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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忽然安静。
变作了耳环的液金妖怪缓缓转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总觉得气氛有哪里古怪。
……
曹家庄。
刘叔目送云崕的大车离开,缓步走回庄内,先看看小少爷睡得正香,这才去宗祠扫地了。
擦拭供桌时,也要把签笼和签子一根根擦净,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不过把签子放回笼中时,他咦了一声,抽出一支反复摩挲。
“糟了,好似给错了。”他呆了好半天,忽然顿足,“曹先生交代的明明是这一支才对应墙砖里的书信,我怎么就、就记岔了呢?”
这可怎生是好?那两人没留姓名也没留住处,这么一走就是音讯全无的节奏,他上哪里去找人?
“唉,糊涂了,人老就是不中用!”
刘叔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最后只想出一个办法:
罢了,错了就错了吧,就这样随它去罢!
老人家挠了挠头,心里有些不安。他赶紧给曹先生上了炷香,嘴里告解两句,心里才好受了些。
然后,他就举起油灯回去吃饭了。
宗祠木门关闭之前,屋外的夕阳照进一缕,正好打在供桌上。
被他解错的那一支静静躺在签笼里,上头写着几个小字:
风云初际会,波澜此中兴。
过了几天,有人来庄上求签,将它给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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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冀远城效的大营里,云崕脚尖刚刚着地就被魏王请去议事了。
冯妙君带着新的战利品返回帐中,刚用专配的小炉烧起一壶热水,就听液金妖怪在她耳边嘀咕:“主人,我有事禀报!”
她手上一顿:“嗯?”有话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在冰河一战受了重伤,方才又被国师大人真火灼烧,已是、已是有些独力难支,再不做些修补,恐怕要陷入沉睡,暂时不能供您驱遣了。”
“哦?”她倒是知道这家伙被云崕重伤,强度大大下降,否则这回也不能老实束手就擒。“要沉睡多久?”
“至少三年。”
也不知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话?“那么我要你何用?倒不如熔了重铸法器。”
“啊,不可!”液金飞快道,“凑巧您身上有样东西正合我用,只要吞了它,我就能大大缩短沉睡时间……”
冯妙君想也不想:“免谈!”这东西归顺她才不到半天,就开始肖想侵吞她的财物?别看现在只是不足二两重的耳环,冯妙君可不会忘掉这货原本是冀远城的河神来着,能生生将五万大军挡在大河之畔的妖怪!
它的灵智甚至还要高过普通人类,对这种家伙,她怎么会掉以轻心?
液金妖怪的声音满满都是讨好:“这东西是个残破品,放在您身上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倒不如让我用了,今后我必定为您尽心。”顿了一顿又道,“我还曹卜道人情,就在冀远城守了五十年,护他孙子周全;这样的信誉您还不放心吗?只要您将此物予我,今后我就唯您马首是瞻。”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还要、还要优先于国师大人。”
她皮笑肉不笑:“你这就开始左右逢迎了?”
液金妖怪轻咳一声:“国师大人将我送给您了,就是要我真正认您为主。”
是这样么?冯妙君慢慢收敛脸上笑意。
液金妖怪见她沉思半天,有点儿着急:“您看?”
“你看上什么了?”
“一块金属,现在应该是残片了,块头应该很小。”它小声道,“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但是非常微弱了。”
小块金属残片,她身上有这种东西?以冯妙君的记性,仍然思索了很久。液金妖怪急不可待从她耳垂上跳到腰间,顶了顶藏在那里的荷包,“就在这里。”
她取出荷包一看,从夹层里摸出几样零碎,其中就有一块铜板大小的金属片,颜色漆黑如墨,形状不规则、断面不平整,也不知是从什么物件上掰下来的。
“你要这个?”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从崖山地心火海带出来的东西么?当时她忙着刨挖火树,一铲下去正中这块金属。她本来想顺扔了,不过看火树的根须将它抱得紧紧地,也想过莫不是什么宝贝,顺手收了起来。
事后她也拿出来研究过几次,都看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个残片,转眼就被她忘在脑后。
不意这会儿倒有人要了。
液金妖怪在她腿上来回弹跳,若是有表情,这会儿就该是满脸的春¥~情难耐了:“对对,就是它!”
她将这东西放在指间来回晃动,就是不给它:“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液金妖怪想也不想,“但我知道它对我是大补,就像千年人参对于你们人类!吃掉它,我一定能再蜕变!”
亏得她读书多,知道液金妖怪的进阶与普通修行者不同,除了努力精粹自身之外,还要吞服各种稀有贵重金属。
这里所说的贵重金属可不是金银这等俗物,甚至连精金、黑铁都不能入其法眼。能让液金妖怪直接蜕变,这块金属的奇特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就这么小小一块,就算她留在手里也打不出两枚银针,还不如给了液金妖怪去废物利用。不过心里虽然有这个念头了,她口中依旧道:“都说无功不受禄,你凭什么得这宝贝?”
第209章 曹卜道的故事
这东西在她那里分明就是废物一件,这会儿却改口称宝贝了。液金妖怪无奈,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再献一功,您就将它给我吧。”
“说。”她就知道这家伙不实称。隐藏真面目许多年的河神,怎可能没有故事?
“您方才拿到的曹老头信纸,上面另有玄机。”
“哦?阴阳文?”她来了兴趣,“可是方才云崕检查过,并无药水。”
“常规的药水哪里管用?”液金妖怪咭咭一笑,“看我的。”
当下冯妙君将信纸在桌上铺平,液金妖怪跳上去化出本体,摊出了满纸的水银。冯妙君将信纸再拿到油纸上烘烤一下,纸面上果然就浮起了暗红色的字迹。
可是液金妖怪挪开,字迹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种药水只对金属有反应,还得经过加热。”液金妖怪得意洋洋,“曹老头已经死了,我不说,谁也不晓得。”
冯妙君看它一眼:“既如此,曹卜道这信要写给谁看?”
液金妖怪一下子卡壳。是啊,抽中签子的人也只看到那几行阳文,用药水写成的阴文必须在特殊条件下才显现。那么,曹卜道到底想让谁看见信上真正的内容呢?
关键是,抓不到液金妖怪的人也根本看不到信上的秘密。
冯妙君也知道这问题暂时无解,挑了挑灯芯,沉下心看信去了。
她先前便觉得奇怪,就这几行小字为什么要写在偌大的信纸上,徒留许多空白?曹卜道又不像是个不精细不讲究的人。
现在她知道了,实是这信上的阴文字数太多。
她越往下看,脸色越是凝重。
这封信上同样不是占卜之辞,而是曹卜道的自述。
他在字里行间,记下一个从不对外人说起的秘密。
“余年少狂妄,不畏天道纲常,不愿世间疾苦,尝想为人趋利避害,化凶解厄……”
曹卜道在信中记叙,他少年得道,心气极高,见不得世间种种苦难,时常一语道破天机,为人消灾解困,也因此声名大噪,常有修行者不远千万里而来,只求他一卦之词。
那时的曹卜道自恃道艺高深,不畏人祸,也不信天道能奈他何。直到年岁渐长,性情开始沉稳,才反思当年轻狂实是太过,也开始害怕天道降责。
果然,报应来了。
曹卜道的妻子在生产时突然血崩,最后虽然产下一子,血也勉强止住了,可是打那以后身体就每况愈下。曹卜道带她寻访仙医,什么珍贵丹药都吃了,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已经耗尽生机,回天乏术。
人受了伤、生了重病,只要生机不泯,艺业精湛的药师配合世间种种奇药多半还能救得回来;可是本源若已枯竭,那么人体就像一小汪无源之水,早晚会在烈日下被蒸发干净。
伉俪情深,曹卜道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可是问过再多世间良医,也是束手无策。他自己也动用神术推演了无数次,希望找出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答案是,没有。
眼看妻子日渐枯瘦,行将就木,曹卜道在无边痛苦中忽然萌发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生机没有了,那么死路呢?
既然妻子活不成了,那么退而求其次,把她的魂魄留在身边又何尝不可?
他将这念头说与妻子,后者欣然同意。
鹣鲽情深,就是至死不渝。
以曹卜道的本事,在妻子死后取魂安置,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在于,人死之后是要魂归地府的,否则时辰过后就有鬼吏来拘。
这里的鬼吏可不是神魔志怪话本里面送分的小菜鸡,人家手中的拘魂链就代表了天地法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御。更何况在灵气衰微的世界,修行者的力量越来越薄弱,更不可能战而胜之。
曹卜道知道,在纪元之前这世间曾有无数孤魂野鬼游荡,仙人甚至也豢养强大的鬼物,可那都是前尘旧事了;在那次骇人听闻的天地异变之后,轮回之力得到加强,每一个肉身死去的魂魄都要被强制带下黄泉,除非它已经魂飞魄散。
再加上另一个鲜有人知的原因,现存于世的孤魂已经很少很少,即便是有,多半也具备千余年的道行了。
曹卜道想在这时藏起妻子魂魄,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他设想了种种,都经不起推敲。
也就在他快要挠破头皮时,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忽然有人找上门来。
这人的模样并不重要,因为曹卜道一眼看穿了它的本质:
天魔。
他熟读经史,自然知道天魔在过去的千余年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时就保持着高度警惕,并想把人家拒之门外。
不过天魔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就令他改变了主意:“你想不想留下妻子?”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
天魔给出的办法很奇特:掉包。
既然阴差一定要将死魂带回去,那么……就让他们公事公办好了,但带回去的却不是曹卜道的妻子,而是另一个魂魄。
只要这个魂魄能成功顶替曹卜道之妻的福报和罪孽,就可以代她继续投入轮回当中。这样曹卜道的妻子就可以留在人间,地府也不会再来找他二人的麻烦。
简单来说,这办法的核心就只有四个字:
冒名顶替。
曹卜道也是大感惊奇,但潜下心来思索两天,却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
考试有枪手、刑狱有顶班、死囚有替死,为什么轮回就不可以被替代?不过令他疑虑不止的是,天魔并没有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也就是说,它是自愿帮他完成此事,不求回报。
这一点,曹卜道无论如何是信不过的,并且天魔的信誉虽然很不错,答应人的事一定会办到,可是跟它做交易的人,几乎没人能落得一个好下场。
接下来那几天,他也是辗转反侧,仔细琢磨,却都推算不到天魔此举的用意。
然后,他就没有时间了。
妻子油尽烟枯,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
生离死别关头,天魔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拒绝不得,更何况对方这回要当义务工?
第210章 躲不过的宿命
哪怕后头是陷阱、是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