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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关于徐酒岁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我还以为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想通了。”
“我是想通了,老躲着你有什么用?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我们彻底一刀两断,就这样。”
“一刀两断?你连握纹身枪的姿势都是我手把手教的,要一刀两断,你不如去剁了自己的手。”
“许绍洋,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脸皮越发变——”
男人此时看上去也不欲再同她废话。
他的忍耐显然已经到达了极限,站在这和她磨半天嘴皮子也不是他向来的处事风格。于是在徐酒岁像是炸了毛似的冲他低声咆哮示威的时候,他伸出手揽过了他的腰。
身后是一众目瞪口呆的学徒们。
许绍洋将还在试图言语攻击他的人一把捞进了怀里,她的气息轻易就入了他满怀,低下头叹息地吸了口那熟悉得的甜香——
冰冷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抬了抬,男人低下头去……
对于收他做徒弟这件事她也是态度含糊。
如今倒是像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她立在书桌上,微微仰着下巴,漆黑的瞳眸之中仿若点缀着闪亮的星光。
唇边带着一点笑。
“别废话了,平时好好上课,周末写完作业了到我工作室来给你做系统的学习,月考成绩要拿给我看,退步的话就不许再来了,高考完再说,”她抬高了声音,“知道了吗?”
“好。”姜泽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师父。”
徐酒岁指挥着少年帮忙自己整理堆在一起的东西,还挑拨他一起骂徐井年乱扔东西。
家中倒是热热闹闹。
徐酒岁拾起被踩得脏兮兮的《蜕佛》设计稿,拍了拍,又用橡皮擦小心翼翼地将脚印脏的地方擦去……擦干净了找来新的裱框,将它重新裱好摆在书房角落里。
等店铺收拾完毕,她就能把它重新摆进橱窗里,可能就放在以前放《墨意山海之烛九阴》的位置附近。
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后,她环视周围零零碎碎的一切,忽然顿悟这大概也是上天给机会她徐酒岁一个不破不立的机会——
男人冷笑一声。
素来清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浮于表面的怒。
他用看垃圾的眼神最后瞥了谢永强一眼,拿着他的手机走回酒桌边,掀开桶装啤酒的盖子,然后在后者的惨叫声中,直接将手机扔了进去。
透明的啤酒桶让所有人看见手机沉底进水后,屏幕挣扎着闪烁了下,然后熄灭了。
“报警?”
薄一昭眉眼低垂,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十几张纸币,塞进谢永强的上衣口袋里……
“去报,要不要我帮你拨110?”
又像是嫌弃什么似的,在面色铁青的肥宅衣领上像是用抹布般擦掉手背被飞溅的啤酒,他抽回手,后退一步。
重新牵起缩在角落里瞪圆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姑娘的手。
拉开KTV的门。
“是要涂黑臂吗?确实这种情况要遮盖只能黑臂处理,虽然这比较没有创意……而且别忘记了我们参赛规则,是必须沿用海选时的设计元素!”
下面讨论声嗡嗡响起。
都说她自暴自弃的,实在想不出好法子的,黑臂毫无技术含量的。
其中几个坐在嘉宾席的人认出来徐酒岁是千鸟堂的人,在主持人的聒噪声中,往许绍洋那边靠了靠:“洋哥?”
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停顿了下,这才淡淡道:“不是纯黑臂,留了白的。”
那人如恍然大悟,抬起头看向大屏幕里的徐酒岁,一扫之前的迟疑,啧啧称了声聪明。
许绍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其实并不是特别满意她的方案——
因为是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的,既然都想到了反黑唐卡了,怎么就只想到勉强留白这一步呢?
笨。
比赛在八个小时后,由于刺青师的体力和承载者的忍耐度问题,台上所剩人也不太多,陆续有刺青师主动结束第一阶段,打分出现在他们在大厅左侧放着的牌子头像下方。
真正的喝到脚软。
姜泽抬头看了眼吧台那边,男人一只手肘撑在吧台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对视上,那双黑沉的眸中还清醒异常,带着锋利。
姜泽心中微诧异,拖住姜宵,冲着薄一昭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把姜宵拖到后面休息室去了。
姜宵那过于亢奋的笑声消失后,周围一下安静下来,男人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烟草在烟灰缸里熄灭,站起来,扯开了束缚喉咙娥的那颗衬衫钮扣,喉头滚动了下。
看不出脸上有什么情绪。
只是头也不回,大步走出兰亭酒吧。
……
徐酒岁关了店回家,刚在家坐稳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整个人一下子从浑浑噩噩状态双眼放光,跳起来连滚带爬地打开了自家门,一眼就看见走廊对面,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
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牛仔裤,紧身的牛仔裤将他两条修长的大长腿衬得叫人挪不开眼睛,身上的衬衫捞起来至手肘……徐酒岁拉开门就闻到了走廊里空气中漂浮的酒精气息——
他喝酒了?
小船同情地抱着徐酒岁,爱情中,“长大”这两个字如此面目可憎,伴随着甜蜜而来的是茫然,彷徨,迟疑以及自我否认,有很多人跌入泥潭之中一蹶不振,而挺过来的人则风风光光步入了婚姻殿堂。
排除那些把婚姻殿堂最后变成婚姻坟墓的怂包,很显然在还没踏出去的时候就先自己把自己绊了个狗啃屎的人士譬如徐酒岁,是怂包之中的怂包。
“你没做好准备,又害怕真的做好准备又要等下一个三年,你的物理学博士会跑路?”小船问。
徐酒岁纳闷地点点头。
“那么害怕不如当面问问他好了,”小船轻描淡写地说,“老师,为我禁欲三年,可否?”
徐酒岁抬起头看着小船,后者耸耸肩。
徐酒岁“哇”地一声哭了:“你是不是暗恋我,巴不得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啊?!”
“????”
黑着脸将怀里不知好歹的东西推出去,小船想了想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狗头,安慰她——
“乐观点,物理学博士和师父不一样,师父有钱又有闲,饱暖思淫欲,博士看上去很忙也不太有钱……”
“……”
男人的手向下,指尖挑开她的衬衫,不用看也知道白衬衫覆盖的地方留下了多少他下手没轻没重的痕迹——
她就是嫩,上手一掐一个印,前两天被她挠狠了,反手抓着她的爪子在她自己大腿上挠了一下,当时立刻就出了三条红痕,最惨的是那红痕三天都没消下去。
这会儿不碰还好,徐酒岁低头一看自己大腿上的红痕,更不想嫁了——将他的大手不太温柔地从自己腿上撸下去!
薄一昭能怎么办,只好顶着她的怒火说:“就是湿气太重,要么怎么你挠我的痕迹第二天就消下去了呢?”
“因为我没舍得用力挠你!!!!”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
徐酒岁噘嘴,反手抱着他的脖子:“到底怎么了?急着扯证做什么?许绍洋中五百万彩票了怕我跟他跑?”
薄一昭沉默了下。
徐井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他们的政教处主任愣了下后很小声地“啧”了声,几秒停顿,他听见薄一昭无奈道:“没想到,我又不是正经八本的老师。”
徐井年小心翼翼地瞥了他老师一眼,衣袖已经捞至手肘间,叼着烟,身材高大又英俊……
确实不像是老师。
像《霸道总裁爱上我姐》里的那个霸道总裁。
“李倩跟你说什么你别理她就行了,她也没那么大胆。”
徐井年安慰他姐夫,心里补充:至少没徐酒岁那么大胆。
“没事,做完统计删了就行。”
姐夫这话说得很是无情。
徐井年“噢”了声,又不说话了。
直到二人走到楼梯口,上楼的时候,薄一昭停下来,想了想可乐事件,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事别跟你姐说。”
薄老师家里就像他本人一样,充满了自律的味道。
所有东西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
桌子上放了把车钥匙,车标来看是挺贵的车,徐酒岁伸出指尖在上面蹭了蹭……
然后不敢让它移动分毫,又缩回手。
就像是对这把钥匙的主人。
憋足了劲儿想撩他。
又他妈有点怕他。
徐井年读完题干,发现这题还真有点难度,可能要用到微积分,刚想抬头跟徐酒岁说一声这题要些时间……就看见她腰杆笔直地坐在那里,脑袋转来转去,像只刚钻出洞的狐獴。
又蠢又可爱。
徐井年瞬间被她逗乐了:“你干嘛呢,薄老师又不在,至于像个小学生似的吗?”
薄一昭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啪”地合上文件夹:“总之这事是乔欣的问题。”
薄老头听得有点震惊:印象中; 隔壁家的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说话细声细气,什么“野鸡”“有爹生没娘教”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但是再震惊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也不可能为了什么人颠倒黑白……“哎呀”一声; 拍了下大腿:“怎么乔欣是这种人!那你女朋友被这么骂了打她不是情有可原么?”
“嗯,”男人看着有些烦躁地应了声,“所以你别问了。”
薄老头好奇心还没完呢,绕过桌子凑到薄一昭身边:“后来呢?”
“没后来,结果你也看见了,现在乔欣的粉丝都等着把她脑袋拧下来,”薄一昭淡淡道,“她也该起床看见了,一会儿我先回去看看。”
“看什么?”
“看吓着她没,”薄一昭没好气地回答,“还能看什么?”
薄老头笑了,上下打量了下满脸严肃的儿子:“你这像是去关心人么,你这像是去教育人的:你看看我都告诉你了,下回别这么干了啊!危险!”
薄一昭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哦,这话昨晚已经说过了,干嘛又重复一遍?”
第52章:
抱着抱枕球一样滚下去跌坐在沙发旁边木地板上,她伸长了脖子,瞪着手机像是瞪着一枚定时炸弹——
这回好像换了个号码,归属地变成了“奉市”。
徐酒岁惊恐地眨眨眼,心有戚戚地看了眼点门外,生怕接起电话听到某个人慢吞吞的声音说“我在你店门外”……
店外空无一人。
徐酒岁扔了怀里的抱枕,爬过去接了电话,听到自己“喂”了一声时,声音带着颤抖。
那边很快响起的是一个比较年轻,还带着喘气的男声:“喂,徐小姐吗,这边西门子电器上门,您现在在家吗?我和安装师傅把您订购的电器给您送上去噢!”
徐酒岁黑人问号脸。
拿了钥匙,匆忙赶回家,这才发现家门口还真的蹲了两个中年男人外加一个大纸箱……她扫了眼那个纸箱外面的字和图案,然后唇角抽了下:洗碗机。
徐酒岁:“………………………………………………”
她想打个电话问某个男人是不是神经病。
徐酒岁转身去拿了,回来顺手包办缠保鲜膜的活儿,一边缠一边絮絮叨叨:“手受伤了就擦擦身子得了非得洗澡,哪来那么多穷讲究,这样包紧了没有?”
“没有。”
他低着头跟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额头上