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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要坏事,莫不是得罪了八爷了吧?”
“八爷”这个词挑得何澹澹神经一动。八爷,扬州城还有哪个八爷,不就是……
他,么。
何澹澹继续听下去。那人又道:“这八爷也算奇了。前些日子,他刚要办严爷,严爷便坏事了;他刚要办赵五爷,赵五爷便坏事了;如今他要办史寒超,史寒超必然也挨不过这个春天。八爷都说了,还没有他想办办不了的人呢。”
“八爷自然神通广大,卢爷如今能得八爷青睐,自然也是前途无量。”大胡子再次殷勤得为这个姓卢的续上茶水。几个人又笑了一阵。听到这里,何澹澹不由讶异:到底十年不见,皇甫已从那个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变身成为扬州商界的巨鳄了。
他真是一粒神奇的种子,埋在江湖惊涛骇浪中,便长成一柄斩风破雨的青锋剑;埋在市井繁华沃土中,便长成一颗金碧辉煌的摇钱树。比起前者,他似乎更适合后者吧。
“说起来,八爷这几年置办了这么多房产地产,酒楼、妓院、歌社、百货行,加起来也有六七十家,论财富整个江南能与他比肩的,也只有苏州梁家了。”大胡子疑惑道,“可是,八爷赚钱无数,吃穿用度却不十分奢靡。这十年来他仅有正房夫人,并未纳一房妾室,连戏子都未养一个呢。”
何澹澹的神经又抽痛了一下。他对白葭露果然专情。这到底,还是他的好处。
“呵呵,想不到八爷还是个情圣。”姓卢的旁边一酒糟鼻子的男人便嗑瓜子便道,“八爷再富又如何?膝下没有一子半女,好容易从几个哥哥手里抢来的家产无人继承,早最后少不得要从哥哥那里过继一个男孩来做儿子。这家业,早晚还得到旁的几支人手里去!”
酒糟鼻说得不无道理。大胡子低头不语,不知该怎么替八爷圆了。他心道,这八爷也忒死向了,何苦守着个不生养的女人,小门小户的还三妻四妾,他便是如他爹一般娶十个姨太太,又有什么稀奇?
没有孩子?听到这里,何澹澹不由悄悄抬头看了那桌人一眼。看他们三个都是这样沉默,想必皇甫确是没有孩子的。
怎么会呢……算来皇甫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也该是有子绕藤,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何澹澹心想,接下来这桌人的话题算是离不开皇甫了,便又点了些茶点,专心听起来。
“诶——八爷是干大事业的人,岂会耽于声色?”姓卢的傲然道,“世人只知八爷如今的风光,又有几个人知道他背后的艰辛呢?”
听到他这样说,何澹澹想笑。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皇甫关系好似的。酒糟鼻眯眼道:“他不就是丞相大人的小儿子么,这亿万家产都是现成的,若说艰辛,也便是和几个哥哥窝里斗吧!”
姓卢的异常鄙视得白了酒糟鼻一眼,说道:“皇甫大人本有八子,八爷不过是最不受宠的庶子罢了,皇甫家的家业,也都是由几个哥哥嫂子打理……”
“我也有听说,十年前,八爷是海辉街上有名的混世魔王,整日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一天不给皇甫大人捅娄子就一天不舒坦——”酒糟鼻来了劲头。姓卢的低声呵斥道:“你懂什么?八爷这叫韬光养晦!就在他七个哥哥都以为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对他放松警惕之时,八爷悄悄筹了银子,在华涟小馆——就是六爷开的那家茶馆对面开了一家茶馆。不到一年时间,六爷的茶馆便倒了,被八爷盘了过去;这才不过是开始——又二年,半条街都是八爷的了;再二年,整条街都是八爷的了!他的七个哥哥联手,愣治不住他一个人。你说八爷神不神?”
姓卢的得意洋洋说完,旁边两人都沉默了半晌。皇甫老八固然厉害,固然也可怕。大胡子叹道:“是啊。想这海辉街十年前,还有米铺、铁匠炉……如今呢,全是酒馆、妓院、赌坊、当铺、钱庄……”
“还有铁铺嘛,大名鼎鼎的万刃堂!”姓卢的补充道,“这种经营高档兵器的铺子,在咱们扬州城可是第一家!”
兵器?何澹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她一路走过来,可没看见什么兵器铺。再说扬州大多是凡人百姓,谁用得上高档兵器呢?皇甫开这样的店,该不会只是为了满足昔日的江湖情结吧?
不光何澹澹讶异着,酒糟鼻子也冷笑道:“万仞堂远在苏州,原是梁公子的产业。卢爷还没喝酒,怎么就先醉了呢?”
酒糟鼻这样说了,姓卢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干咳道:“是……是啊是啊,我刚才想说的是,琴行!对,是琴行……呵呵,呵呵……”
皇甫?兵器铺?看来这个姓卢的没准真知道皇甫什么秘密。不过他已然失言,势必不能继续在这儿坐下去了,找了个借口,与其余两人草草道别,匆忙离去了。
何澹澹也不知怎么的,在这里坐了半日,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竟全然未觉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羊脂还是没有回来。
他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了吧。何澹澹忙结了帐,刚走出海辉阁外,却见方才邻桌的大胡子和酒糟鼻在廊下站着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的。何澹澹本也不想关心他们说些什么,奈何她身有修为,耳力超于常人,还是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张大哥所料果然不错。苏州万刃堂之事,皇甫定一果有参与!”
“那万刃堂梁誉哲有份是错不了,皇甫定一必然也入了暗股。你连夜前往苏州,拿到皇甫定一入股的罪证,到时候,哼哼哼……”
“皇甫定一把三爷六爷害到这般田地,如今该是他通通还回来的时候了!犯下这等重罪,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何澹澹真后悔听到这些。她竟又无法控制得心慌起来,担心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不不不,皇甫什么惊涛骇浪没见过,岂会被这种杂碎算计?
何澹澹头也不回得往皇甫府的方向走去。她心里琢磨着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迎面急急走来两个小姑娘。何澹澹还未来得及道歉,那比她矮半头的小姑娘先破口大骂起来:“哪里来的乡下女人,走路不长眼睛么?你看看,檀云轩的上好香粉,就这么被你砸得稀巴烂了!”
还真是砸得稀巴烂呢,撒得小姑娘满身都是。与她一道的那个姑娘,看着比她年龄大些,也稳重些,扯了她一把道:“叶儿,入府都半年多了,还是这般浮躁!别忘了你是皇甫府的丫鬟,说话别失了自己身份!”
叶儿讪讪看了大丫鬟一眼,不说话了。那大丫鬟对着何澹澹冷冷一笑,潦草一福,明明是跟何澹澹说话,可眼睛快要瞟到天上去了:“小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惊着这位姑娘了。可是方才姑娘走路也太不当心了,打翻了我们八少奶奶急用的香粉。我们两个奴婢回去,怕是不好交差呢。”
明明是你们两个光顾着聊天没看到路。何澹澹面上不动声色:“真是对不住。不知这些香粉值多少银子,我照价赔给二位姑娘就是。”
“切,就你一个乡下女人,赔得起吗?”叶儿抱肩横了何澹澹一眼。大丫鬟也是淡笑:“这是檀云轩为我们八少奶奶定做的香粉,其中的珍珠粉和白梅粉自不必说,白檀、牡丹、木兰都是采自昆仑山紫翠丹房,你说值多少银子?”
昆仑山?紫翠丹房?
何澹澹失笑。她大约知道这位八少奶奶是谁了——还能有谁呢?看来她跟她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呢。
107。人非【下】
更新时间2014…3…22 17:42:45 字数:3207
“慧儿姐姐何必多费这些口舌!瞧她这土里土气的样子,定是赔不起的。”叶儿又嫌弃得瞥了何澹澹一眼。那慧儿冷冷道:“姑娘,我们两个也没有成心为难你的意思,可是好好的香粉砸成这样,我们回去也是没办法交差。唯今之计,只有您跟我们府里走一趟,跟大太太、少奶奶禀明情由。大太太和少奶奶都是宽宏大量之人,知你无心,自不会与你为难。”
大丫鬟慧儿说得入情入理,何澹澹有些为难了。十年前,她履行与白葭露所约,已然废了修为,如今再要硬碰硬闯是不可能了;可若真随她们两个去皇甫家,岂非要撞见白葭露和皇甫,那场面该是何等尴尬?
若是有羊脂在身边就好了,只要用他的幻术稍稍改变一下容貌,以皇甫的幻术修为,应该不至于察觉。何澹澹左顾右盼,仍不见羊脂回来,只得从袖中摸出一块手绢来,蒙了脸:“我跟二位姑娘去便是。”
“你这是……”叶儿指了指何澹澹的脸。何澹澹解释道:“遮着些脸,怕人瞧见了笑话。”那叶儿切了一声,与慧儿一左一右,架了何澹澹往皇甫家走去。
皇甫家一切如旧,还是何澹澹当年代嫁之时的样子,并未因皇甫当家而变得更加奢华,也未因白葭露这个新少奶奶的操持变得更有诗情画意。何澹澹一路走着,看着,幻想着,想象每日清晨,皇甫如何穿着新浆洗好的云锦长衫,匆匆走过阳光轻薄的庭院,脸上没有了年少时爽朗的笑容,多了许多深藏不露的杀意。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她想象中的这个样子呢?
何澹澹以为自己在躲闪,却没发觉她自己一直仰着头,双眼不停寻找着皇甫的踪迹。她盼望着自己走过这个长廊的拐角,便能看到皇甫迎面走来。他正满脸严肃得听着身后的掌柜喋喋不休报告柜上的琐碎事,一扬眉,冷漠的眼神忽然对上了何澹澹的眼神。他先是惊愕,接着惊喜,最后不知所措,如遭雷击般站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很幸运也很不幸,何澹澹并没能以自己想象的方式遇上皇甫。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个府里并没一个人认出何澹澹这对“酷似”代嫁新娘的眼睛。没有任何人多看她一眼。
还真是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呢。何澹澹自嘲着被领到了白葭露所住的梧桐轩。何澹澹才刚跨过门槛,便听到门内一个老妈子骂声和小丫头哭声。那老妈子粗声大气得骂道:“小贱蹄子!不知道咱们八少奶奶从来不吃海鲜河鲜的吗?还不把这道羊方藏鱼给我丢出去!”
不吃海鲜?原来白葭露正在吃晚饭。这会儿天色也黑了,院子里灯烛也不甚明亮,何澹澹在黑暗中,悄悄想象着和白葭露见面的场景:待会儿她进屋去,白葭露瞧见她,定吓得手里筷子都掉了。她定会惊声问:“是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被押在镇妖井底么?你不是保证过,再也不会打搅我和皇甫的生活么?谁,谁放你出来的!”
而何澹澹也想好了自己的回答:“命。不公平的命,放我出来的。”
然而现实是……
何澹澹刚要迈上台阶,却被叶儿抬手止住:“你且在廊下站着,我和慧姐姐先去回禀少奶奶!”
于是何澹澹便独自在寒风中站着。她听着烛光暖黄的屋内,不时飘出饭菜汤饮的香味,不时传出女人们的笑声,闲聊声。送菜的丫鬟们一拨拨进去又一拨拨出来,这些菜送进去时和端出来时几乎没什么两样。何澹澹肚子咕噜噜叫声完全淹没在室内的欢乐气氛中。借着月光,何澹澹终于看清侍女们这次端进去的是漱口的茶水和面巾,才知道白葭露这餐长达一个时辰的饭,总算是吃完了。
何澹澹仍在原地等着。又过了一盏茶工夫,伺候和收拾的下人们都散得差不多了,那叶儿才打着呵欠走出来,径直从何澹澹身旁走了过去——她似乎终于想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