯妙君自八宝柜中取出茶具。这马车虽然貌不惊人,但内里一应俱全,吃用样样都是上品,连热瓶里的水都滚烫得像刚刚烧开。
喝了大半个下午的酒,她想喝点清茶解渴,不过茶具刚刚拿上来,鲁平就伸手接过道:“怎敢让王上动手?便由在下代劳罢。”
他接得快,掌心就熨着了她的指尖。
男子的体温传了过来,很烫。
冯妙君微不可见地皱眉,缩回了手。这一下交接动作轻快,傅灵川并未看出不妥。
鲁平也也没有任何异状,仿佛根本未注意到方才的肌肤之亲。煮、沏、焖,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此道高手。
冯妙君终于注意到他的肌肤温润、手指修长而稳定,像是饱蕴了力量却含而不发。
“请。”盏中汤色青碧,芽香扑鼻。
傅灵川抬了一盏,尝一口就赞道:“好。”
“过奖。”鲁平微微一笑,目光却停留在他抬起来的左手上。
第317章 恶狠狠
先前在天元香舍,傅灵川用右手提杯喝酒;这会儿在车里,他右前方就是一组八宝箱,因此取茶用的是左手。
左手上戴着一只戒子。
鲁平目光从他指上一扫而过,就转去了冯妙君那里。
她低头饮茶,右手托在盏下,食指上的宝石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更衬得手指纤细。
不过那戒子和宝石的形状,却分明是男子所佩,与傅灵川的款式相近。
冯妙君刚喝进一口热茶,就觉周身蓦地一寒,像是有人恶狠狠盯着她。
那感觉,就像是被恶狼盯上。
她一惊抬头,对面的鲁平正对着她微笑,那笑容和煦而灿烂。
她不明所以:“怎么?”怪哉,方才是错觉?可是她身为修行者,第六感鲜少出错呀。
“您的钗子很漂亮。”他眼里写满认真,“别出心裁。”
冯妙君一怔,顺口回了一声谢。天元香居现今是桃花季,她今日戴着的钗子就是金浚城柯太守贿赂给她的那支月下花开,虽是银钗,然而制工精细,新月下花开并蒂,一蓝一粉,清新而美好。
只不过,当时同行的那个人,现在与她已经天各一方。
再看对面的鲁平,又回头与傅灵川谈话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冯妙君看着他,一瞬不瞬。
她盯着人看的时间有点长,长得傅灵川都微微皱眉,鲁平更是转头笑道:“王上似是有话要说?”
她点了点头:“顺东风怎么样了?”
“嗯?”这问题有些突兀了,鲁平一时没听明白,“顺东风?”
“是呵。”冯妙君笑得有些感慨,“我在顺东风吃过羊肉炉,果真天下一绝。可惜,前年摊上那件事儿,不知现今如何了?”
印兹城的顺东风是知名老字号,云崕曾经要冯妙君扮作它的掌柜姚娘子,挑起城武卫首领徐文凛和魏使之间的争吵,后来魏使与姚娘子双双毙命。
她之所以问起,乃是因为顺东风的真正东家,就是鲁太师!眼前这人,不应该不清楚顺东风的情况。
鲁平想了想,哦了一声:“还开着呢,生意反倒比从前更好了。”
“有趣,为何?”她虽这样问,却知道鲁平说的是实话。她从乌涪雪山逃离云崕身边之后,就返回峣都住了好几个月,顺东风都亲自去了多回,恶狠狠补上当年没吃上羊肉炉的遗憾,所以对那里的情况是当真了解。
“城里都说顺东风这楼有灵气,其他贵客都安然无恙,唯独魏人走上去就会暴毙。穿凿附会的人多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也就更多了。”
冯妙君奇道:“怪了,当时魏使不是死在楼下么,连台阶都未踏上去。”
“消息一来二去,总会变副模样。”鲁平眼都不眨望着她,“王上似是对当年事件很熟悉,连这种细节都清楚?”
“这就要夸到我们国师大人情报精准了。”她懒洋洋地将傅灵川推出来挡刀。
傅灵川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给她递过什么顺东风的情报,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否认,只莞尔一笑。
长乐对这位峣国来使的态度,好似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好奇,倒像是打探的成分更多一些。
好在,驿馆很快就到了。
鲁平彬彬有礼向二人道谢,而后就下了车。
他离开以后,车厢立刻就显得宽松起来,不复先前逼仄。傅灵川望着她道:“长乐像是很关注这位鲁公子?”
“总觉得似曾相识,兴许是错觉。”冯妙君揉着太阳穴,“倒是赵允,为什么亲自来了?”
他们在太平城就与赵允达成一致,不谈嫁娶。这样,赵允就能守在都城、守在王位身边。
冯妙君悄无声息逃离燕都,还借着贪腐案为掩护,但燕王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必然雷霆震怒。不过这人真是枭雄,心胸甚广,生气归生气,依旧遣使送来贺礼,以向世人表明燕国对于新夏的支持。
反正,小女王跑了就跑了,他拿捏不住她本人,却不想因此与新夏翻脸交恶。否则之前的功夫尽都白费。
她好奇的是,燕王为什么派赵允为使?
“新夏立国已满一年,要履约了。”傅灵川苦笑,“这第一趟,燕王自然要派信得过的人来。”
“履约?”她听着就觉不妙。
“当初我和霏媛游说燕王,从他那里弄来大量钱财、灵石、法器和军武,这才能支持得起安夏对魏的反抗起义。”干革命最烧钱了,他的势力虽然是安夏境内最大的一支,但离统一全境、驱逐魏人还有很大差距。
“当时的安夏,财富几乎被魏人搜刮干净,只余下满目创痍,大片农田荒芜,许多城乡都变作鬼城。那时我能想到的,只有向外求援。”
冯妙君点了点头。她能够理解,当一个地区的经济体系完全崩溃,傅灵川这样的志士几乎无法从本地募来足够的钱款,惟一的办法就是找外援。
“作为回报,新夏立国之后每年要向燕国缴纳九百斤紫金砂,五万灵石,还有包括沪泊城在内的西部六城赋税收入的三成。”
冯妙君倒抽一口冷气。“燕王的胃口也太大了!”这些条件是什么概念,新夏国每年要交掉一半以上的收入给燕国!
“没有足够利益,他怎会出手相助?”傅灵川一声长叹,“我立志复兴安夏,这想法在旁人听来疯狂无趣。燕王既然投入,如今就要求回报。”
高风险就要求高回报。燕王当年慧眼识人,做了一笔在别人看来都要亏本的投资,现在不仅要求回本,还得算上高利息。
“赵允就奉命将第一年的钱款带回去。当然,以后就未必是他来了。”傅灵川同样肉疼,却知道这钱暂时是免不了了,“好在东部和中部都有紫金砂矿和灵石矿脉,这两样东西产量不丰,但交给燕国基本足够。”
“新夏也要自用。”冯妙君皱眉,“这协议要持续多久?”
傅灵川伸出两根指头:“二十年,并且定的是血契,不能反悔。”
被这协议拖累,新夏就相当于身上趴着一头巨型吸血虫,想快速奔跑都有贫血危机。
第318章 小没良心的
傅灵川看她面露沮丧,倒是出声安慰:“倒也没有那样糟。托长乐的福,现在东南部崛起速度远超西部,如乌塞尔、迷陀城的收入,燕国可一毛也捞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